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蘇苜驚叫一聲,緊緊地摟住了謝浪。
她這是無意識地動作,可能只是因為過於緊張和害怕造成的。
畢竟,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忽地瓦解成一堆爛瓷片,這種感覺是何等的詭異啊,何況現在又是晚上,而且還是在荒郊野外,總是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一些鬼怪之事。
「不要害怕。」謝浪輕輕地拍可拍蘇苜的肩膀。雖然這個情形有些詭異和不可思議,但謝浪可是見過許多怪事情的人,他這個時候還算能夠保持鎮定。
出租車的車燈這時候還亮著,從前窗看去,前面竟然是一排排人多高的瓷器瓶子,而且有些已經被車給撞碎了。
「難道這是一個陶瓷廠?」
謝浪心中暗想道。
就在這時候,出租車忽地一震,然後猛地陷了下去。
不好!謝浪感覺到情況不妙,猛地一個翻身,摟著蘇苜滾出了出租車。
「嘩啦~」
滾出車外之後,謝浪竟然又撞爛了好幾個瓷器瓶子。
「匡~」
先前那出租車,猛地陷了下去。
謝浪見狀,不禁鬆了一口氣,幸好及時從車裡面逃了出來,否則不知道會落入什麼陷阱。
但就在這時候,兩隻大手忽地從背後伸了出來,分別捏住了謝浪和蘇苜的脖子。
「啊~」
蘇苜驚叫了起來,並不是因為被捏的痛苦,而是捏住她喉嚨的那隻手實在太冰冷了,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
「蓬!~」
卡著謝浪脖子的那隻手,頃刻之間裂成了碎片,這當然是霸虎的功勞。
但謝浪雖然逃過了一劫,蘇苜卻沒有這麼好運,已經被那只冰冷的手緊緊卡住了脖子。
謝浪投鼠忌器,這一次再不敢動用霸虎了。
「很好,你總算沒有亂動,否則她就真的沒命了。」一個人從一隻瓷瓶後面閃了出來,一副冷漠的表情,看起來差不多四五十年紀,冷冷地盯著謝浪,那人的眼睛呈綠色,就如同黑夜當中的一匹餓狼。
但謝浪的目光,沒有落在那人的臉上,而是落在他卡出蘇苜脖子的手臂上面。
這一隻手異常的光潔,在黑夜當中都有些反光,給人的感覺已經不像是血肉之軀應有的手了。
那人的另外一隻手,也依然如此,但謝浪明明記得他剛才用霸虎擊碎了那人一隻手。
難道,這人的手臂竟然可以重生?
「因果報應,絲毫不爽啊。」那人冷冷地說道,「謝浪,你廢了我徒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下場呢?」
「你徒弟?」謝浪詫異道,「我跟你有仇嗎?」
那人冷哼一聲,「這世上哪裡有不透風的牆,別以為你易容了我就不知道當時下手的是你。一個人只要出手,就必定會留下痕跡的。冬と現在生不如死,我想讓你也嘗嘗那種滋味。」
「你是冬と的師傅?你徒弟人品之差,該當有這樣的下場,你這個做師傅的不知道如何教徒弟,居然還有臉談什麼因果報應。如果你有種的話,就放了我朋友,這事跟她無關,我們單打獨鬥。」謝浪說道。
「單打獨鬥?」那人冷笑道,「有其弟子,必定有其師傅。我徒弟在你眼中都是卑鄙無恥之人,你覺得我這個師傅會是什麼英雄之輩嗎?有了這個女人在手,你還投鼠忌器,既然這樣,我又何必還要跟你大費周章呢?我給你十秒鐘時間,你做出選擇,要麼先斬掉自己的一雙手,要麼我捏碎她的喉嚨。」
「等等——」
「十、九、八……二……」那人開始倒計時,不理會謝浪的話。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怎麼直到你會不會食言,將她一併給害了。」謝浪說道。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怎麼樣,動手吧,不然我就動手了。」那人說道。
「謝浪不……要……」蘇苜剛想阻止謝浪自殘,喉嚨卻被那人卡得更緊了,再說不出話來,連呼吸都倍加困難了。
「好,你不是要我的雙手嗎,給你。」謝浪說道,中國管刀裡面彈出了一截明晃晃的刀刃。
