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之使魔 番外篇 第七章 戰鬥的理由
    絢麗的焰火綻放在夜空中。

    在桑斯戈達城的廣場上張結著無數的帳篷從帳篷之中傳出了人們的歡呼聲。

    由於聯合軍駐紮在這裡所以這個一下子變得比平時擁擠了一倍的城市到處都是士兵宿營的帳篷和臨時搭建的帳幕。因為這個地方可以作為宿舍借用的建築物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完全容納整個大軍。向軍隊兜售物品的商人也從四面八方湧過來桑斯戈達城一下子變得熱鬧非凡。

    而且今天是宣告新年開始的亞拉之月的第一周第一天熱鬧氣氛更比平常高出許多。

    哈爾吉利亞最盛大的慶典降臨祭開始了。從今天開始的十天裡將會一直是歌舞昇平的狂歡時間。

    露易絲和才人正在設置於廣場上的「魅惑之妖精」亭的帳篷裡喝著酒。周圍還盧涅他們以及第二龍騎士中隊的隊員們另外還可以看到以基修為的王軍士官們的身影。

    因為軍隊上層都對屬下士官下達了禁止在桑斯戈達城的店裡吃飯喝酒的命令。

    要是喝醉了酒跟這裡的居民生衝突的話就會難以收拾而且人走得太分散的話監視管理也很難進行。由於這個原因從托裡斯汀來到這裡開臨時分店的那些酒館幾乎全部座無虛席。

    自從被看到那身黑貓裝束以來露易絲除非必要否則是一副默不作聲的樣子。看來她到現在依然覺得相當難為情。現在的她也是獨自一人默默地像小貓似的舔著酒。

    由於露易絲並不習慣喝酒所以一般只是往杯裡倒一點點葡萄酒然後用果汁啦蜜糖啦等等徹底稀釋了之後再喝。可是即使這樣她已經面帶醉色一片緋紅了。

    她側眼瞥了一下才人的方向。

    只見他正在跟盧涅和剛才重逢的基修等人一起喝著酒。

    他臉上的表情和跟露易絲在一起的時候有所不同看上去十分快活。看見他這個樣子露易絲喝酒的度越來越快量也越來越多。

    露易絲眨著醉意朦朧的雙眼舉起杯子揮了起來。

    「再來一杯—」

    可是當她看到快步跑過來的服務生的時候卻把臉轉了過去然後打算叫另一個服務生來倒酒。

    「沒有人來嗎?快點倒酒啊。」

    「我就是來看看您有什麼吩咐的。」雪絲塔以一臉不在乎的表情向露易絲說道。

    「我可沒叫你過來。」

    露易絲狠狠地瞪了雪絲塔一眼。然後用充滿醉意的眼睛低聲道:

    「竟然追男人追到這種地方……簡直是笨蛋嘛。」

    露易絲的臉一下子紅透了。雪絲塔靜靜地湊近露易絲的臉露出燦爛的笑容小聲說了一句:

    「今天你就是我的主人哦喵~」

    露易絲猛地站了起來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然後她想起來了。現在不是和女僕爭風吃醋的時候而且自己手上不是已經有戰果了嗎。就讓我告訴你吧—露易絲內心冷笑道。

    於是她故作平靜地低聲道:

    「我、我可是被他表白了哦。」

    雪絲塔的眉毛跳動了一下露易絲當然沒有看漏情敵的這種反應了。畢竟她也是個女孩子。這女孩子果然什麼都沒有得逞呢!我果然贏了!露易絲不禁暗自高興了起來把手中的戰果進一步扯大向著雪絲塔繼續攻擊。

    「沒錯他說喜歡我哦。該怎麼辦呢雖然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但他卻這樣跟我說。明明只是個使魔卻神氣得很呢。」

    雪絲塔依舊滿臉笑容地聽著。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呢。」雖然她口中這麼說眼中卻沒有一點笑意。

    「而且他還把我推倒了哦。當然我不會讓他得逞了!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他那種人嘛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反正那多半也是因為您向他施展了什麼不可告人的骯髒媚術了吧。」

