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祭酒冷笑道:「到時你要求不來雨,怎麼辦?」
賈仁祿心道:「要賭就賭大的!」微微一笑,道:「我當自刎以謝天下!」
劉備急道:「仁祿!」
賈仁祿手一揮,道:「明公放心!盧祭酒,這你要求不來雨怎麼辦?別給我說你跑人便算完事了。」
盧祭酒一咬牙,道:「我也自刎以謝天下!」
賈仁祿笑道:「這樣才好玩!好,我回去準備各項法器物事,怎麼個比法到時再說,你看怎樣?」
盧祭酒心道:「哼!設壇祈雨,只有我教創教祖師才會,張師君都不會,你如何能會。我就只聽過於神仙求過一次,好像是成功了,估計是蒙到的。你跟著他的時間又不長,這麼高深的法術如何學得會。到時我們大不了都求不成,我再趁機煽動民心,要你好看!」想到此便有恃無恐地道:「好,你慢慢準備,什麼時候比都成。我就住在這道觀裡,你要比的時候便來叫我。」
賈仁祿道:「好,就這麼辦!」同盧祭酒擊了三掌,以立賭誓。三掌之後,賈仁祿對劉備道:「明公,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閃了。」
劉備點頭道:「好,我們走吧。」
一行人出了道觀,轉至山口,取回馬匹,上得馬來,催馬便行。馳出了十數里後,劉備見四野無人,便道:「仁祿啊,這自刎是開玩笑的麼,你怎麼能隨便同人賭!」
賈仁祿道:「明公沒聽見麼,這個什麼盧祭酒口口聲聲要你入五斗米道,那可是要聽從漢中張魯的號令。張魯這廝打戰不濟,這手玩得倒挺絕。明公現在可是有三州之地,數十萬兵士,如何能聽從一個僅有兩郡,兵馬不過數萬的張魯的號令。我都算拼著這條老命也不能讓他的奸謀得逞!」心道:「怎麼樣這個決心表得還不錯吧,劉大大還不得感動的眼淚嘩嘩地。」
劉備心中感激,熱淚盈眶道:「仁祿,難為你了。這畢竟太玄了,不然我們再去找找於神仙,只要他肯來便好辦了。」
賈仁祿道:「這也沒那麼悲觀,上次於神仙贈我《太平清領道》裡面就有祈雨喚風之法。我看不懂,就給甄姑娘了。現在我敢緊地向她要回來,臨時抱抱佛腳,學會了祈場雨那還不是易如反掌。」心道:「這世上還真的有祈雨這回事麼,這也太誇張了吧。」
劉備舒了口氣,道:「原來仁祿心中有數了啊,這我就放心了。這次祈雨你要什麼東西儘管說,我全力你。」
賈仁祿道:「多謝明公。」
張飛道:「用得著這麼麻煩麼,直接把那個什麼狗屁祭酒殺了不就完了麼?」
劉備怒道:「殺!你整就知道殺人,難道就不知道別的麼!」
張飛一臉詫異,疑雲滿面,道:「難道殺不得麼?」
徐庶道:「當然殺不得,殺他容易。但他已蠱惑了部分民心,殺了他,等於讓百姓們信了他的鬼話。若天不下雨百姓們勢必怨明公生殺太重,不配治理關中。到時張魯別補一人,煽動民變,長安危矣!」
劉備點了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這事牽涉民心安定,必須處理妥當,稍有差池,後果不甚設想。」
賈仁祿笑道:「呵呵,今天這事還真是怪,那隻小狐好像是特意引我們到那去的。」
徐庶點了點頭,道:「聽二哥這麼一說,倒像那麼回事,那小狐始終在我們視力所及的範圍活動,卻不跑遠,也不知是盡力了,還是故意引我的至此。」
賈仁祿抬頭看著尉藍的天空道:「天道玄遠,這世上很多事都是說不清楚的。若沒有這隻小狐,我們也不一定能知道五斗米道已滲透到長安來了,這任由他發展下去,收買人心,煽動民變,則我們辛辛苦苦換來的和平環境,就要毀於一旦了。」
徐庶道:「也就是現在怕人,只要過上一年,我們的政策措拖深入人心,張魯也就不那麼容易煽動百姓了。眼下的大旱正好給他這麼一個可趁之機,百姓是最信天命,若大旱不解,百姓便很容易相信明公不該統治關中,是以上天不佑,這樣下去便要壞大事。」
頓了頓,又道:「這五斗米道,我也有些瞭解,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教義之中大多主張也是便民利民,為了老百姓好的。張魯於漢中境內設立『義捨』,置義米肉以供行人量腹取食,以及實施寬刑,禁酒等利民措施,漢中『民夷便樂之』只不過是張魯管理不善,各地的祭酒良莠不齊,違犯教義的事情時有發生,張魯又不能一一禁止。因此世人以邪魔外道視之,稱之為米賊。」
