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深黯的天空下映襯著瑩瑩亮光的雪色倒馳而退,一個又一個山頭出現在眼前又被甩在身後,這一片連綿的雪山竟似無窮無盡,尤其在此時的梁天看來就更是痛苦。
車廂中的氣氛很沉悶,非常沉悶。
好在這種沉悶自在梁天預料之中。
當時很不仗義地拋下諸女跑掉,看來這種行為很君子,可是回來之後面對著她們那幽怨的眼神,梁天覺得他喜歡做小人,做一個真小人。
這種壓抑的氣氛,別說小菲`小雪與小黑,就連嫣嫣也感覺出來了。她也只是靜靜地蜷縮在梁天懷裡瞪著一雙如紫色水晶般的大大眼眸小心翼翼地看著全部聚集在她對面坐位上的諸女。
她們有的嘴裡像塞了好幾顆棒棒糖,腮幫子鼓得高高,還有的好像頭上掛了一棵大樹,不堪重負得只能將之拚命地埋進胸前,而麗婭與黛絲,她們面容之上雖然依舊清冷,彷彿沒有什麼表情,可她們的眼神,在嫣嫣看來,絕對帶著一些想抓她去當存糧的魔獸的那種,嗯,應該是殺氣。
小菲沒有被魔熊拍到重生前就已是九階魔獸,擁有了與人類聖階差不多的實力,可梁天浪費了一瓶晶石能量濃縮液之後,卻並沒有看到她有什麼進步,只知道這頭有點流氓的火雞見風使舵的功夫有所見長,見氣氛不對,在一旁很是老實。
海倫娜見到對面諸女們臉上毫不掩飾的幽怨`失落與不時就因為藏不住而流出的傷感,不禁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罪人。
嘶!
梁天狠狠抽了一口涼氣。
不知道什麼時候海倫娜的纖纖素手又撫上了他的腰間。
苦笑著扭頭看向海倫娜,梁天也只能在心中哀歎:跟女孩子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
要是說一個活生生的大美女放在眼前並且還明擺著是情意綿綿而梁天都無動於衷,那麼理由就只有一個:下面,沒有了。
梁天很幸運,穿越之後沒有進宮,所以做為正常的男人,其實他對於愛絲蒂她們,也是會有再正常不過的欲求。
仔細地審視著自己的思想,梁天還真是無言。
他一直以來,都在用情感的枷鎖牢牢地綁縛著自己,自我標榜著梁祝一般的堅貞,可卻又總拿不能隨便傷害一個女孩子的心為理由將想冒出頭來的某些想法搪塞。
明明知道快刀斬亂麻,卻又緣何還將她們留在自己身邊呢?
說白了,其實自己的內心還是隱隱在期待著些什麼,在不斷地為自己尋找一個合適的能夠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
嗯,我這樣算不算有夠賤呢?我這樣,與那個自宋以後坑害了中國婦女近千年口口聲聲喊著存天理滅人欲卻是與自己兒媳婦上演扒灰醜劇的朱老夫子有何相異之處?
梁天在這邊上綱上線,卻冷不防那邊的愛絲蒂終是忍不住霍地站起身來。
「梁天,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看著那張眼睛大大瓊鼻小小的嬌顏不知道是羞得還是氣得,反正是一片通紅,梁天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身子,苦笑道:
「愛絲蒂,你還要我怎麼辦?我真的不想傷害到你們。」
「可是,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對我們的傷害卻已很深?而你難道又真不知道,其實我們並不在乎什麼嗎?」
愛絲蒂轉身對著安琪道:
「琪琪,你抬起頭來,大聲地向梁天說,跟他說你在想什麼。不要成天總低著頭,不要成天總把想法埋在心裡,你這樣下去,最後就只能回到你爺爺身邊,然後被他用一個最合適的價錢給嫁出去。」
聽到愛絲蒂激烈的話語,安琪的嬌軀輕輕顫抖著,卻終是沒有動作。
與安琪算是難姐難妹的特雷莎剛抬起頭想為安琪爭辯,卻不防愛絲蒂又將矛頭指向了她:
「特雷莎,你不要告訴我,你一直跟在梁天身邊,就是為了你那個一錢不值的拯救全人類的可笑理想,你一點也不傻,難道還要像梁天一樣欺騙自己直到孤獨地離開嗎?琪琪還有現在還把她當寶貝的爺爺,還有現在還疼她愛她的哥哥,可是你呢?你有什麼?回去守著那個從小就打你罵你還希望老了能夠讓你養著她供著她的伊莎貝爾老修女嗎?你養她,你供她,你拿什麼養,拿什麼供?難道就在那個骯髒的神殿裡用自己的身體過活?」
