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華中生拜會羅門!」
陳凡的聲音並不響亮,但運足全部功力,越過信河,一直傳到數十里外的禁區森林,若是那裡有羅門弟子巡視,肯定能聽得一清二楚。
拜山完畢之後,他神態自若地站在信河岸邊,靜候羅門弟子前來接引。百慧生曾經介紹過厚土修士界各門派之間拜山的方式,與地球上武林門派的形式相差無幾,不能貿然闖入山門,只有報出自己的名號之後,等待主人出門迎接方可正式進入,否則被視為外敵入侵。
寬闊無比的信河依然川流不息,兩岸的森林依然蔥蔥鬱郁,只是晴空萬里,烈日高懸,熱浪滾滾,蒿草枯黃,鳥獸絕跡,空氣乾燥得讓人難以喘息,稍一走動就會大汗淋漓。
遙望著對岸的羅門禁區,陳凡心中豪氣大發,經過一天一夜的修行,確實收益非淺,不僅開闊了眼界,初窺道門六藝的真正精華,還初步掌握了覓術中的「匿」訣、器術中的「馭」訣,甚至於在《萬幻神術》裡發現了「隱」訣,不愧是至高無上的幻術典籍,僅僅一個最簡單的技巧,就可以將自己的假面具掩映得更加巧妙,如果再修習一段時間,基本上就能瞞過虛丹師的神識,隨著自己的境界提高,幻術的威力也會逐步增大,假以時日幾乎可以千變萬化而無人識破。
一刻鐘後,禁區內卻無任何音信,他不由納悶:「奇怪,羅門似乎與其他門派有些不同,透著一股邪氣,連白天也沒有弟子當執,難道他們根本不需要看守山門?或者另有所恃?」
又等了半刻鐘,對岸仍然毫無動靜,陳凡淡然一笑,隨即踏波飄過信河,並且直接穿過森林奔向羅湖。
白天的羅湖顯得尤為開闊,一望無際的水面讓人心曠神怡,滿眼的細浪永無休止的翻湧著,烈陽下的波紋閃爍著道道金光。唯一讓人疑惑的是那夜間的霧氣並沒有完全消失,依然有淡淡的輕煙繚繞在水面上,若有若無但運足眼力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們久久不散,站在樹頂遠眺,整個羅湖好像是一面碩大的明鏡,既明亮又顯得怪異。
「幻術!」雖然只是強行背下了《萬幻神訣》的前三篇,可陳凡的眼光已經與昨天迥然不同,立即判斷出其真偽,羅門就隱藏在湖面的一座小島上,只是被幻化而成的霧氣所掩蓋。
這就是《萬幻神術》的第一個境界「隱形」,「隱」字訣為「隱形」境界的最基本手法之一,也是其中的精華部分。合氣期的練氣士可以使用「隱」字訣,但施展「隱形」之術必須具備丹師的境界。
眼前的「隱形」雖然規模宏大,但略顯粗糙,還需要化出霧氣來掩飾施法的痕跡,只要對幻術稍有涉獵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若是達到至高境界,真正能夠做到無跡無痕,無影無形,不僅看不見一絲霧氣,就連整個羅湖也與平常湖泊別無二至。
「看來羅門的老門主確實只是一名初級虛丹師。」他暗自點頭,大限將至的初級虛丹師功力已經散去大半,剩餘的也許還不如自己深厚,再沒有全盛時期的敏銳神識,也不復丹道境界的神通威風,這就是一名丹師最悲涼的時刻,英雄遲暮,雄心漸失,死亡前後與一名凡人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華中生拜會羅門!」這一聲傳至羅湖的湖心,震得漂浮不定的霧氣連連翻滾。
僅僅過了幾分鐘,湖心的霧氣忽然一陣抖動,好像傳來幾聲咒語,緊接著水面上顯現出一條身影,似乎撥霧而出,又猶如從水面憑空升起,先是雙手,然後是頭部,瞬間整個身形顯露無遺,緊接著踏波而來。
