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徐清欲佈置陣法以保萬無一失,卻發現此處的地脈走向異乎尋常。不過地脈雖怪,卻不妨礙佈陣,他輕車熟路的從兜裡取出三枚紫色元玉,分次佈置,以為核心,過不多時就撐起了一座乾金坎水陣。此陣正是引動此地最濃厚的金、水二氣,以為驅使,契合天地走勢。一瞬間就連同天地,地下庚金真氣滾滾而上,瀰漫天上雲霧之中的壬水真氣洶湧而下,一同灌入陣中形成大循環。
徐清佈置停當之後,四下觀望也自顧點頭,心中合計道:「此陣擺的也算有模有樣了,金、水二氣涇渭分明,又互補有無。外人若想要破陣,又不能找到陣眼破陣,想要強來應該至少需要強我三倍的修為。」
此刻天已全黑,月色昏黃,四下荒林野樹,悲風呼號,鬼怪般的樹影劇烈的搖曳,彷彿隨時要撲上來。徐清盤膝坐在陣中吸納靈氣,白靈這時也吃飽喝足,又蜷縮在旁邊開始睡大覺。直等了足有一個時辰,徐清終於有點著急了,心道:「以霞兒的速度,一個時辰都能飛出東海去了,莫非是出了什麼差池?」他倒也不擔心霞兒的安全,如今這修真界能留下霞兒的人還真不多,就算敵不過,想要逃走總也不難。
就在徐清胡思亂想之際,只見從雁湖的對面,雲霧間隱隱約約顯出一片極大的陰影!開始還不太引人注意,但隨即從中傳來風雷之聲,彷彿龍吟虎嘯般!徐清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只在當初見綠袍老祖施展百毒金蠶蠱時。曾聽見過這等聲音。心中暗道:「莫非綠袍那老魔頭又跑到這來了!不會!他此刻應該被獨臂韋護辛辰子給禁住了,哪有那麼快跑出來!更何況那百萬金蠶蠱早就毀在了極樂真人的劍下,怎會這麼快又祭煉出來!」
雖然有了如此判斷,但徐清也不敢大意,能弄出這麼大聲勢的東西,絕不會是尋常之物。只等片刻那黑影愈加清晰。正是向這邊襲來。徐清眉頭緊鎖,趕緊查看一下,確定陣法沒有一點差池。又準備好了乾坤針,小心戒備。同時白靈也被那「嗡嗡」聲給吵醒了,惱怒的向那陰影方向望去。
徐清見白靈地反應,還稍微輕鬆了一點,最起碼白靈沒露出驚恐之色,對手應不會非常強大。耳聞那「隆隆」雷聲越來越響,震得那靜逸的湖水都泛起陣陣波紋。眩瞬之間徐清猛地看見。從那雲霧中衝出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那「隆隆」雷聲正是從其中發出來的。
徐清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並非是真的烏雲,趕緊運功眼目這才看清了,這一細看不由大吃一驚!隨即一股腥臊惡臭之氣撲鼻而來,熏得的頭腦發昏,徐清趕緊內息閉氣方覺好些。原來那黑雲竟然是無數怪狀烏鴉聚成,大略一算恐怕不下數萬隻!敲破鑼般「嘎嘎」地叫聲不分先後的響在一塊,聽起來就如雷鳴一樣。
只見那些烏鴉都有一尺多長,雙翼展開更有近三尺寬。尖銳的喙閃著金屬地光澤,翅尖上長滿了鋒利的骨刺。精鋼般的利爪藏在尾下。那群烏鴉彷彿有人控制般,直朝徐清這邊撲了過來。根本就沒看見那擋在前方的乾金坎水陣,猛地就往上衝撞。不過那些烏鴉雖然長的怪異,卻並非銅筋鐵骨,乍一撞來牽動了陣中的庚金元氣。須知五行之中庚金之力僅次於丙火。乃是最為爆裂的元氣之一。一瞬間就將衝上來地烏鴉絞成一片血肉。但那些眼珠子通紅地烏鴉,彷彿不知害怕為何物。前赴後繼的衝撞上來。
