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為我插上槐花的單眼皮男子,擁有那麼溫暖而迷魅的眼睛,無論誰都無法拒絕,包括我在內!我張大眼希望將美好的他看真切一點,看清他究竟在擔心什麼?「那你怎麼說皇后娘娘下令抓我?我與皇宮壓根兒沾不上邊。」
「太子殿下與二皇子均為皇后所出,她卻偏愛二皇子多一些,從不讓太子殿下快樂,所以她總是對太子殿下周圍的人和事百般注意,有時甚至是破壞。」他說得平心靜氣,話意卻是那般非同尋常。
我抬眸看他,驚異地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母親?」這位皇后是不是也太特異獨行了點?都是自己的兒子,卻厚此薄彼,區別對待!原來那個狂傲的傢伙不過是個可憐沒人愛且時刻受著自己母親監視的孩子,如今連儲君的地位也被動搖,真為他掬把同情之淚!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所以,我不想把你牽進來,可是你偏偏已經走進來了!將來你還會記得我這樣一個為你插上槐花的人嗎?」他躊躇不定,眼光閃爍。
「冬辰,我為你走進來,不好嗎?」我眼巴巴地望著他,心有千千結,似被絲網束縛而無從解脫。
「不好!」他回答得非常乾脆利落,又道:「烈日營十萬之眾,全在施相掌控之中,加上京畿守備三萬,其實力不可小看,沒有焰月營的支持,太子殿下絕無辦法扭轉棋局,日後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若敗落,便是殺身之禍!」
「號令軍營不是需要兵符的嗎?怎麼烈日營會在施相掌控之中呢?難道他有號令烈日營的兵符?」我隨口問道。
未曾想,這條件反射似的話竟讓他突然激動起來,猛力抓住我的雙肩,恍然大悟地道:「點點,你問得太對了!如果沒有兵符,烈日營也不可能被輕易調動!」
「你抓疼我了!」我為他眼裡那種執著的狂熱感到些微害怕!面前之人,真是那朵我所見的靜待春風的桃花麼?不過,這剎那間的想法飛快地被我摒棄,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我自己也說不情的懵懂情緒。
他歉然地放開我,興奮地來回走動著,喜上眉梢地對我說:「如果沒有兵符,烈日營就不在施相掌控之中,只餘下京畿守備三萬,這便好辦多了!算算時日,太子殿下也應該從北澤城回到漁陽與我會合了,若是他已經成功說服北澤王,就等於擁有了五萬兵力,只要烈日營與焰月營不被調動,從北澤城到京師也只有五日,一旦生事變,救援還來得及!」
「可是,你怎麼知道人家沒有兵符?」看他喜形於色,像個孩童一般,藏不住話的我真不忍潑他冷水。「萬一他要是有兵符呢?」
「不可能的,據我所知,自大將軍失蹤後,兵符就再也沒出現過,這是焰國朝庭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他頗為自信地笑言,胸有成竹。
「大將軍?」我狐疑地低聲問,心想不是已有左將軍和右將軍了嗎?怎麼又鑽出一個名號響亮的人物來?
「噢,是這樣的。自十年前與紗國聯手大敗蠻疆之後,皇上便封當時的威勇將軍華峰為焰國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大將軍,掌御至高無上的兵符,全權統管烈日營及焰月營。但,蠻疆之役後沒幾年,大將軍便無故失蹤,至今下落不明,兵符也由此丟失,成了焰國一大不解的迷案。也就是這樣,烈日營與焰月營就分別由大將軍的麾下的兩位將軍一直掌管到現在。如沒有兵符或者天子親自駕臨,不可能調動他們。」
聽了這話,我略略放下心來。「這樣對你豈不是大大有利?」
「算是這樣吧!」總算,他的表情鬆了下來,潤如玉澤的臉疲憊初現。
「時間不早了,還是早早歇下吧!你也累了!」我柔柔一笑,準備出帳,將空間都留給他。
「也好!你也早些睡下吧,明天一早得進城會合太子殿下!」強打起倦怠的面容,他笑了笑。
退出帳幕,我的心忽上忽下,不得安寧,只得散漫地舉步環著帳篷轉圈,掩飾著內心的慌亂。
「花小姐,怎麼這麼晚還沒歇息?」身後的幽暗處突然傳來沉穩之聲。
我被嚇了一大跳,轉頭正見風慕喬身著便裝從黑暗裡走出來,錯愕了幾分,燦笑著粉飾太平:「風將軍不是也沒睡下麼?」
夜半之時,松柏尖尖的黑影像誰挺拔的身姿,直立向上,一點兒也不為黑夜所懼。帳園內除了盆景棚外,餘下的一半空地此時此刻正暴露在月色之下,松柏用自己麗雅的清影將它圍了起來,風慕喬獨影其中,如山的身影顯得非常突兀。「剛巡邏完,正好要回帳,看花小姐獨自踱步,忍不住出聲打擾。」
我心想恐怕不止是無心打擾這麼簡單吧!「覺著有些悶,隨步走走,風將軍應該不會介意吧?」
「花小姐與少傅大人同行,便是焰月營的貴客,風某怎敢怠慢。只是少傅大人所言之事恕風某難以遵從,畢竟治軍不等於人情!」他小心翼翼地說著。
「算了,風將軍,我明白!身為將領,自然要遵循調兵的基本原則,否則無法樹立威信。」
他燦然一笑,與日間討論盆景時的個性流露全然不同,身為武將的氣質恰到好處地流露了出來:「不過,風某亦是支持太子殿下的。沒有兵符或聖旨,焰月營都將按兵不動。」
「將軍可以事事以原則為準,按兵不動,可將軍有沒有想過,眼下太子殿下地位極危,萬一烈日營有所動作呢?到時內亂一起,生靈塗炭,就算將軍不想捲入皇權爭端,也該為皇朝民生著想,非常時期以非常之道治軍方為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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