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件兩難的事情,雙方的心理底線顯然都不可能退步。廣寧子這邊絕對不可能將這個「師叔」放出去,而這人自然也不可能毫無保留地將番地印的下落說出來,除非有一方妥協,否則這事還是辦不成。
廣寧子自然十分失望,他身為現任崑崙掌教,自然是不敢違背祖訓,將這禍胎放底土出去,話說到這份上,他也知道再求下去也沒什麼意義。
廣信子還待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廣寧子阻住:「師弟,休要再說,我們出去與那軒轅法王拼一場,難道我打神鞭就是吃素的麼?當年這根鞭打了多少截教孽障,如今區區一個軒轅法王,還能讓他將崑崙吞了?」
他說這話,明顯是有些跟這位「師叔」鬥氣,拂袖而去。廣信子見師兄如此,也沒辦法,只得跟在後面,反正師兄答應使用打神鞭了,那也不用再求下去了。
青鸞見他們也談崩了,讓過廣寧子等人,就要跟在後面出去,忽然聽得一個聲音傳來:「道友既然來了,且請留步。」
那聲音收縮成線,直透青鸞的本念,所用的法門,居然是天妖傳神大法,是妖族之間才有的神通,聽那聲音,顯然就是叫自己慢走。
青鸞此刻已經掌握了太虛幻境的口訣,知道只要自己不亂闖,就不會有危險,她也是藝高人膽大,讓廣寧子等人祟,也不再跟,而是留了下來,同樣以大法傳音:「叫得是我麼?」
「不是你,此外還有何人?道友居然能將妖丹化為微塵。那一定是洪荒時代就出生的妖靈了,可否現出法身一見?」那聲音居然毫無惡意,反而有些親切地道,口氣中還帶著幾分期許。
青鸞也不嬌情,一道青芒閃過,妖丹立刻漲大,幻回青鸞的本體。
「果然是洪荒妖禽,好本事,好本事。比我那渾家道行高多了。要是她有此神通。那該死的雷峰塔又如何能困她得住?冤孽啊冤孽。」那聲音無限唏噓,感喟萬分,顯然是看到了妻子的同類,心有感觸。
「你到底是何人,聽你的口氣,該不是我妖族之人。可為什麼會懂那天妖傳神大法?」青鸞對這人也十分好奇,最重要地是,此人知道番天印的下落,卻是不能不問個究竟。
「我只是一介平民,什麼成仙成佛,與我何干?我只想與我妻子廝守一生,卻不可得。那些禿驢只是為難。將我妻子生生收去,壓在了雷峰塔下。一千多年過去,我卻在這太虛幻境中聊度殘生,無能為力。也不曉得我那賢妻,如今是怎生一番光景?」那人喃喃自語,不勝傷心。
青鸞對這些典故卻是不知,問道:「你妻子莫非也是我妖族之人?」
那漢子淡淡道:「不錯,我妻子是一頭白蛇修成人型。得道成人,再無妖性。與我結為夫妻,懸壺濟世,本是造福於民這事,但那法海禿驢,只是想霸佔我妻,與她為難,以大義之名,仗著一點神通,將我妻子收去,受那雷峰塔鎮壓之苦。可恨我一介書生,無力救妻,只好來這崑崙山求道,修了二百年,有些名堂,探出有一門法寶名為番天印,威力無匹,我便起了心思,想盜去轟那雷峰塔,救出我妻,再去找法海禿驢報仇,怎曉得卻被崑崙一幫道士騙了,莫名其妙關進了這太虛幻境,一呆又是近千年了,唉!」
青鸞聽了這段癡兒女的佳話,若有所思,她卻不知,這許仙和白娘子的故事,早被民間改造成無數版本,廣為流傳了。如今那西湖雷峰塔,卻只不過掩人耳目的一個風景點。真正的雷峰塔,卻是在另一個奇妙的空間裡。
別說青鸞不知,許仙自己也是毫不知情,這一關就是千年。他的修為雖然也不斷地增長,但封印不解,他縱然有飛昇的境界,也是離不開這虛幻境地。
妖族之人是是抱團護短,聽說了許仙這番遭遇,又見他果然是一片癡心,愛上妖族女子,即使千年,也是無怨無悔,十分佩服他地忠貞義烈,青鸞淡然道:「既然你妻子是我妖族女子,這事又讓我遇上了,這件事,就著落在我頭上解決,定將你妻子從雷峰塔中救出,如何?」
許仙顯然沒料到這妖禽會如此承諾,一時沉吟未絕。
「你妻既是妖族,你該知道我妖族說一不二的性格。我來此地,本來也是要探詢那番天印的下落。你告訴我也可,不說也罷,我們總有能力探出來。」青鸞是妖族,有妖族的尊嚴,知道許仙這猶豫之間,是有些不相信自己。
