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間微微顫動,不經意間,陳凡發現自己回到了地球靈界,還是定在原處,老鬼等人正急飛而來,但距離還遠得很。
陳凡心念一算,不由驚訝萬分,在他的感覺中,本以為過去了七八個時辰,沒想到只是一瞬間。
「哦!」陳凡明白了,天馬王的世界不同於九重天,那裡完全是幻化而成,山川、河流、湖泊,包括天空、太陽都不是真是存在的,這就是真人的神通,連陳凡身臨其境時也毫無察覺。
有兩種可能,天馬王剛才瞬移出九重天,或者根本就沒有離開,在這裡再創一個虛無縹緲的世界。
陳凡佩服得五體投地,真道就是真道,無論是哪一種,均不是靈道所能比擬。更是心馳神往,一線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真道,真身,那是多麼奇妙的境界!
陳凡仰望天空,天馬王早已消失,但他卻是滿腹惆悵。
真正算起來,他們倆只見過三次面,第一次是獅馬大戰,第二次是天馬王成真前,今天是第三次,每次相處的時間很短,匆匆忙忙,總共交談不足百句,可是彼此視為平生知音,心靈互通,極其默契,似乎是相交了千百年的老朋友。
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真應了那句老話:「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茫茫人海,芸芸眾生,能有幾位傾心相交的朋友?
一兩個足以,已經不虛此生,死而無憾。
有些人一輩子八面玲瓏,朋友滿天下,看似風光無限,可真正的摯友一個也沒有,內心深處還是那麼寂寞、無奈,或許還有一點悲哀。
「我還是很幸運的,最起碼有天馬老哥、秦城大哥,也許老鬼也能算是一個吧。」
陳凡閉上眼睛,心神顫動,既欣慰,又有著說不出的感受,一陣酸痛。
此次一別,何時才能再見呢?
也許,這就是永別。
眾人在陳重的帶領下,速度也是快得驚人,轉眼間就到了眼前。他們四周張望,只看到陳凡孤零零一個人,沒看到天馬王的身影,十分詫異。
黑龍王搶著問道:「天馬王呢?他到哪兒去了?」
陳重神識一展,掃視全靈界,眉頭皺了皺,說:「我感應不到,嗯,應該走了吧。」
陳凡睜開眼睛,含笑不語,手指輕點,腳下出現一座涼亭,與天馬王幻化的一模一樣,自顧自地坐了下來。
陳禁「唆」的一聲,一下子竄到雲椅上,舒舒服服的往後一仰:「兄弟們,上來呀,嘿嘿,早就該搞到一個,平時喝喝茶,聊聊天,比坐在山上爽多了。」
眾靈嘻嘻哈哈的飄了進來,各就各位,黑龍王好奇的撫摸桌面,叫道:「好傢伙,還是極品暖玉……啊,凍死了。」忙不迭的縮回右手。
陳箭最為嚴肅,不苟言笑,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劍,隨時準備投入戰鬥,他看了看陳凡,問道:「天馬王真的走了?」
陳凡微一點頭,眾靈有些奇怪,面面相覷。黑龍王摸摸後腦勺,後悔不迭:「太可惜,唉還是無緣啊,就差一步就能見到面。」斜著眼睛一瞥陳重,打趣道,「你的修為不行,有時間好好練練吧。」
陳重大為沮喪,在自己的世界裡,居然讓天馬王來去自如,太丟人了。
陳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老弟想開一點,那是真人,不是一個境界,再差的真人也比靈仙強。」他眼珠一轉,目光轉向陳凡,「成真後有什麼變化?就在神龍嶺隱居?」
「是不是與以前不一樣了?」這才是大家所關心的,異口同聲。
對於靈仙來說,真道是畢生苦修的唯一目標,真人神秘莫測,如同氣道嚮往丹道,丹道嚮往靈道,崇拜靈仙,心中有著無比憧憬。
陳凡輕聲笑道:「外表一樣,但已經脫胎換骨,成就真體。」心中在暗自歎息,每個人都在嚮往更高境界,這是人之常情,但世上能有幾人成功呢?其中的艱辛只有當事人明白。
