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個冷漠的聲音緩緩道:「我們最好立刻上路,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兩個小時,現在的情況不比從前,最好不要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相貌有些醜陋,一張臉孔猙獰可怕,腦袋上更是光禿禿的,一根頭也沒有。不過他的聲音雖然冷漠,但是眼睛裡的目光確實隱隱散著一種溫情和關切。
站在窗戶邊上,是一個修長窈窕的背影。
淡金色的長披肩,微微有些自然卷。她的頭微微側了過來,露出了半邊臉頰的輪廓,一隻耳朵非常精緻,下巴的輪廓很柔美,肌膚白皙嬌嫩,很明顯這張臉蛋的主人肯定是一個絕色美女。
幽幽一聲歎息,這個女孩終於轉過了臉來。兩彎黛眉細柔中帶著幾分冷傲,挺俏的鼻子和那輪廓誘人的小嘴都是無可挑剔的完美,皮膚如象牙般的凝潤,雖然唇色略微淡了一些,但卻給她平添了幾分柔弱的魅力!
只是那一雙藍色的眸子裡,帶著些許憂鬱,讓人看了不免心中生出幾分憐惜來。
這個女孩,正是奧茜小姐,也就是當初曾經陪著雷蒙,在羅蘭學院的那個神秘地下洞穴裡歷險的那個女孩!
「現在就走麼?他們還沒有來麼?」
「是的。沒有來,可是我們已經不能繼續停留在這裡了。」
那個光頭男人看著奧茜:「我擔心他們已經現您偷偷跑掉了。現在他們隨時會追到這裡來,要知道,希臘離意大利並不遙遠,而金錢的作用更是無窮的,為了利益,他們就算是遠在月球上,都會追來的!」
奧茜點點頭,她此刻的一雙眸子裡,早就失去了當日在羅蘭學院裡,那一分神采飛揚,隱隱帶著幾分黯淡。
緩緩推開了門,這裡好像是一個鄉間的隱秘小別墅,門口還有七八個穿著黑色制服的保鏢模樣的人。那個光頭男人給奧茜披上了一件藍色的風衣,護著她緩緩走向停在門口的一輛汽車。
就在這個時候,奧茜似乎感覺到陽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識的伸手遮擋了一下,旁邊的那個光頭男人忽然變色一變,瞬間大吼了一聲,把奧茜用力往邊上一推!
砰!
一聲清脆的槍聲!
那個光頭男人已經痛苦的哼了一聲,胸前射出了一道血箭,身子往後倒了下去,口中卻吼叫了一聲:「保護小姐!有狙擊手!」
奧茜已經摔在了地上,她的一張臉蒼白,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恐,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光頭男人已經翻身壓到了她的身上,一把抱住了她,兩人連連從台階上滾了下去。只是那個光頭男人用雙臂抱住了奧茜,所以她沒有感到一點疼痛,只是心中害怕,一時居然傻了。
「上車!」光頭男人臉上疼的幾乎變形了,他不但中了一槍,狙擊槍的巨大衝擊力,使得中槍的部位已經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但是守護小主人的意志,卻使得他咬牙堅持了下來。
不顧剛才從台階上滾下來手臂的摔傷,他拉開了車門,把奧茜塞了進去。
耳旁又聽見了砰砰的槍聲。
兩個保鏢已經應聲而倒。
「八點鐘方向!他在前面的樹林裡!」光頭男人一把關上了車門,彎腰抓住了一個保鏢,怒道:「射擊!他距離我們並不遠!我們的射程可以打到他!還擊!壓制住他,我開車送小姐離開!」
兩個已經拔出手槍的保鏢已經開始猛烈的朝著樹林射擊了,可是他們根本還沒有看見目標,只是一陣盲射。砰砰兩聲,對方的兩顆子彈就解決了他們。
那個光頭男人卻根本不顧這些了,他正彎腰準備上車去開車逃離。卻耳中忽然聽見了一個奇怪的聲音。那聲音隱隱帶著嗤嗤的動靜,落在耳中似乎有些熟悉……
抬頭一看,只見遠處樹林裡,一道火球帶著長長的尾煙,凌空對著這裡射了過來。
「見鬼!是火箭筒!」他立刻了瘋一樣的拉開了車門,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奧茜從車廂裡一把拽了出來,然後用力抱著她就往旁邊跑。
轟的一聲巨響,身後火光沖天,巨大的爆炸氣浪把兩人掀了起來,直接掃出去幾米遠,這才重重摔在了地上。
那個光頭男人只覺得後背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剛才他已經把奧茜抱在了身前,後面的爆炸氣浪全部被他一個人承擔了,此刻疼的幾乎要暈過去一樣。(歪.歪.書.屋)他顧不得這些了,狠狠咬了一下嘴唇,鮮血淋漓,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短暫的清醒了一下。
他用力搖晃了一下身前的奧茜,奧茜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光頭男人匆忙看了看她的身上,沒有傷口,看樣子只是剛才被爆炸震了一下,昏過去了而已。
幾個保鏢全部完蛋了。光頭男人心中生出一絲絕望來。
想不到那些傢伙這麼狠,在這種地方居然敢動用火箭筒這種武器,難道當真為了錢財,就什麼都不顧了麼?
