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肆虐,吹過厲無鋒的幕,又好似狂刀一般吹到劉斬風臉上。劉斬風心亂如麻,再也無法靜思下去,只得睜開雙目看著面前厲無鋒的墳墓,心中一陣悲哀,伸手輕輕抹去厲無鋒墓碑上的積雪,同時低聲道:「無鋒前輩,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你把性命都壓在了我身上,我卻不能為你報仇……」他話音未落,面色突然一變,轉身沉聲道:「什麼人?出來!」
一個身材不高,形貌枯瘦,背負一個大包裹,看起來大概有六十多歲的老人緩步從廟內走了出來。劉斬風看到這老人,不由微微一奇,有儒僧在前面守著,這個人是怎麼過來的?這老人好似根本沒有注意到劉斬風,只是緩步走到厲無鋒的墓前,伸手在厲無鋒的墓碑上輕輕撫摩了許久,面上現出一種極為怪異的表情,嘴角微翹,看似喜悅,就好像見到一位失散多年的老友一般,只是眼眶內竟然隱隱有著一絲淚水,又好像是在傷心一般!
劉斬風看到這老人的表情,不由又是一奇,過了許久方才低聲道:「請問你是……」
那老人沒有回話,只默默地看著厲無鋒的墳墓,面上喜悅與悲傷的神色交替,眼眶中的淚水已順著面頰流了出來,沿著臉上的皺紋滾到兩邊。
「你認識無鋒前輩?」劉斬風又低聲問了一句,只是,這句好像是廢話,若不認識厲無鋒,他又怎麼會有這樣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是,那老人竟然搖了搖頭。劉斬風不由大奇,脫口道:「你不認識無鋒前輩,那你來這裡幹什麼?你是什麼人?」
「大劍無鋒,大巧不工!」老人輕撫著墓碑,同時抬頭看著劉斬風輕聲道:「他叫厲無鋒,我叫拙不工!」
「你……你……你是大巧拙不工!」劉斬風大驚失色,大巧拙不工,這可是與大劍厲無鋒一般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大劍厲無鋒劍術高超,而大巧拙不工則被人稱為天下第一鑄劍大師,經他手出來的寶劍,據說已可以與春秋時期的鑄劍師歐冶子相媲美了!不過,大巧拙不工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銷聲匿跡於江湖,也就是說在劉斬風剛出生的時候他便沒有蹤跡了,劉斬風也只聽說過他的傳說而已,卻又何曾料到今日會見到真人?而且,他說的話也夠奇怪的了,他怎麼說自己不認識和他齊名的大劍厲無鋒呢?
老人卻不看劉斬風面上驚詫的神色,只手撫墓碑,輕聲呼道:「大劍已逝,無鋒何在?」而後轉身將包裹放在地上,從包裹裡拿出一口大鐵鍋放在地上,又起身向劉斬風擺了擺手,道:「去,找一些可以把這口鍋支起來的石頭來!」
「啊?」劉斬風呆了一下,隨後應道:「哦!」轉身走到旁邊搬了許多大石塊過來,幫著老人把那口鐵鍋支了起來。
老人又轉身從包裹裡拿出一塊黝黑無光澤的石塊,也不知具體是何物,隨手丟在了鍋裡,接著又吩咐劉斬風道:「再去找點積雪過來!」
劉斬風起身走到四周用衣服包了一堆積雪走回老人身邊,老人看了看積雪,又看了看劉斬風,緩緩點了點頭,道:「很好!」
劉斬風卻是滿心不解,看了看被老人支起來的鍋,奇道:「不工前輩,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鑄劍鞘!」拙不工彎身在地上收拾著。
「鑄劍鞘?」劉斬風大奇,為什麼不是鑄劍,卻是鑄劍鞘呢?
「對!」老人點頭道:「就是鑄劍鞘!」
「那劍呢?」
老人伸手拍了拍厲無鋒的墓碑,悵然道:「劍就在這裡!」
劉斬風看著厲無鋒的墓碑,卻根本看不出半點異常。他伸手摸了摸墓碑,而後奇道:「不工前輩,你說的劍……到底是什麼?」
「大劍已逝,無鋒何在?」老人又將這句話緩緩重複了一遍,而後抬頭看著劉斬風,輕聲道:「你是不是想打敗傲飛羽?」
劉斬風一怔,而後面色轉寒,沉聲道:「豈止想打敗他,我還想殺了他!」
「但是,你能克制得了凌霄閣的武功嗎?」
「我……」劉斬風一時無言了,凌霄閣的武功,的確是他殺傲飛羽的最大障礙。他無法克制凌霄閣的武功,就絕對殺不了傲飛羽,畢竟傲飛羽的不滅魔身和他的嫁衣神功也只在伯仲之間!
「你能克制凌霄閣的武功嗎?」老人看著劉斬風,將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劉斬風心中不由莫名一怒,大聲道:「凌霄閣的武功又怎麼樣?誰說我克制不了凌霄閣的武功!」
「是嗎?」老人靜靜看著劉斬風,看得劉斬風面上微微一紅,老人轉過身,輕聲道:「傲世狂的確是一個不世出的奇人,凌霄閣的武功已至大成之境,根本沒有破綻可尋!不過,飛鳥翔空,細雨落水,凡有物者,皆有跡可循。世上沒有無破綻之招,因為有招就有破綻,若想無破綻,唯一的方法就是無招!」
「無招?」劉斬風只感覺老人的話好像很深奧,只是,他卻想不通這無招到底是什麼意思,沒有招,還怎麼與人鬥?
老人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看著厲無鋒的墓,輕聲道:「這座墓裡埋了一個人,也埋了一把劍!人名大劍,劍名無鋒,大劍已逝,無鋒何在?」說完,又輕歎了口氣,轉身看著劉斬風,輕聲道:「這把劍與厲無鋒在一起葬了三年,吸收了厲無鋒身上的銳氣,遠超過凡世的千錘百煉,已脫去當年巨闕的桎梏,趕超天下第一的英雄劍!」
劉斬風轉頭看著厲無鋒的墓,這墓裡埋的,除了厲無鋒,還有就是那把斬斷太阿劍的巨闕劍!
「英雄劍也是因為吸收了當年一名成名劍客的銳氣,方才成就了天下第一劍。不過,英雄劍的前身湛瀘劍終究不如巨闕劍,而那位劍客也終不如大劍,所以,這把即將出世的奇劍無鋒將會超越天下第一英雄劍!」說到這裡,老人歎了口氣,接道:「不過,大劍終究是被人偷襲而死,臨死時心中有怨氣,恐這柄巨闕劍將大劍心中的怨氣也吸走。若真是如此,那這把無鋒,恐怕又繼殺神之後又成為一把殺戮之劍!」
劉斬風呆呆地看著厲無鋒的墓,老人說的話,他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消化。不過,這是由拙不工說出來的話,也由不得他不相信了!
「無鋒將出,所以,我要鑄一個劍鞘,用來承裝這天下第一劍!」老人彎下身子,同時抬頭道:「劉斬風,你過來,用你的嫁衣神功剛猛真氣將這塊玄鐵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