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懸東閣,朦朦朧朧,薄映庭院深處,一人負手立在幽暗花叢前,院中清香溢散,夜風微起,吹得他襟袍飄搖,卻不能撼動他如山般的峻拔身影。他是一國之君,國君有所為,有所不能為。縱然對月相望,滿腔相思,但無處可解。
剛才,青龍又有來報:瓦兒郡主眼睛基本痊癒,翟王爺對她態度稍有緩和,二人關係依然冷淡,但已不見初始之日的怨怒……
「瓦兒……」銀翟抬頭望月,將歎息沉入腹中,背負在身後的手指一直沒有鬆開。
瓦兒的眼睛好了,他著實鬆了口氣,可是翟為何突然改變主意為她解毒?如此一來,他是否可以認為至少瓦兒暫時是安全的了?翟會看好她,守住她,她目前呆在翟的身邊反而比自己身邊更安全?
太妃的話語又竄上心間——「瓦兒與翟兒之間……鬧得不輕,奶奶這次是左右為難才將她放在頤華宮,就算你不介意流言,也得為自己的身份想想啊!翟兒若對瓦兒真有那意思,倒也不錯……」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手指反覆地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彷彿在隱忍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太妃奶奶是想讓自己對瓦兒放手,有意借此撮合瓦兒和翟麼?
心有千千結,結結斷人腸。
銀冀閉了閉眼,身子定住良久未動,然後猛然一轉身,無法再忍受片刻,提起長腿便往頤華宮走去。
「大王,大王……」一直謹守在一丈開外的克達見大王急促舉步,半鞠著身飛快跟了上去,「大王要去哪裡?夜已深,請回寢宮歇息。」
聞言,銀冀陡然收步,聲音清冷堅定:「你先退下,本王再散散步。」
「大王……」克達還欲說什麼,被銀冀加重了語氣命令:「退下!」
「是。」克達無奈地低下頭,一會後抬眼看著俊挺身軀消失的方向,眼睛閃了閃,飛快朝沁梅園奔去。
*
「王兄好雅性,深夜來此散步麼?」一個聲音自暗處傳來。朦朧月色下,亭子裡坐著一個人,翟面容半隱,冷邪的眼睛朝剛進門的人看去。
銀冀望著那抹黑影,深邃的眼眸閃了一下,朝他微微扯了下唇,逕自朝裡面的廂房走去。
一道白影閃電般飄過,眨眼間擋在他的前面。銀冀暗暗吃驚,如此輕功天下沒幾個人可以練就,翟的武功可能遠於自己的想像。
翟冷笑注視著他:「王兄不愛回答便罷,只是這頤華宮現在是我的地盤,太妃奶奶親自賜封,就算王兄想在此散步,也應該尊重我這主人的意見吧?」
銀冀對他對視,目光清寒,直接道:「本王是來看瓦兒的。」他難以接受奶奶竟有意讓瓦兒和眼前的男子在一起。他是自己的胞弟,他們都流著銀氏王族的血液,可是若要將瓦兒拱手讓人,他不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翟未料到銀冀如此乾脆,眼中的驚愣一閃而逝,唇角多了抹冷笑:「如果我沒記錯,瓦兒也是屬於頤華宮的人,奶奶既然將她交給我……」
「讓開。」銀冀低喝一聲,往前踏上一步。
翟伸出一臂,冷笑著故意拉長聲音道:「看來瓦兒在王兄心目中的地位——仍然非同一般。」
銀冀不由自主輕震了一下,月色下隱隱泛白的臉閃過痛楚,這句話像心頭的鋼針硬生生刺進肉裡。他怎麼忘了,眼下朝中局勢雖有改進,但多少危機暗伏,自己每多靠近瓦兒一分,便極有可能讓她……瓦兒已因此眼睛失明,這是對方的警告還是暗示?翟不該是主謀,那幕後主謀又是誰?對方已經出手,自己若不能忍一時,只怕時間緊迫,後果非自己所能承擔。
