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洲紡織一廠是一家老國企了,近年來由於整個紡織行業的沒落,它已經處於半停工狀態,我想要收購這家老國企,準確地說是想要它的那塊地皮。
金錢開道,從星期一開始我就以望囡房地產公司董事長的名義拜訪了國資委的領導們,並在酒桌上將他們伺候的雲山霧繞,然後直接送到崔雷的「天堂」。當然,都是逐個擊破的,因為領導們都很含蓄嘛!
其實有時候陌生也有陌生的好處,只要你有來頭,他們就敢喝你的酒、收你的錢。因為他們也怕經過太多的中間人之後事情敗露,而且也擔心中間人貪他們的錢。所以他們在送了我一個「年少有為」的光榮稱號後,淡淡的收下了我的禮物。
辦妥這些之後,我找到了保成,有些事他比我更合適出面。我還是第一次來到金德大廈,也就是我們幾個的公司,被秘書領進保成的辦公室,他眉開眼笑的向我說「怎麼你今天有時間了?開張兩年多拉,你還一次沒來過呢,你都忘了這裡有你的股份了吧?」。我聳聳肩說「無所謂,有你這頭勤勞的老牛幫我們看著呢,我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們一群資本家,壓搾我這個窮苦的工人階級!」保成開玩笑道「趁你們哪天不注意,我把公司賣了跑路」。我點點頭說「行,到時候算上我一份!」。說完我倆相視大笑。
我仍給保成一支煙說「最近亮哥跟你聯繫沒,他上回說結婚,怎麼等到現在還沒動靜?」。「你著急隨份子啊!」保成道「我前兩天跟他通過一回話,應該快了」。我湊近他說「我是著急鬧洞房」。
我倆閒撤了一會兒,保成轉而問我「你怎麼認識的韓富貴?小樣兒真有錢,從馬國為那提了兩輛『賓利』,眼睛都不帶眨的。現在正和我談煤炭出口呢」。「他來過雲洲?」我奇怪的問「他怎麼不來找我呢,上次吃了他一回鮑魚,我還想在雲洲回請他呢」。
看著保成疑惑的眼神,我繼續解釋「上次在北京買車的時候認識的,小樣兒愣要我的車,我告訴他雲洲有更好的,於是聊了幾句吃了頓飯,沒想到他還真來了」。
「你說咱們要不要弄幾個煤礦?」保成問我說「現在煤炭可是很緊俏」。我想了想說「牽扯面太廣,我們附近沒有大礦,遠了去沒人脈鬥不過地頭蛇,要是想做礦石,可以考慮把大雁山的鐵礦買幾個」。「現在鋼材疲軟,鐵礦生意一般!」保成否定道「最近咱們出貨量都小了」!我陰笑著看著他說「你總不能老堅挺吧,總的有疲軟的時候,不過軟過了不就又該堅挺了!」「去你小子的!」保成笑罵說「你才總堅挺呢!」。
半晌,我止住笑說「你幫我約一下紡織一廠的廠長,我想收購他們!」保成奇怪的說「你收購他們幹什麼,再說政策上也不合規矩啊」!「我看上他們那片地了,準備拿下來。」我解釋道「國資委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幫我做做紡織廠這邊的工作,我再讓崔雷在市裡給我疏通下」。
看保成表示沒問題,我就起身準備離開,他送我到門口時,仍舊有些不解的問「那片地頂多值3000萬,紡織廠的負債據說現在就有5000多萬,你可要考慮清楚啊」。我表示明白,告訴他我自有分寸,帶著滿意的結果離開了。
車剛開到南三環,我的手機響了起來,顧不得看號碼,我拿起問道「我是葉開!那位?」。
一個有些靦腆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葉子,我是大偉,你在哪呢?」。「我在外頭,剛上南三環,有事兒?」我奇怪的問「你小子怎麼了?怎麼這個語氣的。好好說話!」。
