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落西南四十秋,簫簫華發已盈頭。
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漢無情水自流。
長樂宮中雲氣散,朝元閣上雨聲愁。
新蒲細柳年年綠,野老吞聲哭未休。
“尋芳閣”本是斑剝破敗的門面漆得煥然一新,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室內裝橫布置得優雅亮麗,讓人仿佛走進了書香門第,賀客臨門皆歎為觀止。
賀客清一色是藝妓,皆是陳婉娘投契的七姊八姊,風聞她來了個遠房姻親投*,年輕多金,個性十分豪爽;而且身材魁梧風流倜儻:買個不大不小的獄吏,豈能不巴結一番。還聽說,她的侄子是位沒落的公孫,曾經是大漢開基功臣三傑之一,傳聞中已列神仙之流張良的第十二代孫,嫡傳唯一獨子——張大郎。
真的還是假的?根本沒有人會去在乎!
因為參加慶賀席上每一位人老珠黃,臉頰如粉飾塗牆,擦得似老獼猴紅屁股的藝妓,皆收到了一份貴重金釵鑲紅寶石飾品,人人樂得合不攏嘴,就如一窩的老母雞,吱吱喳喳嘮叨不休,直誇個不停。
老藝妓笑得臉頰敷粉有點剝落道:“哎喲!我的媽呀!光這只紅寶石金釵,就值百兩,老娘曾在金鋪門外兜了幾十圈都捨不得買,張大郎卻孝心十足,善解人意,出手大方,不傀名門之後!”
“是呀!是呀!李嬤嬤說得有理。張大郎出手闊綽,又是單身,我那樓閣中有一名嬌滴滴的養女,如能配上他,豈不老來有所依*?”
“我呸!劉嬤嬤你家那個小騷貨,沾三捻四,恩客萬千,可能連屁眼都長出了繭,還盡說些門面話?也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劉嬤嬤氣呼呼叉腰摜臂一指,胖軀就如一個大茶壺姿式,破口大罵“操你個老鴇雞掰呱呱大蟾蜍!每次拉客人都跟老娘打對頭,存的什麼齷齪心?今天是什麼大日子,由得你來攪舌?也不怕爛到腸肚。”
“老娘同你的親爹大卵把!你竟把張大郎當成了嫖客就是不敬;誰怕誰?你給我出來,真有本事就到閣外與老娘大干一場,別在人家樓裡丟人現眼!”
“操你個老爛貸!看老娘不撕爛你的臭嘴巴,就跟你的姓!”
兩個老鴇就互相拉扯纏到一塊,真的奔出大廳外,吵吵嚷嚷出了樓。
張心寶一股錯愕!見識了風塵十丈雞毛蒜皮事?口出穢言,葷素不忌,連這種事也會大打出手?
陳婉娘雙頰緋紅尷尬道:“好侄兒別理會她們!一天不吵就不是好姊妹,等一會就相安無事。一屋子滿滿的老鴇爭相對著張心寶敬酒,見其不勝酒力,雙頰通紅,就愈樂愈要戲弄;借機東捏一下,西摸一把,回味年輕時的那股浪勁,頓感飄飄然的無名快感釋放。
東方不空最為忙碌,替張心寶擋酒打圓場,詼諧健談妙趣橫生,保證絕不冷場,逗得大家皆大歡喜,其樂也融融。
所謂有錢高三輩,可以助腰眼;成了這批三流老鴇之首,陳婉娘以為好辦事,為掩護張心寶打下了基礎。
獬豸是古傳說中,能辨曲直似羊的獨角獸。所謂聞欲朝龍闕,應戴獬豸冠;即“獬豸冠”為執法人員所穿戴的帽子,盛世法治清明時代人人敬畏有加,亂世貪污橫行時代人人鄙夷不屑,如視擾民的朝廷鷹犬猛獸。
張心寶頭戴“獬豸冠”一身藍服,衣袖赤紅官服走馬上任,由東方不空,牽馬繩前導;卻發現沿途百姓眼神透出鄙視不屑,更甚有人故意在馬側吐痰顯示不滿。
“表姑丈!這是怎麼一回事?”張心寶驚訝問道。
“就是跟你說過嘍!到監獄才將公服穿上,免得惹人生厭。喏!像我一身便服不就沒事,落得輕松自在。”東方不空一臉尷尬道。
“真……有這麼糟?”