    雪絲塔不動聲色地回了一句。露易絲直直地承受著她的視線反駁道:

    「你以為我是你嗎!」

    兩人互相瞪視著對方。

    就在這個時候……沙啦沙啦傳來了什麼東西落到了帳篷上的聲音。

    「嗯?」

    「雪!是雪呢!」外面傳來一陣吵嚷。

    果然從帳篷的縫隙看去可以看見雪花正紛紛揚揚地飄落。

    「下雪的降臨祭嗎……」露易絲低聲道。

    雪絲塔則是一臉陶醉的表情—

    「我一直夢想有一天能看見雪之降臨祭呢……」

    「是這樣嗎?」

    「是的因為塔爾布那邊連冬天也是很暖和的一般不會下雪……」

    雪絲塔的洋井像小孩子一樣閃閃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帳篷外的雪。然後她察覺到露易絲正呆呆地看著自己。兩人互相看著對方不禁紅了臉。因為這場雪讓她們都清醒過來了。

    露易絲用掩飾著自己難為情的語氣說道:

    「……不知為什麼沒心思跟你鬥嘴了。我們倆休戰算了吧。而且又是降臨祭。」

    「說的也是。」

    「你也喝點酒吧。」

    露易絲催促雪絲塔坐下。雪絲塔點點頭輕輕坐了在露易絲的身邊。

    看著露易絲給自己斟酒後雪絲塔馬上深深地低頭致謝。

    「乾杯!」

    在這微妙的氣氛中兩人一起碰響了手中的酒杯。

    「好好喝哦~」雪絲塔低聲道醉意開始染紅了臉頰。

    「竟然能得到貴族的小姐為我斟酒真是太感動了。」

    抬頭可以從帳篷的縫隙中清楚地看見紛揚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舞而下。

    「好漂亮……雪落在建築物上……就好像糖果點心一樣。」

    雪絲塔滿臉欣喜地說道。

    「的確是呢。」

    「這麼美麗的土地為什麼人們會想到要在上面打仗呢?」

    這麼說完之後雪絲塔猛然覺自己失言了連忙把臉轉向露易絲。

    「對、對不起……我並不是在責備瓦利埃爾小姐您……您只是為國家而努力戰鬥是這樣吧。」

    露易絲低下了頭。

    雪絲塔看著杯子底部的葡萄酒低聲道:

    「……說實話我是很反對這種戰爭的。或者說很討厭戰爭吧。會有很多人死去……到底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動戰爭呢?爸爸他說……這其實說到底都是為了錢。佔領敵人的國家然後把肯聽自己話的國王扶植上去。又或者為了讓自己建功立業出人頭地是這樣嗎?真的只是為了這樣的理由在互相廝殺嗎?」

    露易絲陷入了沉思。周圍的大臣可能會這樣想。可是安麗埃塔不一樣。從小時候就和她共同生活過的露易絲再清楚不過了。對於安麗埃塔來說這場戰爭是一場復仇。

    只是為了打倒奪走了自己心愛之人的可恨敵人而已。安麗埃塔心裡想的一定就只有這個吧。

    看到露易絲一直若有所思雪絲塔問道:

    「那瓦利埃爾小姐您又是為了什麼而在戰鬥呢?」

    「我嗎?」

    「是的。」

    因為想幫安麗埃塔復仇?有那麼一點。不過並非只是這個理由。

    對於露易絲來說。這場戰爭是……

    看到露易絲不說話雪絲塔低下了頭。

    「我太失禮了。這不是我可以問的事情對吧。可是……」

    就在這個時候……從才人他們坐的那張桌子傳來了怒吼聲。

    「真是的!你們這樣子不是笨蛋是什麼!?」

    露易絲和雪絲塔吃了一驚不禁回頭看去聲音出的方向。

    「什麼!你說誰是笨蛋!幹嘛說我是笨蛋啊!?」

    基修站起來大吼道。

    才人也站了起來用手指指著基修說道:

