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倒是沒想到這兩個身居北地邊陲的漢子竟還聽過他的名頭,心中也感覺一陣得意,傲然的點了點頭,微笑道:「不才正是在下。」圖拉圖利懊惱道:「俺兄弟倆早就聽說道友大名,若知是峨嵋派的道友怎敢莽撞出手。可歎我二人受了歹人蒙騙,還自以為行俠除惡!哎!事到如今要打要罰全憑道友一言,俺兄弟倆絕沒半句怨言。」
徐清道:「二位道友言重了,所謂不知者不罪,二位也是除噁心切,遭了惡人蒙騙。所幸我也沒有損傷,也不用談什麼賠罪,這事就此揭過去,我也再不追究。」圖拉圖利二人全都露出喜色,畢竟在修真界得罪了峨嵋派可不是好玩的事。更何況徐清的修為強大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圖拉圖利雖然莽撞卻也並不癡傻,心裡明白一旦結下死仇,自己絕無好下場。二人千恩萬謝之後,又聽徐清接道:「不過二位道友還須將來龍去脈說個明白,絕不能讓那搬弄是非的惡人背後得意。」
圖拉道:「不瞞徐道友說,引我二人前來的乃是原來五台派的長老摩科尊者司空湛。此人原是我家師父朋友,從前還經常走動,也互相熟識,這才輕信了他的鬼話。」
徐清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心中暗道:「怎會是司空湛呢?我與此寮從無交往,他為何要引這二人來殺我?他們還說司空湛乃是他們師父的朋友……」徐清趕緊問道:「敢問二位道友師尊的法諱,在何處仙山修法?」
圖拉道:「其實家師就是北海無定島的陷空老祖,剛才沒跟道友提起,乃是說出來還真有點給我家師尊丟臉。我兄弟二人全都資質愚鈍,沒能學到師尊一層本事。」
徐清一聽立刻恍然大悟,心中暗道:「好歹毒的司空湛!他哪裡是想引誘二人殺我,分明是想引我殺了二人。若剛才我莽撞將二人殺了,豈非就得罪了陷空老祖!好個司空湛。我徐清與你無冤無仇,你卻敢如此害我。」雖然心裡憤怒,不過徐清還是想不通司空湛所圖為何,心想:「就算我殺了這二人,跟陷空老祖結了仇又如何!那陷空老祖也是著名的旁門修士,最能推演天機運術,尤其最近又要渡天劫。哪敢再得罪峨嵋派!」
徐清抱拳道:「原來是陷空老祖的高足。失敬失敬!不過我早聽說無定島陷空老祖前輩門風森嚴,且二位面相正義,怎會聽了司空湛幾句挑唆就貿然行事?」
圖拉歎道:「實不相瞞,其實我們兄弟如今也是待罪之身。當初鄭元規那惡徒叛教出門,卻將這一干師兄弟給害苦了!我家大師兄威靈叟就因私自放他。被師尊逐出門牆。連帶我兄弟二人為大師兄求了幾句情,也被師尊一氣之下開革出門。可恨那司空湛謊稱一個罪大惡極的妖人要穿越大漠,且身懷一件護身至寶,正好能助師尊抵抗天劫。當時俺兄弟二人也是一時貪心,琢磨既能除去一惡,又能取來寶物獻給師父。沒準他老人家一高興,就赦免了咱們兄弟地罪過。」說完又唏噓歎息一聲。
徐清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念你乃是尊師重道。此次便罷了,二位現在就可離去。只望日後好自為之。」圖拉圖利躬身施禮轉身要走,然而就在這時徐清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趕緊喚一聲「且慢!」二人驀地頓住身形尤恐徐清變卦:「不知道友還有何吩咐?」徐清道:「你二人真想重回無定島山門?」圖拉圖利二人立刻眼睛一亮道:「這還有假!若道友能襄助此事,就是俺兄弟的大恩人,日後有何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徐清微笑道:「其實這本非難事!二位請想,其實你們原來並沒犯錯,只是令師尊一時激憤難平,才遷怒下來受了懲罰。如今時過境遷,想必陷空老祖也消了心中悶氣,只是礙於面子不能認錯。身為弟子自當主動回山懇求,想必令師尊定會網開一面再收容二位道友。」
