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鳳被那斬仙飛刀盯住泥丸宮,只覺得意識一陣恍惚,一陣心悸的感覺湧將上來,情知不妙,虧得她一身法力驚人,那斬仙飛刀又是以大巫精氣煉製,分屬同源,畢竟相親,強自鎮定心神,恍惚冥緲的意識一陣清明。
便聽那陸壓道人一聲「請寶貝轉身」,九鳳化作原身,乃是一隻九頭巨鳥,有百餘丈大小,取了一根翎毛代替自己真身,便見那白光一旋轉,自己翎毛所化的化身頭顱被斬。九鳳心中一陣驚恐,雖然是化身,到底是大巫之體,一個照面,便被斬落,如此法寶,實在詭異。當下顧不得許多,扇動翅膀,沖天而去。
眾人見得陸壓斬了九鳳,正自欣喜,卻見一點黑光,夾雜鮮血滴落,彷彿血雨,一飛沖天而去。陸壓連連跌足,「卻被那九鳳逃了性命,如何是好!」
聞得陸壓如此說,眾人一驚,紛紛說道,「既是如此,道友緣何不追?」
陸壓連連歎息,「那九鳳真身乃是九首神鳥,飛行疾速,尚在那大鵬金翅雕之上,雖然受傷,也遠非我等能追上的。」言下甚是可惜。
眾人聞說,皆笑道,「那九鳳受傷極重,料難成事,當下之際,卻是要將那巫族盡滅,才是急事。」陸壓也明白其中輕重,只是一番籌謀,未曾斬殺九鳳,畢竟不快。
失了九鳳法力,那白骨凝聚的魔神不過是虛殼,幾個呼吸,便被眾人圍殺殆盡。當下面見顓頊,將情況一一詳細告知。
那聖皇宮連帶周圍無數殿吧亭宇,樓台房舍,被一眾人拚鬥法力餘波盡毀。此時那顓頊卻在距離那聖皇宮十餘里外的一處館閣內,聽得眾人來報詳細,心內憂慮,面色上不禁表露出來,「那九鳳逃得性命,若然來報復,如何是好?」
陸壓從一列修士中站出身來,「陛下何必憂心,我有一計,可保無虞。」
顓頊聽得陸壓如此說,轉愁為喜,「道長有何妙計,且說來。」
陸壓漫聲說道,「此時那九鳳雖然未死,到底重傷,肯定無顏面返回部落。我等不妨趁那巫族不知其中變故,以九鳳之名召那巫族之中大巫來朝。設下埋伏,定可一舉殺之。而後大軍入逐,陛下不世功業,唾手可成。」
顓頊大喜,「便以道長所言。」
當下差人擬得詔命,以九鳳口吻,命部落中大巫俱來朝見。闡截兩教門下無數高手,陸壓,更有無數散修,其中也不乏頂尖之士,趁那諸大巫不防備,盡出道術法寶,大戰一日,諸大巫盡數伏誅。
隨之顓頊大軍揮動,直指九鳳部落。九鳳未歸,大巫盡皆被殺,部落之中再無可以擋得人族大軍之人,便似虎入羊群,一番屠殺,部落之內縱然巫人無數,怎奈法力神通盡皆不高,抵不住一干如狼似虎的修士,運氣好的,逃得性命,轉投其餘部落,不足原來十中一二。
那太乙真人先前得了元始天尊誥命,要在此時取那靈珠書,日後尚有用處,當下便以當日元始所教,上那北極櫃山山頂處行去。
在那北極櫃山頂處,有一方碧綠平台,方圓有十幾畝大小,乃是一塊天然玉石,並無任何雕琢,晶亮光滑,天光照耀之下,晶光點點,碧色瑩瑩,煞是好看。
在那一方平台前方,有一突出的崖壁,只有幾丈方圓,正由一顆靈珠在那崖壁之上流轉,火紅一片,霞光氤氳。
此時,就在平台之上,正站立一人,青袍鼓舞,滿面沉思,似在想些什麼。山腳下震天動地的廝殺聲傳上來,也並未影響他分毫,正是李基。
李基雙眼微瞇,盯著那一粒靈珠,心中念頭急轉,宛似起了驚濤駭浪,「這靈珠便是後世的哪吒麼,我若今日取了那靈珠,那又如何?」
李基心神如電,千般想法翻來覆去,只是拿捏不定。一番思索,「算了,即便今日拿了去,日後難免會有旁人,濟不得甚事。縱然動的些許手腳,不使這靈珠輪迴之中三光不昧,那元始又是何等樣人,怎容得許多,想來也是一場無用苦工,平白浪費精力。有計較,以後再說了。」
想到這裡,心念微動,已然察覺太乙真人上得山來,距離卻是不遠。便要舉步離開,自習思量,到底不甘心,運功自食指指尖迫出一點鮮血,彈指處,滴落在那靈珠之上。靈珠光霞彩霧流轉繚繞,那鮮血落進去,便不見了蹤影。
「到底留點印記,有無用處,日後再說。」李基下定決心,微風動處,身形倏然不見,在原地消失了。
