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第一周,弗蕾雅的哈格爾之日。
為了前往貝爾薩爾提,出席遊園會,托裡斯汀王國一行抵達了加裡亞王國的港口城市安萊。
利用巨大的湖泊建造的港口裡排滿了從哈爾吉尼亞各國來的船隻,著實很壯觀。
從猶塞塔爾號下來的安莉埃塔女王向著距離這裡有四小時馬車路程的貝爾薩爾提宮出,但是經不住夏日炎炎,在過了拉·瓦爾橋後,就近休息了。
不過,加上加裡亞王國出迎的使節之後,變成了數百人的大隊伍。街上如同節日般的熱鬧起來。在安莉埃塔的帳篷安置好了後,侍童和兵士從附近的人家買來麥稈。把這些全部鋪上,做成了一個臨時的沙。
附近的農民們用筐裝著剛烤好的麵包和水果來賣。還有人賣葡萄酒。愉快的笑聲和歌聲四處迴響。
水精靈騎士隊的少年們也買來葡萄酒和小吃,愉快地七嘴八舌。雖說是女王陛下的隨從,既然不在市中心的話就也不用總是裝模作樣。
況且,持續了一段時間的戰爭也剛剛結束。就算稍稍有些過分也是不會追究的。但,在這樣的節日氣氛中,有一張陰沉的臉。
「哈啊∼∼∼∼∼∼∼∼∼∼」
是才人。
兩周之中都在尋找著露易絲。但是從最初經過的驛站之後,露易絲的足跡就突然消失了。
找啊找,找啊找,始終沒有現露易絲的蹤影。似乎感到很不安,露易絲的本家也組織了搜索隊。收到了卡特莉婭來信的時候,開始還想去問候一下。
「不能讓父親一怒之下殺了你,所以請盡量不要靠近拉·瓦裡埃爾。」
信中,這麼寫到。
總之,搜索就交給我們,你回去工作。被這樣說了,於是才人加入了托爾斯汀的使節一行中。
這也沒有辦法。必須以作為交涉官的活躍把露易絲的份也補回來。可是……尋找了整整兩周也沒有找到露易絲,難道再也見不到她了嗎?困於這樣的想法中,才人早已無心公務了。
才人無力地垂喪著頭,走到遠離一行人的地方,撿起一根小樹枝在地上劃著。
「找不到露易絲」
想到這裡,就覺得其他任何事都怎樣也無所謂了。不管是從以自己為目標的那群傢伙手中逃跑,還是現在要去的遊園會,全都沒有一點現實感,就像看著電視裡的故事一樣。
最終才人開始在地上畫露易絲的樣子。
越陰沉,噁心火力全開。
「桃的,漂亮的,女-孩-子,被-什麼人-,帶-走-了-啦∼∼∼∼∼∼∼」
才人一邊唱著換了歌詞的幼稚園玩耍時唱的童謠,一邊在地上畫著不知是露易絲還是外星人的東西。看到現在的樣子,肯定連雪絲塔也會退避的。就是這樣,才人的感覺非常失落。雪絲塔正留在德·奧魯尼艾魯,苛爾貝爾也姑且為了露易絲回去的情況做準備而一起留在那裡。
「真是一張無精打采的臉啊!喝吧。」
馬裡科爾奴走過來,把葡萄酒瓶送到才人嘴邊。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葡萄酒瓶一下子空了。
噗哈一聲移開嘴。
「幹什麼!」
「就算你再痛苦,露易絲也不會回來了。放棄吧。」
「才,才沒……」
「完全不理你了啊。不想再見到你,就是表示這個意思啦。」
才人雙膝跪在地上,開始顫抖。基修等人終於看不下去把馬裡科爾奴從才人旁邊拉走。
「喂,喂。馬裡科爾奴,住手吧……」
「你們在說什麼啊!」
馬裡科爾奴對著少年們大聲喊道。
「現在啊,是才人能否成為男人的緊要關頭啊?男人哪,就是要把離別變成自己的東西,然後才能成長。現在正是這傢伙必須要正視現實的時候。」
馬裡科爾奴自己嗯嗯地點著頭。"
「盡說些莫名其妙的漂亮話啊。」
不斷念叨著想見塔巴薩的琪爾可對旁邊的蒂法妮婭說。
「真是困擾的人啊。」
蒂法妮婭說完後,馬裡科爾奴以奇妙的表情接近過來。蒂法妮婭一下子把兩手交叉在胸前,明顯表露出警戒心。
「西木小姐,實際上……」
馬裡科爾奴說話的瞬間,蒂法妮婭搖了搖頭。
