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的戰鬥警報吵醒了酣睡中的官兵,當白佑彬衝進司令艦橋的時候,其他軍官也衣冠不整的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白佑彬對值更的航海長戴秉國問了一句。
「戰爭爆發了。」戴秉國臉色鐵青,還滿頭大汗。「才收到消息,北洋艦隊遭到日本聯合艦隊突然襲擊,戰鬥還在進行之中。」
「這……」
沒等白佑彬開口,穿戴整齊的羅清遠走進了司令艦橋。
「副官返回各自的崗位,主官留下。」羅清遠掃了一眼聚集在司令艦橋的軍官,又對樊曉明說道,「連接到北洋艦隊的通信頻道,另外密切留意其他頻道,我要隨時知道那邊的交戰情況。」
沒多說,樊曉明就帶著兩個通信軍官忙碌了起來。
多虧「太祖」號有完善的艦隊通信設備,不然的話,羅清遠肯定無法像現在這樣,隨時隨地的接受北洋艦隊旗艦發出的長波信號。
不多時,第一份戰鬥報告就送了過來。
看完之後,羅清遠將寥寥數語的電文給了旁邊的余沈兵,然後又陸續傳到了各主要軍官的手上。
「……遭敵六艘主力艦突襲,正率部下全力作戰,並向西南方向突圍……」
雖然只是極為簡單的幾句話,但是足以說明發生在對馬海峽的戰鬥有多麼慘烈。
將電文交給蘇鼎昌後,白佑彬長吸了口氣。
毫無疑問,日本聯合艦隊傾巢而處,用不宣而戰的方式偷襲了正在通過對馬海峽的帝國北洋艦隊。
六打三,北洋艦隊有勝算嗎?
「在這裡。」戴秉國根據電文上提到的位置坐標,在航海圖上標出了交戰區域。「如果北洋艦隊調頭返航的話,還有逃跑的機會。如果繼續前進,恐怕……」
羅清遠摸著下巴,面色鐵青的看著航海圖。
白佑彬跟在蘇鼎昌後面,湊到了海圖桌旁,迅速掃了眼海圖上的交戰位置。
見島以西大概二十海里處。
戴秉國的分析並不完全準確,如果北洋艦隊試圖返回海參崴的話,必然進行一百八十度轉向,在此期間,將難以招架日本聯合艦隊的進攻。而且,日本聯合艦隊肯定會用驅逐艦從側翼包抄,斷掉北洋艦隊的退路。
因此,北洋艦隊只能向西北,朝鮮王國的釜山港撤退。
問題是,如果這是有預謀的偷襲,日本聯合艦隊必然會佔領西北方向的有利位置,堵住北洋艦隊向釜山港逃跑的航道。
「現在,朝鮮海峽刮東北風,還是西南風?」白佑彬低聲問了一句。
蘇鼎昌遲疑了一下,說道:「應該是西南風。」
白佑彬微微點了點頭,眉頭也鎖得更緊了。
「你問這個幹嘛?」蘇鼎昌有點不明白。
「風向對北洋艦隊極為不利。」白佑彬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是東北風,還可以釋放煙幕,然後趁機轉向,逃回海參崴。在刮西南風的情況下,北洋艦隊就算釋放煙霧,也會被吹散,從而暴露在日本戰列艦的炮口之下,逃跑將更加困難。」
思考了一下,蘇鼎昌微微點了點頭。
「將軍,新的戰報!」
在羅清遠接過電文時,其他人也紛紛抬起了頭來。
只是掃了一眼,羅清遠就將電文交給了旁邊的余沈兵。
電文傳過來之後,白佑彬微微一愣,整個人都呆住了。與他一樣,其他那些看了電文的軍官也都顯得即震驚,又憤怒。
這是一封沒有發完的電文,除了提到艦隊完成轉向,正在向西北方向的釜山港突圍之外,還提到留下斷後的「長白山」號戰列艦遭到了三艘日艦的圍攻,並且燃起了大火。在提到「巴顏喀拉山」號遭到炮擊之後,電文就中斷了。
北洋艦隊的旗艦是「舟山島」號戰列艦。電文在這個時候中斷,只能說明,旗艦的通信中心,或者是長波通信天線被擊中了。
如果是前者的話,北洋艦隊很有可能被打癱瘓了。
因為,通信中心就在司令艦橋的下方,中間只有一層薄薄的甲板,根本擋不住橫飛的彈片。司令艦橋甚至有可能被一併摧毀,那麼在司令艦橋指揮作戰的郭懷安,以及北洋艦隊司令部的所有官兵恐怕都難以自保。
如果是後者的話,北洋艦隊還在繼續奮戰,只是一時之間難以發回新的戰報。
彷彿空氣凝固了一樣,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戰況已經非常明顯,遭到圍攻的「長白山」號凶多吉少,即便沒有被日艦擊沉,為了避免戰艦落入敵人手裡,在突圍無望,或者喪失了動力的情況下,艦長會在失去了所有火力之後,下令自沉。
「巴顏喀拉山」號的情況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為了掩護旗艦撤退,該艦必須自我犧牲!