“唉!那頭董肥豬縱容西涼部屬橫行鄉裡,旨以執法人員姿態強征稅賦,胡作非為,怎會叫黎民百姓歡迎?說不定還會有一些血性方剛不怕死年輕小伙子,攔馬暗殺,到了地頭就沒事了。”
張心寶郝然道:“唉!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為了救人,難為表姑丈了。”
一老一少心情沉重,沿途策馬默默不語,鐵蹄踢踏,就如敲響大漢朝的喪鍾。
他們遠寓市區來到西南方偏僻處。
“咻!”一只箭矢飆射張心寶的前胸。
十歲時就曾在荊州長阪被學會閃躲矢箭的張心寶聞風辨位,輕易地抄在手中,也就了解偷襲者的實力。
“干伊娘!講來就來,少年A若無一擺戇(莽撞),路邊哪有有應公(無主墳墓)?簡宜找死路!阿寶你著對伊手下留情。”東方不空老臉發青叫道。
張心寶雙眼威稜四射冷冷道:“表姑丈你先離開,只有三個不人流的角色,不會傷他們的性命!”
果然從右側牆壁翻出了三名年約十七八歲的游俠兒;奇怪的是他們於手臂上皆系綁著紅絲巾飄逸,十分搶眼。
一位帶頭的游俠兒揮動大弓叫囂道:“大頭的老伯!這裡漢你的事快離開,免得刀劍無眼。喂!你這頭鷹犬快下馬受死,讓本少爺王關將你大卸八塊喂狗!”
“表姑丈先行離開,准備一條繩索,好捆綁這三個混混入獄。”張心寶根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伸個懶腰道。
東方不空反倒替他們求情,不忍心道:“阿寶啊!教訓一下就行,要是送進監獄,這三個人不脫去一層皮才怪,有命進去就沒命出來。”
話剛說完,三名游俠兒一人拉箭上弓,另二人分左右包抄,提刀就砍。
公寶賠騎馬兒的雙脯。
張心寶冷喝一聲:”來得好!”他伏身馬背,扭腰旋身左手撐著馬鞍,慣直右臂那只矢箭,點在右面來襲游俠兒劈至的明晃晃鋼刀三寸處“當!”的一響,展得他臉色發青,鋼刀脫手連退五步。同時間,他伏身雙腿連環踢出,正中左側來襲那名游俠兒的前胸及??,踢得他鋼刀脫手,往後顛跌五步,一屁股佇在地面,痛得呼吸因難,臉色發白,叫不出聲來。
“崩!”的一聲弓響。
勁疾的一只箭矢朝張心寶的腰部飆射而來;卻為他甩出手中的那支箭矢去勢如閃電般精確無比,“當!”的脆響,矢頭撞擊矢頭,爆出數點火星,掉落地面。
一氣呵成!張心寶也同時瀟灑的飄落地面;瞧得他們震驚莫名傻了眼,獄吏中那有這般犀利身手?
東方不空如獼猴般的鼓掌跳躍叫好。
張心寶指著游俠兒王關道:“唉!想逞強也得稱稱自己斤兩。你們手臂綁系一綸紅絲巾,是那
一幫會的標幟?”
王關滿臉駭然,卻嘴硬倔強道:“這條紅巾代表尊敬,崇拜‘邪劍’大哥!表顯游俠兒的頂尖人物,是一種時尚;如果有人膽敢把紅絲巾綁在脖頸上,我們就砍掉那個人的腦袋當球踢。”
張心寶一呆!暗忖怎會有這種事?簡直是啼笑皆非道:“你們認識‘邪劍’?要不然怎麼稱他為大哥?”
王關一陣臉紅不安,卻拍著胸膛一副血性男兒氣概道:“你這種貪官污吏懂個屁!心中有大哥何必認大哥?‘邪劍’大哥一切行為都值得咱們效法,哪天讓你通上了,肯定叫你‘不改笑顏’死得難看!”
張心寶覺得十分諷刺,苦笑作收,佯裝斥喝道:“滾!下次遇上了我叫你們躲得遠遠的,總有一天會找‘邪劍’一較高下!挫一挫你們大哥的威風!”
王關扶著同伴一聲不作,快速落荒而逃。
忽爾間,左側一棵古榕樹上傳來一陣鼓掌,隨後一聲婉柔聲音、甜得像一股蜜糖似的道:“好個英雄出少年!獄吏裡頭什麼時候出了一個膽敢挑戰年青輩十大高手‘邪劍’的人物?”
