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凌渾夫婦帶著凌雲鳳離去之後,但法元和尚一看對方的人手,再一合計自己這邊的力量。他自酌也就堪堪抵住佟元奇,剩下的玉清大師和齊霞兒對上郭雲璞和呂憲明定是有勝無敗,更何況還有個沒現身的鐵蓑道人呢!法元自覺沒有勝算,心中就萌生了退意。
前文說了雖然眾旁門邪道的修真是以法元為主,但此事的起因卻是長沙豪族的宿怨,眾人棲居的正是陳家的宅子。說那陳長壽見府中的仙長竟都出去了,就知定是來找俞府的麻煩,趕緊召集府上的武師家丁,就要打上一陣。卻沒想剛到俞家門口就看見了法元給凌渾施禮那一幕。
陳長壽可也不傻,一看自己這邊最厲害的法師都服軟,恐怕對方真來了厲害的幫手。但見凌渾一走他心裡又萌生希望,見法元等人好像戰意不濃,陳長壽心中一驚,暗道:「我可不能讓這些仙長打退堂鼓啊!如今羅九死了,要是他們走了我豈不是又要被俞允中那豎子給趕出長沙城!一不做,二不休!今兒我就幹上他一場!」想到這裡他趕緊將幾個心腹武師叫過來,命其帶人衝入俞府,引起混亂,到時候讓法元他們不打也得打。
徐清一看見門口衝來好幾十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彪形大漢,就知道事情不妙。他輕輕拽了下霞兒的袖子,壓低了聲音道:「你看門口,恐怕要打起來。」
霞兒一望果真衝來了一眾惡奴。眼看就要進入府門。俞允中今日仗恃眾多劍俠全在府中,防備不免有些鬆懈。只等陳家的武師衝到了近處,家丁護院才反應過來,紛紛執刀拿棒衝上迎戰。這一亂可不要緊。法元等人以為是這邊有了埋伏,而佟元奇他們卻認為是對方地算計。兩邊本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如今還哪有不打的道理!
法元和尚大喝一聲:「好賊子!竟要暗兵埋伏害我!」隨之甩手就打出一道紅線般的劍光,直取佟元奇的心腹要害。那萬里飛虹又豈是白叫地,一道劍光上旋一橫攔住襲來的紅光。上下絞動竟將那紅線斬為兩截。但金身羅漢也不是白給之輩,隨即一百零八口字母劍同時揮出,只見漫天紅線劈凌溜斬。二人一同飛上高空,念動法訣戰在一處。
其餘眾人也各尋對在一處。尋上徐清的卻是一個不認識的勁裝大漢。看其飛劍昏黃,且道力不盛,想必也未曾修煉幾日邪術,不知天高地厚就跑出來得瑟。至於那柳艷娘和薛蟒等人都曾在慈雲寺見過徐清的本事,甚至連綠袍老祖都被其鎮住,還哪裡敢過來尋晦氣。
本來法元等人昨天就打聽好了,俞家只有黃玄極等幾個神通不強地修真,卻沒想到今天一日就湧來這麼多幫手。初一動手就陷入了被動,那法元還有些本是。與佟元奇打的勢均力敵,但除他之外還有誰能擋住玉清大師和齊霞兒的飛劍!不消片刻二人各自解決了對手,全向法元逼了過去。
那金身羅漢一見事不可為,還哪裡再肯死扛,甩出一片腥黃妖風。就向東方遁去。餘下的一眾旁門妖邪。見為首之人都不敵逃竄,還哪有心戀戰。那些見機地快。趁混亂之機四下逃竄,卻也有幾個腦袋不靈光,全都死在群俠劍下。
話說莫名其妙地在長沙打了一仗之後,徐清與霞兒當日就別了佟元奇和玉清大師,裝模作樣的往雁蕩山趕去。等出了長沙的地界,徐清這傢伙連御劍都嫌麻煩,死皮賴臉的帶著白靈坐到了霞兒的劍光上。
徐清愜意的斜躺在白靈身上,忽然問道:「師姐事先知道玉清大師要去長沙嗎?」
