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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瞻看了看崗村賢二的屍體,皺緊了眉頭。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這是個麻煩,有個躲在暗處『幫忙』的人,一幅要把水攪混的樣子。
不遠處的酒店裡,沒有結界破損的跡象,而地上躺著的除了已死的日本人,還有兩個白白的枕頭,是他用來冒充小夏並困住惡鬼時所用的,但上面的符咒已經被破壞了。
兩隻軟枕從幾百米遠的十層高樓上,在冬夜的大風天裡準確無誤地直接落到崗村賢二的頭頂上,不是人力而能為的。
逆風!
他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本來在日本的陰陽術裡,逆風是指法術失控,反噬其主。靈力比較低的術士使用高深的咒文時很容易產生這種現象,輕者受傷,重者死亡。可在今天這個情況下,分明是有人解開了符咒,御使那惡鬼從頭頂侵入崗村賢二的身體,然後吃掉他的魂魄。當時由於崗村在體術和鬥法中均遭受了重創,精神和心理上處於又膽怯又震驚的狀態,而且他收這惡鬼作式神時倉促且勉強,所以會很容易就被消滅掉了。
之所以說他是被『消滅』的,而不是用更好理解的『死』字形容,是因為他的魂實際上是讓惡鬼吸取了,當警方發現他的屍體後會發現,除了他自己跌倒的痕跡,他沒有什麼外傷,只能解釋為不知原因的猝死。這樣也好,崗村賢二的死不會帶來司法上的麻煩,問題只在於那個暗中操控的人,還有那個逃走的惡鬼。
它吃了崗村賢二的魂魄,等同於吸收了他的精神力,會更強大和難以捕捉,而且不知道它跑到哪裡去了。當然它不會離開很遠,但已經強大的鬼可能會繼續在A市作惡。可惜,當時事發突然,他的法術還沒有完結,來不及再次捉住它!
可以說,那個暗中操控的人選的時機相當好。
崗村賢二隻是個餌,他大概可以猜出幕後的人是誰,但是他不知道那個人要幹什麼,要怎麼進行下去?
阮瞻歎了口氣,知道這件事又是不好解決的,目前只好先離開再做打算。他先是拿起那兩隻枕頭,準備帶回去,然後找到了那柄遺落的匕首,把它扔到不遠處的河裡,這才回到酒店裡。
「怎麼樣?」小夏一從結界裡出來就忙著問。
「崗村賢二死了。」阮瞻平靜地回答。
「死--死了?」小夏嚇了一跳,「你真的打死--了他?」
「他確實是死了!」阮瞻話音未落,小夏突然轉身就走。他只好抓住她,「你要去哪裡?」
「毀屍滅跡外加銷毀證據!」小夏神色堅定,發誓要違反法律,只要保住阮瞻就好。
真是冒失的丫頭!
阮瞻又歎了口氣,把今晚的事簡要的對她說了一遍。
「陰陽師?這個我在動畫片裡見過,好像還很帥的。」一聽日本人的死與阮瞻牽不上干係,小夏立即把這事扔到了一邊去,竟然沒有同情,「可是你說的那個陰陽道是怎麼回事?」
「上床講。」阮瞻說,隨即意識到這話有些曖昧,但小夏卻少根筋一樣沒有反應,只是不肯睡自己的床,因為剛才那上面曾禁錮過惡鬼,阮瞻只好和她換。
「在日本,陰陽師可以說是占卜師,或是幻術師。據說他們不但懂得觀星宿、相人面,還會測方位、知災異,畫符唸咒、施行幻術。對於人們看不見的力量,例如命運、靈魂、鬼怪,也都深知其原委,並具有支配這些事物的能力。我剛才說的陰陽道就是陰陽師聚集在一起而形成的組織,是傳承很久的隱蔽門派。在日本的傳說中,野蠻時期各地有很多的鬼怪,這些人是以消滅它們為主的,也主持些清除惡靈的工作。日本陰陽師通常是不理會世俗的,主要對付鬼怪,不過也保護日本皇室。他們身份高貴,軍隊也好,政府官員也罷,對他們是很恭敬的,甚至於謙恭。」
「聽說是起源於中國是嗎?這些日本人,這麼對待老師!」小夏從鼻子哼出一口氣。
「沒錯,日本的『陰陽道』確是起源於中國百家爭鳴時期的陰陽五行學說,和中國的道術很有些淵源。當時在戰國時代,有一支主張提倡陰陽、五行學說的學派,稱之為『陰陽家』,以齊國人鄒衍、鄒爽為主要代表。陰陽說是把陰和陽看作事物內部的兩種互相消長的協調力量,認為它是孕育天地萬物的生成法則。這正是我國道教的始祖老子所說的、構成世界的概念。就是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大約在公元六世紀,中國的陰陽五行學說混和了道教咒術與密教占術,傳入日本。在日本登陸後,又滲透了一些當地文化,於是便形成了獨特的「陰陽道」。陰陽術在日本古代,一直都是很盛行的法術。當時的人們常常請陰陽術士來為他們祈福、除靈。據說直到現在,在一些古剎裡還能找到關於陰陽術的軸卷。你剛才說的日本漫畫中,那些除靈師們也是使用陰陽術是嗎?這就可見陰陽術在日本流傳之廣。」
