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迷情 第二部第一卷 第52章 真實版魔王與公主
    「日!」我衝著鏡子惡狠狠地罵上一句,也不知道罵的是誰。

    方文蓮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抱住了我的腿,「對不起對不起沈書記——」

    「滾滾滾!」我不耐煩地把她身子撥拉開了,我可不想再受傷。「還想怎麼樣?啊?!方文蓮,我這是招你惹你啦?我操你——你他媽全家都是神經病!」

    「真的,真的對不起——」方MM仰臉大哭起來。除了對不起,她真沒什麼好說的——老子今天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好心跑這來給她送錢送關懷,迎頭挨了一臉盆那都不說了,還莫名其妙討上這麼一頓好打,這也太他媽讓人抓狂了吧?!

    「還有你們!」我抬手指著方家兩位掌門人,「趕緊的!打電話!把你們姓陸的親戚給老子叫來,陸援朝是吧?今天不把他也弄成個熊貓不算完!」

    從謎底揭曉開始,方老大就癡呆了,臉色蒼白,牙關發顫,剛才的跋扈囂張完全消失不見,兩個膝蓋倒是抖抖索索地擺個不停,好像馬上就要跟他女兒一樣跪倒下來。

    「瞧你那熊樣,打人的勇氣上哪啦?」我輕蔑地說,「別怕,你們太老,我不打你們——你家那位姑爺呢?快點叫來,他媽的今天還真給你們開個眼!」

    「我幫你撥魏局一個。」藍萱坐到沙發上,拿起手機來,「什麼人都敢打!——先把這家子人全拘起來,不怕他陸援朝不出頭!」

    「別別別,求你了藍總!」方文蓮又撲到她腳下,按住了她的電話,「我們錯了,我們賠醫藥費——」

    「醫藥費?呵呵——」藍萱冷笑一聲,好像覺得非常滑稽,「告訴你,錢我們一分不要,你們方家也賠不起。」她好像跟我什麼人似的,這就自作主張地開了口,坐在沙發上,兩條秀腿交疊起來,還一蹺一蹺的,聲音很冷酷。「什麼性質的問題?有多惡劣知道嗎?市委書記親自上門給你們送溫暖,你給人家揍一頓,還動上凶器,要殺人了!這種事情,哪個地方發生過?不好好弄你們一個,你們還真不知道王字怎麼寫!」

    「先別打電話,小藍。」我想了一下後說,「他們我不想搞,讓老陸出來就行,後台老闆嘛——」

    「趕緊找人。」我很平靜地提醒方家幾個人,「否則我不保證你們沒有麻煩。」

    「不行!這家人也一定要治一治!」藍萱大概在拆遷的問題上吃過方家不少苦頭,措辭中深惡痛絕,「你也看見的,狗仗人勢,一個比一個刁蠻,今天看到個小的,才這麼點年紀,居然也敢撒潑!以後要大了,那還了得?」

    這時候還能聽到房間裡斷斷續續的綴泣聲,不止不休。我皺起眉頭來,覺得非常煩躁——這小姑娘確實有夠過分的,待人接物上沒個基本禮貌那都算了,反正我也沒有教育她的義務,只不過老子到底對她幹了什麼啊,還非弄得這麼矯情不可?哭個沒完沒了的,讓人猜疑上來,不以為剛才橫橫豎豎地奸過她十遍八遍的才怪!

    我的不豫神色讓方家人看在了眼裡,方文蓮趕緊擦擦臉上的眼淚,「對不起啊沈書記,確實怪我——我妹子。」她咬咬牙說,「都是荷丫頭不好,弄出來的事,我讓她出來給你陪個不是——」說完她也不等我答話,跳起身來衝向內室。

    「蓮丫頭!」方家大媽突然喊了一句,聲音異常淒慘,似乎想要上前阻止女兒,但是又不敢,臉上老淚縱橫地,哀哀地哭泣起來。

    方老大依然在打如擺子,狀若白癡,目光直直地盯著我,抖索得更得勁了。

    我跟藍萱對視一眼,都不免有點莫名其妙,愕然看著面前這一家子的悲慘表演,我心裡想,合著倒成我們打她們啦?