    「我是叫你們清醒一點!什麼要在戰鬥中建立功勳讓蒙莫蘭希刮目相看啊!笨蛋!要是死了怎麼辦!?對於蒙莫蘭希來說那才是大問題吧!」

    「你、你想要侮、侮辱我的行為嗎!」

    基修揮舞著手中的人造玫瑰花。看來他們是在吵架。跟他們兩人一起來的盧涅等人

    開始介入勸阻—

    「因為你是平民所以也許不太在意名譽這方面的事不過……」

    才人狠狠地瞪著這樣說的盧涅他們說道:

    「真是的什麼時候都把名譽這兩個字掛在嘴邊不是笨蛋是什麼。我說龍騎士中隊你們不是已經死過一次了嗎?一點也學不會害怕嗎?太不正常了!為了名譽連死都不怕?那樣子算什麼!名譽?為著種無聊的東西去死?我可是覺得你們所做的是無聊透頂呢!」

    「才人!」

    這個時候……才人突然被人喝住了。喝住他的人並不是基修也不是盧涅他們。只見露易絲站在那裡全身因為怒氣而不停抖。

    才人慢慢地轉向露易絲。

    「什麼啊!」

    「你快點給我道歉。向基修和盧涅他們道歉!」

    「為什麼?」

    「我不容許你侮辱『名譽』!」

    露易絲一邊顫抖一邊說道。

    她終於知道自己對才人感到生氣的真正理由了。

    知道了為什麼會覺得才人不理解自己的理由……因為自己重視的東西才人完全不覺得有什麼重要所以自己才會感到生氣。

    對於才人的戰鬥態度……自己也並不是因為覺得他狀態不佳而覺得不高興。而是才人老是說「任務失敗了又怎麼樣?有啥要緊的」這種消極的話才讓自己禁不住火。

    才人用不甘示弱的聲音反駁道:

    「不是還有許多其他更應該守護的東西嗎?」

    「那你說還有什麼東西是應該守護的?名譽可是比性命更為寶貴的東西!要是失去名譽的話我就再也不是貴族了也就是說我將變得不再是我。所以你別再在我面前說什麼否定貴族名譽的話了!」

    露易絲斬釘截鐵地說出了這句話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另一方面才人也覺到了。

    他曾經見過露易絲這樣的表情和眼神。那就是在當初快要被芙凱的巨大泥人偶踩扁的時候她曾經露出的表情。

    那時侯她說過—「貴族就是指絕對不會背向敵人的人啊」。

    才人在覺得那樣子的露易絲給人的感覺很有氣勢的同時也感覺到「似乎有點不對勁」。

    原來如此……現在才人終於察覺到了。

    想起了露易絲之前說過的話。

    「死亡雖然讓人傷心……但那也是名譽的戰死啊……名譽的……他們是為了偉大的勝利而死的。所以如果為此悲傷的話他們就太可憐了……」

    才人終於覺自己之前鬧彆扭的理由了。並不只是因為她對朱利奧過分熱情而冷落了自己。

    對於露易絲來說比起自己任務……也就是名譽會否更為重要?因為有了這份感覺自己才會那樣子情緒低落。

    所以剛才聽基修那麼一說他馬上就冒火了。

    那算什麼嘛。

    名譽就那麼重要嗎?

    「那麼你……」

    才人狠狠盯著露易絲。

    「什麼嘛?」

    「如果有人命令你去死那你就真的去死嗎?就像這些傢伙曾經做的那樣?」

    才人指著盧涅他們說道。

    「不行是吧?那麼你就別說這麼神氣的……」

    才人還沒說完露易絲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會去死。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她的聲音中也帶著顫抖。

    「我說你啊……」

    才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露易絲的語氣已經是完全豁出去了。

    「我、我的性命早就已經獻給了公主陛下和祖國了。只要一旦有這樣的命令我會很樂意捨棄的。」

    看著這樣子的露易絲才人不由得氣上心頭。

    別輕易地把死掛在嘴邊啊。

    柯爾貝爾老師的信上不是寫著的嗎?不要因為戰爭就習慣於死亡!才人又想起了那次親眼看著捨身赴死時迴響在耳邊的這一句話。

    然後又馬上生起氣來了。難道名譽什麼的在你心中真的比我重要嗎!?

