刖夙國龍夙宮。
寬敞的大殿,精美的雕柱,金色軟榻高貴而華麗。
軟榻之上,斜臥著一男子。
男子體型高大,面容俊美如斯,神情冷漠,微閉的雙眸讓人看不出喜怒。
眉宇間的氣勢卻如君臨天下,展現一股天然的王者之風。
「王,今晚可要紫奴伺候?」
說話的女子語音嬌柔,半敞著的酥胸妖嬈地偎了上去,她纖白的十指輕輕劃過男子健闊的胸膛,媚意橫生。
男子聞言,勾起一抹輕笑,大手一拖,毫不憐惜地將她拖進懷裡。
「王……您好心急哦!」紫奴嬌啼一聲,整個身子卻緊緊地趴在男子胸膛之上。
男子半瞇起眸子,嘲弄道:「你不就希望本王這樣麼?」
說罷,只聽得紫奴又一聲驚喘,男子大手已探進她的襟口。
面孔依然冷漠如冰,漆黑的雙瞳沒有一絲感情,他冷眼看著身上的女人越急促地呼吸,嘴角更加殘酷地勾了起來。
幽黑的瞳眸逐漸染上一絲氳氣。
……
滿堂春光,羨煞了廳內立在一旁的其他幾名嬌媚女子,她們撅起紅唇暗自氣惱,卻連上前獻媚的勇氣都沒有。
唯有靜站成一排的侍衛與丫鬟表情漠然,對這種情形似乎早已司空見慣。
「報告王!」
門外突然傳來侍衛的報告聲,金榻上的男子面色微微一繃,立刻不動聲色地推開紫奴,朝門口招了招手。
「王……」紫奴懊惱地瞥那侍衛一眼,又嬌媚地將身子偎了過去。
「報告——王。」錦衣侍衛已匆匆奔上大殿,誠惶誠恐。
男子一手將紫奴推開,眸底早已恢復了漠然。
「說,她究竟又做了什麼?」他沒覺自己的十指悄悄緊了緊,英挺地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報告王,倪妃剛剛又逃跑了……」
「什麼?!」怒氣陡生,他突然將身邊的紫奴重重推倒在地,兀自起身。
那個該死的女人。
這是第多少次了?
她竟然敢一再逃離殤都!
她真以為他不會殺了她?
「她人在哪裡?」男子攏了攏衣襟,嚴厲地責問,不知道在場的人早已因他渾身散的冰冷怒意嚇得微微抖。
「王……倪妃已被屬下帶回……現在就在門外。」侍衛低頭報告,額頭冒出冷汗。
男子的眉頭動了動,吐氣成冰:「該死的,帶進來!」
精緻的白絲縷鞋上,沾著溫暖的泥、芬芳的花瓣。
殿外夏季的陽光,在柔軟無瑕的白綢衫邊緣,鑲了一層金色的邊,也照映出那纖細嬌小的剪影。
雪裳一塵不染,微側著頭,長靜靜披散在背後。
她靜靜地,靜靜地站在那。
該死地,彷彿無論站在什麼地方,面對什麼人,她總是那樣一副表情。
淡然而冷漠,目光清澈卻彷彿一個瞎子,看不到任何東西。
危險的氣息陡然靠近,他一手擢起她的下巴。
燃燒的火焰,在幽暗的黑瞳中跳躍,他如一隻畜滿怒氣的豹子,優雅而危險。
抬高下巴,直直地對上他,那雙眸子清澈得亮,猶如十月的湖水,深幽平靜,帶著一股讓人詫異的藍光。表情依舊淡漠得令人惱怒,因為,如水的瞳眸中並沒有他。
修長的墨眉緊顰起來,他不由地加重了指間的力道。
不可以!沒有人可以如此忽視他的存在!
他是王!
哪怕是這個曾經救過他的女人也不可以例外!
黑眸緊盯著她臉頰上被陽光微微染暈的嫣紅,某種不知名的情愫悄然升起。半透明的肌膚,瞳眸之中若隱若現的湛藍之光,連同那平靜如冰的嘴角,都似乎藏著一股妖冶的魔力,引得他胸膛不規則的起伏起來。
該死的!
她為什麼要如此特別?
為什麼該死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下巴逐漸出現了鮮紅的五指印,一雙黛眉微微皺了起來,她終於打破了平靜。
「你不能這樣對我,很痛。」
語氣冷漠,如一陣涼風輕輕吹過,她彷彿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你……!」
放輕了動作,他審視著掌中的小臉,因為她的語氣而怒氣更熾。
嚴格說來,她實在稱不上漂亮,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嘴唇小巧的鼻子,偏偏那雙眼睛大得讓人無法忽視,當她垂下眼簾,就只能看到兩排如扇子般的長睫。就算如此,她依然稱不上漂亮!視線下移,雪白綢杉裡包裹著嬌小的身軀,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繡著素白淡花的胸前,那裡簡直毫無女人魅力可言……最重要的是,她似乎連笑都不會,總是那麼平靜,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能引起她的興趣,更別奢望她回像別的女人一樣討好自己,千嬌百媚地侍奉自己。
這樣的女人,為什麼偏偏讓他覺得難以取捨?
