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紫墨的安慰,幫我驅散了長時間以來籠罩在我心裡的那個何去何從的問題,或許這就叫旁觀者清吧!我終於再也不用為時間和空間發生在我身上的扭曲而煩惱,這使得我的心緒豁然開朗,似乎是第一次感覺到了重生的喜悅。
帶著這種喜悅,我和曾紫墨走進了紐約45街一家叫做「Joe」的咖啡館,將這裡作為了我們和即將見面的菲奧裡娜的交集。這間咖啡店並不像鹿特丹的「菲利浦斯」那樣歷史悠久,裝潢也更接近現代,處處體現著美國文化的膚淺與簡約,簡約的就像一個快餐店。之所以選這裡,是因為曾紫墨覺得這裡輕鬆的氛圍很適合不太正式的會晤,可以有效地調節談判時產生的壓抑。
仔細的觀察了一遍這裡後,曾紫墨習慣性的將我引到了一張*窗的桌子,然後很享受的蜷縮進造型怪異的沙發中問我「喝點什麼?這裡的卡布奇諾還算不錯,要不要試試」?「藍山,謝謝」我學著曾紫墨的樣子坐下,看著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問她「有沒有回家的感覺,你現在的樣子要比在西部的時候放鬆許多」。「不會」曾紫墨叫了咖啡,然後像我一樣的望著窗外「我的家在北京,除此之外,我到哪裡都是一個過客。雖然我可以習慣不同的生活但,但習慣之後僅僅是放鬆而已」。「是嗎?」我從窗外收回目光,轉而看著她的眼睛「不知道雲洲的生活會不會讓你很快習慣,好像我們那裡的炸醬麵不比北京的差」!
就像曾紫墨說得那樣,在這裡她的確是放鬆了下來,竟然罕見的衝我皺皺鼻翼「我有說過要去雲洲嗎?好像我還沒答應你做ICG大中華的行政總裁這個位置吧」?「有的選嗎?」我語帶雙關的反問她「你好像已經上了我這條賊船,現在想下去,恐怕已經不是那麼容易吧」?曾紫墨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置可否的笑笑,攪拌著眼前的卡布奇諾問我「為什麼喜歡藍山呢?因為它純嗎」?「苦」我將糖撇在一邊,狠狠的呷了一口眼前的中藥「其實相比咖啡,我還是更喜歡茶,或者叫更習慣茶。但現在既然是在喝咖啡,當然要選最有代表性的,否則怎麼對得起自己的習慣」!
「你也會有不習慣的事情嗎?」曾紫墨若有深意的看著我「我還以為你以永遠都是那麼強勢,永遠都會將自己作為別人的坐標系呢!原來也不是只有別人去習慣你,看來我還是有讓自己保持清醒的可能的」。「你一直都很清醒」我低下頭躲過曾紫墨的眼睛「你昨天晚上一定看了很久卡莉的資料了吧,說說你對她這個人的評價,不要在香港時那樣的概括」。
我只是想轉移話題,沒想到曾紫墨竟然真的從手袋裡拿出了一張折紙,打開後鋪在桌面上,用鉛筆勾畫著向我解釋「我研究過菲奧裡娜在朗訊的工作軌跡,很讓人吃驚,或者說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奇跡。很難想像,一個做過秘書、教師等職業的哲學系女性會突然間選擇加入自己所不熟悉的電話銷售行業,並且可以通過近三十年的實踐來證明自己。從有關於她的新聞上看,外界評價她喜歡迎接挑戰,善於改變周圍團隊的環境的話是貼切的,她好像永遠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以及應該怎麼做……」
曾紫墨還沒講完她的報告,一身職裝的菲奧裡娜就推開咖啡店的門,一臉自信的環視了咖啡廳一周後,她很快從我和曾紫墨臉上的表情判斷出了我們的身份,旋而面帶微笑的走過來。她和我們相互問候時的語速不是很快,配合著靈動的雙眼,的確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卡莉說你很年輕,也很英俊」大家寒暄了幾句坐下後,曾紫墨在旁邊幫我小聲的翻譯菲奧裡娜的開場白「她表示很高興能和東方第一大投資銀行的老闆一起喝咖啡,希望紐約的咖啡能帶給你一個香甜的印象」。我向菲奧裡娜的話表示了感謝,轉而吩咐曾紫墨幫我做同聲翻譯「卡莉,你讓我改變了對耶魯大學的看法,我想他們應該為自己那條愚蠢的校訓付出代價」。菲奧裡娜開心的接受了我的讚美,很自然的縷了下自己那金色的頭髮後,用她那雙褐色的大眼睛望著我問「謝謝你葉,你好像很瞭解美國?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一個東方的傳奇少年來到美國和我見面嗎?我想聽你說出和那些獵頭們不一樣的理由」!
