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連長和雷乾杯之後,張南也倒滿了酒來到了連長身邊,不過他可沒有雷那麼堅強,他哽咽地道:「連長!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老實說,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挺恨你的,可,可是,可是現在,我,我」。張南說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內心感情,但淚水卻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連長現在內心也不好受,他也不想和這幫子兵分開,一看到張南的淚水,他的眼眶一熱也快要落下淚來了。為了掩飾自己的感情,連長向張南大叫道:「你娘的病貓,哭什麼哭,來,我們干了它!」,說完,連長舉杯喝了起來,並趁機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當連長把酒喝完之後,他發現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雖然沒有哭泣聲,可是他們的淚水卻分明是在往下落著,大家哽咽道:「連長」,後面什麼話也沒有了,只是端起自己的茶缸把缸中的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當天沒有一個回宿舍裡睡的,餐廳裡面是一片狼藉,東倒一個西爬一個的,不管酒量的高低,所有的人全都醉倒在了地上。第二天他們還是被來接兵的人叫起來的,大家被分到了軍裡的各個連隊,就算是同被分到了同一個團的,那他們也沒有能夠分到一個營。雷目送著這些兄弟一個個的離開了,他是多麼的想第一個離開這裡,那樣的話就不用一次次的和別人道別,可是等到所有的新兵都離開以後,雷卻還沒有被帶走,他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宿舍裡面,看著那一張張床鋪,回想著那一張張臉孔。
「吱」的一聲,門被推開了,隨著穩健的步伐,連長出現在了雷的身前,雷連忙站起來向路天敬了一個禮:「連長!」。
連長慢慢地把雷的手拿了下來,他轉身掃視了一下滿屋的空鋪,向雷輕聲道:「我剛接到電話,來接你的人因為車壞在半路了,所以要等下午才能到這裡,看來你得等到明天才能離開這裡。」。
明天嗎?雷又環視了一下室內,看來自己還要多對著這些景物一天了。
連長知道雷現在心裡難受,於是就笑道:「陪我出去一下行嗎?」。
雷抬頭看了下連長,慢慢地點了點頭問道:「去哪裡?」。
連長輕笑道:「接你的人來了,我們總得請人家吃一頓飯吧,現在我們去山上逮一隻山雞來,晚上讓你嘗嘗我的廚藝。」。
雷用懷疑的眼光看向連長,輕聲問道:「連長,你真的會做飯?」。
連長一見到雷那眼神,就佯怒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廚藝,那晚飯你就別吃了!」說完,連長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雷一聽沒有晚飯了,連忙追著連長叫道:「別!別介呀!連長,我啥時說過不相信你的廚藝了?我陪你去還不成嗎?」。
在這樣的寒冬裡面,想要抓住一隻山雞實在是太容易了,只要在山上的積雪中掃出一塊空地來,找一個大一點的盆子用木棍支起來,再把一根長繩一頭系木棍上面一頭拿在手裡面,最後在盆子下面撒上一點米,自己隱藏起來等著山雞上當就行了。這個方法不知是誰發明的,雖然很古老,但是屢試不爽,這些笨山雞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要上同樣的當。
雷此時手裡拿著線頭,他和連長趴在山包後面盯著自己下的套,山雞也不知道是怎麼發現這裡有食物的,已經有四五隻在那裡啄食了,可是卻沒有一隻鑽到盆子下面的。雷用眼盯著山雞的一舉一動,嘴裡卻突然向連長道:「謝謝你連長。」。
「哦?謝我什麼?」連長的語氣有點驚鄂,可是他的目光卻沒有離開過山雞,因為今晚的廚藝還要靠這些山雞來表現呢。
「哦,沒什麼。」雷沖連長笑了一下,然後就又把臉轉向了山雞。其實,雷的心裡非常明白,連長之所以帶他來這裡逮山雞,完會是因為不想讓他一個人呆在屋子裡難過,雖然連長表面上看來總是那麼冷冷冰冰的,可是經過這三個月的相處,雷知道連長非常關心他們這些新兵。
連長見雷不說了,他反而輕聲道:「雷,如果以後」,說到這裡連長停了下來,因為這時竟然有兩隻山雞同時向盆子下面走了過去。連長從雷手裡拿過了繩子,待兩隻山雞完全走到套子裡面之後,連長猛地一拉繩子,「啪」,隨著盆子的扣下,那兩隻山雞在盆子底下不停地發出悲鳴之聲,而另外幾隻山雞也被這驚變嚇的逃離了這裡。連長這時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高興地站起來向獵物衝了過去,嘴裡大叫道:「啊哈!終於讓我抓到你們了!」。
雷跟在連長的屁股後面衝了過去,連長伸把山雞從盆子下面抓了出來,手裡的繩子熟練地繫在兩隻山雞的雙腿上面,連長把山雞倒掉了過來,嘴裡向雷笑道:「你看,這兩個傢伙多肥,今晚你們可有口福了。」。
雷看看著在空中不停掙扎著的山雞,心裡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也許是因為馬上就要和連長分離了的關係吧。雷抬頭看向連長,慢慢地道:「連長,剛才你說以後怎麼?以後我還能不能再在你手下當兵?」。
「嗯。」,連長看了雷一眼,然後把山雞扔到了地上,他坐在盆子上面從口袋裡面拿出一盒煙伸向了雷。雷向連長擺了擺手,接著在連長的身邊坐了下來,他在等著連長的答案,他真的好像跟著這位魔鬼連長。連長點燃一根煙,輕輕地吸了一口,接著向空中吐了一個煙圈,煙圈在空中慢慢地變大,變薄,連長看到煙圈完全消失在空中之後,他輕聲地道:「雷,人生就像是這個煙圈一樣,開始大家凝聚在一起,可是總有散開的一天。」。
雷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慢慢地道:「我明白了,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