三國重生之我是路人甲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蒙蔽聖聽
    諸葛亮整整衣冠,走到帳口,一掀帳簾。便在這時,一陣寒風夾著雪花呼嘯而來,打在諸葛亮臉上,諸葛亮內功底子不厚,自然怕冷,不由的打了一個寒噤,喃喃地道:「好大的風。」出了一會神,緩緩走到轅門,將早已候在寨外的荀攸讓進大帳。兩人分賓主坐好,客套幾句,便說到正題。諸葛亮問道:「幽州形勢一片大好,勝利在望,為何突然急轉直下?」

    荀攸長歎一聲,喝了口茶,將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

    原來那日臧霸逃了出來,連夜奔回南宮,差人星夜趕至幽州告急。那人接令後馬不停蹄,晝夜兼程。這日趕到了薊縣,來到皇宮門口,飛身下馬,從袖中取出一隻銀筒,交給一名近侍,叫道:「快去稟告皇上,臧將軍在大陸澤遭南魏兵馬突襲,大敗虧輸,敵軍已逼近南宮,安平告急!望皇上盡早發兵救援。」

    那近侍吃了一驚,忙接過銀筒,飛也似的奔進宮來見曹植。其時方當正午,那近侍在路上向人打聽清楚,得知曹植正在御園中與丁儀、丁廙兩兄弟飲酒。忙提氣急奔,迤邐向御花園而來。甫到御園門口,正要邁步走入,忽見四根長槍迎而刺來,指著他胸口。一名侍衛大聲喝道:「皇上在內飲酒作詩,1不喜旁人聒噪,吩咐任何人不許入內!」

    那近侍急道:「快讓開,我有緊急軍情要稟告皇上!」

    把門的侍衛無動於衷,齊聲道:「皇上說了便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等他出了園子再說。」

    那近侍道:「前線軍情十萬火急,片刻耽誤不得。」

    名侍衛道:「你這廝好不曉事!皇上飲酒之時向不喜他人攪擾,壞了他的雅興。我們脖子上有幾個腦袋,敢放你進去。」

    那近侍心知救兵如救火,稍遲片刻便這花花江山便落入他人之手,可卻偏偏無法入內,急得抓耳撓腮,連聲道:「這該如何是好?這該如何是好?」

    第二名侍衛道:「你還是先回去吧,待皇上出來了,我馬上通知你來見駕。」

    正說話間,忽聽有人在園內說道:「什麼事吵吵嚷嚷的?皇上喝了點酒,已睡下了。你們若是將他吵醒了,小心你們脖子上的腦袋!」

    那近侍道:「我這有前線的緊急軍情,還請大人入內報知皇上。」

    那人正是丁儀,他方才馬尿灌多了,告了個罪,來到茅房小解,經過此間,聽得有人大呼小叫,便走了過來。說道:「皇上已經睡了,誰敢把他叫醒?有事等皇上醒了再說吧。」

    那近侍道:「臧將軍兵敗,敵軍逼近南宮,安平轉眼不保。這可是天榻下來的大事,怎可不報。」

    丁儀眼珠一轉,道:「勝負乃兵家常事,區區一場小敗,何足道哉?臧將軍頗能用兵,這許是他的驕敵之計,我想不久之後必有捷報傳來。皇上日理萬機,一天有多少大事要處理,若什麼事都去煩他老人家,他忙得過來麼?」

    那近侍道:「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說著不住撓頭。

    丁儀道:「呸,你是個什麼東西,懂得什麼國家大事!我說這是件小事,它就件小事。快給我滾,若再囉嗦,我便讓人將你亂棍打將出去。」

    丁儀可是曹植跟前大紅人,滿朝文武之中,只有他和他的弟弟有權直入宮闈,有權和皇上稱兄道弟。雖說宮中時常傳出這兩人和皇上妃子勾勾搭搭,關係曖昧之類也不知是否屬實的誹聞。但曹植仍是笑嘻嘻的不以為意,說兄弟二人和他親如手足,必無此事,仍准許他們自由出入宮中,不加禁止。於是這兩人在曹植清醒得時候便是臣子,在曹植醉得一蹋糊塗的時候,便虎假虎威,鳩佔鵲巢,在皇宮內院裡冒充起皇帝來,坐著平時只有皇上才能坐的龍椅,喝著只有皇上才能喝的御酒,泡著只有皇上才能泡的妃子,差著平時只聽皇上吩咐的宮女太監滿世界亂跑。如此一來,他們既不用處理煩人的國事,又能享受到只有皇上才能享受的艷福,不是皇帝卻勝是皇帝,這樣的日子過得當真是神仙也不如。宮中上至皇后妃嬪,下至太監宮女都知道他們兄弟二人得皇上寵幸,一言能斷人生死,巴結他們都來不及,又哪敢得罪他們?那近侍熟知宮中掌故,自然也不敢開罪丁儀,聞言打了個寒噤,連聲應是,抱頭鼠竄而去。

