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貂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道:「使君讓文姬嫁給董祀,明顯沒安好心,你怎麼居然還勸她嫁?」
賈仁祿問道:「你聽誰說的?」
貂嬋道:「我聽她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賈仁祿道:「這董祀老子見過,我覺得這人很不錯,勸她嫁有什麼不妥?」
貂嬋道:「這和當年曹操將我許給你有什麼區別?這董祀肯定活不了多久,到時文姬又要再受一次痛苦,豈不太可憐了?」
賈仁祿道:「曹操把你許給老子,老子明知是個炸彈,還不照吃,結果不也沒給炸死,反而活得好好的,現在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這運氣總是與危機並存的,董祀這老小子既然中了頭彩,抱得了美人歸,自然要有為她擦屁股的心裡準備,如果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看他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別趟這個渾水了。」
貂嬋道:「你呀總有歪理。話雖如此說,但不是人人都像你這樣一肚子壞水,我可聽說那董祀是一介書生,知書達禮,文質彬彬,哪像你這個流氓一樣無所顧忌。我看不如你將蔡琰娶了,這樣一來遂了你的心意,二來也可使使君死了這條心,三來可以救董祀,豈不一舉三得?」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老子是來者不拒,可不知夫人願不願意?」
貂嬋點了他額頭一下,道:「嫁給你這個流氓,就只能任命了,不樂意又能有什麼辦法?」
賈仁祿笑道:「哈哈!這次你樂意,老子還不樂意呢!」
貂嬋笑靨如花,道:「咱家這頭大色狼什麼時候轉了性了?」
賈仁祿來回走了幾步,長歎一聲,道:「今時不同往日了,以前主公竄身一隅,自顧不暇,想要胡作非為也是有心無力,說不定還會小命不保。可現在主公擁有四州之地,帶甲百萬,曹操出兵七十萬都奈何他不得,反被他殺得大敗虧輸。如今他同當年曹操一樣,已無所顧忌了,在這種情況下老子娶蔡琰不是自討沒趣麼?老子的功勞太大本來就容易引起他猜忌,再和他搶女人,不是死無葬身之地麼?娶一個女人回來,全家遭殃,讓你們都跟著受罪,這樣的傻事老子當然是不會做的。」
貂嬋大為感激,嫣然一笑,如花之綻放,看得賈仁祿心神俱醉。貂嬋道:「呵呵,算你有良心。不過這蔡琰太可憐了,你可要想想辦法。」
賈仁祿道:「這辦法老子自然會想的,不過你可要給我做頓滿漢全席補補!」
貂嬋笑靨如花,嗔道:「饞鬼,就知道吃!」
十餘日後,董祀來到長安。劉備擇定了吉日欲親自為他們舉辦婚禮,賈仁祿則開始餓肚子,準備婚宴上大吃一頓,將賀禮的錢給吃回來。這日劉備急召眾文武議事,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連賈仁祿這個點名可以不用參加議事的傢伙,也被強拉了去。劉備照例問道:「不知最近可有什麼大事發生?」
諸葛亮面色凝重道:「曹操復奪并州,恥於與主公同列,無所尊顯,暗令群臣上書勸進。長史董昭奉迎其意,上書勸曹操稱魏公,受『九錫』之禮已彰功德。曹操當即與眾文武商議,除荀彧外眾人無不贊同,司馬懿遠在并州得知此信竟也上書表示贊同,勸曹操稱公,於是曹操令華歆暗勸皇上封自己為公。皇上畏曹操如虎,當即便下詔以冀州之魏郡、趙國、中山、常山、巨鹿、安平、清河、平原、渤海、河間凡十郡封曹操為魏公,並賜九錫,其原所任丞相領冀州牧如故。曹操假意三讓然後受詔,他封公後便即在封地內建立社稷宗廟,設置尚書、侍中……」