「不。」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反正也是說些奇怪的話吧。」
馬裡科爾奴露出淒涼的笑容。
「真為難啊……不過,我平常的言行是那種樣子,也沒辦法啊……但這次是有點認真的。」
話說到這種程度的話也沒辦法了。蒂法妮婭點點頭。
「那你說吧。」
「能不能給那傢伙看看那個大胸部呀?」
像是在說有啥不行的,馬裡科爾奴的聲音非常爽朗。語調中包含了為了朋友著想的意思,臉上浮現出純粹為了朋友的神色。只是說出的話卻是最惡劣的。
「果然啊,消沉的時候還是要胸部。而且是大胸部。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實際上,雖然也有說胸部才不重要……之類的傢伙,那是因為他們沒見過西木小姐的那個啊」
蒂法妮婭想著,現在該用虛無魔法吧?於是舉起了法杖。
但是馬裡科爾奴沒有停下來。
「哎呀?魔法嗎?你是這麼想的嗎?不想讓才人恢復精神嗎?你這樣也算是才人的朋友嗎!我啊!純粹是為了朋友啊!」
「喝」
輕聲念著咒文,蒂法妮婭揮下法杖。
「我是、小小鳥、小小鳥」
馬裡科爾奴吧嗒吧嗒地晃著手走開了。蒂法妮婭走向才人。才人像廢人一樣嘴裡唸唸有詞。
看著這樣的才人,蒂法妮婭非常悲傷。
「沒關係的,才人。露易絲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要好好道歉啊?知道了嗎?」
「真的,會回來嗎……」
蒂法妮婭點點頭。
「沒關係的。露易絲不會丟下自己的工作。絕對,到時候就會回來的了……」
蒂法妮婭一遍遍地這樣說,安慰著才人。
女王的帳篷裡,安莉埃塔聽著快馬趕來的亞尼艾斯的報告。
「真麻煩啊。」
說著,安莉埃塔歎了一口氣。接到現在修爾畢斯襲擊才人的一行人的報告後,派亞尼艾斯前往調查。
但是,其結果卻並不樂觀。
「簡單地搜查了修爾畢斯及其附近的地方……不過沒有現那群傢伙。另外,做了關於敵視修瓦裡埃·平賀先生的貴族的調查……」
安莉埃塔察覺到了亞尼艾斯困惑的語調。
「你是想說太多了吧?」
「正是如此。雖然可以理解因為平民出身所以成為眾矢之的,但是事實更在想像以上。在民眾中的人氣反彈成了嫉妒。除了魔法學院學生的家族以外……說全部都有動機也未必不對。坦率直言,請陛下恕罪。」
安莉埃塔點點頭。要是授予了男爵之位的話,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啊……。
「但是,得到了一個有力的線索。」
「請說。」
「在裡世界中有名的一夥人最近潛入了托裡斯汀。」
「裡世界?」
「嗯。似乎是專門從事黑暗工作的。相當有實力。在加裡亞是從屬於那個……北花壇騎士的。看來是因為這次的政變而流竄到托裡斯汀。」
北花壇騎士,加裡亞的非正式騎士團。安莉埃塔也聽說過這個存在。諜報,暗殺……,以這些暗地裡的工作為職業的不像騎士的騎士。
「你說是『一夥人』是吧?」
「是的。叫做『元素兄弟』的一夥人。」
安莉埃塔響起才人的話。
女的把男的叫做「哥哥」……。
「恐怕就是他們吧。」
「其實我過去也曾經數次聽到過這個名字。神出鬼沒。盯上的獵物不會放棄。然後……,接受的任務從未失敗。」
「但是,沒有給才人先生最後一擊是……」
「理由還不知道。也許只是恐嚇。」
「那樣的話,倒還好。」
「也許下次就不只是恐嚇了。」
安莉埃塔氣憤地搖搖頭。
「乾脆,國內的要職也錄用平民怎麼樣。」
「雖然我認為會很有趣,但是恐怕會導致內亂吧。」
果然,應該與國內有力的貴族結婚嗎。真是,說是女王,自己不是沒有任何力量嗎。居然連一個近衛的騎士也保護不了!
