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蘇靜美到底犯了什麼罪?確實無從知道,因為我能聽到的只是這些路透社。
當然,這些飛短流長的小道雖然沒有包含太多政治上的具體,但是對於一些無須的辦案經過,倒是描繪得很清楚,這讓我對蘇靜美的被捕過程有了一個比較詳盡的。
蘇靜美是在7月9日上午11時左右,從省城回到長川的路上被逮捕的。按這個時間推算,那天我在櫻林雅築睡著以後,她開車離開了,當時應該不超過凌晨4點。然後她驅車300多公里,奔赴省城。按照未被證實也不可能被證實的民間說法,蘇靜美是去省城求援的,然而這個行為應該沒有得到什麼結果,她沒有在省城繼續停留,立刻動身返回,行至長省高速長川段出口收費站時,蹲點守候在這裡的長川市檢察院反貪局攔截了她的009,並對車裡的蘇靜美當場宣佈刑事拘留,隨後馬上將她移送至外市看守所異地羈押,並於之後的7月12日正式批捕———也就是說,7月9日到12日的三天時間裡,檢察機關就查明並認定了蘇靜美的犯罪事實———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承認的。
馬路消息特長於刻畫細節,並且繪聲繪色,如同親臨,我從這些細節描繪裡看見了蘇靜美被捕時的場景。據說,從車裡出來,她非常鎮定非常冷靜,沒有任何抗拒行為,甚至沒有一點意外和驚訝的表現,從容不迫。在刑拘通知書上簽過字以後,蘇靜美還從她的車裡拿出了隨身衣物、洗漱用品,顯然對於自己的被捕,她存在一個足夠充分的心理準備。
這種說法讓我稍稍感到一點安慰,因為這也讓我也回憶起出事前的晚上,蘇靜美跟我說過的一些話。現在回過頭來一想,她的那些言語行狀,應該已經向我暗示了這種情況的出現。記得當時蘇靜美的情緒,沒有什麼太反常的舉止,甚至還很高興,而且她在那晚發生的一些事情上表現出來的強大控制力讓我記憶猶新。
回憶使我產生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感覺,我隱隱覺得隨後發生的一切,蘇靜美不但早有預見和準備,甚至———事情的發展可能依然處於她的控制之下。
我搖搖頭,這種想法顯然太過荒誕,沒有人會把自己控制到牢房裡邊去。
我回到室裡,啜飲茶水,眼望窗外默然不語。管轄範圍內,辦公室有兩間,連在一塊的,一大一小,我現在坐在裡面的小間,耳中傳來外面下屬們的含沙射影冷嘲熱諷,頗有點肆無忌憚的味道。
「我以前就告訴過你,這傢伙沒什麼人緣,他哪來的什麼省裡邊的親戚啊?這不是都現出來啦?還不就*的那一位幫他脫衣服———」小黃MM或者說小黃JJ輕蔑的聲音。
「噓———小聲點,他能聽得見呢,聽人說他脾氣很壞的———」朱秘書的聲音。
「我會怕他?他還敢發狂來拿我怎麼滴?都泥菩薩過江了他!有什麼了不起?就算這次不下台,我也不怕他使什麼辣手來整我———」小黃JJ的老公是市中院的一個庭長,庭長也沒什麼了不起,了不起的是庭長的的老爸———她公公現任市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
法制辦的幾個副主任裡我排名最後,我的工作分管是行政立法經濟立法還有機關人事、黨務、監察。說起來很巨大很抽像很生猛,其實沒什麼好做的。我不知道自己能立個什麼法,也不知道我能監察得了誰,至於人事———沒有人和事需要我來安排,我也安排不了什麼人事,我只需要在有人拿表格一類到我面前來時,給他簽上名落個意見就行。這個非法人的二級機構裡,們搶著分管的就是機關財務還有行政執法監督———也就是說,錢、帳以及具體可操作的權力。
我對自己的任內工作從來就是絕少激情,毫無興趣。當然並不是我有心想要管什麼人管什麼事,我只是覺得自己的存在沒有意義———甚至連這個莫名其妙的機構都不需要存在,完全缺乏含義。
現在回想這一些,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這個位置坐不了多久,我的這種姿態隨時可能中止———也許是下一刻,也許是明天,我就會從這裡永久性消失。
對這個我沒有任何遺憾,我絕不戀棧。同時我也很理解屬下們此刻的態度———在這裡最年輕最缺資歷降落得最突然最古怪又凌駕於眾人之上,其實我一直都是這塊地裡人們的一塊心病,他們以前表現出來的種種景仰和尊重之情,只不過是礙於我的背景和職務。而現在,作為蘇靜美最直接和親密的黨羽,我的明天岌岌可危。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蘇靜美已經轟然倒地,那麼我的弒羽墜落就只存在時間問題———手下人現在的表現已經是相當客氣相當容忍,顯然我的政治力量已經蕩然無存,如果不是忌憚我還存在肉體力量的可能性,我想他們已經在謀劃衝過來當面指斥破口大罵了。
我並不害怕什麼,而且我應該坐在這裡,因為這個位置確實來自蘇靜美的作用力,也包含她對我的期望。儘管非我所好,但我仍然對她的深意充滿感激———我想自己現在也沒什麼好做的,就在這裡努力坐好最好一班崗吧,謹以此行為來表示我對蘇靜美眷顧之恩的感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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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在窗外看見了吳秘書,正站在政府大院裡的一輛車旁,有人在幫他往車裡搬東西,好像他準備馬上離開這裡的樣子。
我趕緊站起身來,把手裡的杯子一扔,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奪門而出。當我經過外間辦公室小黃JJ的桌旁時,勢若風雷的大步狂奔讓她花容失色,尖聲大叫。
還在享受家長裡短揭人隱私快感叢生的OL淑女小黃,正停留於神遊天外的YY高潮狀態,措不及防之下,她尖叫一聲,從蹺坐的椅子上跌落紅尖弒羽墜落轟然倒地,摔了個素面朝天,同時裙裾飛揚春光乍洩姿勢極不體面———顯然小黃JJ以為是自己肆無忌憚的嘲諷挖苦刺激到我,讓領導不顧身份地百米奔襲,意欲辣手摧花企圖狂暴折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