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徐清同雲鳳大戰無華氏父子,處處佔據先機不由得心生輕敵之念。眼看就要將妖屍斬去,就在此時被困的戎敦使出了一樣極厲害的法寶,讓二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待徐清正要用飛劍強行破除,忽然聽見頭頂上傳來一聲清脆的嬌呼!
徐清仰頭往上一看,居然見屋頂上現出一個四尺見方的洞穴,從裡面探出來一個年紀不大的道裝女子。因為向下探身,一頭如雲似霧的秀髮飄灑下來。看去也就十四五歲的光景,已生的柳眉俊眼,顧盼流波,眼梢含情,嘴角輕笑,早已形容具備,氣質精華。
徐清一見此女又思及剛才所歷幻陣,立刻想到這也是妖人幻術。不過等他再一細看,卻見那女子精氣內斂,一身精純正大的佛門法力,絕非妖人幻術所能模擬。此刻戎敦口中寶光氣勢愈強,不容徐清多想,趕緊拉著雲鳳飛身朝頂上衝去。
二人才衝上去,還未等站穩,就聽身後「轟隆」一聲巨響,戎敦口中那一團金光猛地爆發出來。徐清心知那東西厲害,趕緊催動太乙五煙羅防禦。不過更讓徐清驚愕的是,只等他跟雲鳳上來之後,那開口竟忽然消失了!
徐清心中暗自驚道:「定是須彌乾坤妙法沒錯!」繼而又望向了那少女,剛才驚鴻一瞥尚未看清,此時再看更見英姿仙骨,美如天仙。徐清不敢怠慢,趕緊躬身施禮道:「在下峨嵋派徐清,這位妹子名叫凌雲鳳,還未請教仙姑尊號,正要多謝剛才相救大恩。」
那少女微笑道:「尊號可不敢當,小女子姓楊名瑾。家師倚天崖龍象庵的芬陀神尼。」
徐清笑道:「原來是芬陀神尼的高足。失敬失敬!只不過剛才這咫尺驚變,不知仙姐能否給我二人解惑?」
楊瑾道:「其實此處玄妙我也是才剛發現,我本奉了師命前去雲南白陽山查看妖屍動靜,沒想到入了妖穴竟連連走錯地方,彷彿被困在了迷宮。開始還以為是妖屍佈置的魔陣,後來才發現原來那妖屍竟也不能控制這些變化。」
徐清深知楊謹的出身,憑她見識應該不會有錯。又沉吟道:「這須彌乾坤之法果然不是妖屍手段。否則剛才他若施展出來,怎會被我二人打的如此狼狽。」又問道:「剛才道友說是從白陽山進入妖穴地?」
楊瑾點點頭道:「這個確實,只不過在洞中經過數次挪移。現在究竟在哪卻也不知曉了。」
徐清道:「既然並非妖屍法術,莫非此處地須彌乾坤之法,乃是天地變化,而自然形成的?」正在徐清百思不得其解時,雲鳳終於忍不住問道:「楊仙姐可是姑蘇七里山塘的人世?」其實剛才她一聽對方叫楊瑾,就想起當初崔五姑曾言,她的曾祖姑凌雪鴻已經轉世,今生就叫楊瑾。心裡含著疑惑。終於問了出來。
楊謹彷彿早知雲鳳要問,笑瞇瞇的看著雲鳳,道:「不錯!非但如此,且我前世還與你同姓呢!」
雲鳳大驚道:「莫非您真是我曾祖姑姑,五十年前在開元寺兵解坐化!」說著就跪倒見禮。
楊瑾欣慰笑道:「鳳兒且不用大禮,那都是前世諸般,今生轉世就不必再多計較,你我交往也可姐妹相稱。」
二人親戚相認難免拉些家長裡短,直等片刻之後雲鳳終於問到正事,道:「姐姐先來妖穴。剛才又似知道妖屍法寶厲害,不知那東西究竟為何物?」
楊瑾幽幽歎道:「說來這事也都怨我了,前日家師算出白陽山妖屍就要出世為禍,此事與我有大機緣,就遣我來山中釋厄。而且早示玄機,說近日上古軒轅聖陵盜有兩樣厲害的法寶出世。妖屍定會前往盜寶物。讓我先去一步將那寶物收來。正好能事先斷去妖屍妄念。奈何在路上遇見前世的仇敵,氣之不過就與動起手來。中間又耽擱三日。哪想到再去軒轅聖陵已經完了一步,那陵中所藏兩件至寶全被妖屍得去。」雲鳳驚道:「莫非剛才那妖屍用地就是聖陵寶物?」