圖利立刻大喜道:「對啊!俺乍就沒想到呢!大哥!師父一定會原諒咱們!」圖拉還更冷靜一些,止住弟弟呱噪,又問道:「此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還請道友教俺兄弟如何行事。」
徐清道:「此事說來簡單,卻還短了一個由頭。若無緣無故的回去,名不正言不順,恐怕令師還是拉不下臉面。但如今摩科尊者司空湛不就是個理由!」見二人還疑惑不解,徐清又接道:「冒昧問一句,二位自覺修為比我如何?」圖拉圖利對視一眼搖了搖頭道:「不如!」徐清微笑道:「那摩科尊者司空湛乃是前輩的名宿,雖然如今五台派凋敗了,但他也依然耳目眾多,會不知道我的修為高低!還引誘二位前來狙殺,其結果更可想而知。」
圖拉圖利兄弟不禁臉色大變,又驚又怒道:「道友是說……司空湛本意是想讓俺兄弟二人死在道友手上!」
徐清道:「我看正是如此,想必你們也知道司空湛有個情婦叫方玉柔,在元江一戰死在我們正道手上,想必那老賊也是因此恨上我峨嵋派了。奈何如今正道昌盛魔道衰落,那廝也找不找像樣的盟友。多半是看準令師對你們情意未消,就想引我擊殺二位,從而激怒陷空老祖,才好與我峨嵋派為敵。」
圖拉圖利氣的七竅生煙,咬牙切齒道:「好個司空老賊!我兄弟敬他是同道長輩,沒想到他竟心懷如此歹毒!」徐清淡淡道:「二位道友少安毋躁,那司空老賊雖然歹毒,卻也正給了二位回歸無定島地機會。」圖拉圖利趕緊壓住怒氣問道:「還請道友指點!」
徐清道:「二位細細思量,那司空老賊得知咱們並沒上當,下一步又當如何?修真之人心知堅韌,豈會因為一時失策就放棄了先前計劃。我料他定會擇機將你們殺死,再嫁禍在我地頭上。」
圖利想都沒想就駁斥道:「這不可能,俺家師尊神機妙算,司空湛真敢如此也定然不能騙過師……」沒等他說完,圖拉臉色微微一變。冷生喝道:「還不給俺住嘴!」圖利甚是畏懼他哥哥,噤若寒蟬的閉上嘴巴,不過好像心裡還有點不服。然而也不得不承認,那圖拉確實比他弟弟聰明,已經明白了徐清的意思。一抱拳道:「既然徐道兄說司空湛會害俺兄弟倆的性命,那老賊就一定會暗中害下手!奈何咱們兄弟修為不濟,只有回山尋求師尊庇護。這還不懂嗎!」這下圖利才恍然大悟。又見圖拉恭恭敬敬朝徐清一抱拳。道:「此番得道友指點迷經,大恩大德沒齒難忘,日後徐道兄若有吩咐,只管一封書信傳來。俺兄弟二人絕不含糊。」
徐清抱拳回禮,面帶笑容望著二人御劍往北方飛去。心道:「陷空老祖啊!雖然還未曾見面。但我早就幫你除去了鄭元規那叛徒,如今又助你二徒回山,這兩個人情你總地記著些許吧!」然而直等那圖家兄弟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徐清居然還沒有御劍離去地意思,轉而面帶微笑往左前方一片潔白地雲彩望去。
沒過片刻就傳來一聲極好聽的嬌笑,如同黃鸝清鳴之音,不疾不徐的言道:「真是好機敏靈覺,人家藏在雲中都讓你給發現了呢!」隨著話音只見一個極美的青衣女子款款從雲後飛出。星目瓊鼻。朱唇烏髮,寰琅頭飾。珠玉伴身。尤其象牙般白皙的頸子上掛了一顆純淨的雞心藍玉,閃著淡淡地寶光,更將此女點綴地美輪美奐。