「哇,你很有學問哪!以前可沒看出來,以為你就會調酒和好看地笑。」
小夏的話讓阮瞻禁不住微笑,心想這就是岳小夏的說話風格,半褒半貶,又那麼直率。
「我早就看出崗村賢二有問題,所以查過資料,並不是我有學問。」阮瞻說,「他就是個陰陽師,不過法力不高,我猜他是為了要來收式神的,可惜他不該不加約束,還想在中國滿足他的式神的願望!」
「早知道也不告訴我!」小夏有點不滿,「你這個男人就是這點不好,有什麼話都憋在肚子裡,也不和別人商量一下。愛說話的男人多好,像萬里。」
「當時我不確定啊。」阮瞻撒謊,他實際上是不想讓她擔心。而且以她正義的性子,說不定當場提刀追殺崗村賢二,「我是今天才知道,那惡鬼是日本人收的式神,只是不知道它怎麼會突然冒出來的。」
「什麼是式神?是不是動畫片裡一念叨就跑出來的那個奇醜無比的東西?」
「式神是日本操偶術的一種,是以本身的靈力召喚其它生物。與傀儡術不同的是,他所操作的是活物,和西方的召喚術有很大的相似之處。陰陽師通常修煉氏神,就是抓來的鬼怪。當然具體的操作心法是無法知道的,不過可以推測他們應該是用符咒和精神控制來做到的。而且,式神的存在和施術者一體的。施術者精神力越強,式神所能發揮的威力也就越強大。式神是經過一些特殊的儀式認主的,一但認主,式神便為之所用。收複式神的時候,式神需要認可主人的能力。一旦得到認可,那麼他就必須以一些特殊的方式來禁錮式神。」
「那個紅漆木盒!」小夏突然想起來了,她在恍惚之中好像見過一眼。當時她只覺得精美,今天聽阮瞻一說,有可能是禁錮惡鬼的東西,不覺十分噁心,「真是變態的人,拿那麼美的東西放那麼可怕的魂魄!」
「很有眼光!那些花朵下是祈禱文,壓制了式神的凶氣。其實,他的能力收那惡鬼是很勉強的,所以一有機會,惡鬼反而吃了他的魂魄。」阮瞻鄙視之中又有點可憐之感,「這就是修煉式神時要承擔的一些後果。」
「可是你才說,你不知道那個什麼式神是怎樣突然冒出來的,確實沒有一點線索嗎?」
阮瞻搖了搖頭。
對於小夏突然捲進這件事情來,他從一開始就是懷疑的。如果說小夏的身世單純,那麼這件事也許還是因為他。這樣就可以推斷,是楊幕友在背後搗鬼。畢竟,上次那麼好的機會,他並沒能消滅了他,現在讓他跑到了不知什麼地方去。
今夜之後,他幾乎可以肯定是楊幕友在暗中操縱一切。以他那種陰戾的個性,不會不報復被追殺、被破壞了奸計的仇,何況他是那麼好鬥,怎麼能放了可能是一生的敵人。
他曾讓萬里調查過博恆公司了,很清白,沒有任何問題。但公司這時候讓小夏來,一定有其背後的原因。等回去後,他也許該拜訪一下這間公司,雖然他知道以楊幕友的狡猾是不會那麼直白地露出馬腳的。
最關鍵的是那惡鬼的來歷。
可現在它逃走了,雖然離不開A市那麼遠,恐怕還會作惡,一定要想個法子。它吸收了崗村賢二的精神力,會很難找到它,只有找到它的出處,才能真正且徹底地消滅它。
只是,這幾天恐怕會不那麼太平!
想到這裡,他不禁對楊幕友起了追殺之心。這個混蛋竟然為了一已這私,趁他與崗村賢二鬥法之機,放走了那惡鬼,還讓它變得那麼強大,這不知會害了多少無辜的人!
可他卻無能為力!如果他的天生靈力沒有封印這麼久,能夠釋放得快一點就好了。他這樣想著,沒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那麼正面地看待自己的能力。
「不會是楊幕友背後搞怪吧?」小夏懷疑地問。
她並不傻。
她知道如果能把阮瞻禁錮的鬼給釋放出來的,一定是有點道術的,而且還不能強大到能破了保護她的結界。這麼想來想去,雖然也有可能又出現了別的壞蛋,但現成的候選人只有楊幕友了。
「他並不叫楊幕友,那只是他附身之人的名子,就連洪好好也是一樣。」
「我知道,可是在找到他寄生的新宿主之前,這樣叫著比較方便嘛!」
「說的對。」阮瞻答。
很多的問題等著他。
為什麼要牽扯到日本人?惡鬼的來歷是什麼?『楊幕友』附身在哪裡,新身份是什麼?他的真實面目又是誰?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很多很多--如一團亂麻!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會有人再遭殃,而楊幕友的功力還遠沒有恢復,不可能直接對陣他!不然小夏剛才就已經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