這時,安莉埃塔第一次對消失不見的露易絲感到怨恨。
「……你真好啊,可以只為『愛情』而活。」
「什麼?」
「不……,沒事。」
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嗎。我什麼都沒有啊。哪怕是一點點的慰藉,能夠空閒的時間也……。
到達貝爾薩爾提的一行人立刻被帶到了迎賓館。不過有準備房間的也只有安莉埃塔和大臣們,擔任護衛的士兵和騎士們都住在周圍臨時設置的帳篷裡。
『明天開始儀式就會一個接著一個了,今天請好好休息』,留下這句話,加裡亞的使者就從正門離開了。
讓女官和亞尼艾斯退下後,安莉埃塔終於得以一個人獨處了。出席的這個遊園會有各種目的。
但是,其中最主要的目的是,明確新女王夏洛特的真意。得到羅馬尼亞的協助而加冕的夏洛特女王……是準備與羅馬尼亞協調參與聖戰嗎?這一點必須要弄清楚。
明明是這樣重要的時期……國內卻並不團結一致。對平民出身的騎士懷抱嫉妒,甚至僱傭殺手想要將其排除。
露易絲也是,丟下自己的任務消失了蹤跡。
「全都為所欲為,都不會想著為了什麼人而努力嗎?」
安莉埃塔想叫上才人一起去散散步。關於與加裡亞女王的會見,有必要事前商量一下,關於襲擊才人的那夥人,也有必要讓他知道。
但是,最重要的理由是……。
想見他。
不知為什麼,想看他的臉。
雖然有很多理由,結果安莉埃塔想著的只有這點而已。
安莉埃塔鳴響鈴聲,叫來傭人。
「我想要散散步……對了,因為有事情要商量,請把水精靈騎士隊的修瓦裡埃·平賀叫來。」
傭人立刻出去把才人帶了進來。
才人露出十分疲憊的表情說道:
「您叫我。」
「我想去散步,你來負責護衛。」
才人站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挺像模像樣的,安莉埃塔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走出迎賓館的安莉埃塔,還是平常的嚴肅女王,看也沒有看與自己保持一步之遙,跟在身後的才人一眼。
貝爾薩爾提的迎賓館已經變成了社交場。到處都是穿著豪華衣裝的大貴族和大使們和氣地談笑著。安莉埃塔經過的時候,他們慌忙地端坐起來行禮。
安莉埃塔像是空氣一樣無視了他們繼續走著。不是正式場合的話,並沒有與他們打招呼的必要,而實際上無視他們,也完全不會產生怨恨。
理解這點的安莉埃塔完全是身為卓越的女王,向周圍散出讓人忘記她是一介肉身的威嚴。而跟在身後的才人,根本沒人注意。
這樣的安莉埃塔與那時,在小旅店中……還有德·奧魯尼艾魯的地下室裡看到的會是同一個人,才人完全無法想像。
外面差不多快到日落的時間了。迎賓館外面也有很多外國人擁擠著。
安莉埃塔深深戴上長袍的帽子。於是,立刻就無人能認出這是安莉埃塔了。
安莉埃塔無言地不停走著。貝爾薩爾提宮殿很寬廣,差不多有一個市區的大小。
彷彿一定會迷路的花壇出現了。不知道名字的綠色夏花爛漫地盛開著。
安莉埃塔筆直地走了過去……。
在迷路般的庭院道路旁,有一個不大的長椅。坐下後,安莉埃塔摘下帽子。
被撲鼻的花香和濕氣包圍的安莉埃塔臉上,剛才的嚴肅消失了。簡直像哪個村子中的少女一樣,伸了個懶腰之後,安莉埃塔開朗地對著才人說『你也坐下吧』。才人在旁邊坐下。
「因為不想被人注意。」
然後安莉埃塔有些慌張地接著說:
「啊,那個,沒有什麼深的含義。」
才人生硬地點點頭。
最近,兩人一直是這種感覺。彼此都不會談起那件事。最初開口的是安莉埃塔。
「關於明天的事情……,之前也說過了,總之要坦率地問夏洛特女王。到底準備與羅馬尼亞結成怎樣的關係。」
「明白了。」
才人的聲音很空洞,沒有一點精神。
「還有……關於襲擊你的人。似乎是叫做『元素兄弟』。據說是從加裡亞流竄出去,對裡世界的工作很精通的……」
「這樣啊。」
才人無力地說道。
「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呢。你不努力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對不起。但是……總覺得,好像使不出力氣一樣。雖然明白這樣不行……」
安莉埃塔皺起眉頭。就好像自己被責備了一樣。
「簡直就好像在說是我不好一樣的說法呢。」
「誒?」
才人注視著安莉埃塔。感受到她眼中的憤怒,才人慌了起來。
「沒,沒有……不是的。不對的是我。我……」
「我們做了壞事嗎?」
安莉埃塔撅起嘴說。
「那個……」
「露易絲不在了。沒辦法不是嗎。因為是我們做了那樣的事。是依照自己的意志,決定那樣做的。還是說你是違背自己的意志做的?那樣的話,就由我一個人承擔這份罪過吧。但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不是的話?」
「我認為你沒有那樣苦惱的權利。」
才人低下頭。
「……並沒有違背自己的」
安莉埃塔用冷淡的目光盯著才人。
「……真不像男人啊。」
「什,什麼?」
