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雖然不知紫鈴何故嬌羞,但讓個嬌滴滴的美人發窘,雖然秀色可餐,也總不是個昂當男兒所為。趕緊將陣圖謄抄出來交給紫鈴,二人也不急著離開,便在在當場就研究起來,各有不解問題當即就問出來。
徐清本還有心當場就試試千里縮影的玄妙,但一看那不下數千字的精要法訣,也只能先將那心思放下。畢竟號稱從琅仙府偷學出來的仙術,哪是那麼容易就學會的,恐怕沒有數日研究,也別想輕易入門,若要修煉精通,少不得還需數年精修苦練!
所謂千里戶庭囊中縮影之術還分三層境界,稱為琮離遁光、天璣掠影和千里彌塵。若是練到最高的千里彌塵境界,則從東海到藏邊,施展法術眨眼即到,幾乎不用任何時間。當然那種程度所消耗的法力更不是尋常修真者所能承受的,否則又怎麼會是仙術呢!若在人間能修成第一層琮離遁光就已能躋身世間速度絕頂之列。
二人問明一些難懂的細節,也知道兩邊法術陣法皆非尋常,短時難以練成。而且前面青螺山強敵環視,紫鈴恐怕妹妹莽撞,徐清擔憂弟子安慰,全都不欲久留,一同乘駕彌塵幡向南方追去。又飛了不多時只見滿眼的高山全被皚皚白雪覆蓋,甚至看不見一點岩石的本色。二人皆知已經深入高原,眼看就要到滇西腹地,青螺魔宮也近在眼前。
說起來青螺山也是天下著名的魔道聖地。自當年魔教分裂之後,形成了數個流派。以無形尊者和五鬼天王尚和陽為一脈的東方魔教,綠袍老祖自創地南方魔教,盤婆的赤身教,還有就是這青螺山的滇西魔教。至於住在石神宮和神劍峰那二位魔主級的人物,如今幾乎不在世上行走,這裡也不再多提。
滇西魔教教主毒龍尊者本來也只是個普通的邪魔修真,還曾與玉清大師同門修煉。後來玉清大師與門下另一個姐妹被優曇大師降伏。便乘機改邪歸正,堂而皇之的拜入了佛門。而那毒龍尊者卻因機緣找到一部天魔寶書,得了天魔傳承,數年後魔功愈發精臻。更在青螺山立地稱王,成了稱霸西南的魔教大派。
話說徐清與紫鈴一路同行,眼看雪山漸高。氣溫愈寒,知道已經深入了雪原腹地。但二人誰也沒來過青螺山,更不知那青螺魔宮藏在何處,一時間也不知寒萼他們駕著神鷲飛去何方了。就在二人四下觀望之時,忽然見前面一座高聳的雪峰後面閃出一片熾紅地精光,彷彿有團火焰跳動。二人心下一驚,此處俱是雪山冰原。若非有人施法。又哪來的火焰紅光。
紫鈴趕緊駕馭彌塵幡飛去查看,果然見那山後面還有一座略小的山峰。山上冰雪千年積蓄,冬夏不化,且山勢絕仙,猿猴難攀。此刻正有一個模樣兇惡的紅袍番僧,揮舞著一條五華禪杖,打出一道道冒著黃煙的火蛇朝那山腰攻去。但那雪山似也有玄奇之處,那些火蛇落在山上竟隱隱蕩起一陣彩光,旋即炸開濃煙滾滾。竟然不能攻進分毫。
與此同時天上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只見山峰之上白茫茫的聚起一大團濃雲,「嘎啦」閃出一道電光,風馳電掣就朝那番僧轟去。那紅袍番僧也不白給,眼見雷電襲來猛地一甩僧袍。左手向頭上托舉。金光乍閃顯出一隻青銅缽盂,正好接住那奪目地電光。就聽「光」的一聲金鐵撞擊的鳴音。那番僧被撞得一個趔歇,險些從天上落下,但終於還是頂住了襲來的電光。