    才人追問露易絲道:

    「那麼我又怎樣?」

    「咦?」

    「要是有人命令你去死的話那我也要一起去死嗎?」

    露易絲露出困惑的神色顧左右而言他:

    「什、什麼嘛……你就這麼怕死嗎?」

    「當然怕啊!」

    「膽小鬼!你看大家不都是視死如歸地來到這個戰場的嗎?」

    「我可沒有那種覺悟啊!我可是被你硬拉著來的不是嗎?」

    「誰也沒有逼你!」

    「可是你不是連考慮的時間也沒有給我嗎!老是一會兒去這一會兒去那的!」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已經一不可收拾了。在帳篷中吃飯喝酒的所有人都默默地觀望著事態的展。

    「那個……你們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被盧涅和基修這麼勸說露易絲總算回過神來了。她搖搖頭佯裝出冷靜的樣子對才人說道:

    「說的也是……在這裡吵實在太難看了好了才人你也回房間休息去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有命令下來……可別又像上次那樣半點派不上用場了啊。」

    什麼嘛……我不是還沒有說完嗎?你就這麼在意自己的體面嗎?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才人又察覺了一件事。

    那是他一直以來都不希望知道的事……

    到現在為止感受到的和露易絲之間的距離以及異樣感原來本質就是這個問題。

    究竟露易絲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呢?

    曾經考慮過的這個問題和那種一樣感聯繫在一起。

    就像將軍們……把露易絲的「虛無」當作刀道具使用一樣……

    自己對於露易絲來說也只不過是「道具」而已。

    傳說中的使魔綱達魯烏。

    只是為了守護正在吟唱咒語的主人而誕生的存在……

    也就是說是守護自己選擇道路以及名譽的重要道具……

    那樣的話的確需要表示一下關心呢。所以才會偶爾說一下「你可以碰我」之類的話作為獎賞吧。

    「結果你和那些將軍還不是一樣!」

    才人低聲說道。

    「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你的『道具』對吧?那也沒錯誰叫我是使魔呢。」

    才人說完一把推開露易絲邁開步子就向著帳篷外走去。

    雖然露易絲大聲吼著要他等一下但才人卻沒有停下腳步。一直坐在旁邊的雪絲塔站了起來跟著才人追了出去。露易絲一把拿起葡萄酒瓶子往杯子裡灌然後沒加蜂蜜也沒有加果汁地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在下著雪的大街上才人漫無目的地大步走著。儘管桑斯戈達城被稱為古都但是用於鋪砌街道的石頭十分整齊沒有裂紋也看不見缺口。雖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據說這裡是一直保持著幾千年前剛建成當時的樣子。聽說是因為很久很久以前

    施下的「固定話」咒語的關係。

    那是一個像雪一樣潔白的城市。街道和外圍的城牆都有如空中飛舞而下的雪花一般放射著純潔無垢的潔白光芒。

    正當才人在這純白的街上東逛西逛的時候後面傳來一個聲音。

    「才人先生!」

    回頭一看只見雪絲塔正站在那裡一臉悲傷地看著自己。她身上穿著跟魔法學院那套衣服在設計上有所不同的圍裙和黑色連衣裙這種胸部稍微敞開的設計恐怕是「魅惑之妖精」亭的特色吧。

    「雪絲塔。」

    雪絲塔「嗒嗒嗒」地飛快跑了過來握住了才人的手。

    「下、下……」

    她紅著臉好像找不到合適的話說似的好不容易才擠出這麼一個字。

    「下?」

    「下雪了會感冒的……」

    「感冒?那不要緊的啦……」

    才人這麼一說雪絲塔就嘩啦嘩啦地哭了起來。

    「不行。不能感冒的……」

    路上的行人紛紛用好奇的表情看著兩人才人不禁慌了手腳。

    「雪、雪絲塔……別、別在這種地方……」

    「哎呀別把女朋友弄哭嘛!花花公子!」

    「怎麼啦?女朋友從本國追到這裡來了麼?」

    路過的士兵和居民紛紛打趣道。

    才人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雪絲塔不管怎樣先換個地方吧……」

    才人摟著哭得說不出話來的雪絲塔的肩膀向前走去。

    根本就沒有心情回去露易絲借住的那家旅館而大家也大概還留在「魅惑之妖精」亭因此也不能回去那裡而且雪絲塔又說她住的房間是和別人合住的所以才人他們只好決定去找另一家能讓人安心住下來的旅館。雖然要在塞滿了士兵和商人的街上找空房間十分困難可是最後總算在破破爛爛的酒館一樓找到了空房間住了進去。

