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之中，隨著一團團橘黃色的光芒閃過，照亮了戰艦的灰色身影。如同夏日悶雷般的轟鳴聲滾滾而致，彷彿雷陣雨即將到來一般。對十多公里外的瞭望員來說，這是一場由光芒與聲音交織而成的交響樂。可是，對另外一側十多公里外的長崎市民來說，這卻是一場由炮彈與烈火構造而成的人間煉獄。
汽艇緩緩靠上「果敢」號的時候，白佑彬走下了艦橋。
「陸少豐來了？」見面後，羅清遠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白佑彬微微點了點頭。「在司令艙，我讓於右任陪著他。」
「真是積極。」羅清遠笑著搖了搖頭，「走吧，看看他把我叫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司令艙內，於右任與謝昶倫正與陸少豐閒聊著。只是大部分時候都是於右任與謝昶倫在說話，陸少豐最多附和兩句，根本沒有聊天的興趣。
見到白佑彬與羅清遠進來，陸少豐首先站了起來。
「陸將軍，看來你是我們中間最想第一個踏上九州島的人。」羅清遠笑著與陸少豐握了手，「怎麼樣，陸戰隊的情況不錯吧？」
陸少豐點了點頭。「每一個官兵都比我積極。」
「是嗎？看來，這次就算沒有我們的支援，陸戰隊也能順利上岸。」
「話可不能這麼說，沒有艦隊的支持，陸戰隊什麼也幹不了。當然，沒有陸戰隊的配合，艦隊也就只能在外海放上幾炮。」
聽到兩人的對話，白佑彬暗自苦笑。
「好了，我們談正事吧。」羅清遠一邊說著。一邊朝白佑彬看了過來。
「陸將軍已經與我談過了。」白佑彬沒有讓於右任與謝昶倫離開，「登陸行動在明天上午開始，只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第11艦隊恐怕要留下來。」
「留下來？」羅清遠微微皺了下眉頭。
白佑彬點了點頭，沒有再開
要求是陸少豐提出來的，自然應該陸少豐向羅清遠解釋。
「事情是這樣的。」陸少豐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張電文。「這是祖壽清將軍發回來地電報。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日軍在長崎半島的防禦力量比我們之前預料得更加強大，而前期炮火準備只有兩天的時間，遠遠沒有達到最基本的五天。另外，第一批上岸部隊只有三個陸戰師，且原本計劃投入的兩個獨立炮兵團沒有及時到達。所以，在登陸作戰前期，艦隊地炮火支援非常重要。」
看完電文，羅清遠微微一笑，像沒事一樣的將電文遞給了白佑彬確實是祖壽清發的電報。準確的說，是授權陸少豐調動前線一切力量的命令。也就是說，陸少豐可以根據需要，調動包括第一艦隊在內的，所有參與這場登陸作戰行動的部隊。羅清遠與白佑彬都得聽陸少豐的指揮！
「陸將軍的意思是……」
「第12艦隊仍然承擔主要作戰任務，只是以第12艦隊的狀況，根本無法為陸戰隊提供足夠地炮火支援。」陸少豐掏出了香煙，他先給羅清遠點上了一根。「因此。我需要第11艦隊的炮火支持。當然，第11艦隊只是輔助支援部隊。」
羅清遠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是我擬定的初步作戰計劃。」陸少豐從攜帶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第12艦隊將在天草灘這邊活動，第11艦隊則在五島灘這邊活動。登陸作戰行動開始後，第11艦隊的主要為上岸部隊提供直接炮火支援，第12艦隊則負責進行炮火遮斷。」
「炮火遮斷？」白佑彬立即皺起了眉頭。
陸少豐點了點頭。將放在桌上的地圖拉了過來。「我們計劃在長崎半島的南端登陸，而日軍的主要守備部隊在大村這邊。因此，登陸作戰打響之後，日軍肯定會向登陸場發動突擊。到時候，必須用炮火阻擋日
看了眼地圖，白佑彬微微搖了搖頭。
「與上次行動一樣，這次陸戰隊將為第12艦隊提供炮火引導。」
「你是說……」白佑彬抬起了頭來。
「第五大隊地偵察兵在昨天晚上就上岸了。」陸少豐在地圖上點出了幾個地點，「他們全都潛伏在長崎東面地主要交通要道附近。發現日軍後，他們將為第12艦隊提供準確的目標坐標。艦隊的任務就是向這些地方傾瀉炮彈。」
白佑彬微微點了點頭。也同時鬆了口氣。
