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仁祿沉吟道:「戀愛自由,公子這樣做本來也沒什麼大錯……」
楊阜向他瞧了一眼,一臉茫然,道:「軍師如何也出此悖亂之言?」
賈仁祿心道:「不這樣曹操之女老子怎麼泡得到啊!按你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曹靜早就成皇后了,哪還能給我生娃娃啊?」說道:「這種無聊問題就不要爭了……」
楊阜怒氣勃勃,厲聲道:「這可是大是大非,如何是無聊問題……」
賈仁祿心知他和自己差了一千多年識見,想法自然迥然不同,這一爭下去,當真沒完沒了,忙擺手道:「是我說錯了,這不是無聊問題,劉封這樣做也實屬大逆不道,咱們還是談正事要緊。」
楊阜定了定神,道:「適才我言語冒犯,還請軍師見諒。唉,我就是這個脾氣,怎麼也改不了。」
賈仁祿道:「先生好善惡惡,這有什麼錯?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這是公子家事,我本來不想管。不過既然這裡面牽扯到司馬大大,老子就不能袖手不理了。老子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和平環境,豈能容許這頭害群之馬胡作非為,亂搞破壞?」
楊阜問道:「軍師一再提到這個姓司馬的,不知他到底何許人?」
賈仁祿愕然,心道:「這老子怎麼跟你說,總不可能說我是一千多年後的人,知道三國發生的種種歷史,知道這個司馬懿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極品人渣,特大號反骨仔吧,若是這樣,估計當時便要為你安排後事了。」說道:「這個……這個……我先前聽過此人,知他學識雖然淵博,但是心術不正,是以沒有向主公舉薦。他正好就是河內人氏,公子去了趟河內,回來就說發現大賢,多半就是遇上此人。」
當軍師自然要留心各地人才,如此說法的確令人信服,楊阜頗以為然,說道:「哦,此人叫什麼名字?」
賈仁祿道:「此人複姓司馬單名一個懿字。」
楊阜一臉茫然,道:「我從未聽過此人,如今的秦州刺史就是複姓司馬,祖籍好像也是河內的,難道這二人有什麼關係?」
賈仁祿道:「新任秦州刺史司馬朗就是司馬懿的哥哥,這些事情發生在你來之前,是以你不知道。當時我們新打下河內,元直前去安撫,結果發現三個人才就是司馬家的三兄弟,司馬朗、司馬懿、司馬孚,當時我就知曉司馬懿不是什麼好鳥,因此讓元直瞞過此人,將司馬朗和司馬孚推薦上去,老子果然沒看走眼,這兩人對主公忠心不二,如今也已功勞卓著。這司馬懿估計是見兩位兄弟都已出人頭地,而自己還窩在家裡裝瘋賣傻,一時眼紅,按耐不住,便想出來興風作浪了。」
楊阜道:「軍師剛才說此人已有滅曹成算,這不是在幫我們麼。此人估計是想出仕,這才引公子到洛陽去,本身並沒有什麼惡意。」
賈仁祿微微一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當時元直去請他的時候,他說自己有風痺病,堅不肯出仕,他既然無心輔佐主公,這會為何又要引公子到河內?這裡面有一定陰謀。再說此人機謀殊深,要是能這麼容易叫人看出來,那就不叫司馬懿了。」
楊阜仍不以為然,笑道:「如今我方人才濟濟,既便是此人心存歹意,要想在主公這裡行奸使詐,也是難上加難,軍師多慮了。這事估且不論,主要是公子私會女子之事,這才是關係公子將來前途及主公萬世基業的大事。」