翟是最大的關鍵,應該從他這找突破口,瓦兒跟著他……
火光電石間,銀冀腦海中已閃過數個念頭,唯一最大的意識便是無論如何,當以瓦兒安全為要。於是,他筆直站立,迎視著翟冰冷挑戰的眸光,平靜道:「瓦兒從小跟本王一起長大,親如兄妹,自然待她非同一般。」
「是麼?親如兄妹……」翟說得極慢,彷彿在咀嚼這四個字的含義,定定看著他,「原來王兄之前有打算娶自己視為妹妹的女子。」
銀冀輕抿了一下唇,不再執著前去探看瓦兒,反而穩定了心緒。「聽說你醫好了瓦兒的眼睛?」
翟眼神迅暗了一下:「你怎麼不問我,當初為何要擄走她?」
「進宮不是你的目的嗎?」銀冀頓了頓,想起他擄走瓦兒時自己幾近瘋狂的擔憂,歎道,「無論這些年你在外面生過什麼事,你終究是銀氏王朝的子孫,所以——歡迎你回家。」
他聲音略帶沙啞,聽起來多了分真誠,翟卻皺起眉頭側過身去,冷哼:「回家?」
「太妃奶奶真的很開心。」銀冀也側過身與他並立,兩張相似的面孔在淡淡月光下各懷心事,眸光一轉,話題又回到原來,「瓦兒住在頤華宮,本王可以放心麼?」
翟疑惑地看他一眼,突然明白他在試探自己,又或是想從自己這得到一個保證。從一個害她的「兇手」這裡得到保證,他真會相信麼?
「瓦兒是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與你無怨無仇,如今你已進宮,本王相信你也不會再忍心傷她。既然太妃將瓦兒安置在此,那日後便由你多多擔待了。」悄悄鬆開了僵硬的手指,銀冀笑得從容不迫,眼睛裡有著黑亮的光芒。
「王兄倒是大方。」
「何謂大方?如果是說瓦兒的話……本王現在有自己的王妃,即使對她親如兄妹也不能如從前那般。既然太妃奶奶讓瓦兒住這,那便如此吧。本王有空再來看她。」銀冀將苦澀埋入心底,若無其事地說完轉身就走。
「你信我?」翟皺眉盯著他的背影。
「為何不信你?你醫好了她的眼睛,難道還能讓她再瞎?更重要的是——你與本王一樣身上流著銀族的血,所以,本王信你。」
翟站在那裡,良久,一動不動。月上樹梢,淡淡流雲飄過,向大地投下朦朧陰影。他突然手一動,抓起小酒罈狠狠灌上一口,邁著大步踏回寢房。
*
從那夜後,銀冀沒有再涉足過頤華宮,但會派宮女給瓦兒送去珍貴補品。如此關心舉措,在所有人眼裡越來越合情合理,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隨著太陽的朝升暮落而過去。
瓦兒覺得自己是在數時間過日子,而每天都有十二個時辰,一個一個地數,時間真是難熬。何時能再見到冀哥哥,冀哥哥何以能做到對自己那般淡漠,彷彿多年來的親暱都只是一場虛夢。然若非有這多年來美夢一般的回憶,她又如何能帶著希望與信念一日日撐到今天?她只是安排住到頤華宮,並非禁足,所以她常隨雲姨去沁梅苑探望珍太妃。
有好幾次,瓦兒都碰到翟也在,只是他一般站在離太妃塌前幾步處,靜靜地看著太妃,不大多言,而太妃看翟的眼裡,卻飽含太多複雜的情緒。然後,聽太妃說完話,他又沉默地離開。
珍太妃身子虛了許多,每次看到瓦兒時,眼中都會流露愛憐與愧意。她會抓著瓦兒的小手,欲言又止,最後會輕輕說一聲:「奶奶現在所做的……情非得已,小瓦兒要理解奶奶才好,奶奶看著你長大,是希望你快樂一輩子的。」瓦兒除了點頭,含笑望著太妃慈愛的面容回答:「瓦兒明白的,奶奶不必掛念,雲姨一樣照顧我,冀哥哥……也有關心我。」
瓦兒的話或多或少讓珍太妃心底輕鬆了一點,只是瓦兒與銀冀的關係越來越疏離,這也是大家看在眼裡卻不願提及的話題。每次到沁梅園,她總會悄悄盼望著能碰到冀哥哥,哪怕是他神色淡漠不見昔日的情感,她也會努力從那淡漠眼神裡去覺自己的存在。
