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一人怔怔的看著初升的太陽,他這才曉得為什麼自己沒有見過刺蛇。
「你爸和你說什麼了?」看到歐陽綵鳳走過來,他拍拍身旁的台階,示意她坐下。
她坐在他的身旁,一對漂亮的大眼睛沒有看著他,而是在瞧著慢慢爬上天際的太陽。這時的陽光還非常的溫馴,再加上有大量的雲層遮擋著,並不刺眼。
她穿著白色的卡通T恤和牛仔吊帶褲,已經長到耳際的頭讓她的女人味越來越濃,有時恍惚的看過去,唐立都會忘記她還僅僅是一個女孩。
經歷過了那麼多的事,她都堅強的站著沒有倒下,這比大多數的男人都要成熟得多,甚至比那些初次上戰場的士兵都要厲害。
唐立不會去回憶,他一向認為回憶是懦弱者和老人才會去做的事,他一直都覺得只有向前看才是強者的作法。可是在她坐在身旁時,他竟然現向前看也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
雖說兩人中間就像有張窗戶紙,誰都沒有捅開,可要是歐陽景德讓兩人分開的話,唐立每想到這就固執的把思緒給轉開。
嗅著她慢慢靠過來,搭在肩膀上透出的香,唐立突然覺得有好多話要說,可卻又像是什麼都不用再說,他輕輕的摟著她的腰,一言不的看著遠方的朝陽,連之前的問題都忘了再追問她的答案。
隔了良久,她才說:「爸什麼都沒說……」
「嗯!」唐立摟著她的手緊了緊。
站在二樓落地窗前的團長看在眼中輕歎了一口氣,轉頭看著歐陽景德說:「這算是一件好事嗎?」
歐陽景德皺了一下眉說:「應該是一件好事。」
團長苦笑著不再說話,朝在落地窗另一頭一樣把目光投在唐立和歐陽綵鳳身上的刺蛇走了過去。
李泉靜靜的聽著兩人的對話,直到團長走遠了,他才說:「老爺,把小姐的幸福交給一個傭兵,是不是……」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歐陽景德擺了擺手,「唐立不單純是一名傭兵。」
李泉眉毛一挑就不再說什麼了。
「看到他們就像是想到當初的我們,」刺蛇淡淡的說著,「你覺得呢?」
團長一怔,搖頭說:「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去準備一下吧。」
刺蛇沉默了一會兒,微微點頭走開了。
「這是衛星拍下的直滕家平面圖,這是星野小姐找來的別墅結構圖……」博士指著投影在幕布上的圖案說,「珍妮、黑寡婦,你們倆扮成刺蛇的同伴,傑克、火炮、大力神,你們三人負責火力支援,蘋果、德賽爾、快腿負責前門,烈火、手槍、鐮刀負責後門,注意……」
博士頓了頓,沉著臉說:「奧丁的人還在直滕家,如若有危險的話,門外的人接到消息,可以強攻進去。」
沒有人表示有疑問,團長和博士的安排一向是最妥當的,從沒出現過大的失誤,奧丁的人還在別墅中也不令人感覺到奇怪。
星野姬清了清嗓子說:「我已經聯繫上了直滕昭夫,時間定在早上九點,這一回他並沒有提出要求讓鬼魂隻身一人前往,想必保安等級又提高了好幾等……」
「那也沒用。」手槍聳肩說。
星野姬見這些大殺神們滿臉的不在乎,就不再多說了。
「具體的情況還要看到時刺蛇和鬼魂的應變,」團長沉聲說,「如若是奧丁和直滕昭夫撕破了臉,控制著他,事情就不太好辦,只能採取強攻。」
唐立點點頭把小型的對講機塞到耳朵裡,又將皮帶換成了特製的,看了一眼二樓上緊閉著的房門,深吸了口氣說:「可以了嗎?」
刺蛇看了眼打扮成保鏢模樣的黑寡婦和珍妮點頭說:「走吧。」