那麼,「舟山島」號能夠倖免嗎?
「有新的消息嗎?」余沈兵首先沉不住氣。
樊曉明朝負責長波電台的通信軍官看了一眼,隨即搖了搖頭。如果有新的消息,通信軍官會立即送來,根本不用詢問。
「媽的!」阮文彪一拳頭砸在了海圖桌上,「難道我們就在這裡等著,什麼也不做嗎?」
在羅清遠的目光下,幾個也要跟著發作的軍官都閉上了嘴。
實際上,所有人都與阮文彪一樣,壓抑的情緒都快要憋不住了。可是,戰鬥發生在幾千公里之外,除了等待更新的消息之外,還能做什麼?
「要不要發出電報,詢問戰況?」余沈兵一邊說著,一邊朝羅清遠看了過去。
遲疑了一下,羅清遠微微搖了搖頭。
顯然,戰爭已經爆發了,無論如何,現在沒有艦隊能夠幫助正在遭難的北洋艦隊。為了確保自身的安全,快速戰鬥群必須保持無線電靜默。至少,在祖壽清沒有下達命令之前,不能發出詢問電報。
「將軍,旗艦發來命令!」
「念!」羅清遠頭都沒有抬起來。
「……各艦禁止一切無線電活動,艦隊指令通過燈光信號傳達。另,艦隊轉向到一百二十五度……」
「巴林塘海峽!」戴秉國在海圖上迅速標出了新的航線,「大概天亮前,艦隊就能通過巴林塘海峽,進入菲律賓海。」
「攔截日本南方艦隊?」余沈兵低聲問了一句。
羅清遠沒有吭聲,仍然全神貫注的看著航海圖。
「長官,我們要不要……」
「按照命令行動。」羅清遠抬起了頭來,「無論如何,祖壽清比我們清楚眼前的局勢。」
「報告!」這時,一名通信軍官跑了過來。「才截獲的,海軍總參謀部發出的電報。」
眾人心頭一緊,紛紛朝羅清遠接過的電文看了過去。
「看來,這確實是早有預謀的!」羅清遠將電文遞給了余沈兵。「念得大家聽聽吧,免得耽擱時間。」
余沈兵點了點頭,掃了眼電文後,念道:「據首輔電令,帝國海軍全體進入紅色戰備狀態,並命印度洋艦隊全速趕往亞丁港;太平洋艦隊主力戰鬥群前往大東群島海域待命,快速戰鬥群全速東進,攔截業已北上的日本聯合艦隊快速戰列艦群……」
到此,所有人都知道,戰爭已經無可避免的爆發了。
雖然帝國還沒有正式向日本宣戰,日本也沒有正式向帝國宣戰,但是按照海軍作戰條例,只有在戰時情況下才會下達紅色戰備令。也就是說,各艦隊進入紅色戰備狀態之後,如與不明身份的艦隊遭遇,艦隊司令官可以根據實際情況,自行決定是否先敵開火!
電文的後面,還提到了日本聯合艦隊快速戰列艦群,也就是日本南方艦隊的行蹤。
就在北洋艦隊遭到日本聯合艦隊的突然襲擊前兩個小時,四艘「金剛」級戰列艦離開了達沃港。按照海軍情報局,以及帝國情報局的判斷,這四艘戰列艦很有可能全速北上,與聯合艦隊在種子島東南海域會合,迎戰帝國海軍太平洋艦隊主力戰鬥群。
到此,高野五十六的戰役意圖也極為清楚了。
只要四艘「金剛」級快速戰列艦及時北上,而且不被前來攔截的帝國艦隊發現,就能使聯合艦隊實力大增。如果聯合艦隊在對付北洋艦隊的戰鬥中沒有遭受重大損失,日本海軍能夠集中十艘主力艦投入到接下來的決戰之中。
到時候,帝國海軍太平洋艦隊主力戰鬥群也只有十艘戰列艦。
也就是說,在旗鼓相當的艦隊決戰中,日本聯合艦隊至少有一半的勝算。比起毫無勝算,這已經是非常大的勝率了。
到時候,即便日本聯合艦隊戰敗,帝國海軍也將損失慘重。
因此,日本肯定不會投降,也不會立即戰敗。如果帝國從其他艦隊抽調戰艦,就將給美英留下破綻。相反,如果帝國不從其他艦隊抽調戰艦,就難以迅速擊敗日本,從而為美英從容參戰提供機會。
無論哪種情況,帝國的處境都將極端凶險!
如果美英及時參戰的話,恐怕在德國與土耳其完成動員之前,帝國就將戰敗,至少將在海洋上戰敗。
如此一來,能否成功攔截日本快速戰列艦群,成為了關鍵中的關鍵。
擔負起這個重任的正是白佑彬所在的快速戰鬥群!
不用多解釋,所有高級軍官都清楚局勢的緊迫性。
問題是,怎麼找到已經離開了達沃灣的日本聯合艦隊快速戰列艦群呢?
要知道,在茫茫大海上尋找一支艦隊,並不比大海撈針容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