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不愧為西牛賀洲的霸主,銅鈴大的眼珠子一轉,喝道:「人來!拿下!」
話音落下,早有無數都牛子牛孫從四面八方鑽了出來,李進連連冷哼,見這大廳四周妖氣滾滾,黑雲陣陣,就知道牛魔王早已在此布下天羅地網,自己縱使能血拼出一條血路,也未必能殺出翠雲山地界,更何況這西牛賀洲哪一寸土地,不在他牛魔王的統轄之下?
李進哈哈大笑:「我乃一介散修,何苦如此興師動眾拿我?要拿就拿,逃走也不是好漢。」當下也不反抗,任那些牛妖圍了上來。
牛魔王哪會客氣,雖然不曉得李進具體是什麼來路,但見李進束手就擒,他樂得自在,粗大的手掌箕張,抓出五條淡綠色妖芒,封印在李進泥丸宮四周,此舉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必然逃脫不得。
牛魔王冷笑一聲:「先給我拿下去,看管著,誰也不許探視。此人來路不明,只怕是天界奸細,咱們先君子後小人,也不怕別人笑話。」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下屬來報:「王爺,那下黃鼠狼和白衣秀士回來來,正在廳前候命。」
牛魔王點了點頭,喝道:「左先鋒何在?先將這小子收押了,十二個時辰全天候監視,不許任何人探監。」說罷,瞟了鐵扇公主一眼,顯然是說你不要多事,大家各自相安最好。
鐵扇公主也是冷笑,不理會這老牛,轉身拂袖而去。
牛魔王見鐵扇公主主動離開,心中大喜,叫道:「讓那兩個沒用的傢伙進來見我,怎麼一去這麼久?事情辦妥了沒有?」
那二妖正是風塵僕僕從荊棘嶺趕回來覆命的白衣秀士和金袍黃鼠狼,兩人雖然一路急趕,無奈他們的速度跟青鸞、火鳳如何比較?即使李進是沿途半玩半趕路,也比他們快了一步。
兩人一進門來,當頭跪倒。口稱該死。
牛魔王叫道:「你們該不該死,命都在我,先把話說清楚,真該死的話,你們也活不了。」牛魔王可不吃這一套負荊請罪。
二妖磕頭有如搗蒜,不住叫道:「請王爺做主,請王爺做主啊。」
牛魔王道:「你們二人有何委屈,因何啼哭,儘管如實道來。真有委屈,本王不會坐視不理。想那荊棘嶺幾個丫頭,怎都不敢給你們氣受。」
那白衣秀士知道造勢到這份上,點到即止,否則的話,牛魔王的脾氣和耐性可就不夠用了。
只聽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道:「屬下二人當日從翠雲山出發,三天時間。就到了荊棘嶺,豈知那六個賤人。不識好歹,竟然拒絕我等一番美意。還將我兄弟二人痛罵一頓……」
牛魔王勃然大怒:「好膽!想那六妖只不過是幾株花草得道,也不過是百年修為,有什麼資本對本王說不?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你等二人卻也不是丈夫行徑。被六隻花妖罵了,還有臉回來啼哭,折我面子,果然該死。人來!」牛魔王果然是喜怒無常。
二妖忙道:「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請容小妖把話說完。我等二人雖然受了六隻花妖的鳥氣,想想我等既然代表王爺去說媒,何等尊貴,豈能和她們一般見識,因此打算回山先請示王爺您老人家,才敢行事。否則豈敢專擅?」
牛魔王果然多雲轉晴,點頭道:「這話倒也有理,這麼說,給你們氣受的,不光是那荊棘嶺幾隻小花妖了?」
二妖忙道:「那幾隻小妖雖然倔強,卻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和王爺您派遣地使者過不去。我們剛要離開那荊棘嶺,走到山下,卻被一群無極觀的道士攔住,聲稱要找他們的同門,問我等可曾見了。」
「落珈山無極觀?」牛魔王面無表情地道,「區區落珈山,我吹一口氣,也夠滅他十次,怎地,莫非是那群牛鼻子難為你們?」
白衣秀士點頭哭道:「怎是這群蠻橫的牛鼻子,也不容我等分說,只是說他們的同道失蹤,定要誣陷是我二人所為,十分霸道。將我二人團團圍住,要拿我二人回觀裡問話。」
牛魔王臉色不住變化,烏雲密佈,陰晴不定。
白衣秀士又道:「那群牛鼻子好不可惡,我兄弟二人數次想報上大王名頭,他們卻不容我們開口,只是要打。一邊打,嘴裡還一邊辱罵。」