不表李基離去,那太乙真人上得山來,便見那崖壁之上萬道光暈的靈珠,心內思量,「師尊說的,便是此物了,果然不凡,卻不知日後作甚。」心中驚疑不定,仍舊施法收了靈珠,放於懷中,下山不提。
李基離開北極櫃山山頂,千丈山路,只在一念間,便來到山下。幾萬大軍手持兵矛槍戟,不斷的衝殺,在巫族部落中來回奔走,劍光閃耀,血影飛濺,便如那人間煉獄,好不淒慘。稍微遠處,卻是那些法力不低的巫人與修士大戰,各色寶光,符篆流轉,映的一方虛空亮麗奇彩。
李基神念展開,只在場中縱橫,幾個修士也早看見他。截教門下俱是歡喜,卻分不出身來招呼,闡教卻都是一聲冷哼,面色鐵青,只是與巫人爭鬥拚殺,渾當看不見。
那陸壓卻看見李基,兩人也是相識,儘管兩次見面,卻都沒說一句話。這陸壓在北海魚鯪島靜修多年,去了驕躁自矜之氣,本身天資又高,早不是當年那個趾高氣昂的妖族太書,深知做人之理。也知李基一身修為精深,神通廣大,在顓頊麾下與那各教弟書都有交談,也知曉李基已然是那天庭紫薇大帝,縱然修道之人不屑於此,到底是天庭大帝,地位崇高,豈同一般。
當下陸壓分出身來,上前與李基打個稽首,「道友有禮,上次承蒙道友相救,尚未來得及相謝,此次見面,卻是正好。」
李基卻知道今日的陸壓已然不同往日,日後與自己同門為難,也是手下不留情,殺伐果斷,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上次從后羿手中救下他,也不過是了結一段因果,兩人又無甚交情可言,自然不怎麼親近,此刻見得陸壓稽首,當下也還了一禮,「道友有禮,許久未見,道友卻是風采更勝往昔。」
當下兩人盡說些客套話,便如那後世見面聊些天氣新聞什麼的,無關痛癢,沒什麼營養的亂彈,李基自後世而來,對此卻是頗為熟絡。
「聽聞道友現今已然貴為天庭大帝,怎有空到這遊走?」陸壓依舊是笑呵呵,滿面春風,任誰一看,都是人畜無害,倒有那彌勒佛幾分意境。
「無事,這虛名,道友卻休要再提,不過是承大天尊看得起,我也不好推脫,既然受的,便要盡力。我看下界殺伐之氣濃重,下來看看而已。」李基也是談笑相應。
兩人交談之間,戰場上已經快要接近尾聲,人族大軍的將領上前來,沖陸壓行過一禮,見那李基也是一身道袍,一絲煙火氣息也無,曉得也是得道高人,聖皇顓頊倚重此等修士,也是人盡皆知,那將領也不敢輕慢了李基,照樣行過一禮。
當下與那陸壓稟過戰況,陸壓滿面笑意,「有勞兵將,回去陛下定有封賞。」陸壓本為妖族太書,當年東皇麾下大軍億萬之中,這場面功夫,陸壓耳濡目染,自是心領神會,算得上道中高手。
接下來自然是得勝回師,李基與一眾同門師兄弟見過,辭別眾人,依舊離去。那許多修士回到人族中心都城,進了宮殿。
聖皇宮經上次九鳳一戰,早已損毀,此間卻是新建。人族幾代聲名,民強富裕,建一座宮殿,也是迅捷,不過幾月,便拔地而起,與原來相比,也不輸分毫,萬千氣象,華貴非常。
闡教弟書完了師命,便向顓頊提出告辭,顓頊諸般挽留不住,只得作罷,任由他們去了。截教許多門人也是見得巫族衰落,再無與人族一爭高下之勢,也告辭而去,依舊回山潛修大道,參玄悟妙。
只有許多散修高手,依舊在顓頊座下積修外功,震懾人間妖魔,不敢來犯聖顏,偶有反叛亂起,隨大軍出征,若然對方有修士相助,少不得便是一場大戰。顓頊見得巫族已平,心中長舒一口氣,只是九鳳未死,到底不安,每日惶恐。
那九鳳逃得性命,只是傷勢太重,又中劇毒。心下恨恨,找了一處隱秘的山區,隱匿其中,潛修鍛煉,心中將那製毒之人罵了個狗血噴頭,若非中毒,那顓頊只得一點神通,總有神兵在手,又如何破得開大巫之體,重創於她。先前還想不通,後來才知自己中毒,大巫之不死魔軀,失了妙用,被宵小所趁,重傷逃竄,實在是平生之恥。暗暗發誓,待傷勢痊癒,定要找那找顓頊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