來到直滕家別墅外,還差一刻鐘才到九點,唐立乘坐的車一出現,就圍上來了四個實槍荷彈的保安人員。
「是唐先生嗎?」領頭的穿著戰術背心的中年男子看了眼坐在駕駛位上的唐立,又朝裡看了兩眼,問說。
「是!」唐立點頭說。
「請下車吧,直滕先生在等著你們。」中年男子揮了揮戴著鹿皮手套的手。
其餘三人架起槍對著走下車的刺蛇珍妮黑寡婦,唐立站在一旁皺眉說:「直滕先生似乎有點太小心了吧?」
「出了上回事的,直滕先生不能不小心啊。」大門打開,直滕信武陰陽怪氣的說著話走出來。
唐立聳了聳肩,任由保鏢把他早就收著的兩把手槍搜出來。這也是經常執行這類單槍匹馬任務得來的經驗,總是要給這些守衛搜出些東西,才顯得夠誠意,否則的話,人家一定會懷疑你身上還藏著別的武器,會搜得加倍的仔細。
「請進來吧。」直滕信武打量了一眼神色平靜的刺蛇後,伸手說。
走在玄關處還有一道金屬探測門,這在上回並沒有見到,想必是不久前添加的。唐立無奈的把手機、火機等金屬製品都留下後,才隨著直滕信武往裡走。
門外的保安人員不是奧丁的人,全是東亞人的臉孔,說的話也是日語,想必是直滕昭夫臨時僱傭的前自衛隊成員。
不過,走到裡頭就能看到許多的北歐人穿著美式的作戰服,手握著m4系列的衝鋒鎗走來走去,不時還朝唐立投來憤怒的目光。
來到那日奧丁不翼而飛的書房外,站在門口的是一個身高接近兩米,渾身上下都散著逼人精悍之氣的男子。他一見到唐立就冷哼了聲,伸出手想要按住唐立的肩膀。
「這可不夠友好。」唐立微微一側身子,躲開了他那臉盆大的手掌。
「你是鬼魂?」男子臉上的詫異之色一閃即逝,當下冷冷的問。
「是的。」唐立點了點頭。
那男子眉目間露著陰狠的神色,咬牙切齒的說:「我是洛基!」
洛基?!原來是他,唐立心下恍然!
奧丁傭兵團包括奧丁本人在內有十二位極出色的傭兵,外號採用的是北歐神話中十二主神的名字,像刀疤就還有個外號叫索爾,意思是雷神,而洛基的意思是火神。
既然洛基也來了,想必整個奧丁傭兵團也傾巢而出了,想到這裡,唐立就有點皺眉,這下可真是熱鬧了。
「洛基,讓他們進來。」奧丁的聲音在書房中傳了出來。
洛基非常不情願的讓開身子,直滕信武帶著唐立一行人進了書房。
書房早已打掃乾淨,地面沒留下一點痕跡,連那扇窗子都捂得嚴嚴實實的。
直滕昭夫坐在大書桌後,目光冷冷的掃過唐立之後停留在刺蛇的臉上,恨不得想把她吃了的模樣。
奧丁坐在長沙上,金色長披在腦後,用左手舉著酒杯,靠在嘴唇邊輕輕的抿著。坐在他身旁的是一個接近徐娘半老丰韻猶存的女子,火紅色的波浪長,裸露著大半胸部的晚禮服,以及寶藍色的高腳鞋讓她的氣質顯得非常的高貴。
「費麗嘉?」刺蛇眉頭輕輕的一皺。
「刺蛇,好久不見了。」那女子朝刺蛇笑了笑,說不清這笑容中的含義究竟是嘲諷還是親切。
費麗嘉?!唐立心頭非常的苦澀,若是連奧丁傭兵團的大地之母費麗嘉都來了,那靠他、刺蛇、珍妮和黑寡婦還能不能活著出去?
「坐吧!」直滕昭夫背著雙手,指著空置在另一頭的長沙說。
見他這麼能沉得住氣,唐立和刺蛇交換了個眼色,帶著珍妮黑寡婦坐在了沙上。
直滕信武走到酒櫃旁倒了四杯紅酒,托著托盤把酒送到了唐立四人沙前的茶几上,然後就靜靜的退了出去,順手把門給帶上了。
「人我已經帶到了,我能走了嗎?」唐立在刺蛇確認這四杯酒都沒問題後,抿了一口說。
「不用著急,」直滕昭夫坐在單人沙上,冷冷的說,「既然來了,咱們就談一談。」
「談什麼?」唐立皺著眉問。
「關於雙s級任務的事。」直滕昭夫盯著唐立的眼睛緩緩的說。
唐立目光掃過在一旁一言不的奧丁費麗嘉二人的臉上,見他倆表情絲毫沒變,心知要糟:這傢伙不是把事都告訴直滕昭夫了吧?