看著她略顯皺紋的臉龐,我笑著回應道「坦白講,我很欣賞你,或者說,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欣賞的一個女性。我想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才會把我從香港吸引到紐約的」。「只是因為我嗎?」菲奧裡娜仍舊保持著她的微笑「你通過獵頭約我見面僅僅是為了喝杯咖啡這麼簡單嗎」?「或許吧」我從桌子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在她表示了不介意後,緩緩點燃「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當初會放棄教師的工作而去ATamp;T做電話銷售嗎?就個人感情上來講,我對你的一切故事都感覺到好奇」。
菲奧裡娜略微思考了一陣後,端著眼前的咖啡講述道「或許你已經瞭解到了我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有勇氣不斷去嘗試新的挑戰,並且想通過這些挑戰來成就自己的事業,所以我才會從得克薩斯來到紐約,並幸運的在ATamp;T享受到了這一切」。「幸運只是成功的人們對自己取得的成就的一種謙虛」我笑著稱讚她「很少能有人像你這樣既善於自我堅持又可以不斷改變自己生活的軌跡」。
菲奧裡娜見我不肯進入正題,忍不住首先發問「葉,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對我感到欣賞嗎」?「朗訊!」我理所當然的笑著回應她「從你在拆分朗訊的過程中表現出來的冷靜和堅韌中不難發覺,你其實已經完全的具備了一個高級職業經理人的素質。我不是在繆讚你,因為我從不去關注外界對你的那些評論和報道,所以不會被人誤導。我所說的,全部都是自己從那些多年收集的材料中分析出來的。可以豪不慚愧的說,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比你更瞭解自己的話,我想那個名字應該是屬於我的」。
我的解釋讓菲奧裡娜吃驚不已,她訥訥的放下咖啡,認真地問我「葉,你的意思是說從很久以前開始,你就已經在關注我?我只不過是朗訊的一個中層主管,有什麼地方值得你關注呢」?「你讓我感覺到舒服,一種親切的舒服」我也認真的回應她「大約是從5年前,我開始通過amp;G的獵頭關注你,但在這之前其實我已經收集了許多關於你的資料。通過這些,我發覺自己已經給思囡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領導人。其實我當時就想將你請到香港去,但出於尊重,我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我知道你已經在ATamp;T堅持工作了20年,所以不想在你即將取得輝煌的時候將屬於你的成功偷走」。
這個解釋讓菲奧裡娜很意外,她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我「葉,你是說當我還在ATamp;T的A工作的時候你就已經在關注我?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會在這裡取得成功呢」?「相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我反問她「你具備成為一個優秀的CEO所有條件,與韋爾奇相比,你欠缺的僅僅是一個證明自己的舞台,對嗎」?
菲奧裡娜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將我的意思消化下去,重新點了一杯咖啡後問我「葉,我對投資銀行的運作完全不清楚,你真的相信我可以為思囡帶來好運嗎,其實你不覺得花旗的羅姆比我更合適嗎」?「當然」我得意的望著眼前的女強人,用她對惠普的普拉特曾說過的那句話回應她「就是因為你不懂,所以我才會相信你。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為思囡帶來新的想法和新的方向。這間公司還很年輕,它需要有你這樣一個具有20多年從業經驗但又不乏活力的經理人來引導它的發展」。
菲奧裡娜漸漸的恢復了自己的自信,重新露出自己的微笑問我「你是說我可以為思囡帶來這一切?那麼你希望10年後的思囡是什麼樣子呢」?「世界第一」我認真的回答她「三年後重新拆分上市,十年內做到世界500強的第一位,同時我希望你可以成為全球第一總是這麼自信嗎?」菲奧裡娜微笑著和我開玩笑「我現在開始覺的我們兩個人有些相像了,或許,這就是我讓你感到舒服的地方吧」?
「我的自信來自於你!」我也開著玩笑向她表達道「剛才已經說過,我很欣賞你,欣賞你的作風和人格,欣賞你的生活態度。這也是你讓我舒服的原因,如果不是法蘭克先生,我想我可能會愛上你」!「噢!」菲奧裡娜笑著感歎了一句「葉!你是認真的嗎?如果我年輕十歲,我想我一定會考慮接受你的!不過現在看來,曾小姐顯然比我更合適」!「那我們還是做朋友好了」我向菲奧裡娜調笑了一句,轉而看著臉紅的曾紫墨說道「你現在可以開始和她談具體細節了,兩百萬的期權和95萬英鎊的年薪,其他的條件按我姐姐的標準」。我的話讓曾紫墨從窘境中擺脫了出來,連忙開始在一旁和菲奧裡娜「討價還價」。
其實我開出的條件對於菲奧裡娜來說是很優厚的,加上世界第一CEO的這個誘惑,使得二人的交流十分愉快。看著她們兩個人的樣子,我忽然有些惡搞得想拍下她們的合影,也許等她們兩個成了世界上最優秀的經理人後,這張照片沒準還能像惠普的「小木屋」一樣成為歷史文物呢!