    又聽到內室傳來暴烈的痛哭,然後又是乒乒乓乓地,好像那個方荷不肯出來,倒在裡邊砸上東西了。

    我實在受不了啦。「算了算了,都什麼事啊?走吧藍丫頭,跟他們較個什麼勁?」我憤憤地說,「要他們陪個不是,就能當吃當喝?還弄得這麼矯情——今天就當老子吃飽了撐的,惹了一幫瘋子,就這樣吧!老子以後不來了還不行嗎?」說完我拔腿就走。

    「哎哎哎——站住!」藍萱絕對不是那種喜歡善罷甘休的姑娘,她從沙發上一把跳起,拽住了我的胳膊,「你還有點領導的威嚴嗎?啊?人家打了你哎,你今天要不拿個脾氣出來,我都沒有面子——」

    「切!你那面子跟我有關係嗎?」我不耐煩地說,「今天要不是跟你一塊來,也沒這誤會——」

    藍萱聞言大怒。「你什麼人啊姓沈的?人家打你,你把事情賴我身上,你他媽有病吧?」

    就在我們拌嘴這一會,旁邊內室門開了,方文蓮氣喘吁吁地,手裡拉著她妹子的手,就這麼橫橫直直地拖了出來。「不能一家人都讓你給害了!」她一臉的鼻涕眼淚,也顧不得伸手擦,把小姑娘用力推到我面前,「看見沒有,這是沈書記,荷丫頭,說話啊,道歉——」

    我和藍萱同時愣了一下。

    方荷兩隻大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跟兩隻桃子似的,她仰起秀氣的小臉蛋來,直直地看著我,目光充滿恐懼,像見了鬼一樣,身子還在拚命往後邊縮,小巧的身子抖得又像——風裡的葉子。看小姑娘這情形,我都有點懷疑先前那盆水是不是她扣到我腦門上的。

    我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應該怪罪她,一個小女孩,懂什麼啊?她知道市委書記是幹什麼的嗎?

    「沒打算怎麼著你,不用怕成這樣。」我說,「灌灌水嘛,也不犯法,不過以後還是得注意點,別用臉盆,太浪費資源,用個茶杯表示表示就行了——」

    小姑娘抖得沒那麼劇烈了。

    「喲呵?沈書記,還玩上幽默了——這事就打算帶過去啦?」藍萱斜眼瞟過來,神情極度不滿。「是不是眼看人家小妹長得俊俏,這就準備套套瓷?媽的,泡妞那套把戲,都拿出來了——還有以後?以後你們還想怎麼著?」

    我*!看上去這藍丫頭要是吃起醋來,那可就是一標準的喪失理智啊。

    小姑娘看著我,眼神裡又一次凝聚起敵視,就跟開始手裡拿把剪刀時差不多。

    「你別理她,她胡說八道呢。」我衝她一揮手,「算了算了你也別多心,我算是服了,以後也沒打算再跟你們打什麼交道——」

    「你是市委書記嗎?」方荷突然打斷我的話,她的聲音有一種刻骨的尖銳。

    「是啊,呵呵——終於說話了。」我指著她樂起來,「我就是市委書記。」我告訴她說,「但是你別怕,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這個——」

    「說話啊小荷,跟沈書記道個歉——」方文蓮趕緊又推她妹子。

    撲地一聲。

    全體肅靜。

    「………………」我抹了一把臉,舉頭四顧,感覺又犯糊塗了。然後我把手伸出來,攤開看了看,手心裡,是方家小妹的口水——她迎面啐了我一臉。

    大家都看我的手,然後又看方荷小妹,她依然仰臉直視著我,身子不見抖了,沒動也沒說話,有一種決絕的安靜。

    看著面前靜默的一家子,我迷茫地發了一問。「這個——就是道歉嗎?」!!!!!!!!!!!!!!!!!!

    呯!藍萱手裡的電話砸到地板上,又彈起來。「反了!」她尖叫一聲,杏眼圓睜。「找死!」

    咕咚!姐妹倆身後,方家老大人倒地,翻起白眼來——昏過去了!

    屋子裡哭喊一片,炸開了窩。

    藍萱衝上來,在我身上掏摸起來,「你手機呢?」她怒不可遏地說,「今天要不弄死他們,你就不算個男人,你白活了!」

    「沈書記沈書記你聽我解釋——」方文蓮又一次撲到我腳下,抱住我的腿,「荷丫頭她——精神有問題——」

    我頹然低頭。「你們這方家人,精神都有問題。」

    「少來這套!」藍萱冷冷地呵斥方MM,「我是律師,看多了這把戲——要說神經病也行,你全家都給我住精神病院去!就放過你們!」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方文蓮搖著我的腿,痛哭流涕,「我妹妹她——是給人害的!」

    「蓮丫頭——別說——」方家老大居然馬上醒過來了,倚在他老婆子身上,連聲咳嗽,有氣無力地阻止女兒,「他們都是一夥的——」

    「不行,今天一定要說,已經給他們害成這樣,現在連房子都要拆了——」方文蓮抬頭瞪著我,目光裡滿是怨毒,「你們這些當官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什麼啊?」看著眼下亂七八糟的一幕,我都煩死了,「誰害誰啊?你們有沒有邏輯的?」

    「我妹妹,人家怎麼害她你知道嗎?我們一家人,給人整得有多慘,你知道嗎?」方文蓮好像下了什麼決心,指著身後的方荷。「快兩年了,她從來沒有出過門,躲在家裡,不敢去上學,不敢去做事,她有神經病,都是讓你們這些人逼出來的!」?????????