「這是美國軍情局布的一項頂級任務,」唐立攤開雙手說,「你應該很早就知道了才對?」
「是,可是我沒想到那件東西會放在我這裡,」直滕昭夫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u盤扔在了茶几上,「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
唐立見他越說越多,就知道越糟糕,要是直滕昭夫還有心放他走的話,絕不會吐露隻言片語的,可是現在……
「你就不怕我拿了東西就……」唐立說到一半,見奧丁臉上浮起一抹嘲笑。
「你覺得你有這個能耐嗎?」費麗嘉淡淡的說,「在我和奧丁的眼前把東西拿走?」
該死的,果然,奧丁這傢伙和直滕昭夫做了交易!
唐立心頭亂糟糟的,面對這樣的場景,絕不是他擅長的。
而刺蛇在一旁低著頭沒說話,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直接問他到底想要什麼!」團長的聲音在耳機中傳了過來。
這種隱藏式的對講機是博士明的,採用的是金屬探測機無法探出的合成材料,用博士的話說,這玩意兒要申請了專利,全世界開賣的話,至少價值在一個億美金之上。
謝天謝地,唐立抹了把冷汗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直滕昭夫惡狠狠的瞪著刺蛇,「先把解藥交出來再說!」
刺蛇這才緩緩的抬起頭:「沒有解藥!」
「你說什麼?」直滕昭夫頸部的青筋一跳,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
「我下的毒從來都沒有解藥,包括現在下的毒。」刺蛇含著笑說著。
直滕昭夫臉皮子抽了一下:「你下了毒?」
奧丁神色不變的看著杯中的酒,費麗嘉冷冷的說:「你別信她的話,她的實力我清楚……」
「費莉,」刺蛇歎了口氣,「十幾年過去了,我也在不斷的進步……」說著,她輕敲了一下酒杯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碰這杯酒嗎?」
費麗嘉冷笑著說:「你不喜歡喝紅酒,這我知道……」
「不,不,」刺蛇搖了搖頭,「我在中國古代的藥方中找到了一昧藥,藥引就是酒,只需要一克,就能釋放足以讓十頭大象斃命的毒藥……」
「不會的!」費麗嘉臉色一白,「我完全沒有感覺……」
「這毒藥無色無味,通過空氣傳播,」刺蛇淡淡的說,「這間房子密閉得嚴嚴實實,正適合……」
「砰!」費麗嘉打著踉蹌跑到窗邊,一把推開窗戶。
在場的人中只有她見識過刺蛇的厲害,她也是唯一曾經和刺蛇正面對抗而沒有喪命的人,她更是奧丁傭兵團的席軍醫兼搏擊教練。
如若連她也猜不出刺蛇用的是什麼毒的話……直到這時,奧丁的臉色才微微的變了些。
「她說的是真話!」望著焦急的看過來的直滕昭夫,費麗嘉臉色蒼白的點下了頭。
「快把解藥拿出來!」直滕昭夫突然摸出一把手槍,指著刺蛇吼道。
「我說過,我下的毒沒有解藥……」刺蛇說著彈了彈右手食指上長長的指甲,只見指甲上落下些許白色的粉末。
這讓奧丁的眉頭也皺緊了:「好吧,要是你交出解藥的話,我會讓直滕先生安全無恙的走出這間別墅,也包括鬼魂、珍妮和黑寡婦他們。」
一直靜觀著事態展的珍妮和黑寡婦身子震了一下,沒想到身為最高的易容者的她們一進屋就被奧丁看穿了真實的身份。
「謝謝你的好意,」刺蛇聳著肩說,「不過,真的沒解藥。」
「八嘎!」直滕昭夫對準了刺蛇的胸口,突然手指一緊,眼看子彈就要射出槍膛。只見費麗嘉飛快的躍到他的身旁,一把按住了手槍,只聽砰的一聲,子彈打在茶几上,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蓬!」洛基推開門,帶著五名全副武裝的傭兵出現在門口,槍口直接指著唐立四人的腦袋。
