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謝山頭景,雲去雲來嶺上峰。
話說李進走了半日,抬頭忽然看到一山,連綿起伏,橫亙千里,高山峻極,大勢崢嶸。一看便知是那仙山洞府,十分的好去處。
那山大氣磅礡,十分惹眼。李進一旦走近,立刻感覺到一股平和的仙境之感自肺腑裡湧起。心裡思忖道:「只怕已經到了萬壽山了,再走走看,定有來往的全真,結交一個半個,也好結伴而行。」
但見那蒼松翠柏上,白鶴盤旋,青籐紫蘿間,蒼猿復掛。真是一副仙家氣派。
腳下踩在青草路上,不覺心曠神怡,正在之時,忽然雲端上有玄光閃過,光斂處,一群身著道袍的全真從光團中現出法身,各有奇裝怪服,共有十餘人之多。
「道友,稽首了。」當前的是一名黑色道袍的道人,對著李進單掌問訊。
李進回禮道:「好說好說,不知道友仙山何處?」
那道人十分謙和地道:「貧道玄真子,我等俱是人間得道,遊方四處,俱是散仙。不知道友上下如何稱呼?」
李進聽著這玄真子的名字十分熟悉,一時卻想不起哪裡聽過,又看了看那群人,只覺得心頭有股怪怪的念頭想竄出來,卻一時又抓不住。
「貧道李進,也是人間得道而來的散仙。我等也算是他鄉遇故知啊。」李進套起了近乎。
那群道人見他年紀輕輕,名頭也不是十分響亮,也未以為意,只到是人間得道的普通一個散修之人。
「道友相貌年輕,仙體也似乎固成不久。怕是得道不久吧?不知從人間來時,人間修真,大體若何?崑崙、蜀山諸派,依然強勢否?」一名女道者不禁問道。
李進抬頭打量了她幾眼,笑道:「不瞞列位道友,在下實是不知。那人間之事。已久不聽聞。」
「道友也是人間得道,卻是樣貌如此年輕,不知是何時得道,在此地仙之界修煉有多少年月了?」另外一名渾身正氣,滿臉慈祥的道者問道。
李進一向是鬼話聯翩的主,張口就來:「山中無日曆,貧道也是不知道來了有多少時日,只知道人間李唐王朝中期的時節,貧道已到了此間。列位道友不知都是何時得道?」
眾道一聽此話。都是倒吸一口冷氣,面面相覷,饒是仙體,也被李進這番話震住,李唐王朝時就得了道?當中一名仙氣最足,白髮皓然,兩條眉頭垂直順掛在兩鬢旁邊。那道者一直閉眼未曾答話,聽了李進的言語。也都是吃了一驚。
這一群人,正是峨嵋派歷代飛昇了的高手。而且是一、二代中的佼者,三代及其以下飛昇地仙界的,更無資格參加這五莊觀的盛會。
那名老道正是長眉真人,也是人間峨嵋地開山祖師。其餘一干人等。俱是他的二代門徒。包括玄真子、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妙一夫人、飛雷嶺髯仙李元化、醉道人、白谷逸、萬里飛虹元奇以及黃山的餐霞大師等二代弟子。
惟有朱梅為青城門下,到了地仙之界,已脫離長眉門戶,回歸青城;還有苦行頭陀與屠龍師太證得佛門道果。
要知道那長眉真人任壽。才是宋初得道,聽李進胡謅一句,自然驚駭。只道是真遇到了前輩仙人,哪敢怠慢,都肅然起敬。
那髯仙李元化恍然大悟道:「不想前輩仙人與貧道俗家同宗俱是姓李。想那李唐時,尊我道教,彼時道門興盛,得道者頗多。前輩仙長遺風,當真讓人神思羨慕啊。」
李進微微一笑,故作深沉地點了點頭,隨即輕描淡寫地問道:「道友等人在人間時,都是一門中人嗎?」
妙一真人接口道:「正是,想前輩乃是李唐時得道,令人肅然起敬,無怪不知人間崑崙、蜀山之事。我等一行,俱是人間的峨嵋一宗。家師長眉真人也是在宋初得道,比起前輩來,還有晚上些年月。在其飛昇之前,創下峨嵋派,從此開創了蜀山的局面。」
李進心裡一蹬,腦子裡的疑雲頓時被吹走,峨嵋!難怪覺得怎麼聽到玄真子的名字感到奇怪,這群傢伙竟是峨嵋的老三代。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此時正是慶幸自己靈台未失清明,沒有把自己的老底和盤托出。不然以他在人間和峨嵋結下地梁子做下的好事,此時狹路相逢,豈有不吃虧的道理?