    「這種房間也要收一個埃克金幣嗎?」

    才人一邊抱怨著一邊坐在了床沿上。由於沒有窗戶所以房間內的光線很昏暗。雪絲塔本來一直在抽泣但才人不斷摸著她的頭最後總算止住了哭聲。

    「對不起。」

    雪絲塔咬著下唇說道。

    「怎麼了呢?」才人試著問道。

    「我覺得才人先生太可憐了……明明已經那麼拚命努力了還被人說出這麼冷漠的話……所以……我突然覺得很悲傷……」

    「我沒事的。」

    才人有點高興地說道。

    然後雪絲塔開始顫抖起來。

    沒有火氣的房間十分冰冷。才人站了起來往暖爐裡放上柴薪接著就用租房時拿到的火種點燃了暖爐。像火柴那一類方便的東西在哈爾吉尼亞還沒有被明出來。

    才人蹲在暖爐邊呼呼地往裡吹氣好讓火把柴薪燒起來。這個時候……雪絲塔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他。才人一下子停住了呼吸。

    「對不起……」雪絲塔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道。

    「咦?不、沒事的……反正我的錢也沒有地方用……」

    才人以為她是為租房的事感到不好意思可是他猜錯了。

    「我追你追到了這裡來……一定是給你添麻煩了吧。」

    雪絲塔說著抱得更緊了。

    火逐漸蔓延上柴薪……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這個半是地下室的房間在上半部有透光用的窗戶那裡正對著人行道可以看見來往路人的腳和積雪。

    「我沒有覺得麻煩啊。」

    「我好想見你。快想瘋了—」

    雪絲塔說著聲音又再開始哽咽了。

    「因為現在是戰爭時期啊我一想到要是才人先生你出了什麼意外的話要是真的有什麼事的話我就……我不要就這樣和你分開……可是要怎麼樣才能跟著來呢?我想了很揪然後潔西卡她們說要來亞爾比昂這裡……」

    她說著說著看來又說到了傷心之處了。

    雪絲塔再次抽泣起來。

    「我真的很想見你能夠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可是卻不知道應該跟你說些什麼才好。我覺得我只要一開口就會停不住……要說的話太多了……太多了……」

    雪絲塔把淚水浸濕的臉頰緊緊貼在才人的背上。

    「嗯……」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這樣子哭真的對不起……」雪絲塔一再重複的說道。

    才人解開了雪絲塔抱在腰上的手轉過身去用左手輕撫著她的頭又用右手的手指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水。

    「我覺得才人先生你太可憐了……被人帶到了這個異世界明明一直任勞任怨地努力做事卻竟然還被人當作道具來看待太過分了……那太過分了。竟、竟然把我重要的人……當成是道具……」

