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基走路的速度很快,以至於那些手持冠蓋旗幟的|跟隨得有些吃力。/首.發而蕭睿也自是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隨著。
藉著這個當口,蕭睿慢慢梳理著自己的心緒。
在他看來,作為大唐皇帝,李隆基|多法子避免這場危機。但是,貌似這虛偽的皇帝既想當婊子,還想立牌坊。現在,明明將李憲恨之入骨,但表面上還是作出一幅重情重義的情態來。
走著,蕭睿突然想起了離京訪道的玉真。這個時候,她突然離開長安,擺明了是要兩不相幫,避開這場皇族內部的禍亂。
但是——如果她知道,這場禍患最終會被皇帝轉嫁在蕭睿身上,她恐怕就會離開吧。
本來在玉真看,聰明沉穩如蕭睿,根本不需要她提醒暗示什麼就能選擇最合適、最正確的態度:靜觀其變,不摻合。
而且,她也認為,如果了李將李隆基逼急了,李隆基肯定會毫不手軟地將之誅殺。或者說,在玉真眼中,李憲等人的謀劃注定是要失敗的。從讓出皇位的第一天開始,李憲一系已經永遠退出了皇權的承接,這注定不會有什麼更改。
為了權力,李基當年對太平都能下手,何況是李憲。
但是,卻低估了自己這位皇哥哥的虛偽,以及作為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心裡的堅硬心弦其實已經開始融化。
李隆基一向認為,李旦密旨早已成為皇族中心照不宣的塵埃,不會再泛起什麼波瀾。可是,在芙蓉園飲宴上,敏感的大唐皇帝卻感知到了一絲危機的逼近: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一向禮遇和敬重的寧王兄,自己一向關照和厚待的這些親生兄弟姐妹,如今竟然聯合起來,有向自己逼宮的跡象。
他們瘋了。他們這是忘恩負。這是李隆基地心思。
他想不通。自己這些至親何以會持起李憲。難道他對他們不夠恩寵嗎?玉真就不用說了。李隆基想起這些年對於岐王、壽昌等人地無盡禮遇。心頭迷惑之餘也非常憤怒。
實。這也是蕭睿地迷惑。
應該說。李隆基對他地這些兄弟姐妹們。還真是很夠意思。可以用恩寵有加來形容。無論是在爵位上。還是在賞賜上。李隆基都沒有任何地吝嗇。壽昌公主、金仙公主等地食邑都比普通地公主多了1戶。而對於玉真。更是為其修建了豪華地煙羅谷。賜予土地財富無數。
而李隆基自己地那些女兒們。所得地食邑才區區1戶。
問題出在哪裡呢?李隆基沒有想明白。而他也沒有多少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了。
蕭睿緩步前行,突然,他的心頭一動:難道是因為武惠妃?
他旋即想起了那些被李唐皇室打壓的武氏族人。武則天死後,權勢沖天的武氏族人或被誅殺,或被打壓,如今已經沒落,可以說徹底幾乎退出了大唐朝堂。但是,武惠妃地存在,卻似乎讓李唐皇族心裡隱隱有些擔憂,武氏一族會不會東山再起。
所以,武惠妃雖然受寵但卻沒有贏得一個皇后的名分,李隆基前些年每一次提起要立武惠妃為後,都遭到了大唐臣子和大唐皇族的強烈抵制,最後只能作罷。
是了是了,肯定是這樣。如果李隆基死後,武惠妃地兒子繼承皇位——這就給沒落的武氏一族帶來一個「復甦」的機會。
蕭睿搖了搖頭,他覺得這不過是一種人憂天。武則天稱帝,武氏一族崛起,這不過是歷史的一種偶然——縱然是武惠妃地兒子當了皇帝,李琦也未必就會給武氏一族太多的機會。畢竟,李琦首先是李氏皇族的一員,其次才是武惠妃的兒子。
再者說了,武惠妃根本就沒有武則天那樣的權力**,更沒有武則天那種權謀手段,她不可能成為武氏一族的代言人。
亂了,亂了。蕭睿越想越頭疼,腦子亂成了一鍋粥。
……
……
「蕭睿,這是皇室秘辛,朕今日跟你實言相告……你如若敢洩露半個字,朕絕不饒你。」李隆基陰森森地道,「朕召你來,是想問問你,你對寧王等……有何看法?」
「父皇,兒臣自當嚴守秘密。」蕭睿淡淡一笑,「這是兒臣覺得,父皇其實無需擔憂。」
李隆基皺了皺眉,「此話怎講?」
「兒臣看,父皇可以當機立斷……而退一步來講,就算是父皇靜觀其變,倘若寧王不識時務,一定要拿先帝密旨來要挾父皇,父皇也大可以置之不理。而如果他們鬧得凶了,父皇威權之下,誰人敢……」
蕭睿明知李隆基不會贊同他這種「先下手為強」地建議,但
口說了。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種最佳的上策,以耳之勢消弭了這些潛在地禍患,在皇權的威懾之下,什麼後遺症都不會有。
