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迷情 第五卷 欽點翰林,天子門生 第311章 似曾相識燕歸來
    第311章似曾相識燕歸來

    我把美眉的酒杯按住了。「嗯,舒眉。」我說,「也許以後,我們還能有機會喝酒。但是今天已經盡興,夠了,別喝了。」

    我轉過臉去,吩咐有點不知所措的老邊。「你們管住她,不能再讓她喝。」我說,「再喝就出問題了。」老邊連連點頭,意示明白,我不再理會他們,轉身走出記者們的包房。老馮一干人如釋重負,立馬跟了出來。

    「劉子衛的電話來了嗎?」出了房間,我深呼吸一次,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然後轉臉問邊上的田秘書。

    「打過來了,二十分鐘之前。」田秘趕緊上前兩步,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我告訴他,讓他在秘書處等您。」

    「嗯,對的。」我點點頭,「我們先回市委。」

    劉子衛來長川已經有好幾天了,我讓他來的。我的想法是把他從高遠那個司法局給弄過來,但是組織部一直沒有理會我調人的招呼,沒人通知那邊辦借調手續,這幾天他就一直掛在這邊晾起了。

    那也無所謂——我非常清楚,劉子衛在高遠那塊地裡也就是個掛名的副局長,上個什麼班甚至上不上班對他而言都並不重要,所以他到長川後,對自己的這種置閒狀態也沒什麼不適應的,沒發什麼牢騷。上午的常委會一結束,我就讓田秘書通知他來市委,現在可以有事交給他辦了——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臨下樓前,又到領導們那幾個房間裡轉了一圈,發現大家興致普遍不高,好些人在喝悶酒,一副愁雲慘淡的景象。我笑了笑,對這樣鬱悶的集體情緒表示理解。然後我抬手看看表,吩咐朱秘書長說,「現在三點過十分,餐後讓大家返回市委,休息兩小時,五點半開會。」我說,「今天加夜班了,讓機關食堂準備晚餐。」

    「好的好的。」朱秘書長恭敬地應下了,然後對我說,「我通知了後勤處,那邊已經安排人把通苑1號樓收拾好了,您看,上那兒休息一會?」

    「現在不用。」我擺擺手,「我先回辦公室,在那裡就行。」

    說著話,我揉揉額頭——確實有必要休息一下。上午那會開的,直到現在神經還沒有完全鬆弛下來,剛才又灌了將近一瓶的高度酒,呃,雖說沒有過量,但是終歸感覺有些吃不消。

    從樓上下來走到車前,田秘又把駕駛位的門拉開了,讓我上車。我衝他搖搖頭,「你開吧。」我說,「現在慢點也沒啥。」

    是的,需要的時候,我可以猖狂狷介,無視規則離經叛道甚至逆天而行——但是絕對需要理由,如果僅僅只是為了自我滿足自我表現的話,很多事情我不會去做。

    比如說現在,我知道體內酒精含量很高,就絕對不能開車,讓自己成為一個隱形的馬路殺手——雖然未必就一定會殺到人,而且可以肯定這個行為不會有任何後果,但我不可能去嘗試,因為這是沈先生的規則不允許的。

    酒意有點上湧,我攬臂*在後座上,望著車窗外一言不發,我在看窗外的風景——離開這個地方已經快四年了,這次回來,還沒來得及好好地故地重遊一把。不過我發現,似乎也沒什麼變化。

    依然是那片天,依然是那塊地,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然是四通八達的街道,依然是滿街麻木淡漠的面容。好像根本就沒有人意識到——有誰來到了這裡,長川的格局有了什麼具體不同。

    是的,沒有人在乎,沒有人理會,這塊地裡,完全沒有什麼換了人間的氣象。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我笑了一笑,心裡在想,也許在這裡,我也只不過是一個過客吧。

    「沈書記?您說什麼?」前面的田秘書接了一言,可能以為我在問他的話,我沒理會他。田秘從後鏡裡迅速回看我一眼,他的目光有點奇怪,應該意識到我不過是吟了一首詩而已。

    嗯,我明白他的感覺。在他眼裡,一個二十九歲的市委書記,有著強橫凶悍的政治手腕、以及深不可測的上層背景,在剛剛剪除政敵大獲全勝後,手握權柄傲視群雄,理應會表現得躊躇滿志春風得意吧。但是剛才隨口念的那個詩裡,似乎意境有點蕭索,有點頹唐——嗯,是這樣的,他好像不太明白我的心境。