    丁儀哈哈大笑,忽聽身後有人說道:「大哥,什麼事這麼好笑?」正是丁廙。

    丁儀道:「沒什麼。有一個無聊的傢伙想見皇上,還說有什麼重要軍情。這些傢伙為了能見皇上一面,什麼法子想不出來?他這號人我見多了,隨手就將他給打發了,哈哈。」

    丁廙道:「若真有重要軍情,耽誤了豈不要壞大事。」

    丁儀道:「皇上可曾睡下?」

    丁廙道:「睡下了。他酒量不濟,卻偏偏好飲,只喝了幾爵便已醉的人事不省。」

    丁儀道:「那就好。」拉著他走到無人處,悄聲道:「你我兄弟二人既無安邦定國之能,又無經天緯地之術,差有一日之長者,也不過就是會做兩句酸詩討皇上喜歡而已。我們既沒有什麼真本事,卻身居高位,又可直入宮禁。那幫子文武大臣面子上對我們雖說都十分恭敬客氣,心底裡卻著實瞧我們不起……」

    丁廙接口道:「你我兄弟二人雖說沒什麼像樣的本事,但好歹文才出眾,海內知名。那些個文武大臣又有什麼本事了?他們瞧不起我們,我們還瞧不起他們呢!」

    丁儀道:「話雖如此,但我們之所以有今日之富貴,全是托皇上的福。若是皇上寵任新人,冷落你我兄弟,不讓我們再出入宮闈,我們可就算是活到頭了。」

    丁廙心中一凜,道:「大哥說的是,一旦皇上不再寵信我們,小人便會乘機落井下石,造謠污蔑,那時我們便是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楚,這腦袋可就在脖子上坐不安穩了。」

    丁儀冷哼一聲,道:「所以咱們要看緊皇上,不能讓他另有寵信。今天這個近侍焉知不是受他人指使來施離間計,晁錯是怎麼死的,你難道忘了?」

    丁廙打了一個寒噤,道:「多虧大哥提醒,不然你我怕是沒幾天好活了。」

    丁儀提到這個晁錯乃是漢景帝極其信任的大臣,敢作敢為,因主張加強中央集權,削減諸侯封地而受到文、景兩代皇帝的賞識,可是卻因此激起吳楚七國之亂。原來漢初除了沿用秦時傳下的郡縣制之外,還實行分封制分封諸侯,到了景帝時全國共有二十二個諸侯國。與後世諸侯王大者不過一郡,小者僅有一縣,且只食賦稅,不得召兵買馬相比漢初的這些諸侯王可就神氣多了,他們大者數十城,小者也有一個郡。像齊國有七十多座城,吳國有五十多座城,楚國有四十多座城,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他們可以在自己的領地內自行招募兵馬,任免官員,徵收賦稅,皇上的詔命在他們的領地內如同廢紙一張,一點屁用也沒有。當初漢高祖之所以給諸侯王如此大的權力,便是認為諸侯王都姓劉,同氣連枝,這打虎莫若親兄弟,上陣還靠父子兵,到時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大漢江山便可安如磐石,萬載流傳。哪知傳了幾代之後,這親情便薄如紙了。這諸侯王有了巨大的權力之後,便開始飛揚跋扈,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心想大家都姓劉,憑什麼他能做皇帝而我不能,於是一個個都在自己的領內自行其事,不聽中央號令。

