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蕭睿點了點頭,「去吧,此番你立下官一定會在皇上面前舉薦於你。」
「多謝大人,大人的再生之恩,史干永記不忘,誓死追隨在大人身側。」史乾麵露感激之色。
蕭睿嘴角一曬。史干的話,他就當是耳旁風了。此人連他的主子安祿山都可以出賣,還有什麼不能出賣的。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史幹這張爛嘴。蕭睿突然想起了前世某小品中的一句經典「名言」—假如史干都能成為一個忠心的奴才,恐怕這世界上就沒有無恥兩個字了。
不過,對於蕭睿而言,史干是不是忠誠,根本就無關緊要。
一如他當初的計劃,這史干是他安插在李琮身邊的一枚釘子,而且是一枚很有野心的釘子。假以時日,想必史干會給李琮一些驚喜吧。
史干見蕭睿不怎麼想跟他說話,便躬身行禮告辭而去。
但沒走兩步,就聽蕭睿那陰森森的話響起:「史干,我還有兩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第一,蕭某不是安祿山,你如果在背後給本官搞什麼小動作,小心你的腦袋。」蕭睿淡淡道,「第二,對外不能提及本官半個字……更不要說你跟本官有任何關係,否則,本官會讓你生不如死。」
史干心裡一顫,回身拜了下去,「史幹不敢。」
……
……
史幹出了蕭家地後門鬼鬼祟祟地離去。卻不知他地身影消失沒有多久。一個面蒙黑紗地瘦小黑衣人就從這條幽靜巷子地角落裡閃出身形來。黑衣人望著史干離去地背影。輕輕吃吃一笑。「好一個蕭睿。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搗地鬼。」
黑衣人笑聲一收。身形一縱便消失了蹤跡。陽光地裡。彷彿只是一道黑影一閃就悠忽不見。以至於蕭家地廚娘李愛秀回家奶孩子回來。恰好從巷子地那一頭走來。正要進後門。卻直覺眼前一閃。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訝然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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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手下捉生將史干將安祿山擒獲回來地消息。旋即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人人拍手稱快。
史干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御書房外。
御書房裡,李隆基緩緩起身望著分列兩側的一干朝中重臣,淡淡一笑,「諸位愛卿,安祿山的罪行可議定完畢了?」
章仇兼瓊躬身上前,「皇上,臣等已經議定,安祿山犯有十大重罪,其一,欺君之罪……按律當誅殺九族……」
章仇兼瓊慢條斯理地講著群臣朝會上議定的關於安祿山地十大罪行,任何一條都足以讓安祿山滿門不得超生了。
李隆基擺了擺手,「國法無情,安祿山罪責難逃。傳朕的旨意,斬殺安祿山九族,不得放過一人……」
頓了頓,李隆基嘴角浮起一絲陰森的笑容,「至於安祿山嘛,朕覺得,死刑太便宜他了。」
章仇兼瓊一怔,心道這皇帝難道要對安祿山適用武則天時期由酷吏來俊臣發明的那些慘無人道的酷刑?像什麼剝皮,剝的時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膚分成兩半,慢慢用刀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蝴蝶展翅一樣地撕開來像什麼請君入甕,找個大甕,把人塞進去,然後在甕下面用柴火加熱。溫度越來越高,受刑人也越來越受不了,如果不肯招供的話,往往就被燒死在甕裡……
章仇兼瓊猶豫了一下,「皇上的意思是……」
李隆基突然陰慘慘地笑了,沉聲道,「朕自登基以來,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戲耍於朕、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中!這安祿山好大的膽子,屠殺奚人上萬口在前,構陷王忠嗣在後,欺君瞞下,其罪滔天……朕這幾日,每每想起於此,都毛骨悚然憤怒難以遏制……此等奸賊,倘若要讓他得逞,大唐社稷豈不危矣?諸位愛卿,你們倒是說說看,朕怎麼能輕饒得了他?」
李隆基沉吟了一會,「好在,朕不是一個昏君。也好在,安祿山的部下史干,將此奸賊擒獲回來……太子,朕來問你,這史干該如何處置?」
李琦站在李隆基地身後沉默多時了。每每朝會或者小朝會,李隆基都會讓他站在身後聽堂。李琦牢記蕭睿的囑咐,除非李隆基有話要問,否則一言不發,只看只聽而不發表任何意見,更不要跟皇帝唱對台戲。