此刻只剩下他一個人保護奧茜了,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扛起了奧茜,才走得兩步,就聽見身後勁風傳來,光頭男人只來得及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個黑色的棍子掃到了面前,他匆忙中只得分出手去擋了一下。
砰!
光頭男人連連倒退,肩膀上的奧茜也掉在了地上,自己的一條胳膊更是已經軟軟的垂了下去,想來手臂已經斷掉了。
只見一個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面前,他手裡提著一條粗粗的木棍,一頭棕色頭,碩大的鷹勾鼻子,臉上帶著猙獰的冷笑。
「阿里,你還想帶著小姐跑到哪呢?我一天一夜沒有睡覺,追到這裡來。你認為你們真的能跑到羅馬麼?」
那個光頭男人阿里冷哼了一聲,眼中冒出怒火:「小姐?你居然還稱呼她小姐?你也知道她是家族的小姐!可是現在你的舉動,卻是在叛逆,是背叛!」
鷹勾鼻子緩緩走近,隨手把那根棍子扔了,掏出了一把槍來,指著阿里,冷笑道:「親愛的阿里,我可不是傻瓜,你的另外一隻沒斷的手幹嘛放在後面?你以為我會忘記你的老習慣麼?你一向習慣在後面藏一枝槍的!把它給我!」
光頭阿里還在遲疑,砰的一聲,一顆子彈已經準確的射在了他的兩腿之間!
「同樣的話我不喜歡說二遍!這是我的習慣!」
鷹勾鼻子冷笑:「一槍算是留情,二槍就不會了。我們畢竟曾經是朋友,別逼我殺你。」
阿里咬牙,額頭上汗水一粒一粒流了下來,終於狠狠看了對方一眼,丟過了一枝左輪手槍。
那個鷹勾鼻子卻晃了晃槍口,嘲弄道:「不不不,我差點忘記了,你還是一個丟飛刀的好手,把袖子裡的那把飛刀也給我,動作最好慢一點,再慢一點……」
阿里憤怒得渾身抖,咬牙道:「你也曾經是小姐的保鏢!你……」
鷹勾鼻子臉色陰沉了下去,眼中露出一絲瘋狂,冷笑道:「別廢話了,丟過來。」
阿里緩緩抬起手來,心中猶豫。瞬間終於作出了選擇。
他必須活下去!因為小姐還沒有死,所以他必須活下去。如果他死了,那麼小姐就再也沒有任何一絲希望了!
一柄小小的匕丟在了地上,那個鷹勾鼻子這才露出了微笑。
身後,遠處樹林裡已經跑出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扛著一個火箭筒,另外一個則提著一個長長的匣子,能看得出來,匣子裡裝的是一把狙擊步槍!而最後一個人,則空著雙手。
不過那個光頭阿里一看見最後那個人,臉色立刻就變了,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來,顫聲道:「是你!是你!你也來了!」
他忽然狂笑道:「原來是你!你們神殿的人也投靠了他們了麼?你們也背叛了家族,背叛了小姐,背叛了死去的先生!」
最後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古怪長袍,一頭散亂的頭,臉色蒼白,雙手負在身後,身上卻散出一絲詭異的森然氣息。他盯著光頭阿里看了幾秒鐘,忽然咧開嘴笑了笑。
他這一笑,頓時整個人古怪了起來,原本他一張臉孔長得倒也端正,可是他這一笑,整張臉就變得說不出的邪惡詭異起來。
感覺……
那感覺就好像他的這張臉是假的!彷彿是一個雕像在對你笑一樣!他的聲音乾澀沙啞,彷彿聲帶受到過嚴重的損傷。
「阿里……有些事情你永遠不懂。」
這個男人走上去幾步,不再看光頭阿里一眼,伏下身子試探了一下奧茜小姐的鼻息。
等他站立起來的時候,眼中多了一絲陰沉的目光,這道目光落在了那個扛著火箭筒的傢伙身上。
「剛才誰叫你提前放飛彈的?蠢貨!你差點殺了她!」乾澀的聲音說不出的難聽,彷彿一隻在嚎叫的夜梟一樣。
只見他突然揮了揮手,地上那柄原本屬於阿里的匕彷彿有了生命一樣,咻的一聲就飛了起來,一道寒光之後,已經準確的插在了那個扛著火箭筒的傢伙咽喉處!