齊霞兒臉色微微一變,搖了搖頭道。徐清微笑道:「想必是優曇大師早就料到你我會在長沙停留吧!特意派你師姐過來,一則給佟師叔助拳,再則恐怕也是為了小小警告你我一下吧。」
齊霞兒強自道:「你莫要胡說,師姐已跟我說了,一月之前她就接道消息,要注意長沙這邊的動靜,就算你我不去長沙,她也會前來援助。」
「是嗎?」徐清淡淡的應了一聲,也未再深追問。忽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彷彿二人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又飛出能有二三百里,大約還沒出湖南境內,徐清懶洋洋地打著哈氣,彷彿比白靈還懶,讓霞兒看的直皺眉,嗔道:「你這人還哪裡像個修真!快點起來,要睡覺上一邊睡去,別在這欺負白靈。」徐清卻不以為意,翻身換個舒服的姿勢,卻猛地看見斜前方大約百里,竟閃出兩道劍光來,彷彿也要朝東方去。
徐清打眼細看,這兩個還都是熟人,就是剛才在長沙逃走的妖人。一個三眼紅薛蟒,另一個則是九尾天狐柳燕娘。此時那薛蟒正在朝他前頭招手,高喊「師弟留步」,再一細看果然二人前面隱約還有一道劍光。
聽聞薛蟒召喚,前面那人也停身下來,回頭觀望。竟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少年,看去還有些正氣,但想來與那二人混在一起,也不會是什麼好貨色。徐清如是想道,心裡卻忽然靈光一閃,暗道:「那薛蟒和柳艷娘都是許飛娘地弟子,好像許飛娘門下弟子二女二男,除了薛蟒不就剩下個司徒平嗎?莫非那少年就是司徒平!」再細看那少年,雖然模樣清秀,卻長了一臉倒霉地受氣像,眉頭無時無刻不緊皺一起,印堂灰暗,中氣不震,卻失了好些男子漢的氣度。
徐清眼珠一轉,心中暗道:「若此子真是司徒平,這般輕易將他放過豈不可惜!只要凌雲鳳那丫頭不缺心眼。定能將《白陽圖解》練全。屆時再受凌渾夫婦調教,加以玄都劍地威力,就算比不上英瓊那凶悍地丫頭,也決計不會遜色周輕雲、余英男之輩。而此時司徒平還是許飛娘門下的弟子。說的好聽是心懷正義,說的不好聽就是個邪魔妖孽。我若出手殺了他,豈非名正言順!若沒有了司徒平,紫鈴、寒萼那雙姐妹會不會入峨嵋派還在兩可之間。若是依著她們父親地關係,拜入極樂真人門下。也未嘗不可啊!那時峨嵋派年輕一輩的格局,除了三英二雲不變,餘者豈非要有大變故!」
不過徐清指尖微微一動,馬上又壓下了心思。心想:「此事不可衝動!上次想要拿個南明離火劍。就弄出那麼大動靜。此番若再殺了司徒平,將那些老不死的耐性都磨沒了,可沒我的好果子吃!就算要殺也不能自己動手。」想著便將目光落在了齊霞兒身上。
徐清一指那三道劍光,笑道:「師姐有沒興趣順便出手斬妖除魔,積攢些功德?」齊霞兒甚是不屑的瞟了一眼卻沒吱聲,徐清接道:「人常說不積跬步,無以成千里,那三個妖人雖是無名之輩,師姐自然也瞧不上這些小功德。不過師姐日後修佛或是練道。飛昇之時可就要著急嘍。更何況除惡務盡,若是再將此三人放走,日後他們再為惡事,恐怕還要分出三分記在霞兒姐頭上呢!」
霞兒一聽也有些意動,但她也知道徐清地心性。絕不會無故激她出手。淡淡問道:「你到底想殺哪個?」
徐清允自一愣。見被霞兒揭穿,索性也不再隱瞞。微笑道:「霞兒姐真知我心!當得紅顏知己啊!」
齊霞兒冷哼道:「哪個要知你心思!你最好給我想好了再說,若是讓我發現你敢騙我……哼!」
