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爾放下手裡一堆厚厚的文件，不動聲色地看向坐在他對面一臉輕鬆的梁天。
梁天聳聳肩，道：「老爺子，怎麼樣？」
「香水，也就是在琪琪成年禮那天，從她還有愛絲蒂`海倫娜身上傳來的那股味道嗎？」
「嗯，可以這麼說。想必老爺子你應該已經明白這種東西在名流貴婦間的潛力有多大了吧。」
「是的，這種叫做香水的東西確實神奇。」
「那麼，老爺子你的意思是？」
梁天雖然表面上裝得自在輕鬆，其實此時他手中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他昨天後半夜的時間幾乎全花在這份有關香水的計劃書上了。
梁天堅信，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拒絕美麗，更沒有一個女人會拒絕讓她的美麗更加增色的香水。
因此他一大早便找李斯特，讓李斯特安排他與安道爾見面事宜。
不過，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安道爾看完梁天做好的計劃書之後一點動心的樣子都沒有露出，這怎能不讓梁天心裡打鼓呢？
「這個，你所說的股份制很有新意，還有什麼以你提供的技術入股，嗯，年輕人，果然有想法。」
梁天不明白安道爾的話語裡透露的是什麼信息，反正誇讚未必是好事。
他只好耐著性子解釋道：「老爺子，所謂的股份制我在計劃書上寫得很清楚了，這只是我們家鄉最常用的一種合作方式，有些大的集團，呃，也就是大的家族，他們有大把大把的金錢，卻因為這種或者那種原因，只能固守著幾百年來的傳承，雖然在某些方面依然有很大的利益空間，但終究敵不過創新所帶來的新市場。而老爺子你也應該明白，在普通的平民階層裡，也有天才，他們恰好就能彌補這一點。」
梁天這一番話說得是相當費勁，畢竟很多地球詞彙在大陸通用語裡沒有同義詞，這讓他頗為頭痛。
幸而安道爾經驗豐富，對於梁天所言大多都能理解。
安道爾擺擺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單憑你所提供的技術，就想要佔有三成股份，也就是說，一瓶香水成本價一個杜卡特，我們賣出十杜卡特，你就要分去二杜卡特七十個銀幣，值這個價嗎？」
梁天一邊暗罵安道爾太心黑，一瓶香水居然想賣到十萬塊，一邊笑道：「值，當然值，畢竟很快的，香水這個項目就將為達佛蒂爾家族帶來滾滾財源，將達佛蒂爾家族推向一個新高。」
「可是，現在，既然這個，嗯，這個叫做創意的東西已經被我知曉，你認為以我們達佛蒂爾家族的人才儲備，還需要你所謂的技術入股嗎？」
安道爾目光灼灼地望著梁天，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彷彿這一刻，他就是一個純粹的商人。
純粹的商人，在談判桌上，應該是六親不認的。
梁天聽到這裡臉上卻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老爺子，姑且不論身為達佛蒂爾家族的家主，你的氣量不會如此之小。單就香水這個項目來說，你離開不了我。」
見梁天說得自信滿滿，安道爾饒有興趣地問道：「你這份計劃書上已經寫得相當清楚，我很想知道還有什麼地方離不開你的呢？」
梁天輕輕拿起桌上的文件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後又丟到書桌上，笑道：「這只是一份計劃書而已，你可知道，在我的家鄉，香水有多少個品種，有多少種味道，什麼叫前調，什麼叫中調，什麼叫後調？呵呵，你可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應該選用什麼味道的香水才合適？你又可知道，什麼叫做廣告，什麼叫做宣傳？」
梁天看著眼裡有奇異光芒閃動的安道爾道：「當然，這些東西，只要達佛蒂爾家族肯花上幾代人的時間，也許只要到了李斯特這一代，說不定都能將它們總結出來。可是，技術的關鍵，如何提純香精，我卻並沒有在計劃書裡寫得很明白。」
安道爾臉上露出一個頗堪玩味的笑容，道：「你說得對，我們達佛蒂爾家族這一點小小的肚量都沒有，自然是無法在聯邦民主議會裡佔上一席之地的。不過，梁天，我是否可以將你剛才所說，視為一種對於我的威脅呢？」
「不不不，老爺子，我們這是合作，我提供技術，你們解決生產與銷售，雙方各有付出也各有收穫，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你難道不認為這是很平等的嗎？」
「可是，說句你不愛聽的話，現在的你，還不具備享受平等的資格。」
梁天目光不讓地與收斂起笑容的安道爾相互在空中碰撞糾纏，絲毫沒有退步之癔。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只有合理的不公平，沒有不合理的公平。所以，為了彌補我無法享受平等這一點，我已經做出了讓步。」
「哦，就是所謂的你只佔三成股份嗎？」
「是的，老爺子。現在已經是21，哦，愛琴歷都已經番過了兩千個年頭，你知道什麼最重要嗎？」
梁天差一點就把以前總掛在嘴上的現在已經是21世紀說了出來。
「不是實力，因為這些對於達佛蒂爾家族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我知道你們在這五千年裡積攢下來的底子有多厚，但正是因為這一點，就像一頭成年的巨龍，要想再將自己的實力提升一級，想必其中的難度你應該瞭解。」
「那麼，你的意思是？」
「是人才，是掌握了技術的人才。」
安道爾點點頭，並無反駁之意。
梁天興奮地說道：「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話，知識就是財富，我不想過多地尋找例子來詮釋它的涵義。我只想告訴你，如果我現在出去找一個比起達佛蒂爾家族有所不如的小家族尋求合作，不知道我要求佔有六成股份他們會不會同意？另外，說不定，我上金色華年裡將這份技術拿出來拍賣，會有別的家族比如菲亞特家族，比如所羅門家族，他們會拿出更高的價格也不一定！」
「好！」
安道爾聽到這裡不但沒有惱怒，反而露出了一臉笑意。
「但是梁天，你要清楚地認識到，這裡，是愛琴大陸，不是你的家鄉。畢竟你還是太年輕，你有沒有想過，就你剛才這一番話，已經足夠讓我找出十個理由使你消失了。」
梁天聳聳肩，一臉無奈地道：「這個問題，其實我考慮得很清楚了。如果現在坐在我面前的不是老爺子你而是那個本丹·托馬斯，我半句話都不會多說。」
「哦？」
「弱肉強食，是適合任一世界任一種族的黃金法則，的確，在愛琴大陸上，我只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年輕人，沒有勢力，沒有實力，甚至我只是落入大海的一滴水，連一個浪花都激不起。」
梁天的話語在誰聽來都會心灰，他的面上卻沒有一絲沮喪。
「不過，老爺子，一來我是信任你與李斯特，畢竟人無信不足以立本，再者，我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幫助李斯特，有些時候，一個強勢的家主，必須得有一個強有力的外援。想必老爺子你剛才也只是在考驗我而已。」
梁天衝著面露驚訝的安道爾眨眨眼，道：「當然，我們現在是坐在談判桌上，我並沒有拿什麼來威脅老爺子你，也無意於用什麼來引誘老爺子你，我，只是將我能夠提供的利益和我想得到的回報都擺到了明面上。你看，我真的很有誠意。」
安道爾看著梁天，久久未語。
梁天的話語可謂是句句說到了他的心中，這讓安道爾心裡又是興奮又是苦惱。
梁天太合他的心意了。
但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安道爾必須想法將梁天牢牢地與達佛蒂爾家族捆綁在一起。
否則，他寧可將梁天就地毀滅。
所以，他現在正在考慮，考慮著接下來如何拉攏梁天。
「哈哈哈哈，我親愛的天，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