那人的綠色眼睛中放出灼熱的亮光,目不轉睛地盯著謝浪的雙手。
只要謝浪雙手一廢,就沒有什麼可以讓他顧忌的了。
「看著!~」
謝浪冷喝一聲。
刀光閃爍兩下,管刀裡面的那截刀刃猛地猛地從兩隻手的手腕上劃過。
伴隨著刀光,還有點點鮮血。
在這個時候,謝浪已經沒有時間去思索其餘的辦法,所以他只能選擇用一雙手來換蘇苜的性命。
蘇苜眼中的淚水滾落而下,她沒想到謝浪真的會自殘身體。
那個男人的眼睛都直了,顯然他更沒有想到謝浪會如此的「愚蠢」,為了女人而自殘身體。他的眼光不錯看錯,謝浪的兩刀雖然不是狠,但卻挑斷了手筋,縱然通過手術續接,也休想恢復從前了。
對於一個傳奇匠人來說,一雙手就等於是全部,沒有了雙手,也就等於失去了技藝。
冬と的師傅,生性涼薄,當然不會理解謝浪的行為。不過,看到謝浪費了雙手,他的警惕性也就自然而然地放鬆了,同時用在蘇苜脖子上的勁道也就弱了一些。
「哈哈~」那人大笑,「英雄氣短,兒女情長。謝浪,你居然真的會為了這個女人廢了自己的雙手,你知道自己的這雙手有多精貴嗎?但就算這樣,我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咳咳~」
蘇苜終於喘過氣來,隨即做了一件令謝浪和那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茲茲~」
一陣藍色的火花忽地在那人的胸前爆起,那人猛地一個痙攣,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捏著蘇苜脖子的手也忽地碎裂開來。
「咻!~」
霸虎猛地從謝浪胸前彈射而出。雖然雙手暫時被廢,卻並不影響謝浪用神識去操控霸虎,所以趁著那人被蘇苜電擊的當口,霸虎乘勢追擊。
但那人也算是強橫,冷不防挨了蘇苜的一擊「十萬伏特」居然沒有立即口吐白沫、倒地昏厥,要知道她手中的這種電棍雖然很小,但卻是新型軍用裝備,可以瞬間釋放出十萬伏特的高電壓,當時趁著那人分心的時候,本以為可以一擊即中,誰知道仍然是功虧一簣。
不過,奇怪的是,蘇苜自己卻沒有被電倒,似乎那人的手臂是不導電的。
「嘩啦~」
又是一片瓷瓶支離破碎。眼看霸虎就要擊中那人的時候,卻忽地變成了一堆瓷瓶,當真是詭異之極。
不過,當霸虎在瓷瓶中穿梭了一陣之後,總算是帶回來一點血腥味道,以此證明那人的確是掛綵了。
「蘇苜,你沒事吧?趕緊到我身後來。」謝浪乘機對蘇苜說道,他不能再讓蘇苜落入那人手中。
憑借霸虎,謝浪還有一戰的本錢,可惜的是這次出國,竟然沒能戴上從鋼鐵巨人身上拔下來的三塊盾牌,否則戰況應該是截然不同的。
「我沒事,你的手……」蘇苜聽了謝浪的話,站到了他身後,她仍然能夠聽見謝浪手腕上鮮血滴落的聲音,但卻又不敢再說什麼,以免謝浪分心。
片刻之間,四週一片死寂。
那人挨了一下電擊和霸虎的一次攻擊,好像忽然之間憑空消失了。
但是謝浪知道,那人就在四周的某一個處隱伏著,準備著接下來的凌厲一擊。
「出來吧,你徒弟活該斷子絕孫蹲大牢,只因為你這個師傅就這麼沒用!我現在兩隻手都不能用了,你居然還不敢跟我正面比鬥嗎?」謝浪高聲說道,準備將那人激出來,否則這麼耗下去的話,心力和身體都可能支持不久。
「即使你雙手健全,也仍然是死路一條,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選擇在這裡殺你嗎?」那人冷笑道,「因為在這裡,我就等於是擁有千軍萬馬!」
聽見那人的聲音,謝浪心就不由得一沉,對方中氣十足的樣子,看樣子已經從電擊中緩和過來,並且霸虎給他帶來的創傷並不怎麼嚴重。
這個地方,本來就是那人選擇的場地,謝浪猜測這些瓷器必定是對方故意佈置,其中的凶險可能乎了自己的想像,因為傳奇匠人的手段原本就是不能用常理來揣度的。
謝浪只是想不到,冬と的師傅竟然也是一個傳奇匠人,而且還如此厲害。
「叮叮~」
碎裂在地上的那些瓷片,連同四周的那些瓷瓶忽地開始振動了起來,出清脆的撞擊聲音。
這人竟然有操控瓷器的能力!