徐清微笑道:「我若說是想要殺薛蟒或者柳艷娘,恐怕師姐是不會相信吧!」
齊霞兒冷笑道:「廢話!我能信嗎!以你的劍術,剛才在俞府混戰,想要擊殺任何一個,都不是難事。但你偏偏沒有動手,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看過他們。」頓了頓之後,霞兒又道:「雖然你生性漠視他人,卻也並非冷血狂人,不會無緣無故心生殺意。此刻你又突然提出要斬妖除魔,你認為我會相信你是對那二人生出了殺心嗎?」
徐清坐起身子,輕輕拍手笑道:「霞兒姐觀察細緻,分析透徹,讓人佩服!只是剛才迎戰之時,師姐不專心對敵,怎還有心思注意小弟的舉動?莫非是擔心小弟的安危?」
霞兒眼神一顫,旋即強道:「廢話少說!那少年究竟是誰,你為何要我殺他!若沒有合理地理由,休想我出手幫忙。」
要說起來霞兒怎麼也是出自佛門,怎麼就將人命大事說地如此兒戲!其實這也並不稀奇,修真之人活的年頭久了,自然見多了生老病死,對人命也就看的淡了。而且也不要以為佛門就不殺生,那些所謂的高僧名釋,幾乎個個滿手血腥。便如那優曇大師,千年下來,死在她手上的旁門修真又何止數十人!要知道整個修真界的修士大約也只有數萬。如今在霞兒眼中那三眼紅薛蟒等人,又何嘗比地上的螻蟻高貴。
徐清沉吟片刻,笑道:「若我說他作惡多端,惡貫滿盈,又要被師姐當場揭穿了。罷了!我便告訴你也無妨,那人名叫司徒平,乃是五台派的女梟神將三姑娘的兒子,與衡山白雀洞地金姥姥有殺母之仇,如今正在許飛娘門下修真。聽說此人心性不錯,好像還跟餐霞大師的幾位弟子有些香火情緣。」
齊霞兒淡淡道:「原來是五台派的餘孽!」似又想起了往事,恨恨的:「當年殺了混元祖師時,就應該將其連根拔起,否則哪來如今這些濫事情。」
徐清微笑道:「霞兒姐又怎知,法元那些人不是掌教真人,特意留下來,給我們後來的這些師兄弟練手地呢?」
齊霞兒瞪了他一眼,嗔道:「呸!我爹爹哪有你那些壞心眼!快說為何要殺那司徒平?」
徐清沉吟道:「這個問題說起來就相當複雜了,不過如今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總不會給你帶窟窿地橋上。其實殺他本也不是難事,但我若動手,恐怕你師父還有其他一些人,馬上就會看出端倪,這才請求霞兒姐出手。」
齊霞兒力量片刻,道:「你這人說話卻不能全信,要殺他你便自己出手。若讓我動手最多廢了修為,免得一旦鑄成大錯,日後再沒迴旋的餘地。」
徐清也並不因為霞兒不信任他氣憤,若是易地而處,他又能信任別人嗎!笑道:「此法倒也穩妥,只是希望霞兒姐出手時能盡量狠點。剩下那二人就交給小弟我應付了。」說罷舒身站起,腳下輕輕一點,一道銀光撒散開來。
徐清大袖一揮將白靈攬到身邊,縱劍襲去,根本沒有隱匿形跡。霜蛟劍銀光如虹,劍氣寒霜,撲壓過去。那薛蟒和柳艷娘成都長沙接連失敗,早就成了驚弓之鳥,慌忙祭出飛劍戒備。徐清也不予他們廢話,立在劍上念動咒訣,乾坤針猛地祭出,只見萬點紅芒,千條血練籠罩過去。
別看氣勢不小,但徐清並沒痛下殺手,只將司徒平隔在外頭,以乾坤針困住另外二人。畢竟那三眼紅薛蟒乃是許飛娘地愛徒,徐清可不想平白與一個沒了老公的瘋寡婦結仇。至於司徒平本來就不遭許飛娘待見,就算死了大約也沒人給他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