劉備伸手在桌案上一拍,怒道:「他這是要做什麼?竟敢另建社稷宗廟,如此置我漢室列祖列宗於何地?這簡直是大逆不道,像這樣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
諸葛亮怕劉備一怒之下又要發兵去打曹操,那可就真要前功前棄了,忙搶先道:「曹操犯上叛逆,反狀已露,只不過如今我軍實已不堪再戰,還請主公暫息雷霆之怒,俟糧草充足之後再行征伐。」
劉備定了定神,沉思片刻,道:「好吧,暫時先饒過這老賊,等兵精糧足時再找他算帳,還有何事?」
諸葛亮環顧左右,對劉備說道:「前番元直上言勸進,明公曾說待他人稱王稱公明公再稱,如今曹操要挾天子封己為公,明公也應當稱公已明天下形勢,如此討賊方名正言順。」
劉備一臉不悅道:「曹操急於爵祿,功德未顯,便妄自尊大,竅居公位,如此作法不但不能彰顯威德,只會被天下人恥笑。我若跟著他一起稱公,是傚尤也,不可,不可!」
諸葛亮道:「如今主公之地幾占天下之半,已比曹操所佔之地要大,可爵位卻比曹操的要小的多,若明公不正名號,我恐將士失望,諸侯離心,願主公熟思之。」
劉備沉吟片刻,道:「這事還須從長計議。」
賈仁祿上次勸進時吊了車尾,好在劉備大人不計小人過,沒和他一般見識,心想這番說什麼也不敢再落後了,忙道:「俗話說:『蛇無頭不行』這討曹大計,千頭萬緒,千難萬險,沒有個領頭的肯定是不行的,這領頭的肯定要位高權重這才有個領頭的樣子,可如今明公大敗曹操七十萬眾,地廣兵強,卻不正位號,官位仍與劉琮、孫權等人相若,如此焉能服眾,又如何能號召諸侯討賊?還望明公三思,早即公位,已順天下之望。」
眾文武異口同聲道:「望主公早即公位,已順天下之望。」
劉備歎道:「唉,陷我於不仁不義的皆爾等也!」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主公當稱秦公,原大司馬兼司、雍、涼、益四州牧如故。」
劉備點頭道:「就這樣吧,表章便有你來擬吧。」
諸葛亮應道:「是!」
劉備又問道:「如今還有何事?」
諸葛亮正欲說話,忽見一近侍走進殿來,道:「啟稟主公,孫權、匈奴使者同時抵達現正在宮外。」
劉備面色一沉,道:「上次我遣伯苗往京城同孫權商討同盟抗曹之事,卻一直沒見伯苗回轉,想來是被孫權扣壓了,孫權竟敢扣壓修好使者,還差人來做什麼,不見!」
諸葛亮問道:「孫權使者可是魯子敬?」
那近侍搖了搖頭,道:「這次是一個叫呂范的。」
劉備問道:「鄧伯苗呢,可曾回來?」
那近侍點頭道:「回來了,也在宮外。」
劉備捋鬚道:「先傳伯苗。」
那近侍應是之後退了下去。
過不多時,鄧芝進殿,劉備問道:「同盟之事議的如何,為何一直不見伯苗回轉?」
鄧芝道:「我一去便向吳侯曉以大義,約他共抗曹操。可是當時曹操正攻打主公,孫權欲坐壁上觀,便又改變了初衷,將我軟禁起來,並命周瑜趁北方大戰之時趁機奪取南郡,盡佔長江以南之地。好在主公英明神武,如此大的一場戰役,頭尾僅用了三個多月,便取得了決定性勝利,其時周瑜才剛準備停當,正要誓師出征,見戰爭已然結束,雲長據了荊襄。周瑜恐雲長趁其攻南陽時襲其後,便不敢冒然輕進,屯於陸口觀望態勢。孫權見主公如此強悍,心存畏懼,便又將我請了出來,言道欲與我們聯合,便派呂范來與主公具體商議聯盟之事。」
劉備道:「孫權反覆無常,豈有半點同盟誠意?」
諸葛亮微笑道:「坐觀成敗,擇強而從這本就是人之常情,明公又何必介意。」
