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迷情 第五卷 欽點翰林,天子門生 第295章 紅色狂飆
    第295章紅色狂飆

    我低頭瞟了一眼狼狽無狀的任公子,搖搖頭,無可奈何地歎口氣,我真的在為他感到悲哀——這位公子爺的高貴身份和家族背景給了他巨大的優越感,而且這種良好的感覺由來已久,積習難返,他已經習慣於生活在眾人的視線中心。我相信在絕大多數場合下,任公子都會很自覺地把自己定義為主角,同時理所當然地認為,出現在他附近的角色,都是用來陪襯捧哏的,都是因他而生。

    政治、官場、江湖、人心,這些東西任公子不是不瞭解,只不過他會以為這些都是自己弄潮的池塘——江湖險惡來自於他的陰險權謀,人心鬼域來自於他的伎倆手段,他已經非常習慣在別人面前扮演侮辱者和玩弄者的角色,從來沒有嘗試過被傷害。

    所以,當侮辱、玩弄和傷害非常意外地降臨到自己頭上時,任公子暈了,傻了,無語了。

    是的。侮辱、玩弄和傷害,就是我要賜給他的,而且是蓄意為之。如果今天的會議是一幕電影的話,我為任公子安排的角色,從頭到尾就是一個跑龍套的,他的全部存在意義,僅僅是為劇情提供一個所需的背景渲染。或者換句話說,他就是一個道具,我要用他來搞搞氣氛,讓大家感受一下紅色狂飆的壓力,如此而已。

    可悲的是,任公子自己並不清楚這一點。他把自己當成電影裡的大反派,跳起來惹事生非,搶鏡頭爭台詞,擺出一副跟我決一死戰的架勢。但是事實上我想告訴他的是,我根本就沒把他當成一個對手,我不認為他有這個資格。

    同理,劉從軍也如此,我要打擊的對手也不是他——項莊舞劍,目的如果僅僅是為了屠一條狗,那也太可笑了。我做足了十二分的前戲,是希望拿到要找的東西,我還要通過自己的行動,站在長川的制高點上告訴人們——我,回來了!

    而且依然是那把屠龍寶刀。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政治沒有磨平稜角,時間不能掩飾鋒芒。我用了三年的時間,重新回來這裡,我會最大聲地告訴人們:還是那頭永不畏懼的獨行孤狼,還是那羽渴望烈火的不死狂鳥,我依然在尋求我要討回的公道和清白。我的恨和我的愛一樣,從來沒有停止過,也沒有什麼能阻擋!哪怕再次浴血,哪怕再次倒下,我也絕不退讓!

    但是我還想告訴他們的是,因為時間,因為政治,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這一回,就算再次倒下,那些敵人也將付出絕對高昂的代價,我會讓他們的鮮血,和我一樣,盡情流淌!

    劉從軍現在就在流血。他倚在會議室的角落裡半躺半坐,臉上血淚斑斑一片狼藉,眼神癡呆絕望,盯著不遠處地上掙扎不休的任小天,嘴裡喃喃自語,不知道在囁嚅些什麼。我冷冷地瞄著他,一言不發。這條狗已經被打折了脊樑,神經陷於高度癱瘓。我相信他眼前能看見的,只有血一樣鮮紅的恐怖,只有鐵一樣冰冷的意志——這是一條骯髒的狗根本無法承受的重量,他已經被徹底打垮了,從肉體到心理。

    我攬著雙臂,在他面前來回踱動幾步。「是啊,你說得很好——周書記。」我說,「你就是他的一條狗,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他的意思我清楚。」我蹲下身子來,凝視劉從軍的眼睛,我繼續給他施加壓力。「但是現在他幫不到你,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只要我站在這裡,他就什麼也做不到!他包庇不了你!」

    「但是你應該清楚我要的是什麼,劉從軍。」看著絕望的政法委書記,我緩緩地說,「就像你剛才說過的,我跟你沒有個人恩怨,只要你願意配合,我可以放過你。」我面無表情告訴他,「你可以老實交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心存幻想的餘地。省委書記又怎麼樣?——只要拿到他的犯罪證據,法律一樣可以釘死他!」