「不是很沉醉嗎。簡直像我在誘惑你一樣。真是過分的人。」
「不,不是這樣的嗎?」
「哪裡是這樣的,請告訴我。」
「像這樣嚮往著!不是這麼說過嗎!」
安莉埃塔的眼睛瞇得更細了。
「那只是模仿你而已,不是誘惑。」
「我不記得曾經那樣過!那樣充滿性感的……」
「你是想說你只是被性感迷惑了是嗎。」
才人再次無力地垂下肩膀。
「……怎麼說呢,失去了才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有多麼依賴露易絲,有多麼喜歡露易絲。我不是為了托裡斯汀而衝進七萬大軍的,而是為了救露易絲才衝進去的。因為露易絲在,我才留在這邊的世界裡。」
「那麼,你想說露易絲已經不在了,所以你要放棄一切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才人搖了搖頭。
「不……那是我的理由。理由不過是理由而已。總之我已經接受了,所以我會努力去做。意志消沉真是對不起。」
安莉埃塔的表情變得很吃驚,接著又好像害羞一樣雙頰緋紅。
「……抱歉。不知不覺忘我了。」
「……不。」
「因為實在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人。無意中撒起嬌來了。你也一定是在向露易絲撒嬌吧。」
兩人互看了片刻……,然後同時回過頭去。才人唐突地說道。
「我……在對面的世界的時候……過得很隨便。雖然沒做什麼壞事,也不會做什麼好事。也沒有什麼熱衷的事情。每天都糊里糊塗地混過去,某天突然變成大人,但是也沒有什麼大的變化,還是吊兒郎當地混著日子,我是這樣想的。而且,我也覺得這樣就好。」
「……」
「但是,來到這邊的世界,第一次現了。生存的意義。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非常的單純。就是露易絲。從來沒見過那麼可愛的女孩。雖然傲慢,任性,但是只要看著她就覺得什麼事情都有辦法。幫助露易絲的同時,建立了各種各樣的功勳……被大家需要,理由就變得更大了。被大家需要,感到很高興。因為,以前從沒有這樣過。」
安莉埃塔無言地聽著才人的話。
「所以我,也許有些驕傲了也說不定,驕傲得忘記了最重要的事。失去了露易絲和德爾弗之後,我才終於認識到。」
安莉埃塔沉默了一會……慢慢地睜開眼睛。「差不多該回去吧。」)
「是。」
二人站起來,走向迎賓館。不知不覺雙月已經升起,向夜晚的花壇灑下溫柔的光芒。
月光下,才人恍惚地想著。
我在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
自己存在的意義。
在來這個世界之前,那種東西……連「意義」的存在本身也不知道。
大概,如果留在原來的世界的話,自己恐怕會連想也不會想這種事情就長大成*人,然後死去吧。
就在不久之前,明確了意義。
為了露易絲。
為了守護光看著就怦怦心跳不已的女孩……但是,她已經不在了。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自己來到這邊的世界之後、遇上很多東西。那是在東京生活的日子裡絕對無法現的東西……
可是,現在卻迷失了目標。世界被揮之不去的灰色所籠罩、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即使如此、自己還是有著必須完成的使命。也必須面對如影隨形的危險。
雖然對安莉埃塔說過「我會做」。可是無論對於哪方面,才人都沒有圓滿解決的信心。
從次日起、即位慶祝遊園會隆重舉行。
早晨起就開始燃放絢爛的煙火、樂師們不斷地演奏著音樂。
各國的腦和名士們聚集在已經竣工的「新王宮」的前庭裡。加裡亞在極為倉促的時間內建造完工了這樣一座規模宏大的王宮,使得來賓們不得不感慨於加裡亞的潛力。
玄關的大門被開啟、新任女王夏洛特駕臨新王宮的瞬間、在場的名士們都因為女王的年幼而難掩驚訝之色。雖然曾經聽說過夏洛特今年已年滿十六,但是無論怎麼看也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二、三歲。
除此之外,她的衣著也非常引人注目。
在今天這種場合,一般來說都會身穿華麗奪目的服裝。成為大國加裡亞的女王之後,如果不身著一流裁縫竭盡所能縫製的精美服裝,難免有失國體。可以說現在坐在現場的貴夫人們就是為了親眼目睹將會穿在新女王身上、極盡奢華的服裝而聚集於此的。就算說加裡亞女王的服裝會直接影響哈爾吉尼亞大陸的流行趨勢,也非言過其實。
可是……新任女王夏洛特身著的服裝卻有些奇怪。
那是一件仿若修女所穿的潔白、樸素的衣服。並沒有鑲嵌寶石或其他裝飾品。在胸前象徵性地描繪著聖具的圖案。
侍奉左右的貴族恭敬地施了一禮之後,用有點裝模作樣的語氣詠唱起「探知魔法」的咒文。
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儀式.