此人身形極快,十來里的水面轉眼間飄然而過,他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五短身材,身穿純白色的道袍,為煉氣後期境界,顯得精明能幹,上岸之後立即抱拳施禮:「在下羅門外門弟子羅陸元,您就是前來拜山的華中生華前輩?」
「在下華中生,無門無派,浪跡天涯,當不得前輩二字,今日路過貴門,特來拜會同道,勞駕陸師弟稟報貴門主羅前輩。」陳凡躍下樹頂後含笑回禮,心知他就是昨天凌晨與另一位紀師弟共同使用萬里傳音的陸師兄,不過聲音有些嘶啞、雙眼微腫,臉上滿含悲色。
「唉!」羅陸元輕歎一口氣,神情肅然,語氣非常沉重:「華前輩,您來晚了,上師已經仙去。」
「什麼?」陳凡大吃一驚,連忙問道:「羅前輩何時仙去?」
「一個時辰之前。」羅陸元哽咽道:「大喪期間,敝門不會外客,還望華前輩見諒!」
「天理不公,修士界又失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高人!」陳凡痛心疾首,長歎一聲,片刻之後說道:「不知貴門如今是哪一位師兄主事?在下既然得知此事,應該前去弔唁,以盡同道之宜,也表達我對羅前輩的一片敬仰之心。」
羅陸元眉頭緊皺,頗感為難:「感謝華前輩的一片心意,現在是四爺暫時主事,只是……?」
陳凡表情嚴肅,抱拳說道:「陸師弟,天下修士本是一家,貴門雖有大喪,但在下乃一片赤誠之心,若是過門而不入,豈不讓天下同道貽笑大方?勞駕陸師弟稟報四爺,請讓他定奪!」
羅陸元當然知道拒絕同道弔唁不合修士界的規矩,於是順水推舟:「也好,華前輩稍等片刻,在下前去稟報四爺。」說完轉身踏波而去。
「怎麼死得這麼快?」看著羅陸元遠去的背影,陳凡感到其中有些蹊蹺,不知是老門主確實支撐不住而急召韋寧生,或者另有原因,不過此時對於羅秀生最為有利,四個師兄弟只有他守在門中,另外三人杳無音信,而且韋寧生還沒有趕到,門主之位是當仁不讓,其他外門弟子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等到生米已經煮成熟飯,韋寧生也就無話可說。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比較長,可陳凡並不著急,羅秀生肯定要慎重考慮其中的利弊,相信他最終會給予自己滿意的答覆,因為他雖然可以順利即位,但羅門內外危機四伏,處境極為困難,可以說非常危險。
師父突喪,眾弟子人心惶惶,三位師兄的影響力非同小可,外門弟子雖然表面雌伏,但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定然心中不服,肯定妄想三位師兄回來之後奪取大位,剛剛主事的羅秀生位置未穩,權威未立,必然左右為難,短時間穩定局面非常困難。
外有韋寧生虎視眈眈,回來之後他必然以羅清生失蹤為由生起事端,羅秀生不論是資歷還是功夫都無法與他抗衡。或者在韋寧生的鼓動之下,另外兩湖藉機發難,甚至於慫恿赤荒殿不予承認,到那時羅秀生四面楚歌,不僅羅門岌岌可危,連他自己也有生命之憂。
羅秀生是個聰明絕頂之人,當然對自己的處境心肚自明,他現在急需外部支持,需要一個足以抗衡韋寧生的強有力的外援,而且此人無法威脅到自己的位置。羅陸元稟報之後,他應該有所動心,因為陳凡的態度沒有任何惡意,與其他三湖也毫無瓜葛,而且功力與韋寧生相差不遠,肯定不會輕易拒之門外。
果然不出所料,一個小時之後,湖心霧氣翻騰,三條身影隨之顯現,向湖岸急馳而來。當現一人體形瘦弱,像貌平凡,正是羅門四爺羅秀生,羅陸元與另一位外門弟子緊隨其後,三人全部身穿白袍。
上岸之後,羅秀生立即抱拳問道:「道兄就是華中生華兄?」
「正是華某!」陳凡連忙還禮,不由問道:「您是……?」
