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見三人面容蒼白,出了煉妖壺往大殿內一站,就如同黑洞一般源源不斷的吸收著周圍的星辰之力,全身上下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恢復著神通,整個人漸漸的散發出一股凌厲的劍氣,面色也變得正常起來。
見堂堂上古劍仙被李基的疏忽整的如此狼狽,不由暗自好笑,衝著李基暗豎了一下大拇指,眼角掛著一絲古怪的笑容。
李基以目相斥,孔宣微微一笑,不再戲謔。
見三人漸漸恢復圓氣,李基站起身來走到三人身前,稍稍抱拳,臉上掛著一副難為的神態,「三位道兄,這個,在下一時失察,煩勞幾位困囿多時,還請見諒!」
隱龍子並不答話,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仍舊是那副酷酷的不言不語表情。布工子雖然沉穩凝重,但心情顯然不會很好,又不好發作,自知不是李基對手,也就來個無視。湛盧子倒是火爆脾氣,長眉一豎,環眼一睜,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自己技不如人,縱然惱怒還能怎樣。
李基見三人不說話,呵呵笑了一聲,自己心裡倒沒多大愧疚。畢竟這三個人都不是什麼名聲大顯之輩,自己在後世也沒聽過,也就說不上什麼敬仰或者崇拜的。自己如今也是洪荒翹楚,想要現在再去重新接受一下偶像來崇拜,那是不可能的。
乾笑幾聲,也就不再說話,依舊轉身坐上了玉石椅子,斜斜的靠在上邊,雙目似開似合,神遊一般。
布工子跟湛盧子對視一眼,「不再打擾帝君。^^,泡,書,吧,首發^^我等告辭了!」
李基似是點了點頭,懶懶的擺了擺手。
三大劍仙無語,各自轉身離去,臨走前隱龍子忽然轉過身來,沙啞著嗓子說了一聲,「無論如何,我代逸仙子多謝你了!」
李基雙眼忽然睜開,精光吞吐閃爍,「什麼意思?」這三人他不在乎。可是逸仙子擺明了是後世的李太白,萬古流芳的詩仙啊,足以讓所有人仰視崇敬的存在啊。
隱龍子見李基忽然間就跟換個人似的,從一副無謂淡漠地樣子突然就變得很在乎,甚而有些緊張焦急,心中詫異無比。
李基呵呵一笑,也不掩飾那份好奇跟在意,站起身來踱到隱龍子身邊。做了個請坐的姿勢。布工子跟湛盧子見李基對自己兩人並沒有什麼特殊表示,也就御劍破空而去。
李基對這兩人並不在意,在隱龍子身邊坐了下來,招呼竹影跟松濤奉上茶茗,不過一會松濤捧著果盤,裝滿了奇珍鮮果,竹影托盤上亦是奉了三盞仙茗。一股股馨香從其中透逸而出,靈氣逼人。
孔宣上下打量了隱龍子片刻,他也聽李基談起過那個逸仙子,只是不明白為何自己這位師兄對一些莫名其人的人總是有著莫名其妙的區別對待。
李基淺淺啜了一口眼前的香茗,感覺一股馨香在嘴裡繚繞不絕。齒頰留香。香茶入腹,暖暖的好不舒服。輕輕放下茶盞,抬起頭來,李基緩聲說道,「道友方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隱龍子亦是啜了一口,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聲音依舊沙啞,「我看道友對於逸仙子之死似乎很在意?」
李基輕歎一聲,「我等都是上古修成神通的金仙,修道之途艱難。荊棘坎坷。有所成就實在不易。逸仙子道友因劣徒之失手以致身隕,怎不讓人扼手長歎。」