只見她飄飄然飛臨而至,竟直接到了徐清面前三四尺才停下。須知在修真界中,只有非常親密之人,才會在接近到這種距離。對於能御劍攻殺地修士,千丈百丈亦不過咫尺。僅僅三四尺地間隔,無論是誰突然發難,對方幾乎全都沒有反應的機會。因此修真者之間說話辦事,除非非常相熟,或是有所倚仗,大多是遙遙相距。至於飛來這女子是誰,想必已經有人猜出,正是萬妙仙姑許飛娘。
及至徐清身前,許飛娘那雙妙目幽然一亮,打量著徐清嫣然笑道:「許久未見,你這小孩竟彷彿長高了些許呢!」復又語帶戲謔地笑道:「見我來了竟還不躲開,不怕我現在就出手殺你麼!」
徐清知她定是還記恨上次說話暗含調戲之意,也不與她爭辯微笑道:「佳人當前,欣賞尚且不足,何來懼怕之理!更何況仙姑有何理由要殺我?北域邊荒之地還能相逢,看來我與仙姑真是緣分不淺呢!」又細細打量面前的許飛娘道:「看仙姑面上煞氣消散,比上次相見更加清麗飄逸,看來最近遇上什麼喜事了。」
許飛娘嫣然笑道:「你居然還會看相?喜事倒是談不上,只要你們峨嵋派不好,總能讓我高興一陣。前日天象巨變,過去一枝獨秀地局面完全打破,我看峨嵋派也再猖狂不了幾天。看你這小孩挺聰明,若識時務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徐清微笑道:「多謝仙姑提醒,若真有那一日,還請仙姑不要忘了當初在川西時說地話。」許飛娘微微一愣,疑惑道:「我在川西說什麼了?」馬上又恍然想起,嬌嗔道:「你想的倒好,當初我要收你為徒,你卻拐著彎輕薄,如今再來可就沒那麼便宜了。」
徐清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又偷偷瞟了一眼那高聳的酥胸,問道:「不知仙姑來這荒蕪之地有何圖謀?總不會是特意來等我的吧!即使許飛娘活了數百年,見過正邪修真不計其數,即使那些心思骯髒的淫邪之人,見她也都裝的道貌岸然,哪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偷看。不禁心裡又羞又惱,奈何還不能因此發作,否則只能越描越黑,到頭來吃虧地還是女子。
許飛娘惱羞成怒,美目一瞪道:「這次我還就是衝你來地!」說著就探出左手彎成爪形,彷彿作勢要抓去徐清。沒想到徐清還沒說什麼,旁邊的白靈卻不幹了,「喵」地一聲吼叫,竄到二人中間,張牙舞爪的擋住許飛娘。卻把許飛娘弄得哭笑不得,以她的身份更不至跟一個大貓咪較勁。而且看她眼中還有些許柔情,大概過去也養過寵物,見此思彼又懷念之意。
徐清把白靈拉到身邊,笑道:「哦?仙姑貴人事忙,還特意恭候在此多時。想必不會僅僅來告訴我,這些日心情不錯吧!仙姑有何吩咐請講無妨?」
許飛娘瞬間就恢復了常態,微笑道:「吩咐可不敢,我此來只為與你商量個事。」
徐清疑道:「哦?仙姑乃是前輩高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天下能攔住萬妙仙姑的人也屈指可數,何事還需先跟我商量?」
許飛娘不答反問:「你此行可是前往漠北鐵堡見李名琦?」
徐清立刻恍然道:「哦!我還忘了仙姑與鐵堡九俠仇怨甚深,不過時過境遷往事已矣。如今對付我峨嵋派的同時,再立北方強敵絕非明智之舉。」
許飛娘笑道:「誰說我要跟鐵堡九俠尋仇了?如今師兄都已作古,過去一應恩怨早就煙消雲散。而且鐵堡九俠隱居多年不問世事,我對付三仙二老尚且來不及,又怎會無緣無故招惹他們。」
徐清更加疑惑:「那不知仙姑所言到底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