    事實上,我確實在思考自己的行為意義,我覺得在政治上,自己的行為其實也沒什麼意義——對比天地,對比光陰,我們做的這些事情,也許是真的太過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

    「停一下,小田。」我看著窗外,吩咐了田秘書一聲。

    車緩緩地停下來。「你在車上等我一會,我去那邊站一站,看一看。」我說著話,推開門,抬腿下了車。

    看見了那個轉角,非常熟悉的地點——這個地點在我的生命過程裡,曾經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我想自己應該下來站一站,看一看。我希望在這裡找到一點當年的心情,可以讓我沉靜下來,讓我輕鬆下來。

    我夾在滿街行色匆匆的人群中,越過馬路,慢慢抵達對面街道。嗯,我覺得,這個地方還是那樣,真的——包括身周那些似曾相識的路人們,這裡的景物,完全沒有不同。

    甚至有種突如其來的恍惚,我從這裡出發,從這裡經過,現在又回到了這裡,起點返回到終點,生命的軌跡只是運動了一個圓周——好像時間依然停留在那些深刻的記憶中,從來就沒有改變。

    我撫著街旁冰冷的扶手欄杆,歎了口氣,有點蒼涼的感慨。因為我清楚,有些心情也許是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了——那些年輕,那些熱血,那些衝動,那些偏執,那些最美麗的壯懷激烈、少年情愫。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我搖搖頭,為自己莫名其妙的蒼老心態默上一把哀。

    還沒來得及從思古之幽情中抽身而出,就聽到身旁傳來喧嘩聲,我一轉臉,看見很多人沿著街道朝這個方向湧過來,都是些挑擔子或者推小車的小攤販們,在他們身後,有一大群穿各種馬甲的制服朋友在驅趕,被追趕的人們臉上都掛著驚慌張惶。等到人群到達我身邊時,周圍已經是一片雞飛狗跳,現場馬上混亂不堪。

    呃?這個?搞什麼飛機?

    我又轉臉看看街道另一邊,才發現下首也有很多制服在圍堵,有城管也有工商稅務——好像是在搞市容的綜合治理整頓吧?嗯,看樣子,我身後這些無證攤販們,可能在劫難逃,顯見已經被包了餃子。

    果然,政府正規軍看起來動作頗為幹練,訓練有素,一個迂迴包抄,就將一眾驚惶失措的站街小販們趕鴨子似地合上了圍,又一陣人嘶馬鳴過後,終於塵埃落定,制服們得了手。然後繳械,再然後,又推推搡搡地將那群烏合之眾朝街道另外一個方向趕,直到拐過了街道轉角。

    我的好奇心立馬上來了,就想跟過去瞧瞧,希望瞭解一下到底什麼原因弄出這麼大一陣仗——當然,街上抱著看熱鬧心態的群眾絕不止我一個,於是我就夾雜在一群無聊的看客裡,耳中聽著七嘴八舌的議論聲,跟著他們一塊轉過街角,然後我發上了一楞。

    眼前這個場景,有點華麗。

    轉過街角,是一條側街,此刻街道邊上密密麻麻地蹲了一地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從他們臉上驚恐的表情,可以得出判斷:跟剛才那群人一樣,這些也理應全部屬於不法攤販,要麼是無照經營,要麼就是影響市容的。

    確實是一次整頓市容的聯合執法。我看見側街上來來往往的有不少閃著藍色頂光的執法車,到處都是制服,不停地將人朝這邊驅趕過來,然後命令他們蹲下,匯合進已經束手就擒的人群當中去。在人群的上首,收繳上來的各類小物品經營器具擺了一地,還有很多推車貨架一類的。

    望著眼前紛亂的場景,又聽身邊圍觀看熱鬧的群眾們發議論,說市裡換書記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就拿這些站街賣東西的開了刀。

    我笑了笑,有點無奈。因為我發現這個場景居然還真跟我有關係——街道上方有橫幅掛出來了:熱烈歡迎北方記者團來我市參觀訪問。

    上頭動動嘴,下面跑斷腿,說得還真他媽有理——雖然這種動作,絕非我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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