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蕩和邪惡不僅僅體現在他們的表情上,現場氣氛也是這樣。還有我們三個人的古怪姿勢——我和何繼志的手僵持在季淺月的短裙裡,美眉的大腿把我們的手夾得很緊,沒辦法抽出來。
凝固了幾秒鍾,窒息了幾秒鍾,指上傳來的溫度和濕度提醒我,太——那個了。而且房間裡的燈光居然也非常配合地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呃,沒辦法伸手,我的手,正在美眉的身體裡逐漸深入。
“放開!”驚愕過後,意識終於返回大腦,我大喝一聲,“何繼志!放開你的手!”
說實話,對於這一幕,我非常反感。
但是我不想大力反抗——那樣的話,將會對面前這位N棲大牌明星季小姐的身體造成物理以及結構上的傷害,我不想這樣。
何繼志沒有放開,他的手依然抵得緊緊的。
“不要逼我翻臉!”我的聲音異常強硬,然後開始數數,“一,二——”
沒有數到三,燈就亮了,我把手抽出來。手上的MM好象整個身子都癱軟了,沒有誰推她,她自己就倒了。手一離開她的身體,就見美眉仰面直倒在後邊的沙發裡,好象失去了支撐一樣。她的短裙翻卷上來,隱私暴露,也不見她有分毫要整理一下的意思。
季淺月——這位清新脫俗的骨感美女剛才的純情造型已經完全崩潰,隱去無蹤,她的樣子,只剩下淫蕩。只見她咬著下唇,沖我們格格笑個不停,驕人的身材隨著笑聲不停抖動。她的眼神,不再矜持,不再恬淡,只有渴盼,只有放浪。
我吐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出離憤怒。難道這位,真就是號稱娛樂界的新一代玉女掌門?清純無敵,冷艷無匹?——我呸!
“你——”我抬起手來點點她,我逼視著她。然後就看到自己的指頭上,掛著一絲晶亮的液體。一陣惡心,我趕緊換了只手。“完全沒有資格出演祝英台!季小姐,你不配!”
季淺月望著我,沒有任何被我嚇到的意思,她的笑聲依然放浪,“怎麼啦哥哥?”她膩聲膩氣地說,“男人不就是想干這個嗎?”她把修長的腿撩開來,擺出一個更淫蕩的姿勢,“比你還能裝的我都見識過,最後到了床上,還不都一樣!”
“祝英台又怎麼啦?人前怎麼樣,背後怎麼樣,你怎麼知道?她就算濫交,你又管得著嗎?”
嘿!丫這還反問起我來了!還帶這樣的態度跟措辭!但是——說這句話之前,她大概沒有弄清楚我的身份——當然,有分寸的話,何繼志不會告訴她這些。因此她的忌憚只為何公子存在,對於我,她可能真的無所謂。
“好吧。”我冷眼看著她,我已經覺得完全無法再忍受,“也許我應該給文化宣傳那塊打個招呼——”我的眼睛瞇縫起來,“有你季淺月參演的梁祝,不許發行!”
我冷冷地說,“理由就是——不管什麼時代,什麼思潮,一個淫蕩下賤的祝英台,都不符合主流思想,不符合公眾道德,必須被和諧,就是這樣!”
“哥們哥們,別別別!你可別玩真的!”我是干什麼的,何繼志門兒清啊,聽我這麼一說,他嚇了一大跳,趕緊蹦出來圓場。“你丫!會說話嗎?!”他抬手就給季淺月扇了一記。
季美眉的臉色驟然蒼白,幾條指印在粉嫩的臉蛋上清晰浮現,她的嘴張得很開,笑容完全凝固——作為一個演藝圈紅人,她理應清楚,我的這番話對於一部即將接受審核、然後發行公映的電視劇,還有對於一個在劇中出演主角的演員來說,意味什麼。
是的。這就是——封殺!可以讓一部投資數千萬的大制作連續劇直接死亡,成為一個華麗的水漂。而這個導致封殺的女主角,人氣值將受到致命打擊,包括她的未來——沒有誰敢冒著腰斬風險再次使用她。
是的,這就是權力,非常具體的體現。我能夠很輕易地做到。意識形態、文化宣傳這塊,我擁有足夠充分的發言權。要審掉一部娛樂性質的商業片,一個電話就行了——只要我願意。
“何總,失陪。”我也不想多廢話,朝著何繼志點點頭,轉身就走。然後,感覺腿被人拖住了。
“對不起沈處,對不起,我不會說話,惹您生氣了——”季淺月跪在腳下,抱著我的腿,她仰臉看我,樣子十分哀憐,淚水又流下來,她的眼神中滿是懇求。她的話說得結結巴巴,辭不達意,顯然已經完全喪失了先前的高貴雅致。
“…………………”大家都沉默了一會。
“*!”看著她的哭哭啼啼,我不耐煩地說,“你們這些人,是不是眼淚說來就來的?怎麼感情那麼豐富啊?”
