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萱!」蘇靜美深呼吸了一次,好像在鎮定自己。「我知道你在幹什麼,你不過是想打擊,你想讓我痛苦,讓我絕望,對嗎?」
「不是這樣吧?蘇市長也會痛苦,也會絕望嗎?」藍萱冷酷地笑,「說實話,來這裡之前,我沒有對這個抱什麼信心,我並不覺得它能打擊到誰。一個卑劣的男人跟一個下賤的女人,發生一點可恥的事情,很平常嘛,再說了———」她的語調非常平和,「你蘇市長那麼豁達開通,完全可以無視這種東西嘛。」
蘇靜美緩緩地搖頭,她的眉頭皺得很緊。「藍萱,也許我小看了你。」她直視藍萱,聲音有點顫抖,「你說,為什麼整這個———證據?這是你有意安排的,對嗎?」
「哦,當然。」藍萱笑了。「蘇市長果然冰雪聰明,你絕對沒有猜錯,就是這樣———我安排的!林曼琴那個笨女人,她怎麼可能想到這些,錄音機是我給她的,我告訴她應該這麼做。其實當時我是想讓沈宜修這個白癡屈服,想讓他以後不再糾纏這件事,抓他一個把柄而已。嗯,我想想---我好像根本沒考慮到林曼琴能夠得手,我只是讓她試一試,真的。我想橫刀那麼愛秋葉,怎麼可能會對另外一個女人有興趣呢?那個女人,那麼髒,還是你們共同的敵人。呵呵,居然———」她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好像意外得不行。「居然就上了床!玩起來了!沒想到,真沒想到!」
她望著蘇靜美,笑容很燦爛。「實在太簡單了,竟然這麼容易搞定!嗯,我只能說———男人啊,你還真是看不清楚,都那樣,一回事。看起來正經高尚,其實呢?虛偽,裝B,都一樣都一樣!」
我呆呆地站著,一動也不敢動,就像一個木偶,我的心空空落落,全無定所,我好像真的白癡了。
蘇靜美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累了。」她說,「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你們走吧!「
「好啊,我們當然會走。」藍萱說,「不過,我有點好奇,總想聽聽蘇市長對這件事的看法,是不是也能灑脫地帶過去,付諸一笑,不再計較,會這樣嗎?」
蘇靜美靜靜地坐著,臉上沒有表情,沒有看藍萱,也沒有看我,她盯著腳下的地面,很久很久。然後,她喃喃地說,「不,那不是他,他不會那麼做,嗯———這是我的事,沒必要說給你聽,也許我會原諒他,會讓你失望的。他確實犯了錯,但是我想,他心裡其實不是那麼想的,我想———」
「真的嗎?蘇市長,你的這個話嗦重複,而且邏輯不太清楚哦!」藍萱直接打斷了蘇靜美的話,「不過還行,你很堅強,值得佩服。而且蘇市長,我覺得您真的太大度了,換了我就不行,肯定忍受不了———我那麼對他,他這麼對我,我肯定自己現在就會發瘋,我會殺了他!我不管他在想什麼,那麼干就不行!因為———我好像記得有句老話說過,萬惡淫為首,論行不論心。有這說法吧?」
「………………」蘇靜美沒有說話,她盯著自己的腳尖出神,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藍萱說的。
我能夠很清楚地感覺屋子裡氣氛的變化———在十幾分鐘以前,蘇靜美那麼有氣勢,那麼智慧,讓她的對手一次次意外,一次次羞憤。而現在,就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鐘裡,攻守易防,形勢逆轉,她已經完全喪失了攻擊能力,她被藍萱的飛刀,射中了,受傷了。
我傻不愣登地站著,看著,痛著。我覺得自己像一只呆頭鵝,看見了,看見了危險,看見了殺機。但是,我不知道如何閃避,我只能呆立,伸長脖子,等待命運,等待死亡———不不不,我的死亡不算什麼,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去保護她,保護深愛我的這個女子。蘇靜美,就在十幾分鐘前,還在努力維護我,她對我的保護從來沒有停止過,比對自己更用心,她付出過那麼多———而現在,我只能看著她再一次受難,真正地受難,我卻無能為力,愛莫能助———因為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是我親手犯過的一個,最致命的錯誤。
「嗯,蘇市長,說話啊?你那麼智慧,那麼有境界,那麼能分析問題。現在,談談你的感受,分析一下你的愛情,好嗎?我很想再聽一遍。」藍萱的聲音,平靜,冷酷。
「不!沒什麼好說的!」蘇靜美突然說,銬在椅背上的手用力掙扎了一下,把手銬弄出了很大的聲響,她有點焦躁,「你去告訴管教,我要回去了!」
「不會吧蘇市長?」藍萱微笑著說,「你不是一貫冷靜嗎?心如止水,波瀾不驚———長川官場,可沒人比得上你的,你不會這麼脆弱吧?」
「別說了,我不想聽。」蘇靜美的聲音轉輕,變得微弱,「你讓我回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呆呆地望著蘇靜美。她現在的樣子很沮喪,跟剛才完全判若兩人,我很難過,我無能為力,鬱悶欲死。
「好吧,既然你堅持。」藍萱點頭答應了她的要求,我終於出了一口長氣,沒有考慮別的,只是在想,至少她能安靜地呆一會了。「那麼蘇市長,這個男人呢?怎麼辦?」藍萱的手突然又指向我,我打了寒噤,真的,很冷。「你讓他跟我回去,是嗎?」她說。
「隨便你。」蘇靜美搖頭,面無表情地說,「他應該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反思一下,是的,反思。」
「那麼,您是打算原諒他了?」藍萱好奇地問。
「不知道。」蘇靜美說,「我不知道,或許吧。」
「嗯,讓我想一想。」藍萱的表情很古怪,像個正準備惡作劇的孩子,一臉的詭異興奮,「您蘇市長可不是平凡的女子,絕對不會像那些無知的女人,碰到這種情況就哭天喊地尋死覓活地。您肯定能想通,您會原諒他的———不過是一次肉體的出軌罷了,沒什麼大不了,對嗎?至少他的心還在您那裡,我想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