嬌聲甫落,一名艷麗靚女從樹梢頭飄然而至。
她雙眸若翦水,春色蕩漾,櫻唇丹惹金縷長,尤其是一身緊貼裝束,襯托高挑的魔鬼身材;那雪白豐盈雙蜂堅挺,撩人緒思的乳溝驟顯,真令正常的男人雙眼暴突,猛吞一口涎液。
靚女有如凌波微步,突然伸出蔥白玉臂,驟展修長凝脂般的五指,朝張心寶臉頰忽至,全然沒有絲毫殺氣。
張心寶欲閃躲,卻驚訝靚女飄忽來勢的五指,有如撫琴擾目之詭譎快速,又似翻天搗地籠罩一丈方圓,無處不顯之威力;正待欲閃不閃考慮之間……
臉頰就被她調戲般地捏了一把!又似故意的用那雙豐乳碰撞一下,令人心神一蕩!一陣搖鈴般的蕩笑!靚女婀娜多姿的觸身飄香一閃,翻牆而隱。
臨去前卻丟了一句軟綿綿,要人神魂顛倒甜膩的話道:“妾身有空去找你!”
張心寶一陣臉紅透至脖頸,就這麼被吃了豆腐,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洛陽城怎會有這種放蕩不羈的風流女子?
東方不空倒著八字眉似哭如笑,裂開大嘴拉嘻拉嘻幸災樂禍地取笑道:“你可慘了!從她出手的招式中,可知道她是誰嗎?”
張心寶猛然一震!傻了眼訝異脫口道:“啊!是‘風雲年鑒譜’排名在我之下的‘翻天嬌’董纓!怎恁地會是這般淫蕩模樣?簡直不知廉恥!”
東方不空瞇著雙眼笑呵呵,展開手臂一副無可耐何模樣道:“寧願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時下游俠兒對她評語,話雖如此說,卻趨之若鶩,有若跟一頭黑寡婦蜘蛛交尾,成了她的練功‘鼎爐’,一夕風流,死而無憾!”
張心寶摳頰疑惑道:“天下間真有這種‘采陽抽填’的功夫?她真正身份到底是誰?”
東方不空沉吟道:“這‘翻天嬌’董纓活動的范圍都在洛陽城附近,肯定跟官家脫不了關系,因為你被盯上了!”
張心寶雙眼異采道:“表姑丈居然看出了‘翻天嬌’的身手’可見您身藏不露。但是為何下此此判斷?”
“我三腳貓的功夫哪能跟你比擬,她盯著你來,可能跟你提報是張良後代有絕大的關系,因為她眼界極高,一般人當然看不上眼,欲想嘗一嘗神仙之後是什麼滋味?”東方不空摳著後腦勺道。
“……!?”張心寶搖頭晃腦苦笑連連。
“走吧!上任去。”東方不空催促道。
心寶上了馬背,由東方不空牽著馬韁,往西南方向而去。
“北寺監獄”位於洛陽城西南角,沿“洛河”畔天然的水域屏障建築,方圓三裡牢房櫛次鱗比而立,遠看就如一座小島浮城,陰森恐怖,好像這個世界為人所遺忘。
“洛河”畔築一座五層高的譙樓關卡,派有重兵扼守,譙樓俯瞰“北寺監獄”與之遙望對峙,往來只有從監獄大門緩慢放下一座三丈高度,只達雙馬轡騁的橋板渡河。
張心寶及東方不空來到譙樓關卡。一位牢頭年約四十歲左右,率領十名牢役平均年齡約在三十歲上下。早已列隊關卡前恭候多時。
牢頭瞧見張心寶頭戴“獬豸冠”,身配尉級綬帶官階,雖然一臉驚訝,卻不失禮儀恭身率眾過來分班兩側,抱拳敘禮道:“牢頭龐壽率牢役小的們,參見張大人!”
話畢,他壯如犢牛的身體就要趨身弓腿一拜!為張心寶瞬間下馬伸出雙手拱扶著時;頓覺此人抱拳的雙肘十分陰險地位力頂出一股暗勁,好似叫自己當場丟丑?
張心寶故意臉色一慌,佯作少不更事公子哥兒模樣,一個錯步顛?,挪身躲在東方不空背後,輕扯其衣角暗中打個招呼。
促使龐壽用力過猛向前一顛,連踩三步才止住了身形。真他媽的做賊心虛,放屁的臉紅!他面紅耳赤趕忙回過身來欲找個下台階之時,卻見眼前一名斗大頭顱的老漢,倒著八字眉,突兀一顆酒槽朝天鼻,其似笑如哭的面容突顯目前,真叫人大吃一驚。
龐壽還沒來得及回神,就瞧其學自己依葫蘆畫樣,作揖的雙袖飄逸連連敘禮三下,輕輕地碰觸下顎、臉頰、前胸;這三股熱勁拂體,卻如針炙扎穴般酸麻酥癢?