楊謹點頭道:「若我所看不錯,那妖屍戎敦所用的正是昊天寶鑒!幸虧他尚不知用法,不能發揮寶鑒威力,否則剛才你二人就要遭了劫難!」
徐清也倒吸一口冷氣,道:「我早聽說當年軒轅黃帝的軒轅劍、九凝鼎、昊天鑒,全是世間至寶,威能毀天滅地,比後世所煉諸般法寶更勝一籌,沒想到竟然落在了妖屍手中!若不將其速速除去,只怕年深日久,讓其參悟透了其中玄妙,豈不成了世人大害!」
楊瑾道:「徐道友俠心大義,小女子由心佩服。奈何那妖屍父子修煉何止千年,本身就法力非凡,如今又得了至寶相助。我本想借此天然須彌乾坤地妙境與他們周旋,想必時間一久家師定會堪出異變。屆時邀請朋友一同前來,方能將妖屍斬殺。不過剛才觀道友真元精純,尤其飛劍威力特異,正好克制妖屍。若我等同心協力,就能將妖屍斬殺,當真最好不過!」
此言正中徐清的下懷,若是真等芬陀神尼邀了前輩朋友前來妖屍古穴,那昊天鏡還能有他徐清的份嗎?而且楊謹的心思也不難理解,此事終究是引她疏忽,才成了如今的地步。她身懷兩世修為,雖然嘴上說的謙和,心裡卻未必真能放下面子。若等芬陀神尼來收拾殘局,她的臉面又往哪放!
雲鳳知道楊謹前世乃是她的曾祖姑姑,心裡歡喜地緊,趕緊附和道:「如此最妙!剛才若非那兩個妖屍最後拼了性命,早就被徐大哥斬殺。如今又得姐姐同往除妖,一定能將那可惡的妖屍一體剷除!」
徐清深知無華氏父子絕不簡單,尤其此處空間狹窄,若再遇上妖屍使出昊天鏡都無處躲避。提醒道:「雲鳳可不要大意。剛才咱們撿了便宜。才將那雙妖屍打的狼狽,萬萬不可心生輕敵!」
楊謹也跟著道:「徐道友所言極是,而且那妖屍還有外援,若再輕敵冒進,只怕除賊不成,反倒搭進去自己一條性命。」
徐清道:「我聽說在白陽山南面有唐虞山,其中有四個非常厲害的妖人合稱唐虞四凶。不知仙姐所言外援可是這些人?」
楊謹道:「道友真好見識,不過卻也不盡然。那唐虞四凶也不全是他們同黨,只有一個叫窮奇的上古妖屍與此間地無華氏父子交好。而且那妖屍窮奇還得了軒轅聖陵中另一件至寶。比這無華氏父子還兇惡。還不止於此,數年前金花教主鍾昂因為上峨嵋山盜取靈藥,被貴教教祖妙一真人所斬。但那妖道也有些本事,死前經用血光遁法逃走,後來就帶著他兒子鍾敢同幾個妖黨同來白陽山附近隱居,準備日後恢復法力再行報仇。那鍾昂父子同無華氏才一相見就同惡相濟,於是結尾死黨,愈發無惡不作。我等要除妖屍還需防備此兩撥人馬。」
徐清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剛才能將那兩個妖屍逼得如此狼狽。還真是萬幸啊!若當時妖孽黨羽同在,只怕我與雲鳳都要遭了毒手。」
剛才被楊瑾喚上來,就忙著說話,只等這會徐清才得空打量此處地所在。這是一間全用青石鑄就的石室,能有三丈許方圓,四面刻畫饕餮龍紋,非常古拙大氣。南北皆有通道,牆角還有兩具精白枯骨,大約是當初活人的殉葬,數千年過去早就爛成了骷髏。
徐清道:「仙姐在此處數日。可大約知曉此處地形變化?剛才那妖屍父子皆受傷不輕,一時半會不用擔心,我等何不趁機現將其羽翼死黨剪除,等日後再殺二人也簡單許多。」