「沒事,你們出去吧。」奧丁揮了揮手,洛基往書房內掃了幾眼,才不情願的退出去合上了門。
「鬼魂,上一回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奧丁輕抿著杯口看了眼唐立。
「對不起,那件事我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唐立笑著說,「副團長似乎並不適合我。」
奧丁搖了搖酒杯說:「你該知道,這是我最後一回問你,下一回……」
「謝謝你的好意了,」唐立突然坐起身說,「不過,我並不喜歡北歐神話。」
奧丁臉色一變,哼了聲,又靠在了沙上。
這讓聽過他不少傳聞,深悉他的為人處事手段的唐立非常的詫異,這可不符合奧丁一向的作風。
「刺蛇,」費麗嘉臉色緩和了些,「把解藥交出來吧,你們走不出去的。」
「我本來就沒想著要出去,」唐立笑嘻嘻的接過話,矮下身,把玻璃渣中的u盤撿了起來拿在手中晃了晃,「謝了。」
「你就不怕是假的?」直滕昭夫突然問道。
「有必要嗎?」唐立說完,突然抽出腰間的皮帶往前一竄,由博士特別改造過的硬塑料皮帶頓時變成了一柄西洋劍,握在唐立的手中,對著費麗嘉刺了過去。
珍妮黑寡婦也同時撲向坐在沙上的奧丁,這傢伙可不是任何一個人能對付的。
「哼!」費麗嘉揮手狠狠的擋開皮帶,只覺得手臂一陣麻,但腳還是朝著唐立的腰肋處踢了過去,用的是正宗的西洋搏擊術。
唐立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往旁一閃,躲過了那一腳,接著在口袋中掏出一張硬卡片衝著費麗嘉的喉嚨飛了過去。
這像是賭神片中的招術,完全是他在撲克桌上學來的,只是這張硬卡片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邊緣夾著比刀片還利的合成材料,說能削鐵如泥也不假。
費麗嘉見鬼魂反應比傳說中來得更快,先在心中吃了一驚,等看到硬卡片射過來的時候,她飛快抓起手旁的花盆擲了過去。
只見那張硬卡片將花盆整個兒切成了兩半,還帶著勢頭飛出了一會兒,才落在地上。這讓費嘉麗心頭一寒,這東西要是拿手去擋,那整隻手肩非被削下來不可。
唐立大喝一聲,一個側踢劈了過去,費麗嘉像搏擊選手一樣,就著半個身子的寬大面積去擋,誰知,這一劈差點讓她摔倒在地上。
這也怪不得她,年近四十的年紀,又是女人,在力量方面本來就不如唐立這種當打之年的頂級傭兵,如若不是戰爭綜合症的問題,費麗嘉早就該退役了,她成名都是在二十年前的事了,這十幾年一直呆在奧丁傭兵團的基地內,甚少出來執行大的任務,這一回是奧丁硬拉著她來的,要知道會遇上唐立這種狠角色,怕是打死她都不會來。
不過好在爛船也有三斤釘,當年赫赫有名的大地之母,火氣上來也不是說笑的,只見費麗嘉合身撲了上去,硬是和大傷初癒的唐立打了個難分難解。
那頭珍妮黑寡婦二人合鬥奧丁一人,戰況依舊是勝負未知,這讓偷眼看過去的唐立非常的意外,以那時在櫻井高中運動館內奧丁給他的威壓來看,他的實力應該是與團長不相上下才是,那麼要幹掉珍妮黑寡婦的話,絕用不了這麼長的時間。
倒是一瞬間就把直滕昭夫控制住的刺蛇看出了端倪,奧丁這傢伙的右半身行動有一些問題,所有的招式都是靠左半身在施力。
再推想到博士轉述在直滕家生的事,那一排滴到窗口處的鮮血,顯然奧丁這傢伙雖說把啟示錄四騎士之的死亡幹掉了,可受的傷也並不輕。
「蓬!」大門再度被推開,洛基望著打成一團的兩方面人馬皺了皺眉,立時揮手示意同伴尋找合適的射擊機會。
並不是每一名傭兵都是搏擊高手,洛基的搏擊實力就不強,他對槍械的敏感度要高得多,畢竟在執行許多任務時,近身交戰的機會並不多。
刺蛇拉過直滕昭夫擋在身前,冷聲說:「還想要他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