那個傢伙甚至連慘叫都沒出,一雙眼睛凸了出來,彷彿到死都不相信自己居然會被殺!
「哼,這種廢物留著今後也難免會壞事。」這個男人淡淡的說了一句,不再看那個軟軟倒下去的傢伙。
他這才重新看了看光頭阿里,語氣稍微柔和了一些:「阿里,你曾經是我的得力手下,可是這次你的選擇卻是錯誤的。你知道麼?」
「方丹主管大人。」光頭阿里坐在地上,慘然一笑,咬牙道:「我真的沒想到,先生死後,你會是一個背叛他、背叛家族的人!原本我認為你應該是最忠心的一個……我甚至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那個被稱呼為方丹的男人,空著雙手,眉毛一揚,淡淡道:「所以我說了,有些事情,你永遠也不懂。」
「可是先生是那樣的信任你……」光頭阿里剛說了一句,那個鷹勾鼻子已經走過去,一腳踢暈了他。
「大人,現在怎麼辦?把小姐帶回去麼?」鷹勾鼻子的臉上帶著恭敬,眼睛裡更是幾分敬畏,卻連看都不敢去看剛才那個忽然被方丹殺死的同伴。
「我們要小心一些。」方丹冷冷道:「這裡不是希臘,是意大利!距離梵蒂岡已經很近了。我可不想驚動那些信仰十字架的傢伙們。」
「是。」鷹勾鼻子立刻大聲回答。
方丹負著雙手,緩緩往後走去,他走向那個手裡提著狙擊步槍匣子的人,臉上笑了笑:「感謝你的幫助,你的酬金會在兩天內匯到你的賬戶,現在你可以走了。我們最好分開走,這樣比較安全。」
那個提著狙擊槍的人冷冷一笑,眉宇間閃過一絲傲色:「方丹先生不會是想把我也殺了吧?哼……」
言語之中,對剛才方丹忽然出手殺了自己這一方同伴的行動有些不耐。那個扛火箭筒的傢伙雖然自己並不認識,剛才他魯莽的射火箭,自己也有些惱火。
不過這個方丹卻也太過放肆了,怎麼說大家也是一起來的,事情剛剛辦理妥當,就殺了一個同伴,難道他想……
想起了方丹的背景,他心中更是暗暗戒備。
方丹忽然又露出了他那假面一樣的難看微笑:「我說的很清楚,我需要的是活著小姐,而不是一具屍體。那個傢伙魯莽行動,差點壞了我的大事,我自然要殺了他。似乎你也和他沒什麼交情吧,難道要為他報仇麼?」
那個提狙擊槍的人冷笑道:「我沒那種興趣,不過既然事情已經做完了,我也確實該走了。還有……下次我不會再接你的生意了!因為我對於你剛才的行為非常不滿意。」
他轉身就走,旁邊的那個鷹勾鼻子卻忽然射出一道寒光來。可是這個提狙擊槍的人卻似乎早有防備,他身子一側,兩根手指一夾,指縫之中就夾住一柄匕,眼中閃過一絲殺氣:「怎麼?真的想把我留在這裡?」
鷹勾鼻子臉色一變,沒想到對方居然早有防備。
那個提狙擊槍的人隨手把匕丟在了地上,冷冷看了鷹勾鼻子和方丹兩人一眼,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具扛火箭筒的屍體,森然道:「方丹先生,以你的本事,要把我留在這裡,不是什麼難事。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這種近距離,就更加不是你的對手了。
「不過你要想清楚,我和這個被你幹掉的蠢貨不同。
「他只不過是個蠢貨,一個三流的傢伙。可是我不同,你殺了我,自然有我的組織來找你算帳!現在我要走了,如果你要殺我,儘管出手。」
說完,他冷冷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就走,居然就這麼輕易的把背後就賣給了兩人,絲毫不再戒備了。
方丹瞇著眼睛看了看這個人,眼中閃過一道道鋒利的目光,可是雙手卻始終負在身後,沒有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