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這回是栽到家了,就因為跟鄭昆有那麼一腿,算是魔門老積年燕赤行結下了樑子。雖然燕赤行實際上要感謝這件事情的發生,但是他又不好在李進面前表現的太過歡喜,否則的話,惹得他老人家不高興,原本即將到嘴的肥肉飛走了,豈不要悔青了腸子。
楊沾卻是憋了一肚子惡氣,祖師爺交代了,這段因果是他引起,要交給他來了斷。
因果是什麼?在他的邏輯裡,那就是要給祖師爺爺出氣,這氣出的越爽,因果也就了結的越徹底,其他說什麼都是虛的。
所以光整整鄭昆和他表弟這兩隻小螻蟻,並不解氣。當他得知魔門同道天邪門居然也來插手這件事情,一口怒氣立刻找到了發洩口。按說,以他滅性階段的修為,是不敢去撩撥天邪門這邪派大宗的。不過眼下卻是不同,自從傍上了燕赤行,他覺得自己以前活得實在太委瑣了。如今,有了組織和強大的師門前輩,就該活出個人樣。這些想法進一步激發了他骨子裡那股好勇鬥狠的魔門天性。
按他的意見,應該立刻殺到天邪門的堂口去,找出他們的門主陰魔毆打一頓。只是這個想法實在太過衝動,不好意思向師父開口罷了。換作燕赤行肉身健全的時候,對於天邪門,雖然不說憑一己之力滅他滿門,但要隻身去鬧個事,至少還是可以來去自如的。
此時此刻,鄭的別墅當中,多出了一個禿頂老者,穿著一件邋遢的道袍,一個紅彤彤的酒糟鼻,讓這老頭長的頗具喜劇特色,只是他目光轉動之間,卻透著股陰邪之氣,讓人一看就聯想到那種貌似忠厚的奸徒。
「師叔,鄭公子到底是什麼症狀?」原先那黑衣人忍不住問。
老頭摸了摸禿頂,又摸了摸鼻子,陰惻惻問道:「豹師侄,你們最近沒得罪什麼魔門同道吧?」
那黑衣人名叫黑豹,搖了搖頭,如實道:「弟子下山半個月,一直規規矩矩,每件事情都按師門交代去辦,別說魔門同道,就是正道,我也沒得罪半個啊。」
老頭臉上的肌肉抖了抖:「那倒是奇了,這鄭公子中的是魔門頂級攝魂術。即使是你師父出馬,也絕對解之不開。依我看,這施術之人怕不得有六七百年的魔功。到底是哪位魔門前輩居然動此肝火,居然對區區個世俗小子下此毒手。」
按說有這等修為的魔門前輩,早就隱居起來參悟更身層次的魔功,哪會有心思裡跟一個世俗小子過不去?只怕其中有些蹊蹺,難道,魔門之中,還另外有人得知這個秘密?
想到這裡,老頭眉頭皺得更緊。這絕對不可能,他們天邪門雖然不是魔門超一流的門派,但自問排名絕對不會掉到五名之後。目前所圖的這件事,絕對是獨家消息。滋事體大,他即使身為天邪門長者,在這個時候也不敢擅自做主。
鄭昆的死活,他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他所關心的是這攝魂術到底是誰施的。這個施術之人,是否也知道他們暗中謀圖的事情?
夜深了,天邪門一老一少來到了花園。
「豹師侄,都搞定他們了吧?」禿頂老頭邪笑問道。
黑豹道:「師叔放心,我給他們施了九成的催眠術,沒到天亮,他們醒不來。」
「嘿嘿,豹侄。這不像你的風格啊。你以前不是這樣婆婆媽媽的,對於礙手礙腳的人,一概都是殺掉乾淨的啊。這回怎麼手軟了?我看你剛才很緊張那個鄭公子,這我能理解。不過咱們魔門向來講究滅絕人性,扼殺人欲。你的憐香惜玉,似乎有些不合時宜啊。可別怪師叔沒告誡你,這次的圖謀事關重大,你要是出了差錯,該知道魔門解體大法是什麼滋味的吧?」老頭的口氣充滿了邪惡和嘲笑。
這黑豹原來不好女色,偏愛男風。鄭昆生得一副小白臉,著實讓黑豹有些難以把持。這才會以修魔者的身份,下交鄭昆這世俗中人,原本是想將鄭昆引見給師門,然後將鄭昆搞到手,作為自己的獨家禁臠圈養。
鄭昆雖然好女色,但黑豹是修魔之人,自然有些凡人無法想像的能力,略施手段,就把鄭昆擺佈的神魂顛倒,順便再使些神通,搞些花樣,怎到鄭昆拒絕?
黑豹雖然有龍陽之好,卻是最忌諱別人在他面前提這個話題。此刻被這禿頂老兒公然嘲笑,心中自然恨得連殺人的心都有。只是一來他自知跟這師叔實力上還有差距,二來現在確實不是計較私怨的時候。
「月亮已經半彎了,今天是初八了。再過一周……嘿嘿。」禿頂老兒望著掛在樹梢旁的彎月,故作詩情畫意地道。
「師叔,十五之夜,要是天公不作美,月亮不出來,那便如何?」
禿頂老兒笑道:「師侄啊,你又說傻話了。天公作不作美打什麼緊?十五之夜,太陰之氣最重,而陽氣最虛。那時候,西蜀同盟各派北斗大陣靈氣將跌至谷底。我們則可藉著太華之力遁入摩天孤崖……」
黑豹畢竟是晚輩,只是個奉命行事的小卒。到底長輩們所圖何事,他也一樣蒙在鼓裡。雖然他深恨這種當炮灰的身份,可魔門的規矩向來都是強者說話,他自問還不夠強,因此只能忍辱負重繼續塑造自己的龍套角色。
可此刻他的好奇心還是難以抑制:「師叔,我聽人說,妖魔兩道亡於蜀山,亦將興於蜀山。每過七百年,蜀山鎖妖塔都會有一次大動盪,而魔界開口亦將鬆動。正是道消之際,妖魔兩道振興之時。難道說,這鎖妖塔又到了七百年一次的動盪期不成?」
禿頂老兒陰笑道:「豹侄,你在天邪門呆了這麼久,還是嫩啊。作為低輩弟子,你只管高調做事,低調做人,問來問去,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黑豹熱臉再次貼到了冷屁股,滿腔屈辱湧上心頭,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自行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