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經過一夜半天的飛行,終於接近了八仙嶺,陳凡在沿途將開路的四靈收回。
極遠處出現大批十八靈,感應到帝法的龍氣,一陣騷動,帝法有些不安,小聲問道:「主人,小的是否應該變身?」
陳凡想了想,招呼紫袋四人飄下龍背:「有道理,還是變身為好,這裡畢竟是陸地,低調一點。」
帝法紫光一閃,化著人身,緊跟在陳凡後面,嘻笑道:「小的聞到了鳳凰的味道,不知道是哪個小傢伙辦案?」他與皇雲同輩,其餘的都是晚輩。
陳凡邊飛邊說:「估計是青蘭花出面……咦……」
一條身影急馳而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陳凡迎面而去,大笑道:「小紫蘭,沒想到是你,怎麼好得如此快捷?是不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
紫蘭花驟然停下,貝齒咬著嘴唇,妙目緊盯著陳凡,一聲不吭,神情非常複雜,有歡喜,有深情,也有憂傷,還有一絲哀怨與絕望,欲哭又止。
陳凡心中一格,奇道:「小紫蘭,你怎麼啦?是不是因為上次的事?呵呵,我們只是公平決鬥,切磋技藝而矣,鳳凰的心眼不會這麼小吧?」
紫蘭花鼻子一酸,不知不覺中,兩行淚水流下臉頰,陳凡拍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你哭什麼?不哭,不哭,是我不好,我錯了,向你道歉行嗎?」
「陳凡哥哥。」紫蘭花投入陳凡的懷抱,嚎啕大哭。
陳凡輕撫她的秀髮,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一陣茫然。
自認識紫蘭花以來,總共只接觸過三次,首次在黃石互市、上次交手都非常短暫,半島相遇的那次時間最長,除去中途入定外,真正相處也就是兩、三天,談不上真心實意,而且紫蘭花表面嬌媚可人,內心卻異常冷漠,兩人均是逢場作戲。
突然其來的,湧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在這一刻,紫蘭花是一片真情,無論是悲切還是喜悅,確確實實發自肺腑,沒有絲毫虛情假意。
情不自禁的,陳凡心境微蕩,心潮起伏。
紫袋四人與帝法面面相覷,神色怪異,特別是帝法,眨眨眼睛,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拉著四人飄出數里。
抱著溫香軟玉,帶雨梨花,陳凡眉頭微皺,心境靜如止水,隱約又有一絲直覺,紫蘭花發生了某些變化,也許是成熟,也許是心態改變了。
下意識地看到帝法的表情,心中疑慮頓生,腦海了轉過幾個念頭,不動聲色,笑道:「小紫蘭長大了,已經是大姑娘了,獨當一面,說不定將來成為青洲之主,再哭鼻子豈不讓人笑話?」
紫蘭花充耳不聞,哭聲反而越來越大,陳凡胸前濕透,不由大感頭疼,說道:「小紫蘭,抬頭看看,你的手下來啦,再哭的話……」
話還沒說完,紫蘭花猛的掙脫,匆忙抹去眼淚,回頭一看,眾十八靈躲得遠遠的,頓時勃然大怒:「陳凡哥哥,你騙我,我饒不了你。」
陳凡輕輕躲開她的粉拳,笑瞇瞇的說道:「女人還是少哭為好,一哭就會變老,呵呵,很好,雨過天晴,這才是真正的小紫蘭。」
紫蘭花嫣然一笑,燦爛中隱有一絲淒然,她很快就冷靜下來,平淡得令人吃驚,好像變了一個人,不經意間,散發出一種威嚴與高傲的氣質,嚴然就是高高在上的至尊。
陳凡心中一凜,果然不出所料,應該在療傷過程中有了變故,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已經不是從前的紫蘭花。
「陳凡哥哥,你來得正好,我們先去臨時行宮,談談近期的線索。」紫蘭花的笑容還是那麼親切,卻退後了三尺,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不,去八仙嶺。」陳凡也不想那麼多,掉頭示意紫袋等人跟上。
紫蘭花目光一掃,看到帝法稍有一驚,上前拱手,嬌笑道:「原來法龍王駕臨青洲,晚輩未曾遠迎,請見諒。」
「小紫蘭不要客氣,大家現在是自己人。」想到了半島之爭,帝法老臉微紅,向陳凡略一報拳:「陳凡上人降臨靈界,太玄萬靈之大幸,我甘心情願臣服,自願為奴。」
紫蘭花張大嘴巴,吃驚不小,左看看含笑的陳凡,右瞧瞧坦然的帝法,眼珠一轉,咯咯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法龍王聰明絕頂,終得明主,恭喜,恭喜。」
陳凡淡然一笑,揮手道:「有話等會再說,走吧!」
上次路過八仙嶺,起初藍衣上人要剿滅雪狼嶺,然後是青衣上人的冷嘲熱諷,陳凡沒有進山作客,對山中的情況不甚瞭解,不過,到達山嶺上空時心中一跳。
八仙嶺的外圍到是安然無恙,千里之後,沿途的山峰有些開裂,到了中央,陳凡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方圓千里範圍內,數十座山峰全部被夷為平地,變成了一個碎石場,四周的上百座也受到嚴重損害,積雪、寒冰清理得乾乾淨淨,空中布下一層禁制。