為了證明大家面前的就是真正的夏洛特女王。測試的結果並沒有出現感知到魔法的反應。在場的名士們輕輕出了一口氣。
據此可以確信,女王確實就是夏洛特本人。按照典禮的程序,夏洛特女王接下來將會移駕佈置於前庭的長桌的最上席,在那裡接受各國名士們的祝賀。
大家已經能想像出女王緩緩走下階梯的身姿。
然而……夏洛特女王仍然站在原地、她舉起右手、似乎打算宣告些什麼。)
名士們開始騷動不安。
「作為統治加裡亞的女王,我向諸位宣佈。加裡亞王國作為神和始祖普裡米爾的忠實僕從,將會全面協助羅馬尼亞聯合皇國所主導的『聖戰』。願始祖護佑哈爾吉尼亞」
一瞬間,會場變得鴉雀無聲。緊接著,波濤一般的嘈雜聲淹沒了整個會場。
在場的人互相交頭接耳、有人說新政府果然是羅馬尼亞的傀儡,有人說羅馬尼亞正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會侵略加裡亞。嘈雜聲使得整個會場動盪不安。
「怎麼會這樣……」
在現場聽聞這個宣言的安莉埃塔臉色變得蒼白,無力地倒向地面。侍奉左右的亞尼艾斯和基修慌忙扶起她的身體。
而在距其一步之遙的地方,率領水精靈騎士隊的才人也面色青。
剛才的宣言究竟是怎麼回事?
塔巴薩她、居然會協助羅馬尼亞!
這正所謂晴天霹靂。
才人一瞬間甚至認為那不是塔巴薩,而是別的什麼人冒充的。或者也有可能是使用了什麼藥物……。
不對、他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剛才不是對她使用過探知魔法了嗎。
這就是說、那是如假包換的塔巴薩……。
「我剛才就奇怪她為什麼要打扮得像修女一樣呢……。那個小鬼,果然是作此打算的嗎」
「我也一直覺得內有蹊蹺啊。她居然會要遵從羅馬尼亞的意思決定即位。可惡的羅馬尼亞、真是巧舌如簧的傢伙」
馬裡科爾奴和基姆利這樣評論。
「不是這樣的」才人說。
「什麼叫不是這樣啊?那傢伙剛才不是說了嗎、要協助聖戰」
「塔巴薩不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是嗎、難道她和你做過什麼約定嗎?」
聽到對方這樣反問,才人這才突然醒悟過來。仔細考慮一下會現,他從來沒有聽塔巴薩直接說過『反對聖戰』這類話。只是因為塔巴薩親近自己,所以原本一直以為對方的想法一定也和自己相同……。
「聽我說。政治信條和友情是兩回事哦。也許她和你的關係確實很好,但就算和你的觀點不同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雷納爾這樣勸導才人。
才人一時感到步履踉蹌。當事人塔巴薩走下台階,為了接受眾人的祝賀走向長桌。
才人衝了出去。
塔巴薩在長桌前落座、各國的名士們在她面前排成一列,對她進行禮節性的祝賀。雖然等待接見的人排成了長龍,但這時的才人已經顧不得許多,他打算插隊。於是理所當然"
地遭到了其他貴族們的斥責。
「喂!哪裡來的鄉下人啊!」
沒辦法,才人只好排在隊伍的最後面。
遠遠望去,並沒有感覺到塔巴薩身上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雖然看上去氛圍多少有些改變,但這些許的差異也可以解釋成是自己的多心造成的。才人注意到今天塔巴薩還化了妝,雖然只是在嘴唇上塗抹口紅,以及將睫毛捲曲這種程度的淡妝,但也許就是因為塔巴薩略施粉黛,才使自己感覺到她和以前的氛圍有所不同吧。
經過一個小時,終於輪到自己了。才人凝視著眼前的塔巴薩。他現雖然對方也目光閃爍地打量著自己,但從她的眼裡卻完全感覺不到過去曾有的愛慕和眷戀之情。