    雪絲塔一邊說著一邊哭抬頭看著才人的臉。只見她慢慢地把嘴唇靠了過來……然後突然間好像察覺到自己要做的事似的立刻又縮回去了。

    才人情不自禁地用力扶著她的臉不讓她退縮。不想就這樣放開她。

    雪絲塔察覺到才人手中的力量就不再猶豫了把手環上才人的脖子直接把嘴唇貼了上去。

    初次接觸到的雪絲塔的雙唇十分溫暖。雪絲塔所有的一切都十分柔軟。就像以前在廚房她經常拿給自己吃的新鮮出爐的白麵包一樣觸感柔軟散著溫熱。

    雪絲塔稍微把臉離開一點用那濕潤的眼睛看著才人的臉。然後再一次深深地把嘴唇印了上來。她的體重壓了上來順勢把才人推倒在床上。

    雪絲塔那頭柔軟的黑在熊熊燃燒的暖爐火光襯托下不斷晃動輕輕地垂落在才人的臉上。

    總是靜靜地站在自己身邊的溫柔女孩。

    雪絲塔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閉上了眼睛然後解開了背上的扣子準備脫掉上衣。

    才人連忙叫等一下可是說到一半已經給她的雙唇堵住了。

    她送過來的吻甜蜜而激烈在才人開始神志不清的時候雪絲塔紅著臉把手伸向了胸部。

    雪絲塔探出身子像是要舔遍才人的嘴唇似的一次又一次地把唇貼上來。

    然後她輕輕地離開了嘴唇低語道:

    「我喜歡你。」

    在熊熊燃燒的爐火映襯下說出這句話的雪絲塔非常惹人憐愛而且還很性感。那是上次一起洗澡的時候沒有感受到的魅力。

    也許那是「我喜歡你」這句話以及接吻帶來的魅力吧。

    女孩子總是像火焰一樣隨時改變姿態。

    才人從來都不知道雪絲塔原來還有這麼性感迷人的一面。

    可是才人還是死撐著不肯動雪絲塔看見他這個樣子不禁撅起了嘴巴。

    「潔西卡說過一旦這樣做的話就沒有男孩子會按捺得住。如果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什麼都不做的話那他的心目中就真的沒有你的位置了。」

    「不、不、不是這樣的……」

    才人死命地忍耐著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

    「那麼請你碰我吧。」

    雪絲塔說著就要拿起才人的手引向那從衣服之隙可以窺見的乳溝才人不由得背過了臉。他知道如果自己繼續看著這樣的雪絲塔的話一定會按捺不住的。

    「你討厭我?」

    聽雪絲塔這麼一問才人搖了搖頭。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才人用痛苦的聲音回答道。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個健全的男孩子忍耐的滋味並不好受都好憋死了。其實他心中不知道有多想抱緊眼前這可愛的雪絲塔……讓她成為自己的人。可是如果真的這樣做的話……他就覺得好像在欺騙她好像在欺騙某樣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所以才人還是搖了搖頭。

    「……該怎麼說呢我覺得這樣好像在欺騙……」

    「欺騙?」

    「嗯。因為雪絲塔你對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人……這樣子……那個……該怎麼說……這樣子在一切不清不楚的狀態下那個……」才人越來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這種態度真的能讓她明白自己的想法嗎?

    雪絲塔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好像改變主意似的微微一笑:

    「才人先生你還記得嗎?」

    「……咦?」

    「那個時候在塔爾布你曾經說過吧?說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人總有一天要回去所以不能對我承諾一些什麼。」

    「……嗯。」

    「我說過即使這樣我也不介意吧?我並不是在騙你。現在我也是這麼想的。」

    「雪絲塔……」

    「我會等你。等到你喜歡我到覺得即使是騙我也要得到我的時候……也許那一刻永遠都不會出現……不過我會等的。那樣的話……你就對我……」

    那樣子說著的雪絲塔楚楚可憐讓才人情不自禁地把她一把抱住。

    雪絲塔用小狗般的順從眼神看著才人說道:

    「僅僅是今天晚上也沒關係請你抱緊我吧……然後偶爾給我一個吻。這樣子也不行嗎?那樣也會有欺騙的感覺嗎?」

    「接、接吻的話也太……」

    「要是你不肯吻我的話我就脫衣服了。」

    要是她真的脫了的話自己恐怕就真的忍不住了。

    對於說出這番話的雪絲塔才人根本想不到拒絕的理由。雪絲塔仰躺在床上抬頭看著才人。那不是她平時派送蛋糕和葡萄酒時露出的工作用的表情。那是一張毫無裝飾的臉蕩漾著一種樸素的、令人懷念的氣氛。

    才人緊緊的抱住了這個說著喜歡自己的女孩子。

    雪絲塔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那是跟露易絲不一樣的、柔和而清淡的少女香味。雪絲塔緊緊抱住了才人用撒嬌似的聲音說著自己的事。