「這是他們的仙府。」萬鷗三兄弟呆了呆,滿臉悲切,半島人仙百年一聚,他們是八仙嶺的常客,基本上瞭如指掌,
萬鷗上人黯然淚下:「肯定直接從這裡入侵,幻陣短時間內就被攻破,八位仙友措手不及,遭遇不測。」
紫袋上人比較冷靜,仔細察看全場,緩緩的說道:「老弟,此人不是普通的靈仙,神通了得,看來事件不簡單。」
陳凡與帝法相互對望,瞬間讀懂了對方的眼神。
「小紫蘭,說說你的線索。」陳凡轉向紫蘭花:「我們初來咋到,不瞭解情況,你是青洲的主人,半島的一舉一動都瞭然於心。」
紫蘭花俏皮的笑道:「陳凡哥哥說錯了,我們只管一半青洲,半島更是三分天下,咯咯,說起來你是太玄的第一至尊,應該對靈界無所不知。」
她話中有話,輕飄飄的將球踢給陳凡,完全推托了青洲的責任,陳凡豎起了大拇指,滿口誇讚:「厲害,厲害,以前沒看出來,小紫蘭這麼不簡單,不同非響,我是心服口服。」
紫蘭花見好就收,神色忽變,一片嚴肅:「我將整座八仙嶺勘察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線索,許多地方有事後破壞的痕跡,說明此人十分狡猾,行事滴水不漏,也許是蓄謀已久。」
陳凡微微點頭,表示贊同,萬鷗四人齊刷刷的盯著紫蘭花,目光帶著一絲緊張。
紫蘭花指著下面的碎石,信心十足:「最大的疑團就是這些,能夠造成如此巨大破壞,只有兩種情況……」
「龍鳳。」萬鷗上人脫口而出。
「這是一種。」紫蘭花目光炯炯,面對著陳凡,閃爍著睿智的神采:「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接龍傳功,或者類似的功法。」
「嗯,有道理。」陳凡想起了天鼓嶺與青蝙嶺,人仙與妖魔的傳功有異曲同工之妙,又各有千秋,共同點就是威力奇大,毀滅幾十座山峰輕而易舉。
「你認為哪一種可能性最大?」帝法慢悠悠的問道。
紫蘭花笑嘻嘻的說道:「晚輩修為尚淺,閱歷不深,不敢妄下結論,咯咯,法龍王以智謀著稱,名揚太玄,晚輩更不敢賣弄。」
她一語雙關,暗諷帝法行事卑鄙,不擇手段,老惡棍的臭名龍鳳皆知,最恨的就是插手半島,劃去了三分之一的地盤。
帝法尷尬不已,連咳幾聲,扭過頭來躲閃她的目光。
陳凡面色一冷,毫不客氣的說道:「不要扯遠了,以往的恩怨不允再提,如果非得分個對錯,找個時間一了百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面,紫蘭花太放肆了,為了私仇不顧大局,一旦心軟退讓,日後更是得寸進尺,一而再,再而三,永無休止,本來就沒有什麼太深的瓜葛,沒有必要放縱容忍,第一次就要斷了她的妄念。
紫蘭花小嘴一扁,正欲撒嬌,忽聽陳凡冷哼一聲,殺氣隱現,慌忙收起嬌態,神色一正,恭謹的說道:「我認為,接龍傳功針對某一個目標,不可能波及到其它山峰,因此可能性只有三成……」
萬鷗上人搶過話茬:「你的意思是,龍鳳的可能性有七成?」
「太玄高人輩出,不單單龍鳳有這份修為。」紫蘭花嘴角一揚,隱隱有一絲譏笑,在她的眼裡,除了陳凡之外,其它人仙都不屑一顧,當年在秦嶺不敢表露而矣。
陳凡心中有數,暗中冷笑不語。
帝法更是精明,很快就看出了其中奧秘,心中大為高興,以長輩的口氣斥道:「小紫蘭,在主人面前少裝腔作勢,有話快說。」
紫蘭花氣極,正想反駁,偷窺陳凡冷冰冰的臉色,當即將話嚥下肚子裡,說道:「沒有證據,我無法判斷得更具體,但它們查訪三百萬里,詢問了附近的生靈,事發當天,八仙嶺傳出幾聲龍吟。」
此言一出,陳凡愣了一下,看看帝法,他也是滿臉詫異,皺眉說道:「不會這麼巧吧?難道就是那條神龍?不對,距離太遠了。」
「也許行兇之後,他逃往暴雪洋。」陳凡的目光轉向紫蘭花,認真的問道:「有沒有更具體的?」
「有。」紫蘭花不慌不忙的說道:「這裡傳出五次龍吟,特別是最後一次,聲音最響亮,有兩隻鳥靈正好路過,被震傷了心丹,此外,從八仙嶺向北,每隔百萬里都有人聽到,一直到暴雪洋沿岸,時間正好吻合。」
陳凡沒有歡喜,反而疑慮叢生,假若是蓄謀已久,此龍怎麼可能露出行蹤?按理說,行兇之後抹去痕跡,肯定是悄悄離開,讓人摸不清他的底細。
帝法同樣有所懷疑,小聲說道:「主人,會不會是兇手故意發出龍吟,布下迷魂陣,讓我們誤入歧途,將目標放在神龍身上?」
「不,我認為絕對是神龍。」萬鷗上人頗為自信,大聲說道:「你們想一想,時間、地點全對,龍吟聲確信無疑,也就是說,當時絕對在場,顯而易見,它就是殺人元兇。」
千鷗、半鷗、紫袋連連點頭,帝法與紫蘭花沉默不語,證據確鑿,他們心中也認定了神龍,但又有很多疑問無法解釋。
「老弟,你的意見呢?」最後的結論還得由陳凡確定,四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老哥說得對,神龍的嫌疑有九成九。」陳凡一掃眾人,語氣緩慢:「我想問兩個問題,神龍為什麼殺人?為什麼對綠衣三女如此殘忍?」
眾人默然,兩個為什麼在心中盤算,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因為它不合情理,自相矛盾。
紫袋上人歎息一聲,自嘲道:「也許它已經瘋了,精神錯亂,失去了最起碼的理智。」
陳凡心頭一動,錯亂?精神失常?難道是一條瘋龍,無意中闖入八仙嶺,並沒有深仇大恨,殘忍對待三女只是一種發洩,並沒有其它用意?