“在下東方不空參見牢頭!張大人是老朽的表侄子,年少懵懂不更事,以後一切都需仰仗你了,請多提攜!”
“不敢!不敢!原來東方‘牢頭’與張大人是一家親?雖然新官上任,大家都是同一個單位,本該如此,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嘍!”
話畢,前導一老一少見過十名牢役,一一介紹後,感覺被三股熱勁拂沖的部位,剛始隱隱作痛?如被人捏了一把的力道,當然不在乎的忍下來。
龐壽接過張心寶的豆腐大官印,及東方不空的一張派令,前往譙樓關卡領取了一塊出入監獄的木制腰牌,雙手奉上。
這時候,他才感覺隱隱作病的部位,有如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頓?痛得齜牙裂嘴比手劃腳**怪異的丑態十足,令人發噱,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麼?卻額頭冒汗強忍了下來。
當通過“北寺監獄”三丈高的橋板緩慢放下來,一干人等踩著吱喳彈性的橋面而過的時候;龐壽如被閃電擊中似的火辣,疼痛難擋終於哀叫出聲,整個人暴跳起來,“噗通!”一響躍進河中。
東方不空這招“暗勁斷脈”的功夫,確使張心寶十分訝異,竟然於頓飯時刻後才會發作,雖然陰損了點,不得不打心眼佩服萬分。
這種突兀的舉動嚇得牢役們驚慌失措,只見張心寶顧不得一身嶄新官服,立刻跳下河裡搶救,待撈起龐壽上岸時,已然奄奄一息了。
龐壽乍醒過來,望著四周環境是自己的窄小空間牢頭休息室:卻見東方不空一臉焦急地關注著,正在替自己推象,活筋暢血,有一頭霧水的感覺。
東方不空連忙替他把脈,沉吟一陣道:“牢頭!你長年累月積勞成疾,一身的燥熱火毒攻心,如果不是“張大郎’及時地躍人河中救你,可能已經回天乏術了!”
他有氣無力地囁嚅道:“張大郎’那個……張大郎!”
“就是張大人嘍!他喜歡別人叫他張大郎,不喜歡官場上那套繁文縟節的鄙習文化。”
東方不空淡淡輕聲道。
“喔……張……大郎去了哪裡?龐某理該道謝救命之恩……”龐壽臉色恢復紅潤,卻要死不活乏力道。
說得也是!人家奮不顧身搶救,不計前嫌自己的下馬威、心頭有一股莫名感激;瞅了這個老頭一身瘦弱排骨體態,哪會什麼功夫?心中也就釋然。
“東方牢頭你懂得醫術?經你一陣推拿,身心十分的舒暢……他是將門之後;年齡又輕……為何挑選獄吏?太令人意外了。”
東方不空笑嘻嘻道:“就是不喜歡,也看不慣官場的那一套嘍!反正有個功名在身,對死去的老爹有個交待就行;聽說在監獄裡頭,連一個小小的役卒都是個大王,為所欲為,那才過癮,張大郎隨牢卒逛一逛牢獄,馬上回來。”
“是……是的!這裡面另成一個隔絕的世界,個個牢卒都是生龍活虎的用刑專家,也皆是世襲制度,用刑的手段及方法不傳他人……外人很難插進來,往往會被排擠,不出個把月都自動請辭他調。”
東方不空搖頭晃腦故作神秘道:“這種事老朽也曾聽說過!就如衙門的訟師,市井稅賦員的肚中都有一本帳薄,誰家養了幾頭獵,幾筆財產都一清二楚,分寸拿捏之中會有許多的好處,當然世襲下去,代代吃香喝辣的,管他媽的改朝換代,這幫人反而拿蹺!”
龐壽尷尬地干笑一聲:“您老是個有心人!剛才若有得罪之處,請你們多包涵,就當作沒有那回事!”
東方不空擠眉弄眼笑瞇瞇道:“我是你的立場也會有這種表現!再說,侄兒張大郎的家產甚豐,也不會在乎你們的那點油水,只貪落個消閒就好,說不定與他配合,有更多的好處在後頭!”
真是一語切中這些人的心中事!龐壽雙眼露出貪婪色彩,由不言衷地道:“好說!好說!光棍不擋人財路,有福大家享,有樂子大家玩!”