“對不起——”除了這一句囁嚅,季美眉好象沒什麼可以表達的了,而且這一次,她的淚水好象是真的,我感覺。
低頭又看了她一會,我搖搖頭,我冷笑了一聲。確實有點好笑,真的,嗯,其實,我覺得可笑的那個人——是我自己。
我這發的什麼無名火?我跟這個貌似純潔的美女還有這部電視劇,有什麼關系?因為這種事影響心情,不嫌吃飽了撐得慌嗎?還有人家一個女孩子,在這個淫蕩的社會上混生活,容易嗎?我干嘛要為難她?是不是有病?——當然,我很清楚我絕對沒有心理問題,只是我的思路又一次讓自己的情緒左右了。不行,這樣很不好,很不對。
想了一下,我回過神來。“算了,對不起,不關你的事。”我說,“就當我沒說過。”我說,“你愛演誰就演誰,只要有人看——這個也不關我的事。”
季美眉抬臉呆呆地看著我,呈白癡狀,她還沒有來得及從驚嚇中抽身而出。而且她根本就不明白我這不倨不恭又卑又亢的亂七八糟是個什麼意思。
“別害怕,真不會弄你。”我安慰了她一句,然後忍不住又說,“季小姐這個表演天分還是很不錯滴,夠專業——我很佩服,嘿嘿。”
“那就這樣了吧何總。”我抬起頭來再次跟何繼志打招呼,“謝謝你的安排,不過我真不需要。下回弄點新鮮的吧,這個套路哥們還真不太受用,怎麼樣?”
“等等,沈處。”這一次,何繼志沒有再阻攔我。他坐到了沙發上,手裡又舉上了那支著名的COHIBA,他坐在那裡凝視了我很久,他好象在思索。
“告訴我——你的想法是什麼?”他突然問我。
我詫異地瞄了他一眼,因為我覺得何繼志的樣子相當嚴肅。他一手擎煙,一手撐腰,擺出個很眼熟的思考造型,有點象丘吉爾,而且他的眼神居然也很深邃,跟先前那副花花公子的扮相大異其趣。
呃,香煙中找了思想?這位公子?
“一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抵御這樣的誘惑,金錢,美女,欲望。”何公子緩緩地說,他望空吐出一口煙,“我的觀察,你很正常。所以說,這個現象,不太正常。”
“你說什麼啊?何總?”我說,“玩哲學,邏輯,還是心理?你不怕這個叫做班門弄斧嗎?”
“我確實正常,沒什麼毛病,你何總也知道,我有過好色的時候,但是現在,我的境界高了許多,我真成了一個好人,一個君子。”我微笑著說,“君子好色而不淫。”我瞟了一眼跪坐在地毯上的季淺月,“比如說這位季小姐,只可遠觀,不能褻玩,真要沒了距離,就俗了,沒意思了,對吧?”
何繼志手裡形狀誇張的大棒狀香煙沖我搖了搖。“這不是問題的重點。”他說,“重點在於,你的目的是什麼。”
“君子我見過很多。”他冷笑一聲,樣子很輕蔑,“那都是人前的造型,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害怕承擔後果的話,那些人什麼都敢干。”何繼志淡淡地說,“可是你不同,我感覺你象在玩真的。所以說,你很危險。”
“從歷史上看,你這種人,不是大忠,就是大奸。”他點了點我,“周公知道吧?王莽知道吧?——你是哪類人?”他問我。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我覺得他的比喻相當幼稚。
“告訴我——你的堅持是為什麼?”他的目光很犀利,我估計他是想穿越到我的靈魂裡去,“或者說,有什麼是你不能放手的?”
我沉吟了一會。
“你的這個問題很重,但是請原諒我不能回答。”我說,“因為你要的答案,我也正在追尋。”然後我向他們微微頜首後,走出了這個裝飾豪華充滿危險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