羅秀生臉色憔悴,語氣淒涼:「在下正是羅門四弟子羅秀生,因門中大喪,未能遠迎,還望華兄見諒!」
「羅兄節哀順變!」陳凡安慰道:「羅前輩雖然已經仙去,但他老人家輝煌一生,不僅使羅門發揚光大,日益興旺,還留下了羅師兄這樣的俊傑英才,羅門後繼有人了。華某相信以羅兄的傑出才能,羅門肯定會蒸蒸日上,更盛從前,羅前輩即便在九泉之下也會深感欣慰。」
「多謝華兄吉言!」羅秀生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問道:「華兄師從何門,仙居何方?」
「慚愧!」陳凡輕歎一聲,語氣中隱含無限遺憾:「華某曾經師從華京子丹師,師父乃修士界一位隱士,無門無派,逍遙自在,可惜在三十年前已經仙去,從此以後我就孑然一身,浪跡天涯,至今一事無成,或流連於山水之間,或混跡於凡人之中,興之所至就尋訪同道,今日正巧路過五河,順便拜訪貴門羅前輩,卻沒想到……!。唉!我只是修士界一位流浪漢罷了,哪裡比得上羅兄,既有明師指點,如今又榮登一門之主,假以時日,必然會龍騰九天、叱吒風雲,成為厚土修士界一代宗師。」
「華兄過謙了!」羅秀生雙目精光連閃,淡然笑道:「其實在下對華兄很是羨慕,踏遍天下河山、交遍天下道友,修心於山水之中,悟道於紅塵之間,天馬行空、無牽無掛,修士界能有幾人如華兄這般瀟灑?」隨後歎道:「唉!師父突然仙去,羅門的千斤重擔只能壓在我的肩上,雖有心追隨華兄,但師恩如山,責任重大,身不由己啊!」
「羅兄此言差矣!」陳凡搖了搖頭說道:「天下之大,億萬眾生,個人境遇各有不同,對於修士界來說,羅兄走的路才是正道,華某只是一個異數,不足以讓羅兄效仿。」
「四爺……?」身後的羅陸生見兩人說話良久,連忙在旁提醒。
「華兄,非常抱歉,讓你在外等待多時。」羅秀生立即抱拳說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到敝門休憩。」隨後轉頭吩咐道:「兩位師弟,你們在前帶路,我陪華兄在後。」
「謹遵家主之令!」兩人行禮之後飄至水面,向湖心奔去,但速度非常緩慢,而且一左一右排成一列,腳步整齊劃一,也許這就是羅門的迎賓之禮。
「華兄,你先請!」羅秀生左手一擺,眼角含笑。
「羅兄不用客氣,你先請!」陳凡輕笑道。
「好,我們不分先後,一起走!」羅秀生身形急閃,陳凡緊緊跟上。
兩人並排踏波而行,與前面的領路弟子保持著同樣速度,雖是烈日當空,但飄行在水面之上卻覺清涼無比,微風吹過,身上的衣袍隨之飄舞,四周都是茫茫碧波,腳下的薄霧不停翻湧,好似身處仙境,飄飄欲仙。
對於羅門弟子踏波而行,陳凡深感好奇,現在近距離看得一清二楚,忽然發現他們的身姿腳法與自己有所區別。自己的踏波功法全憑一口先天真氣運轉於雙腳,身形不動、腳尖沾波,一沾即走、連飄數丈,如輕絮般運轉自如,所過之處波瀾不驚,而羅門弟子卻是全身微顫、雙腳抖動,似乎離波數寸,速度雖快卻身形僵硬,又如滑水而行,身後留下一道淺不可見的水痕。
「這決不是踏波功法,他們應該另有竅門。」陳凡頓時心明如鏡,轉頭看看右側的羅秀生,正想詢問其中的奧秘,卻見他雙唇緊閉,神色肅然,似乎正在專心致志地趕路,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心中微微一動,似有所悟。
半刻鐘後,前面的羅陸元兩人已經接近湖心,但見他們左袖齊揮,四周的霧氣突然加速流動,形成了一個半透明的漩渦,漩渦中心似乎就是進入小島的大門,兩人又如迎賓似的分立左右兩側。
來到漩渦前面,羅秀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雖嘴角含笑,但雙唇依然緊閉,陳凡抱拳微笑,毫不猶豫地跨入漩渦。