「我是托裡斯汀王國大使、才人·修瓦裡埃·德·平賀·德·奧魯尼艾魯」
才人無可奈何,只好先以陌生人的禮節向塔巴薩打招呼。
「久違了」
「還、還記得我嗎?」
雖然才人也覺得對方當然不會忘了自己、但因為塔巴薩的那種態度,不由自主地問了這樣一個愚蠢的問題。
「記得」
聽到兩人這奇怪的交談,周圍的貴族們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於是塔巴薩身後的一名男子向周圍人解釋。
「這位修瓦裡埃·平賀大人曾經是陛下的同窗。能有人不拘俗禮地與陛下交談,相信陛下也會覺得非常高興」
說話的是一名看起來性格開朗、身著神官服的男子。雖然感覺他年齡應該尚輕、但卻難以揣測其真實年齡。堅實的下顎醞釀出意志堅定的氛圍。
注意到才人的視線後、男子行了一禮說-
「我是宰相巴利貝裡尼。今後請多關照。虎街道的英雄」
才人還了一禮後回答。
「我有話想與夏洛特女王面談……」
聽了才人的話、巴利貝裡尼卿恭敬地搖搖頭。
「實在抱歉、陛下現在很忙」
「那個,我並不只是一介普通騎士。你看、我是托裡斯汀王國的正式大使兼外交官」才人一臉嚴肅地出示了安莉埃塔親手簽署的證明,可是巴利貝裡尼卿仍然搖著頭。
「很遺憾……」
對方完全不給通融的餘地。於是才人轉向塔巴薩。
「我有話要說」
可是塔巴薩仍然只是一臉茫然地望著才人。"
「平賀大人,請恕我失禮……」?
才人對打算介入兩人之間的巴利貝裡尼卿說。
「又不是在問你。我是在詢問塔巴……陛下。拜託了,有件事希望你能告訴我」
但是她的回答卻極為冷淡。
「我很忙」
才人慌張地繼續詢問。
「吶、剛才你說要協助聖戰?這難道是真的嗎……」!
塔巴薩輕輕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是又如何?」
「你……是怎麼了?究竟生了什麼?」
「並沒有生過什麼」
此時注意到情況反常的貴族們開始騷動。
「大使大人。後面的人還等著晉見呢。如果你還有什麼指教,稍後就由我洗耳恭聽吧」
「吶、塔巴薩!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被羅馬尼亞灌輸了什麼嗎!回答我啊!」
巴利貝裡尼卿用冰冷的語調對仍在繼續追問的才人說。
「如果你再繼續這樣出言無狀。我們將不得不懷疑你是異端分子了」
才人還想據理力爭。可是背後有人摀住了他的嘴。
「冷靜點才人!先退下吧!你驚擾到大家了!」
說話的正是基修。仔細一看現水精靈騎士隊的少年們也都聚集在四周。基修悄悄對才人耳語說。)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現在你要克制一點!這裡可不是托裡斯汀」
聽了基修的勸告,才人終於冷靜下來。
「……對不起」
才人低頭致歉後離開了現場。
身處園遊會會場的人們都對夏洛特女王剛才的言議論紛紛。幾乎所有的貴族都露出困惑的表情。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在加魯加索魯燒盡兩用艦隊的烈焰已經在他們的記憶中根深蒂固。由精靈的先住魔法所創造的、巨大的火焰之球……。!
而且、他們從小就一直被教導、沒有什麼比和精靈戰鬥更為愚蠢。雖說如此……也沒有貴族敢於面對面地忤逆羅馬尼亞和加裡亞的女王。真的要和精靈開戰嗎、他們彷彿事不關己似的這樣互相談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