劉備道:「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他傳到長安來了,我們便不能等閒識之。這個五斗米道我也不甚清楚,不過看那個盧祭酒的樣子就不像什麼好人,若讓此人得逞天下必亂。」
賈仁祿道:「這人肥肥的,連個狼樣子都沒有,能厲害得到哪去。過兩天我想個急招,把這小子滅了,看他再搗亂!」
正說話間,遠處一騎飛奔而至,來劉備跟前,報道:「報!西域傳來消息,於寘不附朝廷,郝長史率各路諸侯之兵共三萬人,分兩道伐之。」
劉備對西域也頗為關心,忙問道:「這戰況如何?」
那人道:「只知大軍已出征,至於結果還不清楚。」
劉備也知西域離長安頗遠消息傳遞不變,就這個消息,也不知是幾個月以前的了,便道:「知道了,下去吧。」
探馬去後,劉備道:「當時不少人因為西域路遠,接濟不便,勸我放棄西域,我也覺得頗有道理。但元直言道若西域落於他人之手,則隴右必布重兵防守,消耗甚大,更加不便。不若因其成資,派人管制西域,即通商旅,又安隴右,一舉兩得,我這才派伯道前去。不過我這心裡一直放心不下。這西域太遠,萬一伯道有起事來,這邊根本無法及時支援。」
徐庶道:「明公且放寬心,仁祿前番已安撫一十五路諸侯,西域大半已歸服。於寘一國孤掌難鳴,伯道頗有智略,又有大軍,不會有事的。」
賈仁祿道:「這伯道我們在平原時便同他相處了,辦事沉穩,慮無不周。他敢出兵,必有必勝的把握。明公儘管放心。」
劉備手捋鬍須道:「不知為何,心裡總有些放心不下元直,最近你多留意西域的動靜。」
徐庶應道:「是!」
此後一路無話,眾人回轉長安各歸府邸。賈仁祿進得府來,不敢隱瞞二位老婆大人,一五一十將賭賽之事說了,立即引起二位夫人歇絲底裡大發作,在原地又叫又跳,半天也停下來了。驀地裡同時癱倒在地,哭得跟個淚人相似。唬得賈仁祿六神無主,不是搓這一個後背,就是按那一個胸口,忙得個口吐白沫。
貂嬋白了他一眼,啐道:「你也別給我搓了,讓我死了算了,省得天天為你擔心!」
曹靜垂淚道:「就是!」
賈仁祿一臉無奈道:「這不是話趕話給逼到那個份上了嘛,不由地我不說啊。」
貂嬋推開在她雙峰不停移動的祿山之爪,道:「呸,什麼叫話趕話,你倒好自刎都敢隨便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你自刎了,我們怎麼辦?」
曹靜垂淚道:「就是!」
賈仁祿此時亦深悔當時口不擇言,忙道:「這怎麼能沒想你們呢,天天想夜夜想。不過有時為了公事,一時頭昏腦脹,鬼迷心竅,說話不計後果也是有的,下次不敢了。」
貂嬋氣得俏臉煞白,道:「你還想有下次?」
曹靜垂淚道:「就是!」
賈仁祿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發誓我以後再若如此,叫我不……」話未說完,嘴巴上突覺一陣溫暖,貂嬋的手掌已按在他嘴上,只聽她說道:「別亂說,不敢便不敢了,別再亂髮誓了,下次注意些就是了。」說完了又默默垂淚。
曹靜垂淚道:「就是!」
賈仁祿側頭瞥了一眼曹靜,怒道:「就是!就是!除了這個你不會說點別的啊!」
曹靜嗔道:「不會!」
賈仁祿吐了一口白沫,雙眼一黑,便暈了過去,唬得貂嬋、曹靜二女忙搶上前去,按胸口、掐人中救他醒轉。貂嬋將他扶好,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之上,低下頭來,柔聲問道:「相公,你沒事吧?」
賈仁祿悠悠醒轉,笑道:「嘿嘿,沒事,當然沒事,我不這樣,你們的氣還消不了呢。」
貂嬋一把將其推開,啐道:「你這人!」
賈仁祿站起身來,道:「二位老婆大人,這氣生好了沒有啊?」
貂嬋把臉向左一扭,曹靜把臉向右一扭,同聲嗔道:「沒有!」
賈仁祿忙堆起假笑,深深一揖道:「二位老婆大人,別再生氣了,小生這廂給你們陪禮了。」
貂嬋、曹靜噗嗤一笑,同聲道:「呵呵,老不正經,還不快想轍,不然真要自刎了!」驀地裡同時覺得不對勁,同聲道:「呸、呸、呸,大吉大利!」這一異口同聲,二女均覺好笑,相互一眼,格格得笑個不停。
賈仁祿見此情景,也知警報解除,會心一笑,道:「得令!」說完轉身便走。