炮火遮斷是對地炮擊中難度比較高的一種戰術類型。簡單的說，就是用艦隊炮火阻擋敵人增援的部隊。因為艦隊往往要在最大射程上開火。所以對前線情況地瞭解都比較少，炮火遮斷的效率就不會很高。
有了前線偵察兵的配合，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作戰計劃裡面有任務細節。」陸少豐看了眼手錶，「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們隨時可以與我聯繫。當然，明天天亮前，第11艦隊要做好再次投入戰鬥的準備，所以前期炮火準備可以提前六個小時結束。」
羅清遠與白佑彬都沒有立即提出問題。
陸少豐也沒有多耽擱時間，隨後就離開了「果敢」號戰列巡洋艦。
「這陸少豐真是個急性子。」羅清遠似乎有點不滿，「以前就聽說，他在陸戰隊得罪了不少的人，就連餘輝宏都有點看不慣他，主要就是從來不給別人商量的餘地。」
「與祖壽清將軍還挺像的。」
羅清遠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
白佑彬放下了手上的文件。「作戰計劃很詳細，如果這是陸少豐親自擬定的，表明他是個能力不錯地將軍。」
「會擬定作戰計劃就是好將軍？最多只算得上是好參謀。」
聽羅清遠這麼一說，白佑彬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不過，這陸少豐確實很有才幹。」羅清遠也放下了手上地文件。「在陸戰隊裡。他是唯一既精通制訂作戰計劃，又能在前線指揮地中級將領。說實在地，如果沒有點能力，以他那脾氣，恐怕方國儒早就將他趕出陸戰隊了。」
「這麼說來，方國儒將軍與元帥也很相似？」
羅清遠一愣。再次笑著搖了搖頭。「不說這些了，你這邊有什麼問題？」
「問題不大，我們的彈藥很充沛，昨天晚上的時候，還將一批穿甲彈換成了高爆彈。」稍微停頓了一下，白佑彬說道，「只是，這其中提到，最好不要炮擊港口設施，難道陸少豐準備直接攻打長崎港？」
「有這種可能。」羅清遠點上了香煙。「日軍肯定不會料到。陸戰隊上岸之後將直接攻打長崎，說白了，以往也沒有哪個陸戰隊將領敢以這種方式登陸。另外，日軍守備部隊的指揮官也不知道陸少豐是個什麼人。風險很大，可是收穫也會很大。只要陸戰隊一舉拿下了長崎，而且港口設施基本完善，陸戰隊就站穩了腳跟，而且掃蕩九州島的行動也將順利得多。對我們來說。這也是一種解脫吧。」
不用羅清遠說。白佑彬都明白其中地道理。
登陸作戰的關鍵就是在上岸之後，盡快拿下一座港口。臨時碼頭的吞吐量，特別是卸載貨物的能力是相當有限的，一般只能用來投送部隊，運送急需的戰爭物資。要滿足陸戰隊地面作戰的需要，就必須佔領一座港
也正是如此。登陸地點一般會選擇在港口附近。
只是，任何一座大型港口都有嚴密的防禦，進攻難度相當大。所以登陸地點很少在大型港口附近，陸戰隊更不會在上岸之後直接攻打大型港口，而是應該先佔領小型或者中型港口，積聚了足夠的力量之後，再向大型港口推進。
這次，陸少豐卻把登陸地點選在了長崎附近，還準備直接攻打長崎。其難度可想而知。
「其實。最大的麻煩還是艦隊地持續作戰能力。」羅清遠長出了口氣，「打到現在。第11艦隊已經連續執行了兩個多月的戰鬥任務，大部分官兵都非常疲憊。即便不讓我們回母港休整，也應該讓我們有緩口氣的機會吧。」
「一切順利的話，幾天之後你們就能回去睡大覺了。」
羅清遠沒有吭聲，似乎覺得陸少豐不大可能順利打下長崎一樣。
白佑彬也沒有多說，畢竟羅清遠是個成熟的，而且以穩重著稱的海軍將領，沒有必要由白佑彬這個海軍上校去開導他。
當然，艦隊官兵的疲憊問題確實很嚴重。
昨天晚上補給彈藥的時候，白佑彬就到「果敢」號各個崗位走訪了一遍。大部分官兵地體力與精力都快到承受極限了。相比而言，第12艦隊地情況還算好的，第11艦隊的情況肯定糟糕得多。
看完了作戰計劃之後，羅清遠離開了「果敢」號戰列巡洋艦。
凌晨一點不到，第11艦隊停止了炮擊，退到外海補充彈藥。
凌晨五點半，白佑彬讓於右任下達了戰備命令，同時讓第1艦隊轉向前往預定的作戰海域。
七點剛過，第12艦隊到達作戰海域，並且按照計劃開始了登陸前的炮火準備。
八點，如同潮水般的，運載著第一批上岸部隊地登陸艇衝向了長崎半島的海灘。第11艦隊也在此時參加了戰鬥，艦隊的炮火壓制達到了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