劉備笑了笑,道:「也是,昔年我也曾坐壁上觀,看袁曹打生打死來著。宣呂子衡進殿。」
過不多時,呂范走進殿來,道:「吳侯聽聞明公大敗曹賊,一舉破其七十萬眾,特遣下官奉薄禮前來到賀。」說著手一揮,幾名小卒抬著幾隻大木箱進殿,打開箱蓋,登時滿屋金光,熠熠生輝。
這些金寶要是放在從前,劉備說不定會不顧威儀,口水亂流。可如今他身領四州什麼樣的寶貝沒見過,當真是視錢財如糞土,不過淡淡一笑,道:「吳侯也太客氣了。」手一揮,自有近侍搶上前來,將箱子抬出殿去。
呂范又道:「明公如今威加四海,德披九州,當即王位以從人望。」
劉備搖頭苦笑,沉思片刻方問道:「哦,這可是吳侯的意思?」
呂范點頭道:「若不是吳侯之意,我怎敢亂言?」
劉備皺眉道:「我有何德何能,安敢稱王?這事過於重大,容我再考慮慮,子衡若無要事,便先退下吧,一會我當置酒與子衡接風。」
呂范眼珠一轉說道:「我近聞皇叔失偶,有一門好親,故不避嫌,特來作媒。未知尊意若何?」
賈仁祿心道:「得,這傢伙又當使者又作媒人,還真***是個人才!看來這孫尚香要出現了,老子上次去東吳咋沒看見她?」想到這位日後的劉備夫人,口水又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劉備道:「中年喪妻,大不幸也。骨肉未寒,安忍便議親?」
呂范道:「人若無妻,如屋無梁,豈可中道而廢人倫?我主吳侯有一妹,美而賢,堪奉箕帚。若兩家共結秦、晉之好,則同盟不待商議自然而然便結成矣,此事家國兩便,請皇叔勿疑。但我國太吳夫人甚愛幼女,不肯遠嫁,必求皇叔到東吳就婚。」
賈仁祿心道:「這一定又是周郎的妙計,唉,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
劉備沉吟道:「吳侯可知此事?」
呂范道:「若無吳侯之命,如何敢造次來說?」
劉備道:「我年已半百,鬢髮斑白。吳侯之妹,正當妙齡,恐非配偶。」
呂范道:「吳侯之妹,身雖女子,志勝男兒。常言:『若非天下英雄,我不事之。』今皇叔名聞四海,正所謂淑女配君子,豈以年齒上下相嫌乎!」
劉備道:「子衡且先到館驛稍歇,來日回報。」
呂范應是之後,退出殿外。
劉備道:「這呂子衡突然前來說親,不知是何意思?」
諸葛亮微笑道:「來意我已盡知,主公只管應允便是,來日先叫孫乾同呂范回見吳侯,面許已定,擇日便去成親。」
劉備面有憂色,道:「我素聞江東周郎智計無雙,這恐是他的奸計,欲加害於我,豈可以身輕入危險之地?」
賈仁祿嗤地一聲,道:「周郎妙計安天下,賠了夫人又折兵,怕他個毛!」
劉備長眉一軒,想是嫌他的話語太過流氓,諸葛亮道:「仁祿之言雖然粗魯,不過頗有道理。周瑜雖能用計,豈能出諸葛亮之料乎!略用小謀,使周瑜半籌不展。不但吳侯之妹,定屬主公,又使主公安如泰山,享盡無彊之福。」
賈仁祿附和道:「對頭,對頭,只要按諸葛先生的錦囊妙計行事,主公定可安然無恙,抱得美人歸。」
諸葛亮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劉備道:「既然你們都這麼說,那我便往東吳一行,這個孫權朝秦暮楚,反覆無常。我也想親往說以利害,使其一心一意的同我們聯合對抗曹操。」頓了頓,問道:「何人願隨我同往東吳?」向賈仁祿瞧了一眼。
賈仁祿忙摀住嘴,咳嗽兩聲,有氣無力地道:「我曾去過江東,熟悉那裡的環境,本來應當同主公一行,可前日偶染風寒,身體不適,怕是經不起舟車勞頓了……咳……咳……還請主公見諒!」他為了在蔡琰婚宴上大吃一頓,這三天來儘是吃糠喝稀,神情委靡,看上去果有幾分病容,再加之他善於裝蒜,這裝起病來自然是惟妙惟肖。