隱龍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李基。似是要看穿他的想法一般,只是李基諱莫如深,眼眸亦如太虛星空一般深邃悠遠,寂滅無為,隱龍子無論道行還是法力都不及李基,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饒是如此,仍是讓李基有些侷促不堪。
如此冠冕堂皇的話,著實不是李基可以駕馭自如,張口即來的。
隱龍子長歎一聲,「逸仙子道友修習的劍道之途,與我等迥異。本來就是要經歷塵世滄桑,坐凡塵世俗悟天地大德,凝三千紅塵洗練無上劍道。對劍心之磨礪要求甚高。而自入蜀山劍派以來,所見所聞所歷不過是喜武好戰,而遠離俗世。對他修行並沒有好處,他也一直想要脫身而出,只是欲罷不能。蜀山劍派強橫霸道,肯定容不得如此,平白得罪了人教,實在不智。這次不過是藉機兵解,又可以重新體驗人生百態,對他的修行來說,有利無害。」
最後說道,「故此,道友不必介懷而心懷愧疚,對逸仙子來說,這次兵解輪迴,百利無害!」
李基聽罷有些出神,半晌才過,看向隱龍子的目光已經不同,隨即問道,「那不知道友有何打算?是回蜀山劍派還是怎樣?」
隱龍子又恢復了原本的波瀾不驚,似乎萬事不縈繞於心,人生百態,悲歡離合,都只是虛妄,於己無關。
「蜀山劍派?」隱龍子似是有些迷茫,語氣飄忽,「肯定不會再去蒼莽山。逸仙子道友離去,我也不想再繼續與之為伍。天下之大,總有可去之處。我也是才發現逸仙子道友地御劍之法已經登堂入室,此次輪迴,定然能更上一層樓。我自然也不會蹉跎歲月,大道無窮,其路漫漫,正是最佳地排遣歲月之法。」
說到最後,隱龍子已經顯得頗為疲勞,似是不堪人世間的重負,厭倦了這一切的紛爭廝殺,甚至就連大道之玄妙靈奧,都只不過是一種寄托,作為生命的追求,生存的倚靠。
李基忽然有些難過,仙人凡俗,原來都是如此。凡人一生,不過幾十年光陰,許多人並不知道生命的本質,只是渾渾噩噩,聊以度日而已。他們從來不過問自己為何而活,為何而生。朝夕忙碌,是為了生存。而今日的生存,又是為了明日能夠朝起夕歸,繼續地忙碌。如此循環往復,在他們心裡,生命的存在是終極目的。
而仙人何嘗不是如此,歲月無窮,卻也不知如何?難道永恆的生命是種幸福麼,那樣地孤獨寂寞,天地風光。總有厭倦地一日,逍遙飄灑,也不是長久樂事。凡人尚能以追求更長久的生命而奮鬥,仙人卻是為了什麼!最終,也不過是寄托在虛無縹緲的大道上面。
原來一切,高高在上,炙手可熱,萬靈敬仰。天地拜服。都不是永恆。能讓人心安理得的,是心中的一切希望、追求。達成了願望的生命,才是沒有虛度的生命!
自己的願望呢,自己胸無大志,不要富可敵國地金錢,不要呼風喚雨的權勢。自己想要地,不過是簡簡單單地生活。與自己喜歡的人,朝夕相對,共話桑麻。只是,她未必知道自己喜歡她,自己地想法。也並不符合那個世界的發展需要。
後世的自己,沒有勇氣表達,直到意外地來到這裡。洪荒之上,大神通者不計其數,毀天滅地都不是虛言,生靈塗炭也並不遙遠。一個不小心,自己就很可能形神俱滅,萬劫不復。從此,跨越無數時間,穿越無數空間。都尋不到自己絲毫曾經存在地痕跡。自己就很可能永遠失去了再見那些人的可能。
所以,自己拚命的積累法寶。刻苦修行。只是自己似乎散漫的個性,也並不適合這樣的苦修。偶爾也會恣意縱性。任憑自己的性子主宰自己的舉動,發乎情,而無所止。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任性所如更加符合大道之妙,竟然迷迷糊糊地就成為天地間的強者,而那些刻苦修行,萬年閉關的修行之人反被自己遠遠的落在了身後。^^,泡,書,吧,首發^^
無論是歪打正著還是機遇巧合,總之,自己保住了性命,能夠等到那一天,似乎並不遙遠!
