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已經在回京的路上,這一路盡可以慢慢來,正好可以和那些將要享受太廟獻俘這等高規格招待的一夥吐谷渾貴族進京,押解他們的人自然也是御林軍。
來的時候是躊躇滿志,回去的時候已經可以算的上是壯志得申,春風得意了,雖然還是夏天。回去的路上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盡可以輕裝而行,李承乾幾個人也沒有穿什麼輕甲,而是一身輕薄的夏衫,是用極品的絲綢織就,近乎透明,自然也很涼爽。
雖說段志玄安排了幾輛馬車供他們代步,但這種天氣,無疑不適合待在狹小的車廂裡。幾個人騎在馬上,悠然前行,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大多是在下午歇息,凌晨就開拔。
太陽已經快要到頭頂了,離最近的驛站還有二十多里,李承乾輕輕夾了一下馬腹,讓身下的馬跑得快一些,他已經流了不少汗,希望可以早點到驛站洗一個熱水澡。
長孫沖看出了他的心思,回頭招呼道:「走快點,到了驛站早點休息,等到天氣涼下來再出發!」
驛站很快到了,御林軍就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安營紮寨,生火做飯,那些俘虜反正都沒什麼手下,也翻不出什麼水花來,被關押到一起,只給了他們勉強可以果腹的食物和一些清水。[]
驛站的驛丞很會拍馬屁,當即送上了一些時鮮的瓜果,整治的飯菜也足夠清淡,等到他們用過午膳,房間已經收拾乾淨,洗澡水也已經準備好了。
李承乾進了房間,就看到一個浴桶,騰騰地冒著熱氣,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寬衣解帶,坐進了浴桶中,水的溫度正好,身上的毛孔都舒張開來。他愜意的閉上眼睛,在水中驅逐著連日的勞頓。
就在李承乾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李承乾打起精神,揚聲問道。
「太子殿下,小人是來給殿下加熱水的!」外面的人應聲道。
「哦,那就進來吧!」李承乾點頭道,「現在水還熱,不用加。把水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身後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又被掩上,輕巧的腳步聲響起,李承乾心中忽然生出警兆來,他暗自戒備,手緩緩伸向旁邊放衣服的凳子上,那衣服下面有一具手弩,他這些天一直隨身攜帶,手已經摸到了手弩的弩臂,手指已經碰到了機簧,緩緩扣住,他猛地從水桶裡站起,轉了個身,看向了剛剛進來的那個人。
那人身材並不十分高大,身材卻很勻稱,長著一副絡腮鬍子,渾身肌肉緊繃著,李承乾轉過身來的時候,他正從水盆裡摸出一柄長不過三寸的匕首來,見到李承乾已經有了戒備,他也不見緊張,立刻揮舞著匕首衝了上來,速度極快,李承乾來不及反應,匆匆扣動了機簧,幾支弩箭一下子射出,也沒射中要害,那人倒也硬氣,被七支弩箭射中,連哼也沒哼一聲,也不見半分遲疑,李承乾人還在浴桶裡,暫時還出不去,他只得勉強躲避直刺而來的匕首,還是被一匕首刺進了右胸,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來人,有刺客,抓刺客!」
李承乾臉色慘白,但還是抓起已經沒有弩箭的手弩,狠命的砸向了那刺客的手,那刺客本身也已經氣力不足,手也鬆開了,李承乾不敢拔下匕首,只好用手捂著,另一隻手直接將所有能抓到的東西,劈頭蓋臉的向那個已經受了不輕的傷的刺客扔去。
很快,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是負責李承乾安全的侍衛,那刺客顯然想逃走,但是,他為了防止外面人進來關上的門同樣阻止了他,那群侍衛破門而入,很快按住了他。
「留活口!」李承乾咬牙切齒道,「本宮倒要看看,是誰想要本宮的命!」他此刻已經是驚怖交加,已經是用了太子的身份在說話了。
「卸了他的下巴!」李承乾狠聲道,「別讓他自盡了!」
一幫侍衛對這個刺客也是十分窩火,粗暴的卸掉了那個刺客的下巴,一個侍衛一拳敲掉了他半口牙齒,把他拖了出去。趕來的驛丞幾乎癱倒在地,看到那個刺客,一下子又來了力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道:「殿下明鑒啊,小人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絕對不是我們驛站的人啊!」
「天,殿下受傷了!傳軍醫!」直接披了一件外衣,頭髮還**的往下滴水的長孫沖赤著腳衝了進來,一下子看到李承乾捂著右胸的手指縫裡有鮮血冒出,臉都嚇白了,「還不快點,殿下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心你們的九族!」
隨隊的軍醫飛快的跑來,開始給李承乾檢查。那柄匕首已經被拔下,一個軍醫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傷口後,往上面抹上厚厚的一層金瘡藥,用棉布裹好,然後長鬆了一口氣:「殿下,那刺客刺中殿下時應該已經受了傷,後繼無力,沒有傷到要害,刺傷肺腑,只是皮肉傷!殿下這傷口不要浸水,在傷好之前,也不要做太過劇烈的運動,免得傷口開裂!」
軍醫很快退下,並留了一副補血生肌的藥方,吩咐人去最近城鎮上去抓藥,回來就要煎上。房間裡只剩下了房遺直等人。
「萬幸這刺客沒有在匕首上淬毒,要不然,麻煩就大了!」杜荷心有餘悸的說道。
李承乾坐在床邊,冷聲道:「那個刺客是將匕首放在水盆裡帶進來的,能淬什麼毒?」
「怎麼會有人來行刺!這個刺客明顯是知道殿下的身份的,他究竟是受誰指使?」房遺直臉色肅穆。
「還要問嗎?」長孫沖臉色陰沉,「也就是長安那幾個人中的一個,還能有誰?」
李承乾摸了摸右胸的傷口,眼睛裡已經是陰雲密佈,他沉吟片刻,低聲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事不過三,要是真的是他,也別怪我不顧兄弟情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