「葉子,你能晚點回宿舍嗎?」他仍舊那幅語氣說「我女朋友從海南來看我了,所以……」。現在的大學生就開始這樣了?我和他開玩笑道「行,我今天不回去了,你注意身體啊!」。「沒,你別誤會,我們……」。沒等他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還別誤會,知識分子就是這樣——悶騷。
可我不回學校去哪呢?張崇文他們估計已經被打發到遊戲廳了。我苦笑著下了三環,掉轉車頭往崔雷的「天堂」開去。
和崔雷一起蒸了個澡,我倆披著浴巾進了包間,崔雷淫笑著對我說:「今天讓你嘗個新鮮的,我這兒新弄了個『四大名旦』。一會兒她們來了你挑挑,一水兒原裝貨,保證乾淨」。「你小樣試過啊!」我笑罵道「還『四大名旦』,你對得起梅先生嗎?」。「你別不識好歹!我平常連她們陪酒都不捨得,你小樣今天賺了知道嗎。外頭人想跟她們打個照面還得2000美子呢!」。
我趴在床上沒多久,就推門進來四個女孩兒。崔雷不是瞎說,四人長得還真是國色天香。和外頭那些小姐不同,這幾個人一幅淡妝,衣著也相對含蓄一些。要不是崔雷說她們是小姐,我還以為是他養的小明星呢。崔雷看我挑了一個留下,賤笑著帶其他幾個人出去了。
「老闆,您真結實!」小姐一邊揉捏著,一邊開口和我搭訕「您經常鍛煉吧」。「我這個時候不習慣說話」我冷冷的回答她說「細心幹你的活」。可能是第一次做的原因,她竟然真的一聲不吭,開始賣力的工作,有些生澀推油、毒龍……
第二天一大早回到宿舍,我習慣性的把門窗都打開,大喊著「起床,排隊尿尿了!」。「葉子!你小聲點」張崇文從上鋪探出頭向安大偉的床鋪努努嘴說「把門關上!」。我順著他的提示向安大偉的床看去,姥姥唉,安大偉還真偉大,此刻正摟著一個長髮女子的肩膀衝我犯迷糊呢!被子被他撩起,露出女孩兒肩頭白花花的一片……
我趕緊轉過身去把門關上,小聲嘀咕:又不是沒錢,在這兒找什麼刺激……
跟紡織廠廠長見面的地方約在了「天堂」。時間定的是七點,但直到七點半,這位大佬才在保成的陪同下走進包廂,保成給我遞了個眼色,我立刻明白了是這位大佬在端架子。我就不明白,企業都停工了,還端什麼啊。
心裡嘀咕,臉上還是表示出謙遜的神色跟他握手說「您就是柴廠長吧,久仰久仰」。保成禮節性的介紹了下我,他也帶著專業的微笑說「葉總你好,望囡的大名如雷貫耳啊!想不到你這麼年輕,英雄出少年啊」。
我最討厭這些廢話,但還不能不說。謙虛的向他表示「哪裡,哪裡,我就是趕上好政策了,您才是真正的前輩!」。他哈哈一笑,很受用的坐下說「來,邊吃邊聊」。
我和保成陪著他扯了會兒閒淡,知道他這是在等我開口求他,於是找了個機會說道「柴廠長,您可能聽保成哥說了吧,我對咱們紡織廠很感興趣,想跟您學習學習」。他聽了我的話,放下筷子說「噢?小葉你也想進這行,我比你大不少,托大稱一聲叔叔你沒意見吧?」我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他繼續說道「紡織這行現在叫『夕陽產業』啊,叔叔勸你還是別趟這趟水,你看看我一年到頭的累死累活,可廠子效益還是好不起來!」。你是累死累活的喝酒吃飯吧!我笑笑說「早就聽說您不容易了,國資委的邰局長前兩天還跟我念叨您的難處呢,讓我們小字輩給您搭把手」!
「哦?」他聽了我的話,愣了愣神笑著說「小葉你在雲洲也算是能人,你要是能幫我一把,那紡織廠肯定能大不一樣」。話說到這兒,就可以敞開了,再遮遮掩掩的就沒意思了。於是保成插嘴道「老柴,葉子想收購你們紡織廠,請你幫忙活動活動啊!」
「果然英雄出少年,小葉,你覺得我們紡織廠值多少錢啊?」他聽了保成的話試探著問我「我可是聽說你財大氣粗啊?」。我給他倒了杯酒說「不值錢,在我眼裡根本不值錢」!