徐清與紫鈴隱在山陰暗中望去,雖然火蛇炸開之後,濃煙飛熏,瀰漫四處,但憑他慧眼還能看見那山腰的中間,彷彿刀削成了一片山崖,中間卻凹了進去一個十來丈大小的山坳。那寸草不生的雪山禿嶺之地,在那山坳內竟長滿了奇花異草,薛蘿香籐。那些花草中間立著一個石台,上面坐著一個黑衣地女子。說是個女子也只是從她穿著打扮辨認地,看其容貌已是形容枯槁,早就瘦的沒了人型,彷彿薄紙一樣的皮膚就蓋在了骨頭上,臉上連一絲血色都沒有,三分不像人,七分更像鬼。
徐清與紫鈴相互一望,顯然都不認識那邊鬥法二人。書中代言那紅衣番僧名叫雅各達,有個外號叫西方野魔。也是邪道著名的修真,本來與毒龍尊者也是同門修行,法寶邪術機巧甚多。二人本領不分上下,只不過他心高氣傲不願與人交際,只孤身一人名聲不大,不像毒龍尊者一樣弟子眾多聲勢浩大。尤其雅各達還煉就一蓬黃沙魔火,威力無窮,還有一個紫金缽盂攻守兼備,五華禪杖如同飛劍般使用,也是威力驚人。
再說那坐在石台上的女子來歷也不小,人稱女殃神鄭八姑。原來乃是邪道著名的巨梟,為人性情高傲,孤芳自賞。雖然身居魔道,卻堅信天道之下殊途同歸,魔教之法一樣可以入道飛昇。本與玉清大師情同姐妹,早年間被優曇大師降伏之後,玉清大師苦求拜入佛門。但鄭八姑卻不信邪,雖然立誓脫離魔教,卻不願拜入佛門當尼姑,這才隱居雪海荒山之中,獨自求索升仙悟道之術。
說起來此二人還有些同道淵源,怎就在此打了起來?而且那鄭八姑原來是一個風姿綽約,艷壓群芳的美人,竟是出了什麼變故,居然成了這幅模樣?此間還有敘事,容後再表。單說那西方野魔雅各達接住了鄭八姑一擊雷電之後,「哈哈」狂笑道:「鄭八姑!你這殘枝敗骨還有什麼本事全都使出吧!你不是勾結上峨嵋派了嗎?這時怎不見有人來救你。若乖乖交出雪魂珠,今日就繞了你一條性命。如若不然,哼哼!佛爺的雷霆手段。現在就了你這苟延殘喘的賤命!」
剛才那番僧所言地雪魂珠,乃是一件至寶,就藏在這小長白山玉京潭下七千三百丈的地竅之中。此珠乃是萬年的冰雪精英所凝,冰寒之極,能破天下諸般火焰。鄭八姑本來是覓地隱修,卻沒想到正好到了此地。經年居住發現地下寶光隱動,疑有重寶埋藏,這才施展開山納地之法。費了數年功夫才得到寶珠。那西方野魔自練成了黃沙魔火,越發不可一世。這些日卻忽然從同黨那得知,鄭八姑得了一件專門克制他魔火的寶物。此寮遂夜不能寐,苦尋良機,打算將八姑制死,並毀了那雪魂珠。
此刻這雅各達正是得意忘形。既然要殺人就趕快動手,還說那些廢話幹什麼啊!正好全被徐清和紫鈴給聽見了,二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被困在石台上的女子與峨嵋派竟是朋友。眼見那番僧要下毒手,二人恰逢其會,焉能視而不見。
紫鈴取出一柄銀光獵獵地飛劍,正要祭出攻去。卻忽然感覺腕上一緊。竟被徐清給抓住了!紫鈴俏目隱含凶威,暗惱徐清放肆輕薄。正要掙扎質問,卻聽徐清低聲道:「師妹且慢動手,雖然聽那番僧說話彷彿是敵人,但此二人究竟是誰,你我皆不識得,若是莽撞動手恐怕過後悔恨。而且那番僧看似修為不弱,我看還是想法先將那番僧驚走,再下去與那被困之人確認身份再說。」
紫鈴見他一臉正色。毫無輕薄之意,卻不好再吹毛求疵,只點了點頭道:「全聽師兄安排就是。」
徐清估計此處已經臨近青螺山,如今他與紫鈴勢單力孤,若是貿然出手陷入苦戰。再引出青螺宮中地群魔圍攻。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思量片刻,徐清眼珠一轉。心裡有了注意,道:「一會師妹稍微飛退一些,聽我召喚,就將彌塵幡催動起來,能見紫氣環繞,瑞彩紛呈最好。」紫鈴冰雪聰明,立時就猜出徐清地主意,笑著點了點頭,就朝後面飛去。徐清見距離差不多了,甩手就點出一柄三陽一氣劍,朝那紅袍番僧打去。同時高聲喝道:「苦行師伯!此處有妖僧為惡!」