漩渦猶如一層薄膜,陳凡毫無感覺的瞬間通過,突然周圍的環境劇變,眼前已經不是滾滾波濤,而是一座風景秀麗的小島,自己就站在島岸邊的一塊礁石上。島上古樹參天,綠蔭成行,岸邊聳立著無數兩、三米高的怪石,好像排列成一個有規律的陣法,絲絲輕煙繚繞於其間;一條小徑曲折通幽,蜿蜒伸向深處,兩側花團錦簇、綠草茵茵,外界雖是烈日盛夏,這裡卻是溫暖如春,和風吹過,只覺精神一震、身心放鬆,好一個如詩如畫的人間仙境。
「華兄!」羅秀生輕呼一聲。
「讓羅兄見笑了。」陳凡轉頭歉意地一笑,看到羅陸元兩人也已經站立一旁,不由歎道:「沒想到羅門的景色如此美妙,真是修士界難得的洞天福地,華某剛才已經完全沉浸於其中。」
「華兄過譽了。」羅秀生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此島名叫羅島,我們羅門就立派於此,已經有三千多年的歷史,聽說為了尋找一處修行聖地,當年的創派祖師爺走遍半個厚土、歷時二十餘年才在此落根,本地五湖各有一支靈脈,但以我們羅島的靈脈尤盛,這裡的天地元氣比外界充足很多,修行進展也超過其它地方。」
「山清水秀、人傑地靈,難怪羅門傳承三千餘年而不衰,一代更比一代強,還是你們的老祖宗有眼光。」陳凡嘖嘖稱讚。
「這些都是祖上餘蔭,希望傳到我手裡也能不負祖師爺厚望。」羅秀生淡然一笑,轉頭吩咐道:「兩位師弟,你們先行一步,為華兄準備休憩的貴賓房,並讓廚下整理幾道菜餚為華兄接風。」
「羅兄,華某應該先去弔唁羅老前輩,其它的事放在一邊。」陳凡連忙說道。
「華兄莫急!因為事發倉促,許多物品準備不太齊全,先師的靈堂也正在佈置,等到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再行祭奠不遲。」羅秀生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離去,然後說道:「華兄初來乍到,是我們羅門的貴賓,我先帶領華兄在羅島周圍走動片刻,稍後再去貴賓室休息。」
「客隨主便,華某就聽從羅兄的安排。」陳凡知道他話裡大有文章,也不點破,只是含笑道謝。
「我知道華兄是個通情達禮之人。」羅陸元兩人走後,羅秀生微笑道:「華兄,請跟我來,帶你熟悉一下此島的環境。」說完就沿著一排大樹向前走去,陳凡不慌不忙地跟在後面。
這些樹木一看就知道已經生長了數千年,排列整齊,棵棵直徑不下於四、五米,高達七、八十米,筆直向上,直衝雲霄,很明顯是經過人工培育而成,也許就是羅門的開山祖師爺所栽,這條小徑不足半尺寬,只容一人通行,鋪著一塊塊雞蛋大小的鵝卵石,顯得清靜雅致、古樸異常。
羅秀生在前走得不緊不慢,行如流水,陳凡更加悠然自得,一路東張西望欣賞如畫美景,似乎到了一處久負盛名的避暑勝地。
數百米後,羅秀生忽然折向左側的樹林,這裡其實並沒有路,地上全是厚厚的落葉。
不一會兒,兩人已經穿過樹林,來到了另一條小徑,左邊是成群的怪石,怪石過去就是遼闊的羅湖,右側數十米外則是那些參天的古木。
此路更加狹窄,而且彎彎曲曲,很快就穿行於怪石之中,地面長滿了茂密的雜草,顯得非常荒涼,好像平日少有人經過,與其它地方的修葺整潔形成顯明對比,但羅秀生對此熟悉無比,不僅左拐右彎毫不遲疑,而且逐步加快了速度。
大約過了半刻鐘,羅秀生停下了腳步,陳凡趕上之後覺得眼前一亮,前面是一個小小的港灣,數百米長的沙灘一直延伸至湖面,兩側都是低矮的山崗,山崗上樹木蔥鬱,茂密異常。最引人注目的是沙灘的另一邊有一座高大的石林,每一塊巨石似乎都一模一樣,都是六、七十米高圓柱形石柱,數百根石柱好像排成了一個厲害的陣法。