好幾次,她碰到月容和安然,這兩名已光明正大成為冀哥哥妻子的女人不再一起出現,而像有意岔開了時間一般,分別來探望太妃。瓦兒大約能想到其間的原因與關係,進入後宮的女人自然不可再於呆在閨中相比,想到冀哥哥至今尚未招她們侍寢,一時酸甜苦澀湧入心頭。
某日安然探完太妃出來,瞧見正在梅園裡怔的瓦兒,主動上前打招呼,笑容裡隱著淡淡愁思。
「記得每年冬日,沁梅園都熱鬧得很,大家都陪著太妃奶奶賞梅。瓦兒,你在頤華宮住得可好?」
瓦兒看她,面色平靜:「習慣了就好。」
「翟王爺人雖然冷了點,人卻是俊逸出色,跟大王一樣是人中之龍。」安然注視這她。
「安妃娘娘說這話什麼意思?」
安然望著光禿禿的梅樹,道:「***身子不知是否還能看到冬日的梅花,但是她最大的心願應該不是看梅花,而是希望看到瓦兒與翟王爺……」
瓦兒皺眉打斷她:「娘娘,我心中只有冀哥哥。即便他一生不能娶我為妃,我也不會改變對他的心意。」
安然臉色暗下,眼神變得凝重:「原來你心中還是喜歡大王?」瓦兒看她:「我自小只希望與冀哥哥一起,你以為這樣的感情說變就變?」
「可是翟王爺真的非常不錯,你們倆又……」
「我跟翟並非大家想的那樣。」瓦兒不敢說自己與翟多清白,畢竟那狂狷冷酷的男人輕薄過自己,但她絕不承認他們之間有任何心理上的牽涉。
安然的想法卻不一樣,瓦兒與翟之間的關係被人傳聞多麼親密,宮中朝中只怕無人不曉。誰都明白大王與瓦兒幾乎已無可能,尤其是看大王如今對她的表現,只怕是被這段可以視為「背叛」的過去傷了心。
「瓦兒,你這是何苦?大王從小待你極好,也欲娶你為妃。可惜你卻與王爺在婚典上親密出現,傷害了大王,讓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受到了恥辱。如今大王有了我和容妃,對你也開始放下,你又怎能再糾纏不休!」安然逐漸加重了語氣,她也自小就喜歡大王,如果那種小時候的喜歡早已轉成深刻愛戀,身為大王的妃子,她絕不想再讓自己的男人被人糾纏。
瓦兒被她那句「如今大王有了我和容妃,對你也開始放下……」大為震動。她咬了咬唇,想起那日婚典之上的痛她不比任何人少,冀哥哥所受的傷害與恥辱她豈能不知……可是天意弄人,一個冷血的翟就此破壞了她與冀哥哥的情緣。
安然轉身不打算再多言,留下最後一句話奉勸:「你與大王之間已成過去,望你自重,就算你無法接受翟王爺,也該為大王的顏面著想,何況還有太妃的心願。紅瓦兒,請你自己好好思考。」
瓦兒獨立在清冷的園子之上,頭頂陽光散著眩人的光熱,卻照得她額頭冒出冷汗。心,一點點墜向結著寒冰的谷底,她艱難地抬起腳步,手指顫抖。
這才明白,愛不只是一個人的堅定就可以,而是需要兩個人互相依偎,將愛結為同心才有勢不可破的力量。
邁向台階處,她一個不慎擱到裙擺,身子不由自主朝地上傾去。
怔愣著看向自己紅的手心,她坐上地上,一顆晶瑩淚水無聲滴落。原來,並不是每次自己跌倒,都會有他熟悉的臂膀穩穩接住自己,並不是每次自己落淚,都會有他為自己輕柔拭去……
瓦兒牙一咬,站起身子,飛快地跑出沁梅園,朝王宮後山的小溪奔去。
遠遠的一顆梅樹下,站立一抹挺直而削瘦的身影。他面色微白,英俊的眉宇間佈滿心疼,緊握的手指洩露了心底強烈的隱忍。
原來,並不是每一次她跌倒,他都可以無所顧忌地去接住她;原來她的每一次落淚,都可以輕易扯痛他的心,卻不能為她輕柔擦拭……
瓦兒,倘若你不能學著自己堅強勇敢地生活,一年之後我若真有不測,你讓我如何走得安心?