「夠了!」
見特雷莎眼裡已有晶瑩的淚花聚集,梁天終是怒吼出聲。
卡婕琳娜與愛絲蒂眼底都閃過一絲喜意,但是面上卻是絲毫不動。可是趴在那裡睡覺的可可卻是渾身一抖,趕緊拿毛茸茸的大尾巴將自己的身體蓋得嚴嚴實實。
嫣嫣睫毛連連閃動,卻是伸出小手不斷地在梁天的胸膛之上輕輕撫摩著,一絲絲清涼從她的指尖不斷地灌注進梁天體內。
梁天輕輕地在嫣嫣頭上拍了拍,然後深吸一口氣再狠狠將之吐出,平緩了一下情緒,然後沉著臉盯著毫不示弱地轉臉瞪向自己的愛絲蒂。
「愛絲蒂,難道你少女的夢想,就是找到一個也許根本就不愛你的男人,然後嫁給他,然後再與另外的女人一起分享這個被稱做你的丈夫的男人嗎?」
「哼,這有什麼,一個男人娶幾名妻子,在你看來就是如此不能接受?我們女人都不在乎了,你還在顧慮著些什麼?」
愛絲蒂不屑地看了梁天一眼,卻是好整以暇地退回到沙發上坐下仰起臉來看著梁天道:
「你們男人心底在想什麼,其實我很清楚,而你嘴上說的愛不愛誰,那根本不算,並且我現在也想通了,有些事情不可強求,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一定要堅持到底的。我也不想跟你說你有多麼好多麼好,我只是告訴你,我的初吻是被你奪走的,我的身體也被你摸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你一直說你是個負責任的男人,可是你卻總是在逃避。既然你想逃避,可你為什麼心中還要存著一些僥倖心理,你為什麼不將我趕走呢?」
愛絲蒂這樣一套組合拳打出,梁天好容易才蓄積起來的一點氣勢頓時便如被捅破的扭皮一洩而光,特別是要害被連連擊中,讓他的臉因為窘迫而發紅。
見到梁天的表情,愛絲蒂得意地蹺起二郎腿,將她暴露在外的纖秀小腿與大半雪白大腿不加掩飾地在梁天面前ho著,嘴上卻是不停。
「你既然一直允許我們跟隨在你的身邊,那就證明,無論是對我們的身體,或者是對我們的人,或者是你身為男人的虛榮,總之,你總會為了某個理由,而對我們有那麼一點點,嗯,一點點好感。」愛絲蒂伸出一個指頭輕輕地在眼前晃著,她的眼裡卻有些迷離的彩光在流轉:「只要有了這麼一點點好感做為基礎,我們就可以繼續發展下去,因為我從來就不相信騎士中英雄與公主的美麗,正是因為那是一種無法企及的美好祝願,是一種絕對不可能實現的空幻夢想,所以才會被只能孤獨地生活在自我編織的世界裡的作家們給編造出來。哼,既然我難得對你產生了一些感覺,甚至你對我的侵犯都沒有讓我產生像對別的男人一般的厭惡,那麼我只能說,梁天,這輩子我跟定你了。」
愛絲蒂的話語裡有著不可撼動的堅定,而這句「這輩子我跟定你了」也似有無窮魔力,竟讓低下頭去的安琪與特雷莎,甚至還有小安,都抬起頭來,眼睛明亮地看向梁天。
「可是我……」
梁天心中小小的竊喜還是有的,但是他還是想無力地爭辯些什麼,卻一時沒有什麼頭緒。
「反正,我是少爺的婢女,是和少爺簽了一輩子契約的,我也不想奢求些什麼少爺的感情能夠分割給我多少,我只盼少爺你能將我當成一個婢女使喚就行。」
卡婕琳娜話裡的深意也只有嫣嫣聽不明白了,就連小菲和可可都偷偷地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
「哼,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你一開始與海倫娜妹妹還不是跟捉迷藏一樣,不也是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嗎?」
梁天苦惱地抓了抓頭,扭頭看向海倫娜。
海倫娜眼裡流露出來的意思很複雜,梁天有些讀不懂。
「梁天哥哥!」
安琪似乎鼓足了勇氣也想說些什麼,這不禁讓梁天的頭皮一陣陣發麻。
「琪琪只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要離開大陸了,琪琪就會乖乖地回到爺爺的身邊去,但在這之前,請你能夠讓我只是陪在你的身邊。」
唉!