許仙自然瞭解妖族習性,聯想到自己妻子的善良大方,忙道:「妖仙息怒,晚輩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若能救得我妻出來,那番天印又算什麼?就是給我整座玉虛宮,度我去三十三天做那教主,也不稀罕。」
青鸞見此人癡心如此,心中也是感喟,對那妖族同胞也自然就多了幾分好奇,能讓世間男子如此傾心,千年不悔,想必也是妖族的奇女子吧?青鸞想到此處,更是覺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觀。
「你這封印,卻是怎麼回事?若要救你妻子,出這口氣,總要你自己一同前去才好。我在外頭還有大批幫手,若要聯手助你,十個雷峰塔也把它推了,雷峰塔再強,能強得過蜀山鎖妖塔麼?」青鸞道。
許仙一呆:「難道你們把那鎖妖塔都推倒了?」他確實冒了全身冷汗,那鎖妖塔可是鎮壓天下群妖地地方,若是自己妻子被鎮壓到那地方去,那可就更糟糕了,即使不被塔中業力搾乾了妖力,也可能被鎖妖塔裡的群妖給生吃活吞了,聽說那鎖妖塔裡都是幾千年的老魔,凶悍無比,時常彼此之間互相吞食。
「哼,那鎖妖塔,遲早也要它倒掉,先讓它再囂張些時日。你快說,你這封印,該如何解去?」青鸞有些不耐煩地道。
許仙道:「這太虛幻境,封印的並非我的本體,而是我的意念。分落在太虛幻境的每個角落,除非能將所有意念全部聚回。否則的話,我便出不了這太虛幻境,這正是這太虛幻境最為奇妙之處。不過好在我思索千年,也得出了些心得,只要有三名空冥期的高手,以聚神幡將我意念收攏,便可助我解去封印。」
空冥期,對於當世修真來說,確實是很高的境界,現在大家知道確確實實到達這個境界的,也就是廣寧子一個人。
不過青鸞她們准大聖級別的修為,其實已經相當於大乘期的修為,聽了許仙如此言語,心中已經有了些計較,說道:「既然如此,要救你就更加易如反掌了,你且在此等等,我去請我同伴過來。」
許仙忙道:「妖仙留步,你是妖族前輩,我自然信你,那番天印的下落,我便先告訴你了。只怕它即將出世,到時若真落入邪魔之手,卻是不好。由妖仙你們收著,我卻放心。」
說話,又以天妖傳神大法說了幾句,青鸞聽了真切。這許仙還是謹慎,生怕隔牆有耳。聽他說過番天印的下落,青鸞對許仙地好感又多了幾分,自然更要助他脫困了。
「你這天妖傳神大法是你妻子傳你的吧?」青鸞問道。
「正是,可歎我用地並不純熟,倒讓笑話了。」許仙道,「請前輩馬上駕,先去取了那番天印,再來救我也行,我總信得過你。」
青鸞也不嬌情,點了點頭,飄然離去。這太虛幻境,雖然只是一念之間,但若沒有掌握那口訣,卻是九死一生,永遠難摸出門道。
青鸞得到了消息,立刻回到了玉虛宮內,此時玉虛宮內崑崙門下已經嚴陣以待,準備和軒轅法王血拼,法壇建起,廣寧子登壇作法。他可不比那些上古仙人,輕輕鬆鬆就能請到打神鞭來當打手。人家那個時候的主人,至少也是個仙體,哪跟廣寧子這樣,撐死也只是個空冥期的修真者。這空冥期與仙人的差距,看似只有一兩步,其實就是這兩步,無數修真終其一生都無法突破,其中的差距,更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青鸞回到李進跟前,進入天機戒指中,又以傳神之術道:「那番天印已有下落,這廣寧子要祭用打神鞭和軒轅法王死拼了,正是咱們取那番天印和八卦綬仙衣的時候。」
李進大喜,忙問究竟,青鸞簡短一將遭遇說了一遍,李進自然大喜,慨歎道:「誰曾想到,那傳世千年的白蛇和許仙的故事,兩個苦主居然都還在人間。傳說中,他們可都是已經位列仙班了呢!原來這些傳說,都是神仙編造出來欺騙世人的啊,果然是鬼話聯翩。」
且不說李進大肆嘲弄,單表那廣寧子老道,長髮披起,雙眼緊閉,週身煙霧繚繞,口中唸唸有詞,倒不像是請動法寶,卻像是個捉鬼弄神的道士。
決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