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之前,一輛馬車悄悄地駛出,裡面正是阿納亞和珊娜兄妹以及莉絲,雖然依舊被蒙著眼睛,行動自由也被剝奪了,可是,阿納亞的心裡再沒了半點不爽與忿恨,反而想到,如此的謹慎,這才是做大事的人啊!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問鼎那個位置,就算是實在不行,哎,其實大唐的享受不比波斯差呀!不過,他很快又振奮起來,心裡開始琢磨開來,怎麼樣可以取得最大的好處了!
而另一邊,剛剛那位王先生,正是天權王寧遠。他恭謹地站在李承乾面前,細細地向他稟報了此事,李承乾沉吟片刻,微笑起來:「那位王子也是個志大才疏之人,喜歡武力,腦子卻不是那麼好用的,論到陰謀詭計,他還差得遠呢!嗯,那麼,就讓他在這大唐繁華之處墮落吧!唉,其實要不是波斯那個草包皇儲實在是太過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很難對他施加什麼影響,何苦要選擇他這麼個角色呢?」
「殿下英明!」王寧遠誠心說道。
李承乾悠然道:「世界是那麼大,中原之地對於大唐來說,還是太小了!大唐還可以再進取一些!」
高麗,平壤城裡,此刻正是清晨時分。
高麗地處東北,天氣已然開始變得寒冷起來,濃重的霧氣瀰散在空氣中,地上瓦上也已經降了一層白霜,街道上靜悄悄的,沒有什麼人行走,一些豪華一些的府邸大門已經打開,下人們瑟縮著,恭送著自己的主人,前往王宮上早朝。馬車「吱呀吱呀」的聲音伴隨著馬蹄敲打街道的聲音在街道上迴響。一些一大早出來擺攤的小販看著馬車過來,慌忙跪倒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心情並不算好的馬車伕冷哼了一聲,順手揚起馬鞭。向那些賤民抽去,發洩著心中的不良情緒。被抽的人一臉驚恐,將慘叫聲壓在喉嚨裡,不敢吐出,跪在地上連連叩首。他們只是平民,就算被打死了。也就是一句話地事情。沒準還要扣上冒犯馬車裡的貴人的罪名,到時候,連家人也不能保全!
高麗的王宮是平壤城最華貴的建築,乃是仿照了中原的樣式,可惜地是,規模遠遠比不上大唐的哪怕一個行宮。畢竟是小國寡民,哪怕曾經因為種種原因讓中原幾個朝代吃了虧,但還只是個小國而已。無論經濟實力還是軍事實力都是遠遠比不上中原的。
王宮的大門已經打開,眾多的臣子下了馬車。整理了一下儀容,端正了一下官袍,按照官職的大小向著王宮早朝的大殿走去。
此時的高麗。形勢已經十分緊張了。
只是因為一個人,就是高麗大對盧泉蓋蘇文。泉蓋蘇文出身早期高句麗五部中的順奴部,本來應該姓淵,不過,誰讓高麗地宗主國大唐出了個叫李淵的皇帝呢,因此,他們不得不將家族的姓氏改成了泉。泉蓋蘇文本來只是繼承了他父親地官職,做了高麗的宰相,可惜人啊。總是貪心不足的,這泉蓋蘇文幾乎是將高麗王高建武給架空了!這也罷了,一個權臣而已,就算是高建武再怎麼不爽,手裡頭沒有對抗他的實力,一個比傀儡好不了多少的人物,自然只能憋屈地窩在王宮裡,什麼主意也不敢打!可是,這泉蓋蘇文性子呢。往好聽了說,是剛烈,往難聽了說,就是殘暴不仁了!他用鐵血手段對朝政進行操控,那些大臣稍不如他的意,也就只有一個死字!偏偏他又掌控了軍政大權,比起國主來,也就少了一個名頭!暴君還有人要奮起推翻他呢,何況。是一個殘暴的權臣!泉蓋蘇文是犯了眾怒。不知多少人想要他死,可惜。他一直獲得好好的,更叫那些飽受欺壓的大臣們忿恨得不行!加上一個不甘做傀儡地國主,自然,兩方一拍即合,就準備著幹掉泉蓋蘇文,讓國主腦袋上的大山移走,讓諸位大臣頭頂稍不留神就會掉下來的利劍摘掉,一切就皆大歡喜了。
算人者人恆算之!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高建武和他手下的大臣想要算計泉蓋蘇文,焉知泉蓋蘇文不想要算計他們!
朝堂上。高建武端坐在王位上。他臉色青白。很有酒色過度地模樣。一個失去了權利地國主。除了在女色上發洩之外。還有什麼地方能夠體現他地權威呢?因此。這不足為奇!