楊謹沉吟道:「道友之計正是我意,奈何這散伙妖人全都非同小河,原來我一人都不能抵擋。如今有徐道友和雲鳳妹子相助。定能一舉成功。」雲鳳往左右看看,只見那兩邊幽黑不知通處的墓道。疑惑道:「此處也太過怪異,不知我們接下如何行動?」
楊瑾道:「據我這些天所見,這彷彿是因天地精氣變化所致,兩處遠距千里地地宮居然重合在了一塊。」說著一指腳下的青石,剛才徐清與雲鳳上來的出口早就不見。楊謹又道:「雲鳳修為還低,只怕是看不見地,徐道友運功於眼仔細觀看地上。」徐清趕緊依言而行,果然看見地上竟隱隱約約有一道極細的黑線,幽黑而深邃彷彿裡面無限廣大。楊謹接道:「我也不知那黑線如何產生,不過只要稍微向其中透入真元,就能將其拓為一個出口,通道那無華古穴中。」
徐清見之大喜,剛才所見這些玄奇,他早就對須彌乾坤的妙法產生興趣。不過盯著那似有若無地黑線研究了半天,也沒得出一點頭緒,不由得有些洩氣,暗道:「看來這等空間變化地妙法,還不是我能力所及啊!恐怕就算到了三仙二老那等修為,也未必能窺破如此玄妙的原理。」想到這裡不由得往上望了一眼,歎道:「如此玄妙之事,莫非只有真正地神仙才能堪破!」
楊瑾微笑道:「道友何必發出歎息,莫非有何難事不能盡言?」
徐清搖頭笑道:「有勞仙姐掛懷,乃是因我自歎貪心不足罷了,本已得天獨厚卻還要妄自窺看此等天地妙術!」
楊瑾知道定是徐清想要參悟須彌乾坤之法,笑道:「道友也無需介懷,見獵起心本是人之常情。我初見此處玄妙也曾如此妄自參悟,數日到頭方知天地玄妙,豈是凡人所能窺其萬一的!」徐清聞言甚有同感的連連點頭。
閒言少敘,單說徐清與雲鳳跟著楊瑾順那墓道曲曲折折不知走出數百丈,終於來到一間極不起眼的小石室。就見那石室門口刻著一個三角形,劍痕尚新多半是楊瑾留下的記號。不用徐清多問,楊瑾就先道:「據我所知那無華古穴規模非常大,大體分為三層,最上層就是那無華氏父子地寢所。後來與鍾昂父子結成死黨。就把第二層讓給那妖道父子居住。這幾日我多次試驗。大約斷定此處就能直達鍾昂父子的巢穴。」
說著楊瑾蹲下身子伸手在地上一抹,就閃出一片淡淡的精光。徐清眼睜睜看著那地上青石,如同湖水一樣泛起一陣波瀾。轉眼間竟憑空出現了一個洞口,再往下一看只見一間與無華氏父子裝飾差不多地石室。中間石台上擺著兩個黃綾做地蒲團,還有一個道裝青年坐在其上打坐練功。
楊瑾低聲道:「此人就是金花教主的兒子,名叫鍾敢,還算有幾分本事。一會動手道友千萬不要輕敵。」
還沒等楊瑾話音落下,下頭打坐的鍾敢猛地仰頭望來,高聲喝道:「好個不要命的妖女。竟然又來送死,給我著打!」原來前幾日楊瑾也來過一次,與他大戰一場,眼看就要斬殺鍾敢,卻被他父親鍾昂及時趕到將他救下。鍾敢從小心高氣傲,何嘗被個女人打的險些丟了性命,將其視為奇恥大辱,早就想找機會復仇。剛才聽見無華氏父子那邊動靜不對。鍾昂起身過去探看,留下鍾敢看守門戶。才剛沒多大功夫,鍾敢就聽頭上有聲,仰頭一看正是自己死敵。
楊瑾一看只有鍾敢一人,立刻大喜過往,嬌吒一聲:「妖道給我受死!」抖出一道銀光就刺去。徐清和雲鳳也趕緊飛身出去,各自祭出飛劍同時朝鍾敢殺去。
別看那鍾敢叫喚的凶,實際上他心裡也明白,自己不是楊瑾地對手。剛才那大聲呼喝就意在召喚附近幾個同黨,但他又不願服軟呼救。這才色厲內荏地喊打喊殺。但鍾敢萬萬沒想到,這回竟一下來了三個敵人。原來一對一尚且不是對手,如今三個打一個如何能抵擋!
