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下了兕子,李承乾心裡才算輕鬆了一些,不過,想到兕子將來的駙馬人選,心裡又有些憂慮了。】人要長得英俊瀟灑,起碼風儀要佳,才學也不能太差,但也不能是那種書獃子,出身也要好,寒門出身,總歸是配不上公主的。可是,這樣的人天底下又有幾個,就算是有,人家也未必願意娶公主啊!
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必然直,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說不定,等到兕子要出嫁的時候,她眼光又變了呢!
帶著一點得過且過的心思,李承乾心安理得地繼續過著日子。
人生啊!李承乾很是有些無病呻吟地感慨著,不過,他的感慨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已經感覺到兩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李承乾剛剛轉過頭去,就聽見一個爽朗的聲音傳過來:「我怎麼說看起來眼熟呢,原來是太子啊!」
「漢王叔太見外了,叫我一聲承乾就好!」李承乾總算看清楚了來人,當下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漢王李元昌,其實是李淵所生兒子中的一個另類。李淵生了二十二個兒子,其中,除了李世民對書法向來喜愛外,也就李元昌在書畫上的成就最高,他說起來也不是什麼有野心的親王,一向與下一輩的人的關係也是極好的。
李元昌最擅長的便是行書,臨摹的便是王羲之與王獻之,不僅僅是筆體,更是精於筆意,便是幾個有名的書法家如歐陽詢等人,對他也是讚歎有加。=小說首發==
李承乾從小與他的關係還不錯,李元昌一直以來都是有一顆童心的人物,總能跟人玩得開的。
「王叔剛從封地回來?」李承乾微笑著問道。
「是啊!」李元昌抱怨起來。「那小地方,著實無趣得緊,哪有長安快活,要不,承乾你去幫我去跟皇兄說一聲,乾脆我也不要那塊封地了,多給我點俸祿。我呆在京城就好!唉,上次聽說承乾你新得了一卷《江州帖》。什麼時候給我看看,臨摹一番!二王如今真跡留存於世的實在不多。還有不少是贗品,實在是掃興的很!」
「王叔這話說地!」李承乾笑了起來,「這封地有什麼不好的!侄兒想要出趟京城還不容易呢!長安再好,一直待著,也是膩味!」
「是我胡思亂想了。想得也太簡單!」李元昌歎息一聲,「我要真沒了封地。還不定怎麼遭人輕賤呢!這人情冷暖啊,我也是明白的,做個閒散宗室,還比不上個小官尊貴呢!有個封地,起碼在封地上,我說了算,真要呆在長安,我也做不來!」
李承乾只是微笑,沒錯,說起來。李世民的那些庶弟實在比較多。不過,有不少的已經隨著貞觀五年的平叛告捷而掛掉了。李家造反的人多,這也是沒辦法地事情。剩下的雖說依然封了王,但是李世民對他們還是存著戒心地,若是他們真的沒了封地,在這京城,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人物,一個閒散地親王,身上沒有帝王的寵信,手裡頭沒什麼職權,當真只能平白受人輕賤了。
「行了,王叔!」李承乾笑著說道,「這麼久不見,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幹什麼!對了,王叔,我那裡倒是收集了不少的魏碑拓本呢!正好一起來看一下!可惜,那份《蘭亭集序》父皇寶貝得跟什麼似的,要不然,我早就拐過來了!」
「真地?」李元昌大喜,很快將剛才的不快拋諸腦後了,「快帶我去看看!」
「果然是真跡,瞧這筆鋒,這筆勢!連綿跌宕,豪放不羈,英氣勃勃,如此雄健不凡,不愧是小王地筆法啊!」李元昌一臉欣喜,抱著它一直不肯鬆手。*
李承乾輕咳了一聲:「王叔,還有一些魏晉的碑文呢!」
「對對!」李元昌嘴裡答應著,手上卻一點也沒放鬆的意思,他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那些碑文的拓本,心裡卻是對這個《江州貼》很有覬覦之心。這年頭,因為李世民對王羲之的喜愛,窮搜天下,搞得書聖的真跡幾乎是一件都看不到了,連帶著王獻之的真跡,也少了蹤跡。遇上李元昌這等對書畫嗜之如命的人,沒有當場留下口水,一把搶走,已經是很給李承乾面子了。
「承乾,你那幅《江州帖》能不能給我瞧兩天,我那裡有一卷展子虔的畫,要不,我們換換,怎麼樣?」這說起來是兩天,其實就是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了。
「王叔,你也別糊弄我啊!」李承乾嬉笑道,「展子虔是前朝大家,他地真跡固然留存不多,但總能得到兩件,您就想換我一副《江州帖》,那是否覺著那《江州帖》太不值錢了!」
「什麼錢不錢地,這好東西要是能用錢買到,我犯得著這樣嗎?」李元昌心癢難耐,「要不,我再加一樣閻立本的扇面,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求來地呢!」
「閻大人是工部尚書,我要是問他要一件大作,想必他不會不答應吧!」李承乾想到李元昌的收藏,已經是打定主意要敲詐他一筆了。
「哎呀,我的承乾侄兒,太子殿下!」李元昌幾乎要蹦起來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只要王叔我有的,一概不含糊!」
「這個,聽說王叔手裡頭有當年楊素府上收藏的鍾繇真跡?」李承乾慢悠悠的說道。
李元昌肉痛得不行,鍾繇的真跡啊,那可是想也想不到的好東西,可惜的是,比較起來,自己更想要這幅王獻之的名作!他咬咬牙:「好,換了!」
「對了,再加上那副展子虔的畫哦!」李承乾笑得很是無辜,非常地純潔。
「什麼?」李元昌驚呼一聲,終於十分不捨地說道,「好吧,今天算我心甘情願,上了你小子的當!」
「那王叔,這幅《江州貼》就是你的了!」李承乾笑瞇瞇地說道,李元昌立馬將卷軸塞進了袖子裡,卻聽見李承乾慢條斯理道,「王叔,記住了,鍾繇還有展子虔的真跡哦!」
「行,我回去就派人送到東宮來!」李元昌一溜煙跑走了,只留下一句話,看來是要回去仔細欣賞他的《江州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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