西方野魔雅各達眼看鄭八姑只有招架之功無有還手之力,方自得意洋洋,準備一舉將其燒死,將雪魂珠奪來,卻沒想到這時經從後面來了敵人。雅各達回頭一瞅那襲來的金色劍光,就知道來人恐怕不弱。不過他自恃本領高強,揮手祭出五華禪杖抵擋,這邊放出黃沙魔火更盛,就準備先將鄭八姑燒死,回頭再解決前來搗亂之人。
「噹啷」一聲驟響,那五華禪杖正被徐清飛劍斬中。雅各達就覺敵人劍力渾厚,隱含純陽真火之力,竟然將他苦練多年的禪杖穩穩壓住。心中震驚還未消去,又忽然聽見徐清扯脖子大聲喊喝,更嚇得一身冷汗。全天下能被稱為苦行師伯的人,除了峨嵋派的苦行頭陀還能有誰。雅各達雖然狂傲,卻也並非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三仙二老那是何等強大地實力!就算他嘴上不服,心裡也一清二楚,自己絕非對手。
西方野魔雅各達驚魂未定,猛地回頭望去,果然見山峰之後隱隱飛來一片瑞彩紛呈的紫氣,一看就知道是件了不得的寶物。同時又見一個青衣俊雅的少年修士先行縱劍而來,緊接又射出兩道金色劍光,三劍飛旋攻來竟然威力倍增!他還哪裡有心戀戰,慌忙收起黃沙魔火,以五華禪杖虛擋一招,抽身架起一流妖雲就朝西南邊逃走了。
片刻之後紫鈴也到了近前,不由笑道:「想不到師兄竟如此會騙人,那妖僧本領委實不弱,若要交手取勝還真要費去一番功夫。」
徐清微笑道:「你看那妖僧的遁光也甚玄奇,就算你我合力戰勝,多半留不住他性命。既然左右讓他逃走,又何必非要費力一戰。」
這時下面響起了彷彿枯桑敗鐵般的聲音,問道:「來者是哪位道友,竟然冒充東海三仙的名頭?」
徐清微微一愣,沒想到這人剛才被番僧逼得無處可退,卻一眼就看穿了他地小伎倆。壓下劍光朝那石台落去,但他二人卻不靠近,只平行懸在石台之外,遙遙抱拳道:「在下峨嵋派徐清,這位是我家師妹秦紫鈴。今日路過貴寶地,聽聞那番僧說道友乃是峨嵋友人,才借了師伯威名,將那番僧趕走。還未請知道友如何稱呼,法出哪家?」
鄭八姑道:「原來是峨嵋派地道友相助!剛才那妖僧乘我參悟枯禪,功行未滿,肉身不能行動,前來偷襲。若非二位道友前來相救,我也說不得要強行施法,那時難免多年苦工毀於一旦。鄭八姑在這謝謝二位道友了。」
徐清一聽不由得暗自吃了一驚,心道:「這蘆柴棒一般的人竟然就是那女殃神鄭八姑!」同時他也想起這鄭八姑與玉清大師的關係,喜道:「原來道友竟然就是鄭八姑!早就聽玉清大師說過,在滇西有一位摯友,道行還在她之上,今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其實徐清也只在長沙和玉清大師有過一面之緣,也沒說上幾句話,更不用說提起鄭八姑其人。
曾八姑一聽徐清提及玉清大師,那乾枯無肉的臉上不由得現出一絲微笑,道:「你竟也認識玉羅剎?不知如今她可還好?」玉羅剎乃是玉清大師原來名字,八姑與她姐妹相稱百餘年,早就稱呼慣了,就算如今已經出家了,也不願再改口稱呼。
徐清應道:「玉清大師一切安好,只是早聽大師說過,鄭道友丰姿嫣然,艷容秀色,怎如今卻怎落得這步天地,莫非是被什麼歹人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