    晁錯受漢景帝知遇之恩,感激涕零,決心為他拼了自己這條老命,便在漢景帝面前力主削藩。漢景帝對他十分的信任,聽了他的啟奏之後,連想也不想,便下旨准奏,於是晁錯仗著有皇帝做靠山,便大刀闊斧的削藩。這些諸侯王個個都姓劉,個個都不好惹,而晁錯這個異姓之人居然跑到同姓王頭上動土,而且這一動就是好幾個郡,那不是找死麼。那些同姓王原本就和尚打傘,無法無天,這一夜之間沒了十幾座城,能不惱羞成怒?於是乎一眾諸侯便在吳王挑頭下,揭竿而起,相約造反。當時造反的共計七國,史稱「七國之亂」。而造反的理由自然冠冕堂皇,那就是「清君側」,說白了就是殺晁錯。漢景帝這個太平皇帝當久了,自然也怕打戰,一聽七國同反,登時嚇得屁滾尿流,忙不疊召群臣問計。這時一位同晁錯有仇的大臣叫袁盎,乘機公報私仇,選了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竄將進宮,說自己有安邦定國之策要面見景帝,只要景帝聽從自己的建議這七國之亂立即冰消瓦解,從此又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景帝本就以七國大亂為憂,一聽之下大喜若狂,當即便召見袁盎,其時晁錯正與景帝商議戰事,也在坐。袁盎一進來便要屏退左右,單獨言事。景帝不疑有他,便將晁錯給趕走了,然後袁盎就使出渾身解數,力勸景帝殺晁錯,收回削藩令。說吳楚七國是以「清君側」為名造反,只要殺了晁錯,赦免了他們的罪過,他們便會退兵。景帝想想有通,心想殺一人便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何樂而不為?當即便下令將晁錯喀嚓了,由於晁錯削藩是為了大漢長治久安著想,根本沒罪。於是景帝便想了一個鬼主意,先是令人召晁錯上朝議事,晁錯不知是計,穿著朝服便跟著那人去了。到了半道,那人突然拿出聖旨宣讀景帝判決,並不待他分辯,令眾武士一擁而上,將他拿了,腰斬於市。晁錯死後七國諸侯仍就造反,如火如荼,景帝這才知道上了袁盎的大當,不過他不會復活之術,回魂之法,後悔也來不及了。

    諸侯尾大不掉,遲早要出亂子。晁錯一心為了大漢江山著想,可謂忠心耿耿,可到頭來卻被他最信任的皇帝下旨殺了,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劇。而他死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不是因為他力主削藩得罪了諸侯王。而是因為他恃才放曠,仗著有皇帝為他撐腰,不把朝中大臣放在眼裡。這朝中大臣大多是先帝舊臣,功臣之後,熬了幾十年才熬現今這個位置,都挺不容易的。眼見晁錯只因拍了景帝幾句馬屁,便爬到他們頭上來,本就不服。又見他桀驁不馴,恃寵生驕,便更加討厭。這恃才放曠,不把別人放在眼裡,平時倒沒什麼,一旦有起事來,便顯得十分孤立,他不把別人放眼裡,別人自也不把他放眼裡,不但不幫他,反而還落井下石。如今丁儀、丁廙二1人和當初的晁錯倒有幾分相似,那就是他們都得人主寵信,又都是一般的恃才傲物,恃寵生驕,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將朝中的大小官員都給得罪光了。其時朝中文武一提起這兩個人的名字便恨得牙癢癢地,恨不得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來下酒。可是有皇上照著他們,其他人雖有一肚皮的氣,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咬牙硬忍,尋找機會,給二人來個一擊必殺。

    丁儀、丁廙二人雖說沒什麼治國理政的長才,卻也不是白癡,眾文武對他們恨之內骨,他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是以兄弟二人最近這段時間幾乎和曹植形影不離,一來是增進感情,二來便是怕有人像袁盎那樣撇開他們乘機進饞。這點丁廙本來也是能想到,只不過馬尿灌多了,一時之間給忘記了,經丁儀一提醒,這才想起來。

    丁儀正色道:「你我兄弟二人可是朝中官員的眼中釘肉中刺,這腦袋隨時都有可能讓人砍了,可是馬虎不得。」

    丁廙道:「這節兄弟理會得。可是若那人真有緊急軍情要稟報,給你耽誤了。他日敵軍大舉壓境,這江山可是要保不住了。這曹丕為人如何,你我都清楚,我們落在他手裡那還能有好果子吃嗎?」