    說她小時候不小心在森林裡迷路。

    說她喜歡塗了果醬的煎餅。

    說她在放假的時候幾乎都在睡懶覺。

    每當說完一個話題雪絲塔就會把嘴唇貼上來。

    說了一會兒話之後—雪絲塔交給才人一個小瓶子。

    「這是什麼?」

    「魔法藥。是我用存起來的錢買的『睡眠藥』。」

    「睡眠藥?」

    「是的。只要放進葡萄酒之類的飲料裡喝下去的話會睡得不省人事。」

    「沒有這種東西我也能睡著啊。」

    才人這麼一說雪絲塔連忙搖了搖頭。

    「這不是給才人先生你吃的。」

    「什麼意思?」

    雪絲塔放低了聲音說道:

    「如果、如果瓦利埃爾小姐她……要逼才人先生你幹什麼危險事情的話……你就讓她喝下這個趁機逃走……」

    才人不禁笑了起來。

    「真是的……你不要笑啊……我是說真的……!」

    「我想應該不會再有危險的事情讓我們去做了。」才人說道。這場戰爭連戰連勝不知敵人的主力是害怕了還是怎麼著全都躲在都裡不肯出來……還聽說有很多士兵中途倒戈了。無論是將軍、士官、還是士兵都說要打贏這場仗簡直易如反掌。

    「聽說剩下的就只有攻下倫迪紐姆了。大家都說敵人已經喪失了士氣很快就會結束戰爭的。」

    雖然露易絲老是被投入一些危險的任務……可是上次也失敗了所以大概也不會有下次了吧……而且現在甚至連露易絲也對我沒有期待了想想也知道將軍他們不會把重要的任務交給我們了。

    「可是我很擔心。我弟弟……年齡跟我最近的那個弟弟也參軍了就在軍艦上當兵。他說讓我什麼也不用擔心可是我還是禁不住擔心。這麼一想就開始擔心起才人先生來了一旦開始擔心就坐立不安……」

    雪絲塔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我沒事的啦。」

    「……我有不好的預感覺得才人先生身上好像會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所以我才……」

    才人把雪絲塔抱得更緊了。

    「才人先生……」

    「你放心吧雪絲塔。沒事的。我不會有事的等我們回到學院之後你就再給我做燉菜吧。」

    雪絲塔點點頭說了一聲「是」然後露出了微笑。

    暖盧的火溫柔地搖曳著。

    窗外面堆著積雪敞開著一片反射著月光的銀色世界。

    「……這是銀色的降臨祭呢。」雪絲塔小聲說道。

    「我看見大家都在又唱又跳的降臨祭到底是什麼?」

    「那是慶祝始祖普裡米爾降臨在這片大地上的日子。」

    「今天的話好像是……新年是吧?降臨祭是從新年開始的嗎?」

    「是的始祖普裡米爾降臨到這片土地的日子就被定為一年的開始。」

    才人想起了露易絲。

    她是始祖的系統魔法「虛無」的繼承者……

    既然她繼承了那麼偉大的人物使用的魔法……那麼整天到晚想著名譽之類的東西恐怕也是在所難免的事吧。

    此時的露易絲正在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間裡披著毛毯坐在那裡等待著使魔回來。夜已漸深……可是才人卻沒有回來。

    抬頭看著窗外……不知什麼時候雪已經停了。

    堆積起來的雪在兩輪明月的映照下就像為街道披上了一層銀裝似的。

    她一想到現在那兩個人是不是一起看著這麼美麗的景色的時候身體就好像快要被那嫉妒的火種燒焦一般。

    我不管了!—她低聲嘀咕著抱緊了膝蓋。

    這樣子傷害自己的才人實在是不可原諒。

    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咚咚」地敲響了。露易絲抬起頭—終於回來了嗎?光是這麼想臉已經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了。