堂下地眾多大臣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一聲不吭。生怕發出了什麼聲音讓那位恐怖地宰相聽見了。然後倒霉!
整個朝堂上。只聽見泉蓋蘇文一個人地聲音在激盪。
泉蓋蘇文地話其實也沒多少人在仔細聽。是地。反正與其說他是在向國主稟報。不如說。他只是在向高建武陳述一下。告訴他。這件事我要這麼做。不需要詢問什麼意見。他只是在表面上還對那個披著光鮮地國主服飾地男人表示他地敬意。其實。他地心裡是輕視這個無用地國主地。
高建武也是心不在焉地聽著。他地心裡卻不平靜!
他是國主。是高麗地王上。可是。自身地權利卻與他地地位並不匹配!他甚至還不如一個大臣有用!他心裡很是不平地想著。他只能在這個華貴地王宮中顯示他地權威。甚至裡面還有不少人是這位宰相地眼線。他連動都不敢動!哪怕是一個最微小地大臣。也能在外面對著那些平民表現他地威嚴啊!他心裡恨恨地想著。只要計劃能成功。他一定要將泉蓋蘇文剁成肉醬!不。中原最殘酷地刑罰是什麼。凌遲?五馬分屍?他一定要讓那個擅權欺君地人付出代價!
泉蓋蘇文同樣是心中冷笑。他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國主,太不安分了!一個權臣最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君主?就是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什麼也不管的君主啊!可是,這位實在是太不讓人省心了,居然還要搞小動作!
下面一個大臣悄悄地打了個眼色,高建武看到後,精神一震,他挺直了腰板,臉上艱難地擠出了一絲笑意,說道:「東部大人辛苦了!寡人不勝感激!前段時日,有人為寡人送上了二十壇來自大唐長安的美酒,東部大人或許還沒有品嚐過,來人啊,給東部大人斟酒!」
泉蓋蘇文眼睛裡飛快的滑過了一絲譏諷的笑意,然後肅然道:「謝王上賜酒!」
一個內侍端著精美的托盤進來,上面是一隻青花瓷的瓷壺,還有一隻青銅酒樽。一個侍女執起酒壺,一條透明的酒液傾瀉到酒樽中,酒是剛溫過的,有酒香緩緩溢出。
泉蓋蘇文端起酒杯,輕巧地晃了一下,酒香更加濃郁了,有幾個酒鬼大臣已經開始嚥唾沫了!泉蓋蘇文看著帶著點淡淡的琥珀色的酒液,嗅著酒的濃香,近乎陶醉地瞇起了眼睛。
上面,高建武看著泉蓋蘇文在那裡似乎有品酒的架勢,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恨不得衝下去將那杯加了料的酒灌進泉蓋蘇文的嘴裡,臉上卻強忍著不露出半點焦急之色,反而道:「東部大人果然是行家!這美酒就是要細細品味才好哩!」
泉蓋蘇文臉上露出了笑意:「王上過譽了!臣只是對美酒稍有涉獵而已!不過,這酒顏色清碧,又略微有些粘稠,酒香濃郁,卻沒有多少辛辣之氣,想來已經窖藏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臣愚鈍,到現在還不清楚這酒的年份呢,還請王上賜教才是!」
見泉蓋蘇文居然真的一本正經地說起品酒來了,高建武恨不得將剛才自己說的話給吞回去,他不能露出半點不耐煩來,臉上依舊帶著幾乎可以說是溫和的微笑:「東部大人實在是過謙了!這酒是大唐長安的百果釀,據說已經窖藏了十六年,東部大人實在是見多識廣啊!」
這高建武實在是太反常了,他向來對泉蓋蘇文只是表面上和睦,表現出什麼君臣想得的意思來,其實,心裡恨不得捅他幾刀,向來是懶得跟他說話的,如今卻這麼熱情,怎麼不叫人起疑呢?何況,泉蓋蘇文已經聽說了高建武聯合了一干大臣,想要誅殺他,只是不知道具體計劃,如今看起來,玄機就在這酒裡了!
泉蓋蘇文來王宮之前也已經做好了逼宮的打算,如今,既然這位國主對他不仁,他也就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直接哈哈一笑,將酒樽擲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就在高建武驚怒交加之際,就聽見泉蓋蘇文高聲喝道:「來人,王上昏庸無能,無故要誅殺大臣,國有昏君,乃是大不幸,有志之士,人人當誅此昏君!」
一干甲冑分明的士兵拿著武器,衝進了大殿,迅速的制住了眾人,將見勢不妙,想要溜走的高建武也攔住了,幾個意圖反抗的大臣當即被砍掉了腦袋,血腥味刺激的人心頭一寒,明晃晃的兵器在閃光,所有人都生出了無力回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