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慢慢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感覺頭一陣眩暈,這時候身上傳來一陣陣酸痛,神智猛的清醒過來。翻身就坐了起來。自己應該已經死了,難道是到了陰曹地府了嗎?嘿嘿,太棒了,沒想到人死了真的會變成鬼,那可比死了之後就永遠消失強的多了。以前自己沒事還老愛琢磨人死了怎麼辦?匆匆幾十年,掙扎的生活,拚搏,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每次想起這些自己都會心情低落。現在真的死了到了地府心裡反而塌實下來。
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沒有想像中的陰氣森森,更沒有疵牙咧嘴的牛頭馬面。自己彷彿是在一個狹小的木屋裡,靠牆角是一張木桌,桌子上放一盞油燈,昏暗的燈光使得自己稍微能看清屋內的簡單的擺設。油燈旁邊擺著一個似乎鏡子一樣的東西,只是那也太模糊了吧?暗黃的鏡面在油燈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種令人極不舒服的光澤。桌子前擺著一張椅子,看的出也是有年頭的古董級別了,恐怕自己要是用力坐下去這張椅子會利馬四分五裂。屋子的那頭有張簡陋的床,床上的被褥卻是很乾淨整潔。再看看自己下面,卻是一塊硬木板。上面鋪了極薄的一層毯子,怪不得自己身子骨就像要散架似的,都是木板惹的禍啊。
武植慢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才稍微舒服了一點,心裡琢磨著自己肯定是剛到陰間,也沒人給自己燒點紙錢,弄的自己這麼寒酸。想起來有點後悔,臨死的時候還非要耍一下酷幹嗎?如果不弄死那個自作聰明的禿頭,也許禿頭真的會給自己燒大把的紙錢,那自己現在肯定是地府的一個小款了,也不至於是如此落魄的下場。唉,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幾天了,那些小弟們真是白眼狼,枉平時自己對他們那麼好,怎麼自己死了都沒人給自己燒點東西呢。
這時候聽到腳下傳來登登的腳步聲,武植嚇了一跳,心說不虧是地府啊,互相串門子都是從地下來,還真不是一般的詭異。
「你醒了?」一聲嬌媚卻很冷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武植回頭一看,馬上就和中了電擊一樣呆住了,心裡直想,死了死了,他媽的地府的美女還真是漂亮,早知道我他媽早早的自殺算了,還在上面人五人六的混日子幹嗎。一時間武植覺得自己心在砰砰的越跳越快,而一種叫做一見鍾情的種子似乎也從心裡發芽,破土而出。
面前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粉黛輕施更顯絕代姿容,粗布裙釵難掩她動人風情。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會說話般,直勾人心魄。大美人的臉色卻是很冷淡,看到武植呆呆看著自己,似乎有點意外,愣了一下道:「醒了就好,再不醒咱家都沒米下鍋了,晚了,早點睡吧。」說著就向那張小床走去。
武植直直的看著大美人,看著她蓮步輕移間那窈窕的身段,直感覺口乾舌燥,她說的別的話沒聽清,那句「早點睡吧」卻如同在他耳邊的一聲驚雷,真他媽要死了,難道這是地府給我分配的鬼妻,他媽的閻王老頭太夠意思了,回頭等我發達了一定要好好感謝感謝那個死老頭子,簡直他媽的太可愛了。
武植一邊想著,一邊訕訕的向大美人走去,心裡還真有點忐忑不安,心裡也罵了句自己沒出息,想當初自己在上面也是閱女無數的花叢老手,怎麼今天會感覺到這麼拘謹呢?一步步似乎都有千斤重,慢慢向美女挪去。
大美人在床邊鋪好被褥,一轉身正好和武植對上,此時武植和她也就三兩步的距離,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變了鬼還是這麼矮,大美人比自己足足高了有半個頭,心裡暗罵聲晦氣。看著大美人蕩人魂魄的眼睛,武植又有點迷失。卻不防美人突然柳眉一豎,滿面寒霜的對自己喝道:「武大,你莫不是發燒發糊塗了?還不著緊去你那床上?明日早間再不去賣幾籠炊餅咱家真要喝西北風嗎?」