鍾敢也算機靈,眼見三道劍光襲來,心裡哀叫一聲:「我地個老娘哎!」甩袖子放出劍光抵擋,同時轉身飛起就往大門奔去。三人意在殺敵哪能容他逃走。楊瑾最先出手。冷森森一道銀光弧旋飛射,直取妖道的背心。
那銀光乃是佛門著名的降魔至寶般若刀。專門能破諸般邪魔法術。鍾敢早就領教過威力,趕緊放出一道青白色地劍光迎敵,只希望能爭取時間逃出死地。幾乎同時雲鳳的玄都劍也電射而至,匹練似地朝敵人後腦打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見般若刀與那妖道飛劍一碰,「鏘」地一聲脆響,就將那青光崩到一旁。銀亮耀眼的刀光只微微一頓,又朝敵人撲去。眼看鍾敢就要亡命刀下,就在這時石室左邊一扇大門猛地被推開,旋風似地衝進來四個人。為首一個留著五綹長髯的瘦高道士,兩眼錚亮如燈,通身精氣十足,竟比那鍾敢還厲害三分。
書中代言,此人就是金花教主鍾昂。其實金花教也算不上是大奸大惡,只因這鍾昂因一時意氣,上凝碧崖偷盜仙草被齊漱溟給逮個正著。要說你當小偷被抓了,就服軟道歉不就得了,人家齊漱溟身為一教之主,還能為了幾根草藥殺人嗎!可這位金花教主卻偏不,他不說自己盜藥之錯,反說峨嵋派佔據靈山妙地,私據天才地寶。結果一言不和就動起手來,那齊漱溟的金光烈火劍多厲害,不消三兩下就斬了鍾昂肉身。若非那妖道身懷化血遁身之法,只怕早就轉世投胎去了。
鍾昂一見愛子危險,趕緊大喝一聲:「住手!妖女安敢傷我孩兒!」一語未了,揮手射出一道銀色劍光,就往般若刀和玄都劍上削去。要說這鍾昂也真不愧是當過教主地人,手下能耐著實不弱。若非數年前讓齊漱溟毀了肉身,多年來也未能復原,只怕還要厲害十倍。
徐清見妖道實力一般也沒急著出手,但他早就備好了法寶,此刻一見鍾昂帶人衝進來,揮手就灑出乾坤針。見漫天紅芒飛舞,幾乎將整個石室都充滿。與鍾昂同時衝進來那三個妖人全是金花教最出眾的弟子,奈何徐清突然下手,此處又無處躲閃,三人猝不及防轉眼就被乾坤針刺成了篩子。
擊殺三人之後,徐清趕緊驅動乾坤針形成數道針幕,攔阻鍾昂劍光,為二女爭取時間。老妖道氣的睚眥盡裂,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被兩道銀光從中斬斷,慘叫一聲死於非命。鍾昂只覺眼睛一花,渾身氣血湧上額頭,險些沒昏死過去。望著兒子徒弟的屍體,老淚縱橫,瘋狂喊道:「天殺的!還我兒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