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迷情 第四卷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第156章 慚愧
    藍萱突然在旁邊吹了聲口哨,「真感動。」她一邊鼓掌一邊說,「秋葉和橫刀,果然不一般。情深似海啊這是!不過,我不太記得了———」她的語氣有點調侃,「那故事到底算個喜劇還是悲劇?反正我覺得下場不太好,挺悲慘———」

    她又念起蘇靜美說過的那句話來,「每一片葉子都會在秋天裡飄零,每一個笑容都會在水影中破碎,能從這條河流裡捧上來的,永遠只有冰冷的回憶———真淒涼,不是嗎?」

    蘇靜美驀然回首,望向藍萱,她的反應跟我第一次聽到藍萱背誦這句話時一樣,有點驚訝。

    藍萱的樣子很神秘,真是莫名其妙。她又吹了一聲口哨,帶了一點好奇地問,「蘇市長,本來你這市長幹得好好的,前途無量,那麼多人賞識你器重你,春風得意啊。你幹嘛一定要把自己逼到這一頭上?明知道腳下是條河流,還非得往裡邊跳不可?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搞清楚,你能回答我嗎?」

    蘇靜美沒說話,她的眼神很幽深,像海。

    「怎麼啦蘇市長?不好說?還是不能說?」藍萱倒起上了勁,一連聲地追問。「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小藍。」蘇靜美打斷了她的話,「你有愛人嗎?」她問藍萱。

    「沒有,我沒結婚。」

    「那麼,你———認真愛過一個人嗎?」蘇靜美又問。

    「………………」藍萱怔了怔,有點語塞,而且臉色也有點變化,白了。「為什麼問這個?」她惱怒地說。

    「如果你沒有經歷過,那麼很遺憾———」蘇靜美淡淡地說,「你不會理解這個答案———與其在懸崖上展覽千年,不如在愛人肩頭痛哭一晚。就是這樣,明白嗎?」

    蘇靜美說的這句詩我看到過,一位女詩人的作品,是寫在江岸邊上佇立千年的神女山峰。別說,她在念詩的時候,眼神深邃悠遠,面容冷然傲岸,真讓我覺得看見了寶相莊嚴的神女風姿。

    顯然在這一點上,藍萱和我的看法完全一致,而且她居然也知道這個詩。「是啊。蘇市長,你真像那位神女。」她面無地說,「不過,你比她幸運。我不得不承認,你是真的很,無隙可擊。女人能做到你這樣,也算不虛此生了———風光無限,傾倒眾生。激流勇退時,竟然還能收穫到一個真心愛人,聲名,生活愛情,什麼都經歷過,什麼都能得到———完美人生,完美得無以復加。」

    「是的。」蘇靜美笑了,「命運對我真的很好,能夠遇見他,我覺得很幸運。」她輕輕地說。她的眼神清澈見底,有一種幸福的期望。

    在這個夜晚,在這個房間,蘇靜美靜靜地微笑。她皎潔的笑容在燈光下綻放,光艷照人,聖輝閃耀,就像神座前最瑰美的那朵玫瑰展開了她的花瓣,無限美麗,無限聖潔。

    是的,她深情守候的樣子,無限完美。但是———我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實在太渺小,我配不上她,不配得到這麼神聖的愛情,在她面前,我自慚形穢。

    藍萱也是這麼認為的。她凝視了蘇靜美一會,眼神中若有所思。然後,她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把手指向了我,「蘇市長,你是我見過的最完美的女人,但是———」她說,「你選擇的這位愛人,也能配得上你的愛情嗎?」

    我和蘇靜美對視一眼後,都望向藍萱,我們不知道她想說什麼。藍萱的臉色恢復了平靜,然而,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我覺得接下來,會有一場風暴降臨。

    「蘇市長,說老實話,我非常欽佩你。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是一位真正的愛情主義者,為了追求愛情,犧牲,可以放棄,可以義無反顧。」藍萱平靜地說。她語句的從容讓我恐懼,「但是你的本意是什麼呢?你選擇了這位愛人,安排他從政,給他出人頭地的機會,讓他也能共享你的政治資源,你為他鋪設道路,無條件地幫助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回報,是這樣嗎?」

    蘇靜美依然微笑,沒有說話。

    「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做?」藍萱不依不饒地追問。

    「我沒有做過什麼。」蘇靜美淡淡地說,「如果你一定要知道他出現在政治場的原因,我只能告訴你,那是他本應得到的。」

    「不不不———」藍萱很懇切地說,「蘇市長,你在撒謊。我知道的,你騙不了我———」她手指著我,眼睛卻盯著蘇靜美,「你為他做過太多的事情!林曼琴的案子,你因為他,不惜得罪市委書記,你跟我父親翻了臉,是不是?案,你連夜趕往省城求援,為了救他,你甚至說謊欺騙了那位大人,對不對?你為他爭取,謀求職位,反覆奔走上下其手,沒有錯吧?我不知道你還為誰這麼賣過力,難道———這也是你的政治原則?你敢說在他的問題上,你也是那麼光明正大,問心無愧?」

    我看著藍萱,張口結舌,我覺得她的樣子很恐怖。

    蘇靜美臉上的笑容隱去了,她凝視藍萱,眼神冷淡下來。「小藍,你也許知道東西,瞭解很多內情。但是對事物怎樣看待如何理解,是你自己的問題,我不能干涉。我也不會去解釋,只告訴你一點,這個事情上,我問心無愧。」

    「呵呵,虛偽了沒勁了———」藍萱搖搖頭,譏諷地一笑,「蘇市長,你讓我失望了。這麼明顯的玩弄權術,任用私人,你居然一點都不認帳,還說得振振有詞,無比高調,真有你的———」

    「放肆!」蘇靜美怒了,「你想說什麼?———玩弄權術?任用私人?你應該去問問你的父親大人,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沒有人比他更懂得這個,他敢回答這個問題嗎?!」

    在蘇靜美目光的逼視下,藍萱退了一步,她的樣子有點驚慌。

    「沈宜修為什麼不能從政?」蘇靜美冷冷地說,「我告訴你,與你小藍熟悉的那些官員政客比起來,他的素質高過百倍千倍!」

    「在那些假惺惺的人裡邊,你能看到真情嗎?你能看到勇氣嗎?誰能夠站在法庭上,為了維繫所愛,寧可敗訴坐牢也絕不退縮?誰能夠在政治高壓下,挺身站出來保護別人———他要維護的利益,不是他自己的!你說,你認識的那些人,有誰能夠做到?」

    「其實,理想信念,真情人性,在這個物慾橫流道德淪喪的時代,已經完全被漠視了。他的所作所為,沒有矯飾,順心隨意,很有古人之風。但是非常可笑---認為他可笑,認為他的很多行為是瘋的是傻的,覺得他不配受人尊重,不配成為一個官員,覺得他跟你們格格不入,對嗎?那是因為你們這些人自己可笑,因為你們的內心已經完全扭曲,變形了!慾望金錢,權力手段,這些就是你們的價值觀,就是你們衡量一個人的最大標準,對不對?人性中最真實最樸素的優點,完全可以無視,對不對?」

    藍萱看看我,又看看憤怒的蘇靜美,有點張口結舌的意思,顯然蘇靜美的質問,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她不能承受。

    我看著蘇靜美,也在發呆,我也是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真的有那麼高嗎?想了一想,我覺得很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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