他哪裡知道賈仁祿嘴裡的這個司馬懿正是絕代軍師諸葛亮的死敵,他只因摸準了諸葛亮的性格,便以他那古今罕有的無尚忍耐力,硬將諸葛亮耗死。司馬懿能忍人所不能忍,這與日本戰國時叱吒風雲最終一統天下建立幕府的德川家康十分相似。估計德川家康就是像司馬大大學的,小日本沒本事時就拿中國人當師傅,搖尾乞憐,稍有點能耐就上竄下跳,一貫如此,想來是本性使然吧。玩過日本戰國遊戲的人都稱呼德川家康為老烏龜,想是因他壽命賊長,又極其堅忍,為了換取有利形勢,能忍心犧牲自身利益。這司馬懿也頗有做老烏龜的潛質,有這麼一位頑強的對手伏於暗中窺視,怎能不叫人心驚膽寒?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小瞧司馬大大,一定沒有好果子吃。這個女的就是他精心挑來色誘公子的,好將玩弄於股掌之間。公子如今已被那女迷的神魂顛倒,我們說什麼都沒用了。」頓了頓,眼中精光暴閃,又道:「娘的,是你逼老子的。咱給他來一個釜底抽薪,先把那女的滅了,老子從不辣手催花,這次說不得只好催一次了。」
楊阜歎道:「沒用的,那女子身有武藝,又十分機警,關將軍屢次差人捕拿,卻都被她輕鬆逃脫了。」
賈仁祿歎了一口氣道:「司馬懿已然全盤算定了,這網已經灑下了,我們很難再改變了。還好他要的是整個天下,如今主公雖佔盡有利地形,擁兵百萬,頗有勝算,可要想統一天下,還需煞費思量。他眼下主要精力應當放在如何幫助主公消滅曹操之上,這可是在幫我們的大忙,老子可不想破壞了,再說老子也很想看看這傢伙是如何滅曹的,看來一切都只有等曹操滅亡了再說了。」
楊阜道:「這人野心竟然如此大?那可千萬不能讓他得逞,這滅曹可是一件不世奇功,千萬不能給心術不正的人奪了去,那樣便勢大難制了。軍師難道沒有破曹良策,而要將此不世之勳拱手讓人?」
賈仁祿苦笑道:「你當我是神仙啊,什麼都懂?老子能混到這個位子,已然是喜出望外了。老子也就只能欺負欺負弱小,要我滅滅張魯,劉璋這些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的廢才倒還說得上是得心應手,要滅曹操這樣文武全才,智謀深遠的牛人,老子那點腦細胞肯定是不夠用的。如今我所知的最好的滅曹良策要算諸葛先生的分軍肆敵了,至於這司馬懿想要如何滅曹,至今我仍如同身處一團迷霧之中,一點摸不著邊際。」
楊阜心中好奇,問道:「何謂分軍肆敵。」
賈仁祿十分信任楊阜,便將分軍肆敵之法簡略說了。楊阜喟然長歎,道:「這位諸葛先生誠天下奇人也,既然他能出此主意,也有一定有辦法克制司馬懿的,軍師又何必擔心。」
賈仁祿心道:「你咋知道諸葛大大就是死在司馬大大手上。唉,天生萬物,相生相剋,一切皆有定數。諸葛亮之所以能剋死周瑜,便是因為摸清了他的牌氣,而到晚年諸葛亮竟也遭到報應,遇上了一個摸清他脾氣的剋星。」走到院中,舉起雙手,仰天長歎:「天啊,即生諸葛亮,何生司馬懿!」轉念又想:「本來老子想歸隱,現在看來還不是時候,諸葛大大太老實,顧忌良多,根本不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司馬大大的對手。」
「傳說中司馬大大對付諸葛大大根本沒用全力,因為他當時主要精力根本不在蜀國,而是在國內,他要搶班奪權,當然要培植私黨,這些都是要花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的,否則他發動政權的時候又有誰會站在他這邊搖旗納喊,鼓噪助威?他沒用多少精力都能把諸葛大大逼死,用了全力那還了得?老子看來得和諸葛大大並肩作戰了,諸葛大大負責見招折招,正面強攻,老子就負責搞七搞八,擾亂心神,這個老子最拿手!至於司馬大大那些陰招毒招,也要靠諸葛大大那無以倫比的智力去承受了,嘿嘿!老子偏不信你這個皇帝命是上天注定的,動搖不得,老子非將你拉下馬不可!」
言念及此,信心陡增,雙眸復又神光奕奕,說道:「這個司馬懿老老實實的跟著主公混還則罷了,若是敢胡亂蹦達,老子一定好好修理他一頓,讓他知道頭輕蛋重!」