    身後一片低低的驚呼,領導們集體站起身來,眼望這個方向,他們都在為我肆無忌憚的言語而恐怖。「沈書記!」有人很倉皇地接我的話,我側過臉去,看見老陸惴惴不安的表情。「請你一定考慮清楚——」他結結巴巴地看著我說,「這個政治後果——」

    座上大人們也跟著目不轉睛地瞪我,從他們的眼神裡能夠觀察出相當複雜的心態來。有人震驚,有人訝異,有人期待,有人竊喜——嗯,他們看出我的動機來了,他們理應覺得我是在自取滅亡。

    我冷笑。「後果?」我反問一句,「什麼後果?說說看?」

    「……………………」老陸語塞,他的神色極其張皇。

    我想了一下,會有什麼後果?——腥風血雨?濁浪濤天?嗯,該來的都來吧。其實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看起來確實成本太高,極不符合政治邏輯。但是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我到這裡來,不是來講邏輯的,我希望算的帳,不在政治的成本預算之內。

    「沈——沈書記——」劉從軍在後邊囁嚅了一句,我回過臉來瞧他時,這傢伙猶猶豫豫地墨跡了一會,又把嘴緊緊閉上了。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沉吟了一把。其實在場所有人都清楚,我為這條狗劃下的道,一邊是地獄,另一邊,還是通往地獄。只不過當局者迷,在我的局裡,劉從軍已經徹底糊塗了,他看不清道路的方向,完全迷了路——我非常瞭解這個人,對於他來說,所謂底線和原則永遠只存在於利益層面,在利益消失直面生死的境地,他會絕望,會把面前垂下的每一條稻草都當成自我救贖的繩索,緊緊咬住。

    「劉從軍。」我微笑著說,「我再重複一遍,我給你這個機會。」我說,「三年半以前,你沒有提供的那份材料,現在交待,還來得及。」

    「只要你坦白,我絕對放過你,不會把你怎麼樣——我向你保證。」我說。

    劉從軍呆呆地望著我,眼神裡除了茫然之外,多了一點幻想的痕跡,能夠很輕易地看出來。顯然我吹給他的這個五光十色的肥皂泡,已經被他當成升天的熱氣球了,我鼓勵了他。「真的?」劉從軍很幼稚地問了一句,「你能保證?真的不會對付我?」

    「呵呵。」我笑,「拜託,對白拿出點深度來好不好?這裡是在開常委會,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我指點著他說,「沈某是什麼人,你不瞭解嗎?我說過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的?嗯?——再說了,你值得我為你撒謊食言嗎?你配嗎?」

    應該說,我的這些話也是相當的簡單弱智,但是對於一條理智基本喪失、陷入崩潰邊緣的畜牲來說,不需要太複雜,越簡單的對白,越具有原始的誘惑力,我可以肯定。

    劉從軍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臉上的欣喜之意一掠而過。其實這個敵人曾經非常非常地瞭解我,應該說,他能夠相信我給他的承諾,他不會放過機會——我已經將他置身絕境,由於動物的生存本能,只要能上岸,他會掙扎著將手邊任何一個夠得著的人拉下水來,哪怕這個人是他老爸。

    「全是周書記的意思。」劉從軍不再猶豫,非常直接地說,「當時文那個事情上,他說過要控制掌握你,要想辦法讓你把自己寫的東西改過來,不惜一切手段——」

    驚呼。全體常委。

    其實劇情本身沒什麼好驚訝的,所有來龍去脈大家都知道。只不過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赤裸裸地掏摸出來,如此直截了當不加修飾,不免有點驚世駭俗的意思。

    我淡然一笑。「這個我瞭解。」我簡單地說,「材料不是這麼個交待法,你劉書記應該清楚——具體的時間、地點、過程。」

    既然已經倒出來,劉從軍也就不再忌諱,他現在只害怕我反悔食言,收回自己給他的承諾。「任書記那時候還在省委秘書處——」他指著地上的任小天,很肯定地說,「就是他跟我打的招呼,當時具體說的什麼,我都有記錄——」

    會議室裡驚呼再起。

    說,「這個有點意思了,繼續——」

    「住嘴!」後邊突然有人大叫,我轉過臉去一瞧,還是陸書記。

    老傢伙臉漲得通紅,「沈書記!」他用手指沖後面那幫神情同樣惴惴不安的媒體記者們掃上一圈,「劉從軍是該死——可是你就一點都沒考慮到政治影響?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後果,你承受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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