難道就因為她救過自己?
在他被救後,第一眼看到她,莫名地興起一股衝動,於是不顧一切地帶她回到殤都,甚至為了報答她而賞封她為倪妃,讓她享受富麗華貴的生活。
誰知道這女人根本不領情。
「我叫藍倪,不叫倪妃!」這是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可笑,這真是太可笑了!
她竟然還三番四次地偷偷逃走,不,她根本是無視於他的權威,在向他這個至高無上的殤都之王挑戰。
可惜,她越想逃,他越不放!
他欠她的救命之恩,就讓這衣食無憂的皇宮生活來補償她好了。
「你該放了我。」
見他良久都沒有反應,她近乎輕歎道。
「放了你?」
是放開手,還是放你離開?他沒有問,突然勾唇,嘴角扯出一個毫無笑意的笑容,然後做了個讓她方寸大亂的動作。
炙熱的雙唇吻上了她的冰涼。
如七月盛開的荷花,淡淡的清香,繚繞鼻間,他有點陶醉,沒想到一個女人可以這麼香,這麼動人……
大掌托住她的後腦勺,將之固定,雙唇掠奪著她的青澀,熱烈,渴求,霸道而輾轉。
她的眼睛掙得老大,眸子清澈,映照著他微閉的雙眸。
不,這是幹什麼?這是什麼感覺?
火熱,眩暈……
不能!不行!
冷凍如冰的表情瞬間瓦解,她伸出雙手,重重地推他。
「啪!」清脆的巴掌聲.
整個殿裡傳出來不及掩飾的抽氣聲,帶著一絲躁熱的空氣頃刻凍結。
冰凍的空氣,橫生的怒火帶著滋滋的聲響迅蔓延。
該死的!
她竟然敢打他?她可知道,從一出生,便注定他是統領萬眾的王,從來無人敢動他一根毫毛,尤其是女人,沒想到她竟然會不怕死地打他一巴掌!
眾目睽睽之下的一罷掌,他的怒火瞬間要將整個大殿燃燒起來。
「你該死!」他面色陰狠,每個字都是從齒縫裡迸出來,就像臘月突然刮過的寒風,又像噬血惡魔在地獄裡的咆哮。
面色蒼白,怔怔地收回手,她努力恢復平靜,挺直腰背,水眸盯著他堅實的下巴。
「我不該死,是你不該侵犯我。」
聞言,侍女與侍衛們忍不住顫抖著身子,恨不得自己剛剛眼睛失明,耳朵失聰。老天爺,這位倪妃真的是正常人嗎?殤王封她為妃她不稀罕,殤王賜她豪宅玉食她不享受,殤王只是吻了她,她竟然就……
在殤都,誰都知道觸怒殤王的下場,除了死無其他去路。
今日王受此侮辱,命如賤草又目睹這一切的侍從們還能活嗎?
……
寬厚的大掌悄無聲息又快如閃電地掐住她細嫩的脖子,喉間立刻如火般灼燒起來。
她瞪大著眼睛,水眸裡清楚地倒映著他怒衝冠的面容。
「膽敢對本王動手,你難道還不該死嗎?藍倪,別以為本王真不會殺你……」他湊上前,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細緻的肌膚上,黑眸中閃過凌厲的殺氣。
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沒有出一個字,胸口有點窒息,她很難受,秀氣的黛眉輕蹙起來。
不,殤烈,我不能就這樣死……
我不是要故意挑戰你王的尊嚴,但是,你實在不該吻我……
我不能……我不能留在任何人的身邊……
「呵,你也會皺眉?你也會痛?」殤王語氣變得輕柔,聽來卻更加令人心驚,彷彿字字句句都含雜著死亡的氣息,「原來藍倪也會有感覺……」
我當然會有感覺,我也是人。
可是,即使很痛,我又能怎麼樣?
我必須保護自己!除了忽視它,忘卻它,我又能怎樣?
門外金色的夕陽斜斜地映射,雪白的衣裳盈滿細碎的金光,那光芒竟有點讓人眩目,而高大圓柱的陰影正好落在她的臉上,朦朧,陰暗,雙唇有些蒼白……
詭異般安靜。
大家的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瘁不及防,他再次捕獲了她。
邪惡地、粗暴地、瘋狂地啃嗜著她蒼白的唇瓣,霸道地挑開她的牙關,執意闖進她芬芳的唇內,攪弄著她的全部甜蜜。
而這次,她一動不動,漸漸地閉上了眼睛,白色的綢帶輕輕飛揚,嬌小的身子微微地顫抖,橘紅的殘陽裡有著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