*
瓦兒在後山的小溪旁痛哭了一場,想起每年冬天,冰雪覆蓋,冀哥哥都會陪自己來放蓮花燈祭奠爹娘,當她因思念爹娘淚灑衣襟時,他都會將她抱進懷中遮擋一切……可是,今年冬天,還會如以前嗎?
她環膝坐下,對著陽光下金光閃閃的溪水怔怔呆,那些水光折射了眼睛,與眼中淚水一同閃耀,讓人只能被迫閉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從山林中吹來涼風,四周響起夜的蟲鳴之聲,她才迷濛地睜開雙眼。原來哭累後,她竟坐著睡著了,此時月已朦朧,星光暗淡,已是晚上。
瓦兒一踏進頤華宮,便有人影擋在面前,她抬頭一看正對上翟漆黑陰鷙的眼睛。有種不知名的黑暗在埋進他的眼底,讓他看起來更加嚴肅冷酷,緊抿的唇角顯示出他現在極度不悅。手臂傳來讓人疼的力道,瓦兒皺眉:「放開我。」
聽出她聲音裡的疲憊,翟也皺起修長墨眉,「去哪裡了?」
瓦兒想掙開他,想起他的所做為所對自己和冀哥哥的傷害,被深藏著極力去淡忘的憤怒捲上心來,她瞪著他:「不關你事!」
翟盯著她紅色宮燈下仍是蒼白的面頰,繼續追問:「去哪裡了?」
「說了不關你事!」瓦兒一甩手臂,喘息了一口,此時的她又累又餓,火氣飛快被點燃。
翟瞇起眼睛,恍然覺她晶亮的瞳眸閃閃亮,明顯的怒火將她往日柔弱的氣質掩了過去。他不禁挑起冷然的唇角:「如果我執意要知道呢?」她不在沁梅園反而失蹤一下午,連晚膳都未回來用,幾乎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裡。藍楓雲來找過她,連自上次一別再沒踏進過此門的銀冀也來找過她,看來,整整一個下午到晚上,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瓦兒一咬牙根,狠狠地朝他腿上踢去,被他輕易躲開,倒是手頭一鬆,被她順勢掙脫箍制。她忿忿地指向他,絲毫不懼那雙漆黑凌厲的眸子,大罵:「惡人翟,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對我問來問去?我與你有何仇怨,你非得這般害我?你若真有膽,就直接將我害死好了!」
翟的濃眉立刻皺成一條線,不明白她怎地突然又性情大變,提起舊恨。莫非今天下午生了什麼事?
「你去了哪裡?」他仍是執著要得到答案。
瓦兒幾乎想用眼神殺死他,所有堆積的委屈和怒火都變成了刀一般的眼神,原來她也可以做到這樣。尖銳的話語從她嘴裡吐了出來:「惡人翟,你自小被銀氏拋棄,我很同情你這樣可憐的人。但是,這些跟我何干?跟冀哥哥何干?就連太妃奶奶也無法違背祖先遺訓,你憑什麼將這麼怨恨報復在我們身上?你有什麼權利和資格破壞掌控別人的命運,破壞別人的幸福?你這個大惡人,我紅瓦兒最瞧不起你這樣……」
小手瞬間被人提在半空,翟臉色前所未有的鐵青,能到此處已是他的極限,一對幽黑的深眸除了像冰山一樣無情。他的眼睛狠狠糾結著她的眼睛,一個瞇著眸,一個瞪著眼,一高一矮的身影定立在宮燈昏暗的庭院裡。
「無知的你又明白多少?難道他們就能掌控別人的命運,就能破壞別人本該有的幸福?」翟的每一句話都是從齒縫裡迸出,帶著颼颼寒意,瞧見她灼灼不服的眼睛,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粉嫩的臉頰。
瓦兒慌忙撇開臉,反被他一手固定,下巴不知第多少次被他掌握在手中。她吸著氣提醒自己別怕,不能再任由他欺辱了,他若再對自己怎樣,她非立誓殺了他不可!