但找到之後,表白之後,又能如何?道能長久,只是不知感情是否可以!願望達成了,自己會不會珍惜,誰能保證此心不變?願望落空了,自己又何去何從,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在隱龍子那一絲倦怠厭煩中,李基地神念飄忽,思緒如潮,一時間竟是癡了。端著茶盞,目光卻是游離於外,沒有焦點的飄忽無方,臉上神情隨著心中所想不斷的變幻諸般表情。忽而歡喜,忽而害怕,忽而迷茫,忽而絕望……
等到李基從沉思中醒過來時,手中的茶早已涼了,隱龍子亦是不知去向,只剩案几上的香爐中裊裊升騰的輕煙,越來越淡,散發著平和安寧的香氣,也是淡淡的,如大道悠遠,可見而不可觸摸。
孔宣見李基回過神來,苦笑一聲,「師兄,你又沉思了!」
「隱龍子呢?」
「走了,他見你神情恍惚,就先走了。臨走之前讓我告訴你,他也很佩服你,不是因為你法力高強,通天徹地。而是因為你也不是個純粹的仙神,你跟別人不同。這話說得我莫名其妙,也不知什麼意思,這人說話,當真怪異!」
李基苦笑一聲,心知孔宣雖然聰明絕頂,資質稟賦都是冠絕洪荒,但到底是實實在在的遠古人物,耳濡目染地都是洪荒上地氣息。洪荒上最先產生的這些妖仙魔佛,雖然也有七情六慾,卻遠遠比不得真真正正地人。
「隱龍子也是上古時候就存在的劍仙了,怎麼也會如此,難道他也是穿越而來,只是混的並不怎麼如意?」
李基心中忽然閃過這麼一個念頭,隨即苦笑搖頭,「怎麼會呢,像自己這麼平凡普通,胸無大志的都混的這麼風生水起,想來那隱龍子再差也不至於比當初自己還要差吧!除非他雖然是個人,卻一出手就穿插過來,沒有絲毫經驗借用,只是保留了身為人最為本質的感情!」
見孔宣依舊有些迷茫,李基忽然問道,「師弟,你生存的目的是什麼?」
聽的李基如此發問,孔宣原本有些戲謔的臉龐突然凝重起來,
「目的?」
也是苦笑一聲,「昔年三族大戰,我兄弟三人離散分崩。我曾經想過重新振興鳳凰一族,後來巫妖兩族亦是隕滅,我便知道那是不可能了。天道運轉,總是要淘汰一些不合時宜的存在。人族大興,更是讓我認識到這一點。現在,我只不過想任情縱性,瀟瀟灑灑,不為外物所拘。不憂慮生死,不在乎存亡,如此而已!」
李基愕然,隨即哈哈大笑,如龍吟不絕,震天動地,傳遍了整個流波山,「好一個任情縱性,好一個不憂慮生死,不在乎存亡。」
拍了拍孔宣的肩膀,李基沉聲說道,「多謝!」
剎那間李基心中愁慮盡消,天高地闊,風光萬里,心中舒暢爽朗,紫府圓神似乎都變得更加的活潑,愈發的清光亮麗。
孔宣雖然並不瞭解李基方才心中轉過的千般念頭,但聰穎如他卻也看出李基心中的迷茫,此刻見他豁然開朗,也是欣喜,臉上漾起一股笑意,發自內心的高興,
「不必客氣!」
一旁侍立的松濤竹影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兩位是瘋了還是怎麼的,竟然如此,說話也是如此的跳脫無拘,實在是很沒有身為洪荒高手的自覺。
「松濤,去把後殿的那只蚊子喚來。」
李基神念微掃,就發現了當初那只蚊王,正在靜室內修煉,身邊有幾千隻黑色光點漂浮,仔細看去正是那一群吸吮鮮血的古怪蚊群,卻被那只蚊王煉成了法寶浮沉在身體周圍。蚊王盤膝端坐,全身上下翻滾著烏黑的妖氣,不斷的蠕動翻騰,座下卻是一方三品蓮台,如三才森列,三色光芒耀眼,純正宏大,跟身上的妖氣一點也不相配。
當初萬仙陣中一戰,李基也不明白,當初的接引道人似乎真的發現了隱匿的自己,怎麼也沒有揭露。後來自己指使蚊子去西方吞了接引道人的十二品蓮台,時間急促,只吞了三品。而後那只蚊王依言回了流波山來聽李基使喚。
當時李基也沒在意,見那蚊王雖然吞了他蓮台,卻還沒有凝煉出來,便讓他在流波山內修行,分了一間靜室,久而久之,也就住了下來。
月底了,請求月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