剛剛YY了沒一會,她們二人就滿意的結束了交談,曾紫墨首先打斷我的思緒匯報道「葉先生,卡莉在向我仔細的瞭解了思囡的情況後,她明確表示可以到香港去幫思囡做事,但要等到朗訊的這一個財年結束之後才能讓這件事成型。她還表示只要有你的和信任,她在其它方面沒有任何問題」。「沒問題」我沖菲奧裡娜欣賞的點點頭「我給你十年時間,在這十年裡我不會讓董事會去懷疑你的任何決策,你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構築思囡的未來」。
得到我如此寬鬆的承諾後,菲奧裡娜完全的放下了心中的疑慮,轉而盛情地邀請我們去她的家裡做客,但被我以要去雙子塔參觀的理由給婉謝掉了。其實我倒不是不想去這位阿姨的家裡坐坐,只是因為雙子塔這個「歷史」遺跡對我的誘惑太大,畢竟再過三年就看不見它了,還是趁現在留下點回憶什麼的。
於是在將菲奧裡娜送上車後,我和曾紫墨直奔世貿大廈而去。曾紫墨也算是半個導遊,尤其是曼哈頓區她更是熟悉的不得了,所以沒過多久就將我領到了雙子塔德面前。不過曾紫墨顯然沒有我對世貿大廈的「感情深」,一邊和我閒逛,一邊小心的提出自己剛才在咖啡館裡遺留的疑惑「葉先生,你為什麼會答應給菲奧裡娜十年的時間去經營思囡,而且還承諾董事會不干涉她呢?難道你對她一點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我一邊讓唐俊幫忙拍照,一邊故作不知的問「你是說怕她這個做絡通訊出身的女超人會把思囡給敗光嗎」?「是的」曾紫墨鼓起勇氣向我建議「雖然菲奧裡娜在公司的管理運營以及團隊建設上有自己獨到的地方,也可能會給公司帶來新的活力,但專業知識上的缺失難道就不會成為一種隱患嗎」。
「你知道中國歷史上有個叫朱元璋的嗎?」我笑著問曾紫墨「知道他當皇帝之前的第一份職業是什麼嗎?是寺廟裡的小沙彌!和尚出身的人都可以將一個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難道我們的卡莉會運營不好一個小小的投資銀行嗎」?曾紫墨被我搶白的一陣無語,只得換種方式問「葉先生,我不是懷疑卡莉的能力,只是希望公司在長遠的規劃上保留一些餘地,畢竟一個人的戰略眼光還是不如董事會所有同仁的預見來的牢*」。
我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問她「你知道日本三菱嗎?以前有沒有接觸過或者是從內部瞭解過它」?「還算瞭解」曾紫墨點點頭回應我「它是一家事業部制的株式會社,曾經在明治維新時期受到過日本天皇的扶持,現在是日本本土最大的財團之一,資本的觸角遍及全日本」。「你不瞭解」我沖曾紫墨失望的搖搖頭「不要去看那些表面,你剛才所說的那些,只不過是它和三井、祝友以及富士的共同點而已。三菱的最大特點就在於它的遠景規劃作得好,你認為這個在1998年已經將2112年的既定目標安排好的公司,會因為一個經理人的短期失誤而遭受不可挽回的損失嗎」。
「難道思囡也有這種規劃嗎?」曾紫墨疑惑的看著我「我怎麼從來沒有見到過遠景公告?就算是有,難道不應當在合理的範圍內控制經理人風險嗎」?「全在我腦子裡!」我在心中抱怨了一陣曾紫墨的歷史老師後向她說教「知道『三年不參左』的典故嗎?晚清名將左宗棠他在出兵收復新疆之前曾經向慈禧提出過許多條件,這位中國歷史上最小心眼的女人竟然全部都答應了下來,而且還承諾在收復新疆之前,只要彈劾左宗棠的奏折,一律銷毀。慈禧這個老妖婆都知道給左宗棠留下做事的空間,我這個大男人應該不比她度量小吧,為什麼不能給菲奧裡娜些空間呢」?
看著她咀嚼我的話,我轉而安慰她「其實你到了雲洲後,我也會給你這樣的權利,讓你充分的發揮自己的才華的」。曾紫墨沒有理會我,思考了許久才自顧自的嘟囔了一句「己欲取之,必先予之……手機閱讀請訪問站手機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