翟偏偏什麼都沒做,只以手指用力掐著她的下巴,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她,有些冷,有些驚,有些恨,還有些讓人難以捕捉的痛。瓦兒越覺得寒冷,被那複雜的眼神直逼到死角,她正要抬腿再踢過去時,他突然鬆手,揚起飄忽冷笑:「若銀冀死了,你會隨他麼?」
瓦兒渾身一顫,手指冰冷,大聲喝出:「惡人翟,你敢!」
「呵呵,命運自有安排!」他轉身回眸,笑容危險嘲弄,「下至黃泉,你也會隨他?」
「是,我會!但是我會先為他報仇!」她對著他的背景驚恐憤怒地吼,語音清晰堅定。看他身影完全消失在陰暗處,瓦兒突然身子一軟,無力地扶住一棵大樹,嘴唇抑制不住地哆嗦了幾下,咀嚼著他最後的那幾句話,不詳的預感竄上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
*
銀冀離開王宮前,特意去頤華宮想見瓦兒一面,可惜瓦兒不在,他只得怏怏出行。自冊妃以來,他致力於收復王權。如今朝中各部已明裡暗裡部署不少心腹大臣,大部分勢力歸囊於王權之下,夏世聰手中仍把持不少兵權,但日趨強大的御林軍隊伍差不多可以與之相橫。浦文侯身為老臣自有一批附庸的臣子,然從浦月容升為王妃之後,他們的勢力也相對緩和下來。
因承諾冊立「國妃」事宜等他日回宮再商議,所以銀冀走得比較安心,至少這件事可以讓浦、夏兩家互相監督,互相牽制。他此次離開銀暝一方面以訪問刖夙、蒙捨、北詔三國為由,一方面計劃暗中打聽詛咒之事,尋找解咒之法。遂只帶了幾名御前侍衛與喬雀在身邊,最先向刖夙國而去。
待瓦兒知道冀哥哥出宮的消息,已是第二日。她驚詫不已,又萬分失落,若是當日鬧著隨冀哥哥前去北詔,那麼自己也不會被俘,是否也就不會造成今天沉痛的局面?不知道冀哥哥此番要多久才能回來,沒有他的王宮只是一座孤獨的城堡,連夏日盛開的嬌艷花朵都喪氣了芬芳。
一隻雪白的貓兒輕輕撲到她的腳下,扯著粉色的裙擺。
瓦兒低頭驚喜地眼睛一亮,彎身將雪貓抱在懷中,然後她看到了吧吧。
「郡主……」吧吧站在幾步之處停下,望著瓦兒光的臉龐。
「吧吧,太好了,你終於要回來我身邊麼?」
「嗯。」吧吧溫順地點頭,「郡主出事後,大王可能怕看到奴婢就想到郡主,所以把奴婢派到其他院落中做事……」
瓦兒上前激動地握著她,道:「我有聽雲姨說起,正想著眼睛好了,把你要回來。」
「郡主的眼睛……可痊癒了?」
「嗯,好得很,跟以前一樣明亮。現在你回來,真是件令我高興的事啊!」
「大王出宮後,是太妃娘娘將奴婢安排回來的。」吧吧轉頭打量著頤華宮,「往後奴婢就在這裡侍奉郡主了。」
瓦兒不禁浮起微笑,酸澀的心頭浮起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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