陳凡本想講述成真的困難,又一想,成功率太低,說出來會影響他們的心境,三個器靈倒沒什麼,與主人一起成真,黑龍王就不一樣了,在光團裡速成,道心雖圓滿,卻還欠點火候。
老鬼感到了陳凡的異常,立馬收起了笑容,沉吟道:「天馬老哥臨走前說了什麼?是不是關於太玄的形勢?……不過按理說,真人不能干涉靈界,洩露天機也不行。」
眾靈神色一凜,也隨之嚴肅起來,一片寂靜。
「算不上洩露天機,只說了十二個字。」陳凡面帶微笑,看著幾雙急切的目光,一字一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大家呆了呆,《道德經》是入門課,從小就爛熟於心,,就連三器靈也倒背如流。但是晦澀難懂,字字深奧,眾說紛紜。可以說,一萬個人有一萬部《道德經》,演化出不同的修煉功法。
沉默許久,黑龍王小心翼翼的說道:「小的稀里糊塗,請主人明示。」
陳凡苦笑一聲,連連搖頭。
黑龍王一推老鬼:「鬼老大,你的道行最深,隨時都能成真,應該能領悟其中的奧秘。」
老鬼眉頭緊皺,指點桌面,苦思苦想。
「你呢?」黑龍王轉向陳鼎。
萬靈鼎乃是萬靈的精華,融合了上萬個紫靈仙的智慧。陳鼎邊想邊說道:「天馬王對皇雲的行為瞭如指掌。不,應該說對太玄,或者是幕後主謀十分清楚,他礙於天規不好明說,只能暗示。」
黑龍王翻翻眼珠,金光閃爍,撇著嘴以示不滿。
陳鼎呵呵笑道:「老弟不要見怪,真人行事,咱們靈道中人本來就很難理解。大家各抒己見,集思廣益吧,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都是自己人,說錯了沒關係。」
老鬼忽然一敲桌面,黑龍王喜道:「還是鬼老大厲害,什麼意思?快說。」
老鬼眉頭一揚:「我個人認為,關鍵在於兩個字,道與名。」
黑龍王歎了口氣,情不自禁的搖頭,《道德經》最大的分歧點在開頭,也就是對道與名的理解。在他看來,老鬼說的全是廢話。
陳凡哈哈大笑,起身道:「既然想不明白,咱們乾脆就不想了,順其自然,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要受它影響……你們先聊,我有點小事。」
「主人!」陳禁連忙問道,「我們下一步該怎麼樣?」
「很簡單。先解決皇雲,打草驚蛇,再伺機而動。」陳凡回頭一笑,消失在眾人眼前。九重天升至高空,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潛洲。
陳凡飄飄蕩蕩,聚精會神,靈界的每一個變化都瞭然於心,從理論上來講,既然已經成就大半真身,就應該能感應到渡劫後的眾靈。
果然不出所料,各大洲均有能量波動,多達四五千個,大部分特別微弱,少數比較強大,與生命烙印十分相似,又有點像自然界的波能,很難分辨出來。
能量無影無形,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顫動,但涉及的範圍非常廣大,彷彿煙霧一般在飄舞、瀰漫。個別的在慢慢凝結,逐漸變得強大,這就是塑身成功的跡象。
不幸的是,有幾十個能量特別微弱,甚至於在迅速衰竭,短短五六個時辰,全部消散,顯而易見,他們塑身失敗了。
陳凡若有所思,塑體過程中,生命的烙印十分脆弱,受到外界的影響很大,溫度、太陽、雷電、地震等等,每一點都足以致命。
這就是置於死地而後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紫靈仙渡劫也是一種化形,陽極陰生,從靈道大成變成脆弱的烙印,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陰極陽生,弱到極點就是強大,只要能挺過重重劫難,塑成新體,就得到了更高的能量。