    「啊?」我莫名其妙,「我可沒害她,你別胡說八道!」

    不過確實覺得有點不對勁,我跟藍萱對視一眼,發現她的眼神也充滿疑惑。我們同時轉臉,再看方荷,這下真看出問題來了。小姑娘抱膝縮在屋角,身子瑟瑟發抖,眼神定定地望著天花板,屋裡驚驚乍乍的情形好像全沒留意——嗯,如果說開始她的派頭,像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小仙女,那麼現在,就是只暴雨中六神無主的小麻雀——總而言之,都不是正常人的表現。

    我搔了搔腦袋,有點納悶。「怎麼啦她?誰害她了?」

    說著話,我走到方荷邊上,看著她的眼睛,「小妹。」我說,「發生過什麼事情?可以告訴我嗎?」

    方荷翻了個白眼,不搭理我。

    我搖搖頭,轉個身在沙發上坐下來。「起來,方文蓮,如果你有什麼話要說。」我告訴她,「可以向你保證,我跟誰都不是一夥,不管你說什麼,你都不必擔心承擔責任。」

    「我是市委書記,但我不是壞人。」我又補充了一句。「我發誓。」

    方家人望著我,集體無語。

    良久之後,方老大一聲長歎。「滅門的知縣啊。」他的臉上也是老淚縱橫。

    方文蓮爬起身,從茶几上抽出紙巾來,慢慢地把臉上淚痕印干了。「如果你真是市委書記。」她說,「我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她的神情很黯淡,聲音很低落。

    然後方文蓮用低落的聲音,告訴我一個讓人情緒低落的故事。我和藍萱坐著聽著,偶爾互望兩眼,都感覺有些詫異,我們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更沒有想到的是,在以後的時間裡,我們一直跟這個莫名其妙的事情糾纏不清,為之付出很多,甚至連命都差點搭了進去。

    事情其實並不大,牽涉到幾個領導而已。儘管有點聳人聽聞,但是以我居高臨下的判斷,這種事情在我們國家,在不少官員身上確實都有發生過,如果這個故事有點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方家小妹的性格。

    講故事之前,方文蓮從茶几抽屜裡拿出本影集來翻給我們看,還有一大疊獎狀證書,跳舞彈琴作文的都有——她告訴我們,現在的方荷,從前是個什麼樣的女孩。

    豆蔻年華,明媚燦爛,聰明伶俐,活潑可愛——和天下所有家庭寵愛的漂亮寶貝一樣,無憂無慮,快樂生長,直到有一天——

    魔王出現了。

    這個魔王,說來有點不好意思,跟我很熟——朱高志,北川縣委書記。

    一年半以前,小方荷才十六歲,但是人長得漂亮,才華也出眾,尤其在藝術方面表現得有天賦,長川電視台搞個舞蹈比賽,她參加了,在一幫大人裡脫穎而出,所有人都認為憑她的實力,第一名是理所當然的,但是結果出來有點意外,才拿了個亞軍——當時的冠軍,就是朱同志表現平平的寶貝女兒。嗯,所有人也都知道,朱書記在長川的關係有點牛,這事黑箱成分肯定少不了,那又怎麼樣?笑笑也就過去了,就這世道,誰會去較真呢?

    但是方荷不幹,她很認真地覺得自己應該是第一,於是拿著電視台的錄像資料去北川縣,找朱高志說理——人她是找到了,但是對不起,理沒有。而且一說二說,朱書記就動了火——動的是慾火。

    強姦未遂——方荷毫不猶豫地從四樓上跳了下去。

    人沒死,但是兩條腿都摔斷了,小姑娘的舞蹈之路突然中斷,藝術生涯,就此死亡。

    事情沒完。方家人接到噩耗,立刻趕去北川,在醫院裡他們沒見著肇事者,只看到來做工作的北川公安局長,而且接下來的幾天,方家人被嚴密地控制起來,方荷的病房,成了他們的牢房。趙局長不停做小姑娘的思想工作,喋喋不休,曉以利害,威脅當然是少不了的——總而言之一句話,方家要敢追究這件事,他們全家都得倒大霉。

    但是方荷小姑娘誓不答應,後來就起了點小衝突,急怒攻心之下,方老爸踹了趙局長兩腳,結果當場被抓,送進拘留所,在那裡蹲了半個月,直到方家人屈服,答應不再上告才放他出來。按照方文蓮的說法,她老爸在號子裡被整得沒了人形,出來時都不知道自己還活著,從此也落下個害怕當官的病根。也就從那次開始,小姑娘的表現也不太正常了,以前活潑開朗的性格完全消失,變得憂鬱膽小,認生怕事,死也不肯出門,舞不成了,學也不上了,每天就是窩在屋子裡,癡癡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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