「華兄,我們羅島雖小,但是有五大美景。」羅秀生面露微笑,終於開口說話:「這裡就是羅島唯一的港灣,也是唯一的沙灘,我們稱之為漁灣,風景優美,視野開寬,從前的歷代祖師爺都喜歡到此休養。」
「漁灣?」陳凡仔細看了看遠處的湖面,確實有很多魚兒在水中跳躍,不由笑道:「漁灣的名稱應該是自古以來就有,不是貴派自己所取,不知華某所猜對否?」
「華兄料事如神。」羅秀生頗感興趣地問道:「不知華兄如何得知?」
「此事簡單!」陳凡指著湖裡的魚群說道:「羅湖雖然有魚,但貴派不可能以漁為生,至多平日捕幾條解饞,此名很顯然由漁民所起,所以有此一猜。」
「對極!」羅秀生大笑一聲,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愁眉苦臉,「羅湖魚群眾多,有幾種魚類貴如黃金,數千年前是凡人的一個天然漁場,聽說有數萬人口賴以為生,這個港灣雖小,但停泊著上千條漁船,所以稱之為漁灣,而且羅島的名字也叫漁島。羅門立派之後島名改成羅島,這裡卻沿用了以前的稱呼。」
「貴派的開派祖師留下原名應該有其用意,也許對此地的漁民有莫大的感情,也許他本人喜歡吃魚,也許沒有任何含意,他只是隨口一說就定了下來,羅兄知道其中真正的原由嗎?」陳凡認真地問道。
「這……?年代太過久遠,誰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真正的用意,」羅秀生搖了搖頭,然後指著右面的石林說道:「這裡的石林也是祖師爺留下的,只說是一座極其深奧的陣法,名叫滅仙大陣,但是自從他老人家仙去之後,陣法秘訣失傳,再也無人理會其中的奧秘,現在只是一堆廢棄的石柱。」
「哦!」陳凡興趣大增,不由說道:「沒想到貴派祖師爺竟然還精通陣法,不知有沒有其他高人前來研究?」
「當然有,以前很多,但都是一無所獲,有些高人因此認為它們根本不是陣法,更不是什麼滅仙大陣,只是故弄玄虛,近五百年來已經無人來此浪費時間。」羅秀生歎息一聲。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道門六藝,浩如煙海,誰也不敢說已經十通其一。」陳凡感慨地說:「陣法一學,博大精深,六藝中的陣法概念範圍廣泛,內涵豐富,平常所說的陣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不管有多高的道行,終其一生都只能領悟部分精髓。所以華某認為貴祖師爺設此石陣必有深意,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也許多少年之後會有高人參透出其中的秘密。」
「哈哈!華兄說得是,我也是如此想法。」羅秀生春風滿面,含笑問道:「華兄似乎對於陣法之學頗有研究,肯定是箇中高手。」
「高手談不上!」陳凡淡然一笑:「只是稍有涉獵罷了。」
「華兄謙虛了。」羅秀生忽然長歎一聲,半刻之後方才說道:「羅門開山祖師爺確實精通陣法之學,不知為何沒有傳授於任何弟子,只是臨終前將一手冊交於下一代門主,囑咐他留於有緣人,但不知何故,遺囑中禁止門中弟子修習,手冊一直傳至今日,而且裡面的文字誰也看不懂。」
「竟有此事?」陳凡大為驚訝,沉吟半刻後說道:「此事極為怪異,不過貴祖師立下如此遺囑應該有其深意。羅兄,歷代門主都遵從此令嗎?」
「當然遵守!」羅秀生點了點頭,然後微笑道:「此冊留之無用,我們視之為天書,也許華兄就是有緣人,不如將它送於華兄如何?」
「使不得!」陳凡慌忙搖頭,連連說道:「此冊乃貴門開派祖師爺所留,雖有遺囑,但總是貴門至寶,況且貴門歷代高人都無法領悟其中的奧妙,華某更是境界低微,學識淺薄,根本不是什麼有緣人。」