陳凡歎了口氣,生與死在一瞬間,誰也無法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也許只掌握一半,取決於自己的意志、平和的心境,另一半就是命運之手,外界因素。總而言之,成真並不神秘,是偶然與必然的結合。
緩緩落入青木林。
眾靈大都在入定,其餘的三三兩兩,專心對弈,黃木與破道也是如此。梧桐樹下清風徐徐,異香飄逸,靈氣繚繞,一幅怡然自樂的景象。
陳凡陡然現身,坐在一旁,笑道:「兩位哥哥好興致,逍遙自在,令人羨慕啊!」
兩人相識一笑,黃木上人手心紫光一閃,黑白子自動飛到盒中,道:「老弟來得正好,來,咱們較量一下。」
破道上人挪出了位置,躍躍欲試:「據說圍棋源於老弟的故鄉,老弟肯定是箇中高手,今天露一手吧。黃木老弟可是我們中的第一高手,呵呵,老弟千萬不要謙虛,下一盤就輪到我了。」
陳凡啞然失笑,不只是純陽子的推廣能力太強,還是圍棋的魅力太大,太玄的仙友哥哥棋不離手,譜不離口,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在黃木的對面坐好,陳凡毫不遲疑的先取白子,「叭!」故伎重演,直點天元。
黃木怔了怔,眉頭緊縮:「老弟,你這是什麼招數?怪,怪!」破道上人眼睛發直,緊盯著棋盤。
陳凡抱起雙膝,笑嘻嘻的看著兩人:「小弟棋藝舒淺,這是最得意的一招,呵呵,這就叫『一招鮮,吃遍天』,只要你能贏,不,無論誰能破解,我當場拜師。」
破道上人開動腦筋,雙手比劃著,計算所有的變化,黃木更是深感棘手,舉棋不定。
幾分鐘後,兩人搖頭歎息。黃木放下黑子,苦笑道:「老弟高明,我認輸了。」
陳凡開心大笑:「老哥,想開一點,此招無解,連真人也束手無策。」
「是啊,此招一出,天下無敵。」正感慨著,黃木忽然愣了一下,奇道,「咦,你見過真人?」
陳凡點點頭,講述了與天馬王會面的事,還有皇雲、帝寒等龍鳳的疑點,最後說道:「兩位老哥經驗豐富,希望能不吝指教。」
兩人聽得瞠目結舌,真人現身倒沒什麼,日月同體本就是天大的奇跡,他們驚訝的是換魄,太讓人震驚了。
破道上人道:「難怪,難怪,那些龍鳳一反常態,居然推行眾生平等,不可思議。大家至今也不敢相是真的,原來如此。」
黃木遲疑道:「眾生平等是好事,我估計現在的龍鳳是人仙,而且是德高望重之人,那位幕後主使者也是同道。他們並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想借助於陰陽鏡平息內亂,實現自己的理想。」
「有理,有理!」破道上人也說道,「天馬王的意思很明確,所謂道,就是方法。那些人的方法可能怪了點,就像老弟的絕招,但卻是唯一的破局之法。一勞永逸解決問題,這就是『道可道,非常道』。」
陳凡感到他的解釋很有意思,也許有些勉強,,但還是有一定的道理。其實陳凡與老鬼都想到這一點,但很快就否決了,因為其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黃木接過話茬,道:「以此推斷,所謂名,就是不管使用什麼手段,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那些人並非光明正大行事,鬼鬼祟祟,至今還隱藏身份,不求名份,不圖名利,甘願默默無聞,絕對是品行高潔。」
陳凡哭笑不得,這樣一解釋,那些傢伙倒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比天宏上人還偉大。
破道上人攤開雙手,道:「這只是咱們一家之言,老弟長期觀察下去就行。若有異動,必在萬年之內。呵呵,咱們是等不及了。」
說著,兩人同時起身,拱手道:「老弟,我們大劫已至,告辭了。」紫光忽閃,消失的無影無蹤,空中傳來黃木的聲音:「那位仙友已經恢復大半記憶,他叫大荒上人,老弟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