紫蘭花苦笑道:「真相沒弄清之前,只能憑空猜測,也許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也許簡單得令人難以置信。」
「是啊!」陳凡感慨一聲,想了想說道:「既然它最後在保持大洋沿岸失蹤,我們就去一趟暴雪洋……帝法,那裡應該是雪洋,帝冷的地盤,你現在就聯繫一下。」
「小的遵命!」帝法當即發出一枚飛符。
紫蘭花忽然說道:「陳凡哥哥,能不能等兩天再走?」
陳凡訝道:「為什麼?」
紫蘭花盯著陳凡,目光如水,溫馨而含情,嘴唇微動了幾下,又低頭不語。
帝法使了個眼色,紫袋四人心領神會,同時退出八仙嶺。
陳凡心中一歎,說道:「小紫蘭,有什麼話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紫蘭花也是微微一歎,抬頭看著陳凡,小臉有些通紅,漸漸的變得蒼白,淚水奪眶而出,忽然轉過身後,捂面而哭。
陳凡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對紫蘭花並不是沒有好感,不過,他心肚自明,當時的紫蘭花修行時間雖長,外表卻嬌小玲瓏,楚楚可憐,讓陳凡有一種錯覺,好像面對著自己的親妹妹,心生憐惜。
一旦冷靜下來,又知道鳳凰本性冷酷,也許與神龍相同,都是冷血動物,只不過血統不凡,天生稟異,能完全變**形罷了。
外表是人,內心深處卻還是禽獸,也許羨慕人類的某些方面,但永遠不能成為人類,無法領會人類的真正情感。
許久,紫蘭花停止哭泣,慢慢的轉過身,臉上又恢復如常,說道:「陳凡哥哥,其實破案很簡單,只要綠衣三女醒來,一切都真相大白。」
陳凡苦笑道:「小紫蘭,你說得輕巧,她們的傷勢太重了,正常情況下,數十年內無法清醒。」
忽然靈光一閃,眼前一亮:「.咦,你好像有的放矢,對了,你的傷勢很重,這麼短時間內癒合,肯定有神奇的靈藥,呵呵,龍鳳的物品之豐天下無雙,不會是藥中三寶吧?」
「是!」紫蘭花點點頭,鄭重其事的說道:「我們有不少七彩金蓮,其中兩棵已經成靈,我使用的是原來的庫藏,大概在前天,最遲昨天吧,會產生新的一批藥寶,大姐將派人送來。」
陳凡大喜:「謝謝,太感謝了,鳳凰的確了不得,應有盡有,呵呵,我曾經聽過一個掌故,很久之前有一金蓮,不知天高地厚,想與鳳凰比美……」
「你想問是不是真有其事?結果怎麼樣?」紫蘭花打斷了他的話,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告訴你吧,確有其事,潛洲的鳳凰並沒有生氣,讓她進入鳳凰台,沒想到她居然不想走了,咯咯,沒人逼她,她是自願的。」
陳凡略一思索,恍然大悟:「鳳凰台好,靈氣足,有青木相伴,而且清靜安全,在裡面修煉成真有望,當然不想離開。哦,對了,有沒有金參、黃金菇?」
「有幾棵,只是境界太低,先天居多,最高不過煉丹期。」紫蘭花知無不言,老老實實的說道:「三寶之中,七彩金蓮並不罕見,其它兩寶數量極少,而且很難栽培,特別是金參,行蹤不定,很久之前有成靈的,早就成真……唉,因為某些原因,它們的種子丟失。」
她閃過一絲異色,陳凡怔了怔,難道青洲鳳凰也發生過內亂?
「主人,大事不好,雪洋出大事了。」帝法飛馳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