武植一時間意亂情迷,也沒聽到美人在說什麼,只呆呆的道:「是啊,早點睡覺吧。」
大美人狠狠看著他,眼圈漸漸紅了,道:「武大,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潘金蓮這輩子會遇到你,你給我滾回你的床上去。難道真要奴家和你撕破面皮麼?」
「潘金蓮」三個字如同醍醐灌頂,一下把武植從美夢中驚醒,這時候他的感覺倒像突然在山珍海味中吃出了個蒼蠅,原來她是潘金蓮,我靠,真是背啊,他媽的閻王你這是存心整老子不是。
武植雖然沒上過幾天學,平時也愛看幾本小說,對水滸的故事再清楚不過了,潘金蓮這個水滸上有名的蕩婦自己哪會不知道,這個女子也是他極為唾棄的對象之一。看著眼前美貌的女子,雖然還是那樣楚楚動人,給自己的感覺卻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哼了一聲,走回到自己的「床」前,道:「閻王怎麼把你分給我做老婆了?是不是你和他有一腿,特意叫我來伺候你呢?」又一想心裡也覺得自己這個說法很牽強。
潘金蓮聽武植這麼一說,臉色一下發白,眼淚也忍不住落下,羞憤道:「武大,想不到你竟然是這麼樣一個人,以前還看你老實,日子雖然清苦,奴家也一心和你過下去。雖然一直不和你同床是奴家的不是。可奴家以前就和你說過,我希望的夫君要是個蓋世豪傑,而不是你這樣的窩囊廢。卻沒想到你會用這等齷齪言語輕侮奴家。自從奴家嫁給你,可是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何曾有過三心二意,你今天這般羞辱奴家,是想逼死奴家嗎?更何況你又扯上閻王真君,這等褻瀆神仙的言語你也說的出口。「說著就忍不住啼哭起來。
這一哭倒把武植弄了個束手無策,心裡卻隱隱有點明白起來,好像自己不是到了陰間,好像自己成了傳說中的武大郎,天啊,這話可從何說起啊。又轉頭看到角落裡有閣梯通上來,剛才因為燈光太昏暗沒看清,現在才知道潘金蓮倒不是從地下冒出來的,而是從梯子上來的。
看潘金蓮哭的傷心,雖然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畢竟按水滸書上來說這婦人最愛偷漢,不過那畢竟是小說,自己糊里糊塗的更是不知道身處哪裡。也不見得這個潘金蓮就和小說裡所寫的一樣。於是琢磨著古人的語氣(水滸上的語氣),緩聲道:「剛才是我睡的有點迷糊,一時間胡言亂語倒是衝撞到娘子……哦是姑娘了。請姑娘勿怪。」
潘金蓮只是哭泣個不停,武植也不知道該如何哄她,好半天哭聲才漸漸歇了。武植趁機詢問現在自己所處世界的一些情況。看著潘金蓮詫異的神情,只好道:「也不知道怎麼的,今天醒了頭腦就有幾分迷糊,很多事好像記不大清楚,只好請教下姑娘。」
潘金蓮看他的眼神中倒難得的有了一絲憐惜,只是一閃即逝,不過武植眼光何等毒辣,看到了心下也微微鬆了一下,畢竟這個女人不是那麼冷血。
潘金蓮於是慢慢回答起他的問題,隨著二人一問一答,武植也漸漸對這個世界有了個模糊的認識,畢竟潘金蓮是個女子,對他問的一些國家大事有哪裡曉得。不過武植也知道了自己真的來到了宋朝元符年間,當今皇帝正是水滸中那位宋徽宗,而自己所在的縣城正是陽谷縣。至於問到潘金蓮水滸中的人物,例如宋江啊等等,潘金蓮只是搖頭不知,還奇怪的看著自己。當問到自己是不是有個弟弟叫武松的時候,潘金蓮禁不住莞爾一笑,看的武植又是一呆。潘金蓮笑著道:「別的奴家不知道,不過你自幼在陽谷長大,還真的未聽說你有兄弟姐妹,莫非你真的得了那失心之症?」
武植心中一陣失望,看來自己這個英雄無敵的弟弟是泡湯了。又轉問起這陽谷縣的風土人情,說著說著,終於忍不住道:「這裡可有個叫西門慶的無賴?」
潘金蓮道:「西城確實有個開藥材鋪的西門大官人,可是人家可不是無賴,這幾日你高燒不退,家裡眼看就要斷糧。隔壁王婆給我介紹了個針線伙兒,酬勞可是不少哦,夠你賣一個月炊餅的了。聽說衣料的施主就是西門大官人。」
武植聽了心中一陣無明火起,這個西門慶還真的要來撩撥武大郎,不,是自己的老婆了,想著自己的老婆,看著潘金蓮心中又是一動。心裡計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