看他瞪著大眼看著我,我笑著解釋「我本來是衝著您去的,可是市裡非要把您調走,您說雲洲還有比您更懂這行的嗎?要不是我已經向邰局長答應了,我都想撤退了」。反正紡織廠被收購之後他肯定會被調走,我可沒瞎說,至於調到哪,那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
聽了我的話,他立刻眉開眼笑的說「也不能這麼講嘛,雖然我在這行有些人脈,可就算我調走了,我們的地皮、機器還有熟練工人可都是有價值的啊」。
「五百萬」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我買下紡織廠,還要幫你們還五千多萬的貸款,還有拖欠工人的工資,以及那些退休工人的工資,這些可都是錢啊!」看他笑著不說話,我繼續說道「聽說您的老『拉達』,開了好多年了,我最近剛買了輛桑塔納,您幫我試試車怎麼樣?」。他思考了一下,舉起酒杯對我說「小葉,你真的很會做生意……
安排好老柴,我和保成徑直來到六樓崔雷的辦公室,門口兩個保鏢看到我們上來,大老遠的喊道「保成哥、葉子哥!」。「雷子在裡面吧」保成問他們說「裡邊有客人嗎?」。兩個保鏢聽了保成的話面露難色,這時我和保成也走到了門口,就聽到裡面一個女人在放聲嚎叫!我和保成相識一笑,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許久,一個衣衫零亂的女人從裡面推門出來,看到門口的人,絲毫不以為意的衝我們笑笑,蹣跚著離開了。「辦妥了?」崔雷看見我們進來,坐在辦公桌後喘著粗氣問「怎麼樣?把那孫子拿下了吧」?保成坐下笑著說「你小樣的監守自盜啊!」。崔雷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叫忘我的工作!」。
我也跟著保成調侃了他幾句,看勢頭不對,他連忙轉換話題問我「葉子,我就不明白了,你不就是看上那塊地了,反正紡織廠也快破產了,等破產了在買不也一樣嗎?你現在接這麼一個爛攤子,可是要白白幫他們還8000多萬的債啊!」。
「我就沒打算還」我故作高深的說「500萬是底線,多一分我也不往外掏」。看他們倆怪異的眼光,繼續解釋說「我準備把紡織廠拆分,地我留下,其他的全部打包賣掉」。
他倆異口同聲地問「咋賣?」。「廠房和機器可都在地皮上呢?」保成不解的說「你要賣不是得連地皮一塊兒」。衝他倆搖搖頭,我詳細的解釋說「我準備把紡織廠拆分成兩部分,重新註冊個紡織公司,把機器設備和熟練工人都劃進去。另外註冊一個附屬公司,把債務和工人工資轉過去,到時候讓他們破產。最後地皮我留下,把公司向外一賣。誰愛接手誰接手」。
這二位可能是被我的話整迷糊了,過了半晌,崔雷才悠悠的說道「黑,真黑!你這是壓搾勞動人民的血汗啊!」。保成也緊皺著眉頭問我「葉子,行嗎?別出什麼事」。我安慰他說「放心,現在環境就是這樣,我不幹也有別人干,法不責眾嘛!」。「操!我也整倆廠子玩玩」崔雷感歎說「這錢太他媽好掙了,到時候賣廠子的錢我留下,地皮歸你」。我打擊他說「你還是算了,安心當你的影視大鱷吧,這個不適合你,不過保成哥你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反正現在好多國企都在掛牌,咱們動動關係應該可以撈到不少」。保成低著頭思考了許久,重重的點了下頭。HOHO,看來我們的德成集團又要來一次飛躍了……
等到老柴「消費」好了出來。我拜託保成去送他,自己打了個車回學校。我的車被蕭瀟開走帶著她們宿舍的同學去瘋了。上次「撞人」事件的第二天她就又恢復了魔女本色,不過車開的是比以前老實多了。
在學校門口下了車,剛準備過馬路往大門走,就聽遠處露天燒烤的攤子上有人喊「葉子,等等!」尋著聲音看去,衝我走來一夥陌生人。他們走近我,其中一個光頭說「葉子,好久不見了?」。我沒記的我認識的人裡有光頭啊,於是奇怪的問「你是?」。「是你大爺!」光頭大吼一聲,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個啤酒瓶用力的咋在我頭上。
腦袋和酒瓶接觸發,一聲玻璃破碎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我的耳朵。我立刻明白了,是來尋仇的。我立刻轉身就跑,打是肯定打不過的,逞強的話今天可能就交待到這兒。剛跌跌撞撞的跑了幾步,就被後面趕上來的人用折疊椅在背上結實的敲了一下,打的我胸口一陣發悶。也顧不上回頭,現在腦子就是一個想法——跑,跑進學校就安全。
於是狠狠一咬牙,向馬路對面的大門沒命的跑去,還好晚上的車不是很多,在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中,我終於衝進了學校。怕他們敢追進來,又跑了一段距離,才虛脫的坐在路燈下面大口喘著粗氣。
「媽的!自從馬臉之後還沒人堵過我呢」我傻笑著,哆哆嗦嗦的掏出煙,自言自語的說「好多年沒這麼刺激了!」。點著煙狠狠吸了一口,開始回想剛才事情的經過。
這幫人手挺黑,但是從傢伙上看應該是偶然遇到我的,要不然就不是酒瓶而是刀了!應該是學校附近幾條街的混混,不過我好像沒有和學校附近的混混結仇啊,我跟他們老大劉冬還是弟兄呢……
正胡思亂想呢,一條白色手帕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嚇的我一陣哆嗦……手機閱讀請訪問站手機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