見李隆基問到自己,李琦趕緊躬身一禮,小心翼翼地道,「父皇,兒臣以為,這史干雖然有罪在前,但其是受安祿山指使所為……況且,如今他又有將功折罪之舉……兒臣覺得,父皇可以赦免了他。」
李隆基微微一笑,明知李琦這番話定然是蕭睿的
但也不說破。只是將凜然的目光投在王忠嗣身上,「王忠嗣,你意如何?」
王忠嗣略一猶豫,「皇上,臣以為,史干擒獲安祿山還朝以正朝廷律法,也算是將功折罪了,臣懇請皇上赦免其罪!」
正如蕭睿所預料的那樣,王忠嗣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他雖然很厭惡史干其人,但史干肯站出來為其作證,又有捉拿安祿山之功,這也算是變相地施恩於他。所以,王忠嗣就沒有落井下石。
李隆基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朕就赦免了他。王忠嗣,這樣吧,讓其就在你的標下效命吧。」
史干是一個無足輕重地小人物,處置這麼一個小人物,無論是問罪還是赦免,對於李隆基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看得出來,他明顯不願意再史干身上浪費過多口舌和時間,馬上就將議題轉移到安祿山身上來。
「太子,依你之見,朕該怎麼處置安祿山?」
李隆基陰沉的聲音響起,李琦怔了一下,心道安祿山其罪難逃必死無疑,還怎麼處置,殺了他就是。
「父皇……」李琦不由有些躊躇,有些不敢說話,他搞不懂李隆基這多此一問究竟是什麼用意。呆在李隆基身邊越久,他越覺得蕭睿說得沒錯,自己這個父皇心思難測,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可陪伴自家這個皇帝老爹比伴虎還要心累、還要危險。
李隆基嘴角一曬,也沒再難為自己這個看起來有些幼稚的兒子。
「諸位愛卿,朕對這安祿山恨之入骨,朕覺得,殺之不足以平民憤、不足以平息朕之怒火!」李隆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案。
案桌上的茶盞跳動了一下,眾臣的心裡也噗通跳了一下。
「傳朕地旨意,宣蕭睿進宮!」李隆基突然大聲道。
……
……
皇帝的旨意又到。
蕭睿瞬間就明白,此刻已經不能再裝病了。他匆匆進宮去,在御書房門口一眼就看到了依舊跪在門口神色淒惶不安地史干。見蕭睿大步走過來,他向蕭睿投過一抹求助的眼神,但蕭睿渾然不覺,只當沒有看見,跟著小太監進了御書房。
「兒臣蕭睿,拜見父皇、太子殿下!」蕭睿拜了下去。
李隆基眼中閃出一絲惱火,但卻淡淡道,「駙馬,你地病好些了嗎?」
蕭睿一陣冷汗,躬身道,「好多了,多蒙父皇掛念!」
「蕭睿,安祿山犯下如此重罪,構陷朝廷大臣,而你卻為他上傳奏折……差點讓朕……你可知罪?」李隆基突然站起身來怒喝一聲。
蕭睿眉頭一跳,再次躬身下去,「兒臣一時不察,兒臣實不知這安祿山竟然如此狼子野心……請父皇治兒臣的罪!」
「既然你知罪——李林甫,記下朕地旨意,免了蕭睿的禮部侍郎一職,罰俸半年,以儆傚尤。」李隆基冷哼了一聲,「安祿山已經伏法,你覺得,朕該怎麼處置他呢?」
蕭睿也是一怔,稍一思量才道,「父皇,安祿山其罪按律當誅殺九族……」
李隆基冷笑一聲,「殺了他?不,朕要留著他,朕要他痛苦地活著,朕要讓他知道,欺瞞朕的後果——老東西,你過來。」
李隆基擺了擺手。
高力士趕緊上前,「老奴在!」
「傳朕的口諭,將安祿山拖下去淨身——爾後,將淨身後的安祿山改名為胡豕兒,就賜給咸宜公主府中做個看門的奴才吧。」李隆基嘴角的古怪笑容越來越濃烈。
而此言一出,蕭睿倒吸了一口涼氣。眾臣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眾人都沒有想到,李隆基竟然會這樣處置安祿山。留了他一命,卻比殺了他還痛苦,讓他在蕭睿府中做一個看門的太監……章仇兼瓊情不自禁地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而就算是李林甫,心頭也是一陣惡寒,皺眉不已。
眾臣不敢再說什麼,只得默默認同了皇帝的做法。
直到眾臣退下,蕭睿還是站在那裡有些發呆。李隆基的這種做法,實在是……蕭睿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李隆基哼了一聲,「怎麼,你還不謝恩?你難道對朕的安排不滿意?」
蕭睿苦笑了一聲,躬身下去,「兒臣不敢。」
「抬起頭來!」李隆基伏在案桌上探過頭來,「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你在背後安排了一切,你一步步將安祿山推向了絕路……你還當朕不知道?你明明早就知道安祿山此事有詐,可你卻……哼,看在你一心為了太子的面上,朕也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下不為例,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