作為仙人,他們也不是可以隨時隨地,任意和人間聯繫。只能在偶爾運起仙力,以神通透過兩界縫隙,顯顯真身,瞭解一些人間之事。對於峨嵋的近況,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只不過他們聽說的報
於青城的崛起,峨嵋提到地關鍵名字是「五德真人」真人任壽都十分差異。這青城派何時有這麼一個.五龍真人是同一輩,說起來,五龍的弟子朱梅,都是長眉真人以及峨嵋先人幫忙調教出來地。他們對青城不可謂不熟悉。只是想來想去,就是不知道這五德真人到底是哪位仁兄。
因為人間道統之爭,青城和峨嵋的先人來到這地仙之界,並沒有什麼實質性地來往。幾乎不通信息。就是那朱梅,也被長眉真人善意勸回,等於是割斷了曾經的師徒之誼,了卻了曾經那段仙緣。
不過不管峨嵋還是青城,在人間他們是好強,但到了仙界,卻都是小角色。長眉真人任壽最早來到這地仙之界,一個人慘淡經營,篳路藍僂,卻是連個仙府都張羅不到,只能做一個遊方的散仙。
這樣孤單落魄的神仙生涯過了足有幾百年,他地弟子們才陸續飛昇,不斷聚集,才有了今日的規模的陣容,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沒有擁有自己的獨立仙府,目前只是暫時租借了一處三四流地地方,權當棲身,可謂混得十分慘淡。
也無怪他們落魄,自仙道興起到宋初長眉真人任壽得道這段時間,中間有多少人間仙人得道?可謂數不勝數。比起那些前輩來說,長眉只是個小字號罷了。而隨著時間越往後推移,人間的靈氣越來越少,得道飛昇的修士也就越來越少。因此到了如今,從人間飛昇的消息,幾乎是要過上幾十年才能聽到一次了。
比起峨嵋來,青城派也好不到哪裡去,混的也叫一個淒慘。五龍真人才華和長眉真人不相上下。但青城素來人丁不旺。與五龍同輩的,只有一個極樂真人李靜虛,天都、明河雖然在青城修煉,輩分也高五龍一輩,卻未曾開宗立派。因此青城的祖師,還是從五龍真人這裡算起。
第二代也就是賽仙朔矮叟朱梅和伏魔真人姜庶兩個比較有出息,其餘默默無名。比起峨嵋的人才輩出,青城的人丁確實不旺盛。
好在青城還有煉丹之術,在地仙之界也可勉強立足。光景卻是與峨嵋差不多,也是靠租借仙府過日子。
兩個門派在地仙之界,其實也在暗中較著一把勁。都是努力爭取搶在對方的前頭,希望能買到一處上佳仙府,不求一流,但求二流到三流之間,也好算是有個落地生根的感覺,否則沒個屬於自己的仙府,還是沒有家的感覺,給人一種過客的意味。
峨嵋眾道見李進頷首不語,都只道這「前輩仙人」對這些瑣事不敢興趣,也不敢打擾,只得由妙一真人道:「有緣千里來相會,今日不想在此間與人間道友相聚,實為仙緣一樁。不若共作一路,同往五莊觀聽鎮元子仙師講課如何?」
李進聽他們出聲相邀,也不客氣,淡淡點了點頭:「既是人間一脈,總是香火接近。一起上路,未嘗不可。」
那妙一真人如此打算,自然是得到了長眉真人任壽的受益,沒有抱著什麼純潔念頭,打蛇隨棍上地問道:「道友得道尚在李唐時期,也算是資格頗老的前輩仙人,不知在此根基如何,仙府何處?」
這話雖然問得冒昧,但在這地仙界買賣仙府成為主流的情況下,關於仙府,確實沒必要諱言什麼。妙一真人此問,自然也是想打聽一些消息,順便看看這位人間一脈的道友能不能提供什麼幫助,有沒有什麼油水可撈。
妙一真人是在滿清之時才得以飛昇,自然是把自己看作是小輩中的小輩了。
李進卻不曉得這些峨嵋人士混得這麼慘,並不知道對方的花花腸子,卻是道:「貧道素來是獨來獨往的散修,談何根基。至於仙府,倒有一處,十分鄙陋,難入法眼。」
這也不算什麼謙虛之詞,只不過他不知道峨嵋派在這裡混得有多慘,所以絲毫不知自己這些話,會對峨嵋派眾仙產生什麼樣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