“什麼樂子?陰森恐怖的鬼監獄還有什麼樂子?”東方不空拍著斗大的後腦勺,訝異不解道。
龐壽雙眼一抹詭譎搞,言語吱唔搪塞道:“沒什麼……是拷打女眷犯人樂趣,多的是時間……以後你就明白。”
東方不空明知他在敷衍了事,沒深入監獄其中,也理不出一個頭緒?剛好這時候聞得張心寶一副闊少爺不耐煩的聲音在外大吵大鬧。
“表姑丈!監獄裡頭又濕又暗又臭,簡直是陰森恐怖死氣沉沉,到處都是跳蚤怎麼受得了?我那斗大的辦公室沒有漂亮的花草及字畫古玩,豈不悶出病來?”
“碰!”地鐵門乍開,張心寶氣呼呼地闖進來,兩名牢卒哈腰苦笑陪伴著。
龐壽連忙起床先行拜謝救命之思,攢眉蹙額道:“張大郎有所不知!這裡是洛陽地界聞名喪膽的監獄,您高貴的身份當然萬分不適應,但是‘癸’字號所有牢房以您最大,如果認為辦公地點不舒適,咱們有權自主可以改……但需自費,上頭不補助的。”
東方不空呼應張心寶唱作俱佳嘖嘖不滿道:“是呀!監獄是關犯人的地方,當然不能跟家裡比較;你只是掛個功名,我也是陪著你玩,一切有龐壽在作主,我們樂得消閒。”
話一說完,東方不空從革囊裡頭掏出了一疊銀票,皆是千兩大鈔,故意在大伙面前細數一番,看得龐壽及那些牢卒貪婪的眼神發亮,一個個嘴巴驚異地張得比誰都大。
所謂:狗朝屁走,人朝勢走,有錢的橫行天下,無錢的寸步難行,入其在亂世的監獄更是天皇老子!
“啪!”抽出一張千兩大鈔一抖。
東方不空毫不考慮地塞在龐壽的懷中,拍其肩膀神氣活現從鼻孔哼氣道:“龐牢頭!就麻煩你將侄兒張大郎的辦公室重新粉刷及布置一番,花花草草總要有,古董字畫就不必了,不就掃除陰森死寂的感覺,其余的銀兩就賞賜給大伙平分嘍!”
龐壽及牢卒們樂得雀躍歡欣,個個腦袋杵得更低,真是上輩子燒好香,這輩子撞上了少不更事的財神爺。天大的好處,等到落在口袋裡頭,只不過是一片碎渣銀兩,現在福星高照,碰上了財神主子,豈能不盡力巴結?人家說得不錯,絕不會跟?伙爭什麼,是自己雀肚雞腸錯怪門閥後代。
這一招錢財露白奇功奏效!
張心寶趁熱打鐵道:“龐牢頭!為什麼甲、乙、丙、丁、戍、巳、庚、辛、壬、癸,十大牢房,皆有一名千統尉官,不是我最大嘍?除了自己的‘癸’字外,其余皆不准前往參觀?是何道理?”
龐壽哈腰獻諂,拍著胸脯道:“這不是閒逛御花園賞牡丹啦!所謂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就是不准撈過界,各司其職,各有所屬,您乍到新任,先別心頭急,有我老龐教您,保證以後各方打點就知道了!”
見好就收的張心寶暗忖今天到此為止,改日再探邱柏元及李奕壑孿生兄弟的消息以免令人起疑,打草驚蛇就不妙,瞟了東方不空一眼道:“表姑丈!這裡我待不下去了,咱們回家吧!”
東方不空故意背著張心寶向龐壽眨了眨眼皮子,悶不吭聲。
龐壽馬上接口道:“可以!當然可以!你們有了腰牌,出入自由,一切有我老龐在,且寬一百二十個心,待我把張大人的辦公室打通一間牢房,布置得煥然一新,再到府通知,保證您滿意為止。”
另一名牢卒方志錯愕表情道:“牢頭!所有字號的牢房都是九九八十一間,皆按五行八卦排列,有克制冤鬼的作用,您這麼一來,豈不被壞了牢房風水,對張大人及大家皆不利啊!”
“笨蛋死腦筋!隨便地把另外一間牢房,一隔為二,還不是九九八十一間?你懂個屁!
只要咱們張大郎的心情好……不就是風水好嘍!”
張心寶偕東方不空面面相覷莞爾會心一笑,闊步離開,熱心的龐壽隨身搶在前頭帶路,還真怕他們迷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