    然而……從門的另一邊傳過來的並不是才人的聲音。

    「是我瓦利埃爾小姐可以打擾你一下嗎?」

    那是羅馬裡亞的神官朱利奧的聲音。

    「怎麼了?已經很晚了啊。」

    「我有些事情想問一下你。」

    露易絲打開門只見英俊的朱利奧正站在那裡面露微笑。

    他走進房間輕輕行了一禮。

    「你想問什麼?」

    朱利奧一聲不響地握住了露易絲的手。露易絲不禁全身一顫。

    「放心吧我不會做什麼奇怪的事的。我只是對你戴著的這枚戒指有興趣而已。」

    露易絲馬上警戒起來……可是又考慮到馬上拒絕他的話反而會讓人起疑於是她主動伸出了手指。

    在右手的無名指上安麗埃塔送給她的水之紅寶石戒指正在閃閃光。那是用來閱讀《始祖的祈禱書》的傳說中的戒指……

    「好漂亮的藍色……你沒有覺得這個很不可思議嗎?」

    露易絲想了一下。他到底打算說什麼?

    「為什麼有著這麼漂亮的藍色卻被稱為『紅寶石』呢?」

    「這個……」露易絲沉默了。這麼一說的確是有點奇怪。

    「因為這個是被成為『水之紅寶石』的寶玉對吧。」

    露易絲馬上大吃一驚抬頭看著朱利奧。

    「朱利奧你究竟……!」

    「水之紅寶石的話是鮮艷的藍色風之紅寶石是透明色土之紅寶石是茶色……」

    露易絲拔出了魔杖—

    「你究竟是什麼人?!」

    「只是一個普通的神官罷了是如假包換的羅馬裡亞神官。我可以給你看教皇的任命狀。那麼我繼續說下去吧為什麼這些傳說中的寶石會被稱為紅寶石呢……那是因為它們都和紅色有關。傳說這些寶石都是用始祖的血造出來的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啦。」

    「你知道得蠻詳細的嘛。」

    「當然了。羅馬裡亞多的是熱心於研究的神學者。在那裡會自然而然懂得這些學問的。你就當是這麼一回事吧。再說回來這些寶玉很久以前就由哈爾吉尼亞的各個王家中傳承……水是托裡斯汀風是亞爾比昂土是戈利亞……而羅馬裡亞則是『火』。」

    「然後呢?」

    「身為羅馬裡亞神官的我正在找尋『火之紅寶石』。正如其名字一樣是火一樣紅的寶玉啦。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不過那是最像紅寶石的『紅石』。過去從羅馬裡亞被偷出……有傳言說它就在托裡斯汀你有聽說過嗎?」

    露易絲搖搖頭。那樣的寶石她沒有聽過也沒有見過。

    「你不是在說謊吧?」

    「當然不是了。我騙你也沒什麼好處吧。」

    「是嗎那就算了。」

    朱利奧乾脆地放棄了追問然後一下子坐在了床上。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給我說說你的事吧。」

    「我的事?」

    「我對你有興趣。」

    朱利奧露出了讓人不禁心神蕩漾的微笑。那是一個任何女孩子看了都會禁不住為之陶醉的笑容。不過現在的露易絲沒有欣賞這種英俊笑臉的心情。

    「能不能遲點再說?我很累。」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哦。」

    看到他這種充滿自信的態度露易絲不禁冒火了。

    「你還真夠傲慢的呢。」

    「朱利奧?塞薩雷其實並不是我的真名。是很久以前羅馬裡亞還受著國王統治的時候一個偉大國王的名字。」

    「那為什麼會成為你的名字?」

    「我是個棄嬰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我曾經是那裡的孩子王所以被人冠上了大王『朱利奧?塞薩雷』這個名字後來因為覺得麻煩就乾脆用這個名字來自稱了。我的傲慢可是與生俱來的。」

    「你能給我回去嗎?」

    朱利奧站了起來。

    「用不了很久……你一定會對我感興趣的。我可以跟你打賭。」

    露易絲打開了門朱利奧行了一禮之後走出了房間。

    「……為什麼男人都這麼傲慢呢?」

    露易絲再次縮回床上等待正使魔的回來。

    可是那天晚上才人一直都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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