徐清看的心驚膽戰,心中更暗自慶幸,若非剛才有先見之明,在這佈置了乾金坎水陣。此刻面對這群悍不畏死的烏鴉,除了逃走再沒其他的法子。只片刻之間,漫天的黑羽血雨,將好好一處山水弄得跟修羅鬼蜮一樣。
雖然佈置了陣法能借用天地之氣,但引導陣法運行還必須要人力。就如汽車能代步,卻不能省了開車的人一樣。徐清望著天上烏鴉的數量,心裡合計著自己的法力還能支撐多久。暗道:「這些烏鴉怎麼與川西那神秘地穴中,所見地烏鴉有些相似?莫非二者之間還有什麼聯繫,亦或僅僅只是巧合?」
就在徐清思量之時,那些烏鴉彷彿知道如此莽撞也無濟於事,撞過來速度稍微緩了緩。徐清允自鬆了一口氣,趕緊趁機向四下望去。人和動物都有求生的本能,再兇猛的禽獸襲擊其他生物,也無非就是為了捕食,絕不會如這般自殺式的攻擊,周圍一定有人暗中操縱。徐清心道:「看這些烏鴉的行動,明顯不是野生地飛禽,到底是誰暗中與我過不去?聽說馭獸一門在修真界早就沒落了,莫非還有不曾露面地遺世的高手!」
不過四下昏暗無光,雲霧瀰散,若要藏一個人,簡直太容易不過了。雖然明知有人就在附近駕馭這些烏鴉,卻怎也找不到那人在哪!那無盡地黑暗終於耗盡了徐清的耐心,他揮手就將乾坤針給甩了出去。一道紅芒衝出陣去,瞬間散開一片紅雲,也沒什麼招式,對著漫天烏鴉一扎一個准。乾坤針的紅芒只要碰上烏鴉就騰起一片血霧,「辟里啪啦」鳥屍下雨般往下掉。幸虧有禁陣護持,徐清立身的這一片地方還乾淨,十多丈外都已經被一層黑漆漆的羽毛覆蓋住了。
要說乾坤針正是這樣數量眾多,但單體並不強敵人的剋星。那烏鴉也再多也就數萬隻,論數量在乾坤針面前也占卜多大便宜。不消多時那「轟轟」如雷的振翅與鳴叫之音就已零落下去,剩下的只有乾坤針「嗡嗡」的碰撞之聲。
徐清收回了乾坤針,心有餘悸地望著滿地的鳥屍。片刻後他緩緩走到陣勢的旁邊,想要找一具完整的烏鴉屍體。看看其中到底有什麼玄妙,能讓這些烏鴉悍不畏死的衝來。但就在他要跨出乾金坎水陣的那一瞬間,白靈忽然「喵!」地一聲嘶吼,「倏」的一下跳了過來,死死咬住了徐清的衣袂向後拖拽。
徐清心頭一驚,突生警兆。趕緊向後退去。幾乎與此同時,從前面不遠地一簇樹叢中,猛地射出來一道極亮的青光。在這暗夜之中彷彿一盞明燈,正攻向徐清襲殺來。「通」的一聲悶響,那青色的劍光正打在乾金坎水陣外圍撐起的黃光上。陣法上的黃光一顫,好似個薄薄的水膜,就向內凹陷,隨時要破了似地。不過瞬間天地之間地壬水之氣補充進來,又穩住了陣腳。徐清退出數丈還心有餘悸。暗道:「好快的飛劍。若是剛才我出了陣外,就算能擋住這一劍,那隨之接連而來的猛攻,恐怕也要被壓入下風。好險,好險啊!」
再看那青色劍光無功而返之後,終於從那樹叢中閃出來一個人影,還有些不甘心的朝徐清這邊看了一眼,旋即飛身而起遁入漆黑的夜幕中。那人影一閃卻也沒看清到底是男是女,但看其劍光和殘忍的馭獸手段。多半不會是名門正道的弟子。經過這一番變故,徐清也知道齊霞兒多半是被什麼人給托住了,看來是想將他們倆各個擊破。如今對方計劃已經破產了,想必霞兒也要回來。徐清索性也不再著急,就坐在陣中耐心等待。
只等到東方發白。天光見亮時。才見東邊飛來了一道金光,正是霞兒的天龍伏魔劍。徐清將陣法開了個口子容她進來。雖然霞兒一身裝扮還規整,但那冷若冰霜的臉色,不用問也知道昨晚定是沒遇上什麼好事。