牛魔王氣破肚皮,哇哇大叫:「就是無極觀那幾塊廢料,也敢欺我?左右,取我
點雄兵十萬,立刻飛赴落珈山,讓他無極觀從地仙之消失!」
那牛香香忙道:「長兄且慢。想那落珈山無極觀只不過是一方豪強,與我牛家根本不在一個檔次。那觀主除非腦子進水,否則不可能如此公然得罪我落珈山。此事定然還有人從中作梗,挑撥是非,給無極觀撐腰。兄長兵臨城下,只怕正好中了他們的計策。」
牛魔王也非莽夫,聽牛香香如此一剖析,立刻覺得有理,沉吟片刻,問道:「依賢妹之見,又該如何?莫不是還能輕饒了那群臭牛鼻子?」
牛香香笑道:「自然不能輕饒,否則兄長的臉面將往什麼地方擱?」
牛魔王知道自己這妹子素來詭計多端,忙問究竟。
「兄長你可別忘了你還有個好兒子,也是一方稱王的能人,何不將他招回,考核一番,讓他出一番力,也顯得兄長你後繼有人。無極觀那邊,咱們來個先禮後兵,先派人去問個究竟,坐實他們地罪名,讓無極觀無可推脫,到時兵臨城下,就算有人暗中協助,也不便公然。否則於規矩不合。」牛香香娓娓道來,卻是十分在理。
若是無極觀肯認錯,到時再漫天要價,自然不在話下。若是不肯認錯,堅決抵賴,再動刀兵,也顯得師出有名,不會落下話柄。
牛魔王下令道:「來啊,立刻去枯松澗火雲洞走一遭,著大公子回來拜見,就說他母親害了心疼病,思念兒子,速速前來,不可耽擱。」
屬下得令去了,計較停當。牛魔王又問:「依賢妹之見,這無極觀卻是靠上了哪座靠山,敢和我牛家作對?」
牛香香道:「那無極觀與五莊觀走的很近,頗有巴結之態,只是鎮元子一向冷淡,並未應承。無極觀想受那五莊觀的香火,傍上鎮元子,卻有些困難。除此之外,倒是難猜。這地仙之界,勢力錯綜複雜,與我牛家勢力不相上下者,也有五六家,不過那鎮元子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其他勢力想要在五莊觀左近發展勢力,卻也不是一件易事,只怕也沒有這份膽量吧?」
按推測,鎮元子是地仙之祖,鴻蒙初開時就得了道,資格自然是最老了。而他的道力深厚,神通廣大,自然也是深不可測,在這地仙界當中,也是聖人一般的存在。牛魔王有膽有謀,也從來沒有這份野心,敢去五莊觀附近發展勢力。得罪了鎮元子,那可不是開玩笑。以鎮元子之能以前交遊之廣,友朋之眾,誰惹了他,隨時都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以己度人,牛魔王也是不相信有人敢這麼大膽,那麼這無極觀難道是失心瘋了?沒有靠山,就敢貿然得罪翠雲山的龐大勢力?得罪西牛賀洲的霸主?
牛香香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試探性地問道:「兄長,那寶貝扇兒,還是嫂子收著?你可曾有保管?」
牛魔王無奈地道:「那芭蕉扇本是她的嫁妝,陪嫁而來,自然由她保管,愚兄雖然也有把玩,只是近些年來,那潑婦防我甚深,不肯將寶貝交付於我。甚是可惡,想我大力牛魔王,卻也不是靠那扇兒揚名立萬。」
說到這裡,口氣十分不悅,對鐵扇公主不肯給他芭蕉扇一事,嘴上說得漂亮,心裡還是難免耿耿於懷。
牛香香顯然知道內情,笑道:「兄長你要從嫂子那裡獲得芭蕉扇,卻是十分困難,如今之際,只能從我地好侄兒身上下工夫。這孩子從小聰明,有頭腦,深得乃母喜歡。兄長若能煽動他,討好嫂子,定能將芭蕉扇弄到手來。只要扇子在手,到那落珈山前扇上三四下,管保他滿門滅絕。」
牛魔王獰笑著點點頭:「知我者,賢妹也。」
二人在此且不提,單說那鐵扇公主離開之後,心裡惦記一事,回到洞府當中,先是拈香拜了西方佛祖,然後叫來手下丫鬟,吩咐道:「小翠,你拿我令牌,去將那散修放了,有什麼事,叫大王前來問我。」
那丫鬟是鐵扇公主貼身心腹,此時卻是不敢應承,跪了下去,惶恐地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若是大王知道是我放走那人,定要剝了我皮,抽了我筋,吃了我肉,夫人饒我一命吧。」
鐵扇公主知道牛魔王暴虐,歎道:「也罷!我就親自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