曹靜道:「哪去?不好好想主意,還到處亂跑!」
賈仁祿腳下加緊,邊走邊道:「去甄姑娘家把《太平清領道》拿回來,不然真要烏江自刎了!」
當此關鍵時刻,貂嬋、曹靜仍不忘「頭可斷,血可流,這醋不可不吃的」真理,同聲喝道:「不許去!」貂嬋目視曹靜,曹靜飛身上前,幾個箭步,便已趕到了賈仁祿之前。一拎他的耳朵,便將他給揪了回來。賈仁祿身不由己,大聲叫道:「放手,耳朵要掉了!」
貂嬋格格一笑,道:「呵呵,活該!這還是我去,那掃把你還沒吃夠啊!」
賈仁祿想著甄夫人手持掃把,盛怒以待的情景,不寒而慄,道:「對的,對的,還是你去。那些東西太沉,多叫些人,讓他們搬,小心別閃了腰。」
貂嬋已走出數步,聞言回頭,衝他拋了一個深情的媚眼,暗送了一框秋天的波菜,道:「呵呵,這回倒會關心起人來,早幹什麼去了?」
曹靜道:「就是!」
賈仁祿聞言噴出了口殷紅的鮮血,道:「姑奶奶,求求你饒了我吧,別再說就是了!」
曹靜白了他一眼,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了?」
賈仁祿忙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半個時辰之後,貂嬋同甄宓一同進屋,甄宓一臉關切,問道:「怎麼了?仁祿,聽說你同他人賭賽祈雨?」
賈仁祿點頭,道:「對的,當時一順口,說要不成便要自刎,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先把《太平清領道》借我看兩天,我抱抱佛腳,看看能不能速成。」
甄宓道:「你膽子也忒大了,這賭你也敢隨便賭,這祈雨之法十分複雜。當世怕只有於神仙一人會使,你如何會得?」
賈仁祿疑雲滿面,摸了摸空空如也的下巴,問道:「這不是有書麼,照方抓藥總該沒錯吧。」
甄宓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呵呵,八成你是因為有書,才如此有恃無恐的,連自刎都敢說!」
賈仁祿聞言心裡涼了半截,道:「難道不成麼?」
甄宓道:「當然不成,這四時風雨自有天定,天地造化之機若這麼好奪,那還不天下大亂了。」
賈仁祿一聽「不成」二字心裡涼了個通透,報著最後一絲希望,垂頭喪氣地問道:「真不能速成?」
甄宓道:「這別人我不知道,我是不能。我給你說說你聽聽,看你能不能成。」
賈仁祿忙道:「快說。」
甄宓道:「這祈雨之法,包括奇門,五行,八卦,符菉等術,確是艱深無比。這築壇的方位、時辰,壇的高度、寬度都有嚴格的講究。壇上各旗依著二十八星宿及八八六十四卦方位羅列。何處插何色旗幟,何方位何人守把,一絲一點皆不能錯地。且中間還須依著五行生剋不時變換,皆因時而定,書上也不能詳盡列明,需精通五行之人自行推演。祈雨之人,必須依著八卦之位踏步,這其中自有一套十分繁複的步法,因時而異,也不能錯上一點。最後就是施符了,那些符文本就繁難無比,且必須一氣呵成,稍有停頓也是不成。你說說,這些學問你能在短期之內速成麼?我是不成,我前段時間,不停地研習五行奇門之術。至今也只懂了個三到四成,至於變化開來,艱深繁複,那就頭昏腦脹,一竅不通了。」
賈仁祿心道:「你都一竅不通,那我更別想通了,這八卦奇門之術是古時極深的一門學問,十分難學,學好了那是天下無敵。像諸葛大大就會,可是這會也不能把他從隆中拉到這來吧。」一想到諸葛亮,便想到了徐庶,道:「不是還有徐元直嘛,他會八卦奇門之術啊!」
甄宓道:「我曾專門請教過元直,他說他曾涉獵過八卦奇門之學,但限於年歲,也不甚精,最近他事務繁忙更沒時間學了。我問過了,懂得還沒我多呢。」
賈仁祿心道:「得,把徐元直提前十年請出山來,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事,這下我可嘗到苦頭了。」想到這裡便撓了撓頭,道:「難道一點轍也沒有了?」
甄宓道:「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賈仁祿急得抓耳撓腮,如孫猴子一般,道:「快說,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