劉備見他今日議事說出話來有氣無力,還以為他真的病了,關心道:「今天議事的時候我聽你說話有氣無力的,便像是病了。以後這樣便差人來告個病也就是了,沒必要再來。」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現在可是肩負著剿滅曹操,光復漢室的萬鈞重擔,可不能有事。還是身體要緊,要不你先回去吧,一會我傳太醫前去診治。」
賈仁祿心道:「這太醫雖說都是酒囊飯袋,但有病沒病總還是能分得清楚的,他那三根指頭往老子的腕脈上一搭,老子的腦袋可就要挪地方了……」忙道:「咳……咳……我已看過大夫了,大夫說就是感冒發燒,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蓋著被子,捂出一身臭汗就好了。如此小病就不用勞動太醫了,咳……咳……」
劉備聽他咳嗽不止,一臉關切,道:「還是讓太醫前去看看,這民間大夫多是欺世盜名之輩,就會騙人錢財。」
賈仁祿心道:「得,老子裝的太像了,這下咋整?算了大夫來了就來了,到時給他點掩口費,讓他編通瞎話交差了事。」說道:「既是明公如此關心屬下,屬下再推辭便太無理了,多謝明公關心。」
劉備笑了笑道:「你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客套話了,既然你有病,便先回去休息吧。」
賈仁祿道:「這點小病不算什麼,還是等議事完了,我再回去吧。」
劉備頗為感激,點了點頭,又問道:「仁祿生病不能前去,還有誰願同我前往江東?」
趙雲道:「末將願往!」
劉備笑道:「有子龍前往我無憂矣!」
鄧芝道:「卑職也願前往。」
劉備道:「伯苗往來江東已有數次,已十分辛苦了,還是在家好好休息吧,這次便由憲和隨我一行。」
簡雍應道:「是!」
劉備頗為滿意,忽地想起一事,一拍腦門,道:「對了,匈奴使者仍在宮門外,他應該也是來提親的,不知該如何發付?」
諸葛亮道:「匈奴屬地離并州不遠,這可是我們同曹操爭奪并州的一支奇兵,就戰略位置來言比孫權都還重要,這門婚事可也不便推卻。」
劉備道:「可那女子必竟是匈奴單于的義女。」
諸葛亮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十分正常,將來明公身登大寶,自然是三宮六院,妃嬪成群,若明公認為單于之義女不堪為主,讓她為妃為妾也就是了,奈何因小失大,得罪匈奴單于?萬一單于一怒之下投了曹操,曹操便可假道胡地,經西河、上郡一路南下,長安危矣!」
劉備沉吟半晌,道:「先生失言了,身登大寶形同叛逆,我誓死不為。不過先生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就這樣吧,宣匈奴使者上殿。」
不出劉備所料,匈奴使者果然是來提親的,劉備剛死了兩位夫人,轉瞬之間又得了兩位,且俱是花信年華,美若天仙,當真心花怒放。他雖心中十分樂意,但還是皺眉長歎,再三推辭不得,這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末了道:「如今江東來人請我前去商討同盟之事,我不日便當前去,恐怕沒有時間操辦婚事,這該如何是好?」
匈奴來時正遇呂范,知他是江東使者,此時便對劉備的話深信不疑,便道:「皇叔日理萬機,自然是極忙的。這婚事只要定下來便成,至於什麼時候成親,還是要等皇叔空閒的時候再說。」
劉備道:「好,我先差人到胡地下騁禮,至於婚事待我從江東回轉之後再說。」
匈奴使者點點頭,行了一禮,喜滋滋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