梁天心中暗歎,這幾個丫頭,哪一個不是脾氣倔強的呢?而他又是何德何能,竟能讓她們對自己青睞至斯?
想到這裡,梁天又想起了至今仍舊杳無音訊的馨兒,還不知道自己何年方能再與她相遇,而與她相遇之後,自己欠下的這一屁股風流沒佔盡下流也不是的債要如何跟她解釋呢?
束縛,羈絆,困擾,痛苦。
梁天的心頭漸漸升起一個冥悟,心頭的那一絲證結所在也是逐漸清晰起來。
他突然抬起頭來,一雙黑眸炯炯掃向坐在對面的諸女,臉上卻是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嘿嘿,我梁天是誰,我可是愛絲蒂從來不離嘴的流氓,是琪琪心目中那個突然闖入卻趁著她的不諳而將自己的身影深深鐫刻進去的好哥哥,嗯,還有特雷莎,我強行將你剝離了信仰扣在身邊,你沒事也總在念叨我吧!還有小安,你看什麼看,鬼頭鬼腦的,不就是摸了你的耳朵嗎?至於說夢話時都還要嘮叨嗎?嗯,麗婭,怎麼你也這樣看我,其實,我很害羞,我的面皮也是很薄的。嗯,卡婕琳娜,你不要搞得一副戰戰兢兢低眉順眼的樣子,如果沒有你的竄掇,胸大無腦的愛絲蒂能說出那麼有殺傷力的話來?」
見愛絲蒂小嘴一噘就要反駁,梁天卻是瞪了她一眼,然後斂起笑容歎道:
「你們的心意,我已然明白,而我的想法,你們又可曾知曉呢?」
見卡婕琳娜還想說些什麼,梁天卻是擺擺手,道:「都說了我很害羞的,你們還是讓我好好考慮一下,讓我想清楚,想明白,而你們也再仔細地審視一下自己的內心,好不至於大家將來都後悔。」
其餘諸女還在愣愣之時,卡婕琳娜卻已是急站起身來欣喜道:「無論如何,我是少爺的婢女無疑。少爺現在有什麼吩咐沒有?」
梁天聳聳肩道:「嗯,少爺我很累了,腦袋裡面亂哄哄的,什麼東西都記不住了,我們就停在這裡紮營吧。」
安琪與特雷莎還傻傻地看著已經渾然一個沒事人般的梁天,愛絲蒂卻也若有所思地站起身來。
三頭給梁天惹出大麻煩的蠢鹿早已被海倫娜罵了無數遍,它們一路拖著雪橇飛馳之際,心中仍是惶惶,生怕梁天會將它們剁了拿去當口糧。
它們很想告訴梁天,其實鹿茸真的不能壯陽,鹿血喝了只會讓他更加難堪。
不用海倫娜下令,耳朵一直高高豎起的三鹿趕緊停下腳步,並且跑到車廂邊慇勤地為他們打開門來。
梁天並沒有什麼動作,但是卡婕琳娜已經盈盈邁步下車並在梁天隨口叫停卻是背風向陽的山坡上準備紮營。
愛絲蒂則是拉著安琪`特雷莎還有小安趕緊跟了下去。
無怪乎老子說上善若水,而水善利萬物而不爭,也無怪乎佛家經典總將色不亦空空不亦色拿出來當招牌。梁天突然來的這麼一手,卻讓愛絲蒂後面準備好的組合拳再也無法擊出,而那股一時的血氣之湧消退之後,她更是不能如梁天那般鎮定自若。
梁天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抱起坐在自己大腿上摸起自己胸膛來好像沒完的嫣嫣就要下車去,卻不防小菲鬼頭鬼腦地蹭了過來,還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可可它們是否已經走遠,他不禁好奇地又坐了回去。
「嘿嘿,這個,梁天老大,噢,不知道你有沒有契約魔獸啊?」
梁天目光怪異地打量著身形重新恢復成六寸不到的小菲,點點頭道:「有了!」
「噢,有了?你居然有了?」
看著小菲一臉的「幽怨」,梁天很想安慰一下彷彿頭上被戴了綠帽子的她。
「可是,可可老大明明就沒有跟你?你,你是怎麼有的呢?」