「哈!華兄過謙了,我的話既然已經出口,就沒有收回之理,等華兄出島之後雙手奉送。」羅秀生眼中精芒一閃,隨即說道:「華兄,我帶你到石陣裡開開眼界如何?」
「如此甚好!」陳凡大喜,從翠雲谷逃脫之後,他對於六藝的興趣日深,任何學習的機會都不想放過。
進入石林後,羅秀生邊走邊說:「此陣共有三百六十一塊巨石,都為堅如金剛的青鐵石,刀砍斧鑿也難以動它一絲一毫,五河地區少山少石,它們全部采自於三千里之外的孝山,如此宏大的工程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確實是一個浩大的工程,人間奇跡!」陳凡手摸石柱感慨萬分,它們的直徑都達五、六米,表面光滑如鏡,沒有任何人工斧鑿雕刻的痕跡,恰似天然形成,而且其圓度幾乎沒有一點誤差,排列也好像雜亂無章,但仔細觀察又似極有規律。
「華兄,此陣還有一些奇妙之處,不知有無興趣試一試?」羅秀生含笑問道。
「奇妙之處?」陳凡驚訝地問道:「能否說清楚一點?」
「哈!妙處只能自己體會,有些東西根本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羅秀生的目光中隱含著一絲挑戰的味道。
「好,華某就試一試!」陳凡的心中本有一些猶疑,但一聽此言立即興趣盎然。
「哈哈!我就知道華兄絕非尋常人。」羅秀生心情舒暢,大笑道:「請跟我來。」
不一會兒,兩人走到石陣的中心位置,羅秀生指著前面的一塊小小的空地說道:「此地為石陣的陣眼,華兄站在那兒閉上眼睛,十息之後長嘯一聲,馬上就有意想不到的變化,而且讓你終身難忘。」
陳凡仔細一看,空地確實為陣眼,大約有十一、二平米,周圍都是層層石柱,仰望四顧,頓時覺得自己是多麼渺小,不由問道:「華某進入之後,不知羅兄是否在旁?」
羅秀生面有不豫:「莫非華兄擔心羅某懷有惡意?」
「羅兄多心了!」陳凡連忙說道:「華某初次入陣,不知出現什麼變化,所以有些緊張。」
「哈哈!理解,理解!,羅某第一次也是如此,第二次就神態自若。」羅秀生連連點頭,笑嘻嘻地說道:「嘯聲之後的變化只持續半刻鐘,但變化過程中除了陣眼之外,其它地方都有一些危險,所以羅某必須退到陣外,等待變化結束之後再行進入。」
「好,華某就試一試!」陳凡昂然走入陣眼。
「華兄不要緊張,羅某保證讓你不虛此行。」羅秀生拱手說道:「羅某先行退下,請華兄三息之後閉目長嘯。」說完之後立即飄然而去。
目送羅秀生遠去的背影,陳凡心中稍有緊張,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雙眼,運足功力長嘯一聲,只覺周圍回音陣陣,久久不散,片刻之後睜開雙眼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因為整個石陣濃霧茫茫,伸手不見五指,比昨天凌晨禁區森林裡的還要濃密數倍,再用神識察看四周,卻是什麼也沒有,似乎身處虛無縹緲的世界。
「難道這就是羅秀生所說的奇妙之處?」陳凡心裡湧現不祥之感,但只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華兄,感覺怎麼樣?」不一會兒,空中突然傳來羅秀生的聲音,飄浮不定,忽東忽西,似乎來自於天外。
「羅兄,確實很奇妙,不知與你的親身經歷是否相同。」陳凡鎮靜自若。
「哈哈!」羅秀生狂笑道:「華中生!不要再演戲了,我羅秀生心明如鏡,你的來龍去脈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