霞兒一看見周圍那一片狼藉地鳥屍,就知道昨晚不止她一個遇上了麻煩。再看徐清佈置的陣法,雖然嘴上沒說,心裡卻不由得暗自佩服他有些先見之明。若是沒有這陣法,被數不盡的烏鴉攪擾的左右難顧,再來個修為不弱修士暗中偷襲,恐怕還真有些危險。
徐清笑道:「師姐可算是回來了!昨兒晚上可把我給急壞了,這些烏鴉彷彿瘋了一樣衝來,而且暗中好像還有人控制!想必師姐也遇上麻煩了吧!本想去尋你又怕你回來找不見我的人著急。」
齊霞兒看了一眼那堅固穩妥地乾金坎水陣,淡淡道:「這陣勢擺地倒還有些架勢了,此處庚金、壬水最盛,你選的陣法確實不錯。只是庚金生癸水,你雖然又以八卦變化將癸水化為壬水,但終究多了一層,師陣法中間地元氣變化不能順暢。」
徐清聞之大喜,趕緊問道:「還請師姐教我。」
霞兒道:「你學陣法卻不能生搬硬套,若是此陣向南方移動十丈,借南方丙火之勢稍微壓制一下癸水,則陣法運轉是不是會更加順暢?」
徐清沉思片刻,趕緊回到陣中觀看,半晌之後終於露出了笑顏,道:「師姐真金玉良言!」
霞兒道:「只是些經驗之談,等你日後佈陣多了,自然就瞭解其中的奧妙。」說罷又望向那些烏鴉的殘屍,沉吟道:「些毒獠全都被人圈養,平時餵食劇毒,如同養蠱一樣。幸虧你早佈置陣法,能藏身其中,否則萬一被它抓破了皮肉,可就有苦頭吃了。看來有些人是不歡迎咱們來此地啊!昨天晚間我出去也遇上了些麻煩……哼!」
霞兒沒有明說到底是什麼麻煩,但看她憤怒的樣子,真是被敵人給氣的不輕。徐清也沒使勁追問,又道:「那咱們如今怎麼辦,昨日師姐探查可有收穫?真是那些惡蛟縱水為禍嗎?」
霞兒點了點頭,道:「這個應該是差不了的,昨天我看見大約山下七八里外,就有三個村莊的遺址。如今全都人去屋空,想必是受不了水患,都活不下去,遷往別處了吧。」
徐清疑道:「村莊的遺址?這等荒僻之地,既無農田也無漁場,若有村莊他們以何為活?」
霞兒略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這些問題。她從小在山上修真,七八歲時就能辟榖,平時餐風飲露,又怎會真的知曉人間疾苦!別說是霞兒,就算是那優曇大師,口口聲聲慈悲為懷,普度眾生,她又真的知道老百姓需要的是什麼嗎?
霞兒可愛的眨巴眨巴眼睛,道:「這……這我卻未曾想過,你說那些村民靠什麼活著?」
徐清苦笑道:「我上哪知道啊!不過既然昨夜已出了危險,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霞兒點點頭道:「昨夜襲擊我的人修為不弱,卻完全看不出路數,更不知是何人所為,恐怕這雁蕩山上還有什麼我們不知曉的玄機!」
徐清點了點頭道:「若非昨天我事先佈置了陣法,讓敵人無機可乘,恐怕就要遭了歹人的毒手。那人的飛劍很快,修為應該還在我之上,又能御使這種烏鴉,真是難纏的緊啊!卻不知他們從哪弄來這些不怕死的烏鴉。」
霞兒彷彿被徐清這一句抱怨的話提醒了,雙眼一亮,道:「這種毒獠生性厭惡陽光,喜愛在山腹地下築巢,成群結隊,動著成千上萬。此地竟然一下出現這麼多毒獠,恐怕附近就有一個規模巨大的地穴。若能找到它的巢穴,也許能有些線索。」
徐清訕訕的笑道:「就咱倆!是不是有點勢單力孤啊!要我說敵人實力不弱,而且動向詭異,顯然是有大陰謀,不如回家稟報掌教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