梁天越聽越不自在,趕緊擼起袖子,指著手臂上的金色紋身道:「喏,這就是我的守宮砂,噢,呸呸,是我的契約魔獸。」
「哇,好漂亮的小,嗯,這是什麼?」
嫣嫣看到那條身形修長渾身隱隱透著金光的龍形圖紋不禁興奮地拍起手,卻又歪著腦袋努力地回憶著些什麼。
小菲眼紅紅地盯著霍金的紋身,臉上的失望之色卻是一掃而光,突地就興奮地跳到梁天身前,諂笑道:「梁天老大,你看你老婆都找了這麼多了,肯定也不會在意再多我這一個領主夫人的,嗯,你就和我隨隨便便地簽個主奴契約吧。」
梁天聞言,將身體抖了幾抖,然後目光仔細地在空氣中搜尋著。
「你在找什麼?」
「哦,我看看我最近是不是有了王霸之氣,會否虎軀一震就會有美女從地裡面鑽出來求我……」
話到嘴邊,梁天突地看到愛絲蒂已走回車邊,不禁趕緊嚥了回去,開玩笑行,但有些話說者無意,卻最是傷人。
「嗯,梁天老大你就不要找了,我已經被你身上散發出來的王霸之氣給征服,只想從此就拜倒在你的裙,噢,是你的褲管之下。」
「我身上沒有狐臭的,你不要裝到被熏暈倒好不好!」
梁天沒好氣地捏了捏見到小菲居然便搖搖欲倒的滑稽樣子咯咯直笑的嫣嫣那粉嫩粉嫩的臉蛋,歎道:
「可惜,我已經有了一個契約魔獸了,這是不是就叫做天公不做美呢?」
「噢,沒關係的,梁天老大,噢不,是主人,這個就交給我了。」
小菲突然急切地從地上跳起忽地化做一股火焰便將梁天的身體給包圍起來,卻將嫣嫣給推了出來。
諸女們都不明白小菲這是要幹什麼,只有嫣嫣嘟著小嘴憤憤地在一旁嘟囔:「臭小菲,壞小菲,和我搶哥哥,我打,我打!」
嫣嫣揮舞著已被她收起來多時卻是隨著她身體變大同樣變大的魔法棒使勁地往火焰之上抽打著。
小菲化成的火焰就在嫣嫣的抽打下漸漸開始團縮,直至最後完全緊貼在了梁天身體之上。
「嗯,這個好像是神之幻獸契約。」
安琪隨口便說出了她腦袋裡突然跳出來的訊息。
「神之幻獸契約?」
「嗯,就是主神與神級純元素體魔獸之間存在的契約。這種契約不受到其它契約的影響與限制,是元素類魔獸與主神間力量最完美最協調的組合。嗯,具體情況我也不太知道了,好像,比起主僕契約來,還要多出一點點好處。」
就在安琪敘說之際,一聲嘹亮而高亢的鏘鏘之音從梁天身上發出,彷彿一下子便穿入雲霄。
而隨後,梁天臂膀之上那條金色紋身突然便活了過來,爆發出耀眼金光的同時,開始如流水般向梁天的身軀流去。
威嚴而沉重的龍吟之聲也從梁天身上傳來,很快的梁天便成了半身金光閃耀半邊火焰翻騰的奇怪模樣。而那半邊火紅之色,竟在金光的影響下,漸轉五彩。
諸女們都被這股異象震得目瞪口呆,只有嫣嫣在一旁扯著可可的翅膀笑個不停。
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可可被現在地位已經遠遠超過它的嫣嫣抓在手裡,心中的鬱悶勁就別提了。
鏗鏘的交鳴之聲不絕於耳,梁天身上的光芒卻是逐漸收斂聚集,最後竟化做了一通體金色一身泛五彩流光的瑞獸,圍繞著梁天盤旋著。
金色的瑞獸,長著鹿角馬臉牛耳蛇身魚甲鷹爪,身下祥雲騰繞;
五彩的瑞獸,長著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頭上的彩翎與長長的尾羽翻騰著滾滾熱浪。
如果,現場有識貨的人,肯定會仰天吐血,狂喊一聲:
毆日拔絲尼,龍鳳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