二人又商討劉封戀愛問題半晌,始終不得要領。楊阜也知劉封沉溺既深,要想讓他認識苦海無邊殊為不易,待見賈仁祿也無甚高明主意,便起身告辭,怏怏而回。他不知道的是賈仁祿看著美女如雲,左擁右抱,實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愛情白癡,對感情之事幾可說是一竅不通。這次司馬懿苦心籌劃,謀定後動,賈仁祿這個情場低手又哪能出得出有建設性的主意?楊阜可以說是問道於盲矣。
自從知道司馬懿竄將出來攪風攪雨,賈仁祿心情頗為鬱悶,接連幾日悶悶不樂,苦思破解之道。這出謀劃策同醫生治病略有幾分相似,高明的大夫能在病情未顯之時瞧出端倪,防患未燃,一劑良藥下去,便消疾病於無形。可如此一來,病人卻往往認為這種醫生沒有什麼本事,因為他們看不出自己實已在鬼門關裡走上一圈,而這個神醫實是他的救命恩人,還道是自己的來來就沒什麼病,而這醫生為了騙錢硬說自己有病,弄了一堆苦藥在跟自己過不去。若是等病人已天旋地轉,呼天喚地,再費盡心機將病治好的只不過是尋常大夫,可病人卻歡天喜地,痛哭流涕,磕頭作揖,連聲稱那醫生是再世扁鵲,是以一般大夫即便看出了毛病所在卻不明言,而是有意拖延,待到病人沉痾難治之時方才出手,以顯其功,這可能就叫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該出手時死也不可出手吧。
出謀劃策也是一樣,能在禍患未顯便看出端倪,出奇用謀,將其消之於無形的便是軍師之中的姣姣者,所謂:「上兵伐謀」「善站者無赫赫之功。」便是在說這個。打戰其時不是兩方兵士之間的較量,那樣看著熱鬧,其實已落於下乘,其中真正起決定作用的雙方將領之間的腦力之爭,那才是勝負的關鍵。而如今賈仁祿連司馬懿用的是什麼計謀都不太清楚,如何談得上克敵制勝?
一連想了數日,神精病都快想出來了,而對付司馬懿方法卻是怎麼也想不出來。這日他仍獨自坐在院中發呆,過了良久,好似聽到司馬懿的影子在天空中向他冷笑,好像聽到司馬懿在出聲嘰嘲:「賈福啊賈福!你瞧瞧你那形容猥瑣的樣子,又怎及得上我身上一根寒毛?能滅掉張魯、劉璋已經是你成就的顛峰,又怎能同我這個志在一統天下的人相比。你跟我鬥,你難道不覺得可恥可笑麼?」
他心中氣苦,手中不停,將面前花樹上的葉子一片片的摘下來揉碎,如此作惡了盡一頓飯的功夫,那株可憐的花樹幾乎被理成了光頭,唯剩的三兩片葉子掛在枝頭,顯得十分的突兀。賈仁祿卻越摘越精神奕奕,心中煩惡鬱悶之感漸漸消減。
他伸出手去,正想對摘下一片葉子,卻聽一女子說道:「別摘了,再摘就成禿子了。」正是曹靜。
賈仁祿抬起頭來,只見她牽著賈元春站在他面前,賈元春道:「這些葉子很可憐,爹爹為什麼要欺負它們?」
賈仁祿不耐煩:「老子樂意,你管得著麼。你才屁點大知道什麼叫可憐,老子這樣才叫可憐呢!」
賈元春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哪裡知道她老子如此不盡人情,只是年紀幼小啥也不懂,若是她稍通人事,一定要報怨老天將她發配到這家人家來,當真是錯之極矣。
曹靜白了賈仁祿一眼,將她摟在懷裡,道:「不理你這個臭爹了,走我們上別處玩去。」拉著賈元春的小手徑向東首小徑走去。
賈仁祿搖頭苦笑,剛欲低頭再想,忽聽梅花說道:「老爺,徐軍師從成都來了,特來拜訪老爺。」
賈仁祿心中大喜,諸葛這太聰明,和他處在一起,賈仁祿覺得很累,還是覺得同徐庶在一起輕鬆許多,忙道:「他來了還要通報?快快將他領到這來……算了老子自己去。」說著走向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