只要拿下了李憲等人,李琮也翻騰不起什麼大浪來。
但李隆基搖了,「這怎麼可以。朕不是暴君,豈能向自己地骨肉至親下手?不,萬萬不能。」
「實在不行,朕就只好廢了琦兒,立李琮為太子吧。」李隆基幽幽一歎。
蕭睿面色不變,但心裡卻在冷笑。都什麼時候了,這虛偽的老扒灰還在跟自己說這些沒營養地屁話,如果你真有心歸政的話,早就立李琮為太子了,何必等到今天。肉包子打狗都有去無回,何況是至高無上的皇權。
蕭睿笑了笑,默無語。
李隆基目光炯炯地望著睿,「但是——蕭睿,你覺得,如果朕廢黜了琦兒,改立李琮,寧王會不會就此罷手?」
蕭睿一,躬身下去,「不會。」
「何以?」
「假如是父皇,您會罷手嗎?」蕭睿突反問道,這話多少有些不敬。
李隆基眉頭一跳,面色;沉下來,「不會。朕比寧王更適合當皇帝……這數十年來大唐的繁盛已經證明了這一點,而至於後繼之君,朕自然是首先要替社稷江山著想——這些年來,非是朕不願意將這江山基業交給李琮,實在是此子心狠手辣,朕擔心……」
蕭睿心裡暗暗點頭,心道,盡很虛偽,但你這一點還是看對了。按照李琮的心性,他一旦登基為帝,假以時日,李隆基一系的皇族定然會被他誅殺殆盡,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武惠妃的子女。
「以,朕準備跟寧王兄好好談一,如果不動刀戈那是最好……」李隆基有些煩躁地拍了拍手,「希望他們不要逼朕太甚。」
蕭睿長出了口氣,「不知父皇想讓兒臣做什麼?」
蕭睿不想再繼續這種無聊而無趣的會談了,時間有限,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李隆基咬了咬牙,「朕讓你去替朕見見被禁軍指揮使毛壽……倘若——朕的意思,你明白了嗎?」
蕭睿聞言倒是鬆了一口氣。看起來,李隆基虛偽歸虛偽,但涉及自己皇權的更替,他還是有著某種決心的。只要他自己肯出頭,不是要讓自己給他當替罪羊背黑鍋,蕭睿並不反對他的這種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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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禁軍,就是羽林軍。指的是屯駐於宮城以北,以保衛大唐皇帝和皇家為主要職責的皇帝私兵。毛壽是禁軍指揮使兼左衛羽林將軍,掌管著2萬大唐禁軍。當然了,蕭睿也是右衛羽林將軍,名義上右衛羽林軍1萬人馬是歸屬他指揮的。
但他任職時日尚短,在羽林軍中還沒有形成有效的影響力,不能與掌管禁軍充任指揮使多年的毛壽相比。
蕭睿匆匆離開宮城,去了左衛羽林軍的營地。但是,令他毛骨悚然和大吃一驚的是,宮城之外羽林軍的營地中空蕩蕩地,據留守的士卒言,1萬多羽林軍士卒昨日在指揮使毛壽的帶領下出城駐訓去了。
蕭睿馬不停蹄地縱馬又去了右衛羽林軍的屯營。營地中,只剩下令狐沖羽、李嗣業和李光弼手下的三千士卒,其他人馬都被毛壽調離出城。
蕭睿倒吸了一口涼氣,在出宮城門之時,他遇到了神色不善的壽昌公主,見壽昌突然進宮,他就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這麼來,李憲是準備提前發難逼宮了。而且,手段比較「激烈」。
蕭睿來不及跟令狐沖羽三人細說,只是囑咐他們整軍隨時待命,然後便心急如焚地一溜煙又沿著午門進了皇宮。
……
……
李憲大搖大擺地進了皇宮。不過,雖然他並沒有直接去見皇帝李隆基,而是拐彎去了武惠妃的寢宮。
李憲清秀地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很是飄逸,蕭睿默默站在宮道一側,望著李憲的背影多少有些歎息:如果不是為了這至高無上的權力,這人會是一個謙謙有禮溫文爾雅的君子,權力害人啊!
他歎口氣,突然想起當日在芙蓉園飲宴上,他無意中瞥見的李憲對於武惠妃的一抹狂熱眼神,又想起了在半個時辰之前,武惠妃那羞憤不堪地聲音。
危機來臨,情況緊急,已經不能再按常理出牌了。蕭睿暗暗道,抬頭望向了層層疊疊鍍上了一層金黃色光暈的大唐深宮,眼神變得凜然陰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