    丁儀四下瞧了一瞧,壓低聲音,道:「此一時彼一時也。如今子恆已痛改前非,撥亂反正,再不會向先前那樣倒行逆施了。我可聽說之前得罪他的人,如今一個個都封了顯官。你我二人雖說和他不和,卻也說不上得罪,我們畢竟還有些文采,他還用我們得著,不至於會為難我們的。」

    丁廙皺起眉頭,道:「再怎麼說,他也不可能向皇上這般對我們。」

    丁儀問道:「你覺得子恆和子建誰會贏?」

    丁廙笑道:「那還用問,自然是皇上。」

    丁儀道:「世事難料,你怎麼敢這麼肯定?」

    丁廙道:「這有什麼不敢肯定的?如今河北大部已在皇上掌中,鄴城只在目前,曹丕眼看性命不保,那還有本事反敗為勝?」

    丁儀道:「困獸猶鬥,何況是人?皇上把子恆逼急了,子恆能安安心心的束手待斃?自然要奮力一博,他們兩兄弟之間的勝負,還難說的很,方纔我可是聽說臧霸吃了個大敗仗,敵軍已逼近南宮。之前皇上的一夜之間得了幾十座城,這勝利來得太過容易,我就怕這些勝利不過是鏡花水月,到頭來還是一場空歡喜。」

    丁廙吃了一驚,道:「什麼臧霸大敗,這可是天大的消息,你怎麼能瞞了下來?不行我這就去找皇上去。」說著轉身便行。

    丁儀忙將他拉住道:「皇上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他喝酒作詩的時候和他談正事,你有幾個腦袋敢去打擾他?」

    丁廙道:「可若是臧霸敗了,敵人乘勢殺到薊縣來,那可就糟了。」

    丁儀道:「有什麼可糟的,對皇上來說那算是十分糟糕,對我們來說也不過就是換一個主子而已。」

    丁廙怒氣勃勃,瞪了他一眼,道:「皇上待你我不薄,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丁儀道:「皇上是待你我不薄,可是這滿朝文武都恨不得抽我們的筋,扒我們的皮。皇上不可能永遠照看著我們,這樣的朝廷我們又怎麼呆得長久?」

    丁廙道:「可是……可是……」

    丁儀道:「可是什麼啊,有什麼好可是的。」壓低聲音道:「子恆那邊來人了,說只要我們能助他成事,便封你我二人為公,食邑萬戶。還有些個什麼『特進』『開府儀同三司』之類的官兒,名字十分拗口,我一時間也記不了這許多。」

    漢高祖當年曾有『非同姓不得封王,非功臣不得封侯』的規定,如今雖然改朝換代了,曹植覺得這條規定十分有道理,便外甥點燈籠照舊。因此曹植雖然對丁儀、丁廙極其寵信,卻也沒有給他們封爵。丁廙本就是窮酸腐儒,對虛名自然十分看重,對曹植不封他們為侯,他嘴上雖沒說什麼,心裡卻著實不樂意。如今聽說曹丕要封他們為公,不禁有些怦然心動,說道:「可是……可是……」

    丁儀說道:「你今天怎麼了,一直可是個沒完了。你我二人都想封侯拜相,好光宗耀祖,可這子建卻說什麼也不給我們封爵。哼,荀攸、蔣濟、劉曄之輩何德何能,居然個個都封了侯,我們哪一點比他們差了?可這侯爵始終沒我們的份,如今只要能反過來助子恆成事,便能封公,食邑萬戶,這不正是我們做夢都想要的麼?」

    丁廙道:「可皇上畢竟對我們很不錯,我們怎能如此對他?」

    丁儀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仕』『士為知己者死』皇上沒看出我們兄弟的才能,不肯封侯,畢竟不是我們的知己,我們又何必為他賣命?再者若是臧霸大勝了,皇上自然要對他寵任有加,他本來就獻了青州,再奪下鄴城,這功勞可就大得無以復加了,到時一定會爬到我們頭上來,我們肯定是要受他欺壓的,可就沒有現在這般快活了。」

    丁廙眼珠一轉,道:「大哥說的有理,小弟受教了。皇上不封我們為侯,小弟心中也是不忿,這今後該怎麼辦,小弟全聽大哥的。」

    正說話間,忽聽迴廊另一頭有人叫道:「原來你們兩個都在這裡,可讓朕好找!」說話之人正是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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