謝浪心中再次一驚,已經猜測到今夜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片刻之後,瓷片震盪的聲音越來越強烈,謝浪借助霸虎的神識,感知到了四周詭異的變化。
地上碎裂的那些瓷片紛紛立了起來,每一片都如同是一枚鋒利的利刃,等待著吸食謝浪和蘇苜的鮮血。
「砰砰!~」
忽地,四周的那些瓷器猛地炸開,就如同炸彈炸裂一般。而炸開的瓷片連同先前地上碎裂的瓷片,一齊向著謝浪和蘇苜兩人所造之處射了過去。
漫天濺射的瓷片,就如同流星一般,當真是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更可恨的是,謝浪竟然無法探知那人的位置。
「罷了,看來今夜是在劫難逃了。原本就是是我惹來的麻煩,只是連累了蘇苜,唉~」謝浪在心中暗想道,霸虎化成了一隻銀色的貓,尾巴高旋轉著,如同一個無形屏障,擋在了蘇苜的背後,替她爭取最後的一點時間,而謝浪自己卻完全暴露在漫天飛射的瓷片之下。
但就在此刻,異變驟生。
夜空之中,忽地飛來一個白色的光球,那光球飛行度快得匪夷所思,一眨眼就到了眼前。
光球約莫一個足球那麼大,通體冒著灼灼的白色亮光,好像有無數條的閃電包裹在周圍。
當光球飛臨謝浪和蘇苜兩人頭頂的時候,忽地炸開,形成了一張光的網,那網差不多一丈多寬,將飛射而來的瓷片係數擋住,然後那網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竟然將冬と的怪物師傅給網入其中。
「嗖!~」
黑夜之中,一道閃電般的亮光劃過,一輛怪車飛馳而來,然後停在了謝浪面前。
那怪車度奇快,造型也很古怪,頭尖**大,有些像是子彈頭,呈銀白色。
「三品地工『青瓷手』元坤?」怪車裡面有人問道,很顯然是在問地上翻滾的那人。
「鬼斧……鬼斧……天網,果然是逃不過啊!」地上的那人叫道,聲音淒厲,大概正在遭遇莫名的痛楚,那呼聲也是很絕望的,大概他知道已經無法拜託這道天羅地網了。
針尖對麥芒,鬼斧對神工。
傳奇匠人的宿命之敵,謝浪終於見到了。
「原來這一切,果然都是真的。」謝浪心中想到,鬼斧果然和傳說中一樣可怕。
一個三品地工,在鬼斧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你也是地工?」怪車裡面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好像是在問謝浪。
「我?」謝浪心中一顫,難道自己才脫虎口,又要入狼群了嗎?
很明顯,鬼斧對傳奇匠人一向都不是友好的。
「哼,一個沒了手的地工,也沒有什麼價值。」另外一個聲音說道。
那所謂的「天網」忽地收縮,變回了先前的光球,然後謝浪聽見了那個元坤出了一聲慘叫,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片刻之後,光球鑽入了怪車當中,隨即連同怪車一起飛消失在夜空當中,度快逾閃電。
半響之後,蘇苜才開口問道:「謝浪……剛才見到的這些,是鬼怪還是eT啊?」
「不是鬼怪,也不是eT,不過你能不能叫一個車來啊。」謝浪渾身滴著冷汗,一半是因為手上的傷口疼痛,一半是因為緊張和害怕。
元坤的手段固然是可怕,但是真正可怕的還是鬼斧的手段。
尤其是那個天網,如果用來對付自己,謝浪自認是沒有辦法擋住的。
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雙手雖然被元坤個廢了,卻又意外地因為這傷口而從鬼斧的手中逃過。
看來,鬼斧也有自己的原則,至少他們不抓像謝浪這樣雙手被廢的人。
蘇苜撥了電話之後,約莫二十多分鐘,就有一輛救護車過來了,謝浪和她連忙上了車。
救護車是成都軍區總醫院的,謝浪早就隱隱猜測到,蘇苜的家庭是有軍方背景的。不過,這並不是謝浪所關心的,他現在關心的是自己的這雙手還有可能復原不。
「醫生,你看他的手……能夠痊癒嗎?」蘇苜卻先將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隨同救護車來的醫生是一位年青男醫生,他看了看謝浪的傷勢,說道:「兩手從手腕處,神經和肌腱已經斷裂,需要立即安排手術。現在還說不清楚是否能夠痊癒,不過根據我的經驗判斷,這種傷勢,即使手術成功,多半對以後手腕的靈活程度有一定影響。唉,他是不是彈鋼琴或搞藝術的啊,這雙手看起來毫無瑕疵,只是可惜了……」
蘇苜聽見要留下後遺症,心中更是難過,說道:「那你聯繫一下,安排一個專家會診吧,就算要留下什麼後遺症,我也希望能夠減少到最小。」
「好吧,我馬上聯繫。」那位年青的軍醫說道,就要去撥電話。
「等一等——」謝浪忽地對蘇苜說道,「先不要專家會診了,我想到一個醫生,他或許有辦法的。」
「誰?華西醫院的專家教授?」那青年醫生問道。
在他看來,軍區總醫院的醫生水平,比之四川任何一個醫院都不會差,也僅有華西醫院可以比肩。
「成都四醫院,泌尿科的主治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