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倫之死,有人痛苦,有人痛快。痛苦者親人朋友,痛快者卻依然躲在陰暗處。
數日後……
蒂芙坐在一個樹樁上凝望著手上的銀色戒指,回想著曾經的一切。
突然的一句話把她從思緒中帶了出來。「科倫很快就會回來的。」是莉姆來到了她的身邊。
「希望如此。」蒂芙也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麼話題。
莉姆靠坐在她的身邊,微笑著自說自話。「科倫答應要讓我快樂,可他還沒做到就已經讓我傷心了。真不知道我究竟欠了他什麼。」
蒂芙的話也沒和她往一起說。「銀色給了他力量,給了他無法被毀滅的身軀。可他卻堅決地選擇了自我毀滅,就連我們也無法阻攔他。真希望從千年以前回來的科倫不會再這麼做。我寧可他毀滅世界。」
莉姆轉過臉看著蒂芙。「如果他真的因狂而毀滅了世界,那麼一定還會尋找辦法再次回到過去的。那不就是銀色科倫的悲劇嗎?」
「是啊。我也不想科倫整天會傷心難過,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毀滅天地的時刻,我相信我的選擇一定是支持他。」蒂芙的愛也很偏激,只是她會在科倫沒有危險的情況下理智。但是科倫剛剛就在她面前被毀滅,這使她的情緒有了變化。理智與衝動在她的精神世界內不停的碰撞。
應該說這些女孩的情緒幾乎都生了改變,除了莉姆。是什麼原因讓莉姆沒有情緒上太大的波動呢?可能原因是她年齡最小,精神體的可塑性又極強。也就是說,她善變的思想反而更加穩定,不容易受到大的刺激。
「蒂芙姐姐。我覺得怎樣和科倫在一起都可以,形式根本不重要。他毀滅不毀滅世界都是科倫,我最愛的男孩。如果有一天我們都死了,或許傷心的他會把我們記得更牢些。」莉姆的話說得有道理,可就是有點兒太悲觀了。
蒂芙歎了口氣,終於看了一眼莉姆。「你變成科倫的樣子,讓我看看吧。我不想身邊沒有他。」
莉姆依言而動,變化為科倫的模樣。與真的根本沒有絲毫區別,就連聲音也是科倫的。「蒂芙姐姐。我變成科倫的樣子會讓你好過一些嗎?」
雖然知道那個假的,但蒂芙還是一把將其摟住。「科倫,你為什麼那麼傻?非要做出那樣的選擇……」她的淚水毫無保留地流淌了下來,洩著心中的痛苦。
莉姆也知道這是蒂芙在找個可以傾訴的替身,否則會成為格雷斯那樣的人。既然如此,她也就把這齣戲演了下去。「別擔心我,蒂芙。你知道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所以在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替我照顧好大家。你的智慧不是誰都可以替代的。」
蒂芙緊緊地摟著這個假科倫,慢慢停止了哭泣。片刻,她放鬆了雙臂,輕輕說道:「謝謝你,莉姆。我已經恢復回來了。」
莉姆變回了自己的樣子。「蒂芙姐姐,你沒事就好。我們還是去看看若水吧,她從頭幾天就一直沒說過話。」
蒂芙立刻恢復了對整個島的監控,現若水在別墅內一動不動地坐著,辛蒂就在她邊上,也很沒精神。「是得開導若水一下,否則她只要回到大陸上恢復了力量,不一定會拿誰出氣。」
其實若水身上一直聯繫著大陸上的異族,只是非常微弱的精神波。這不是秘密,所以平時並沒有引起高度重視。現在嘛,需要重視了。不能讓她亂來,也許她會指使整個異族去毀滅大陸。她太極端,除了貝雅特無人可及。
當蒂芙和莉姆回到別墅,若水連個姿勢都沒換過,還好小辛蒂沒像她一樣。蒂芙也不廢話,直接以精神力讀取了一下若水的思想。居然是在回想頭些日子在島上的快樂生活,貌似沒什麼大問題。貌似……
受到蒂芙精神力的刺激,若水抬了一下眼皮。「幹什麼?」
若水的聲音不大,可蒂芙現她的思想中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暴力、殘忍、血腥。也許現在的她已經越了貝雅特……
蒂芙不能再讓她這樣繼續下去,大聲朝她說道:「停止你的奇怪想法吧,若水。科倫不會喜歡你這個樣子。」
不愧是蒂芙,一句話就擊在若水的軟肋上。她最怕的就是科倫會拋棄自己,思想開始混亂起來。「不會的。科倫會一直喜歡我的,他答應過我!」
「既然怕被他討厭,就乖乖地等他回來。這段時間與一千年相比是很短暫的。」蒂芙把她朝好的方向誘導著。
若水把手按在自己胸口的那片銀色甲殼上。「科倫給了我生命,給了我想要的一切,同時也給了我這種痛苦。如果他不能在兩年之內回來,我會讓他復活在我的身邊。」
蒂芙立刻順著她說道:「當然。那也是我們大家所想的。所以你就不要總是想著報復整個世界,那不是科倫願意看到的。」
「好吧。但我可不能保證在有人惹我的情況下還去忍讓。」若水終於妥協了,蒂芙也算鬆了口氣。她轉頭看了看辛蒂,最近這個小女孩一直眼淚汪汪的,情緒低落得很。也該勸勸她。
蒂芙剛想開口,辛蒂卻提前說了出來。「你是想安慰我,是嗎?我看起來就那麼想個小孩子?我現在還記得當年你和暮威鬥嘴時的情節。我還小嗎?」
蒂芙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聽著辛蒂洩的不滿。不過辛蒂的話一直都繞來繞去在說大家都認為她是個小孩子,並沒有把話題落到科倫身上。可見她不想讓大家對自己提起這件事,她不想聽。
莉姆上前把她舞動著的小胳膊按下去,輕輕說道:「辛蒂,你的精神體經歷的時光的確比我久得多,可你的精神體受到了現在這副幼小身軀的限制。就算你有再長的記憶,也只能做出幼稚的事情。面對現實吧。」
「不!我一點兒也不幼稚!我懂得很多,至少懂得科倫是值得我去愛的人!」辛蒂哭著叫喊起來。
若水過去一把將辛蒂從地上抓起來。「閉上你的嘴!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辛蒂的哭聲更大了。若水氣得把她直接從窗戶扔了出去。「再哭就別去見科倫!我真懷疑自己怎麼會是你的複製品!」
辛蒂被風輕輕扶著,並沒有摔在外面的草地上。也許是被若水嚇的,她不敢再哭出聲,只是哽咽著。
莉姆在屋子裡趕緊拉著若水,勸她別那麼大火氣。蒂芙人沒從屋子裡出來,可她的聲音出現在了辛蒂的身邊。「若水的脾氣很大,也許是帶有貝雅特的性格成分。你可不要怪她,否則就真的傷了我們這些姐妹的感情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辛蒂抹著眼淚又想哭。
「還要問我?你的心情不也是一團糟嗎?我們的心情都一樣,只是宣洩的方式不同而已。原諒若水吧。她再怎麼說也有著你一千年前的樣貌,對你不滿也是情有可原的。」蒂芙的聲音在這邊說著,本人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等到蒂芙走近,辛蒂一把摟住她的身體。「我果然變得孩子氣了。看來莉姆說得對,我現在只是個白白活了一千年的小孩子。我根本沒資格怪若水。」
撫摩著辛蒂的滑順的頭,蒂芙輕輕對她說道:「科倫很快就會回來的,不要讓他回來的時候看見你還在哭鼻子。」
「不會了!」辛蒂把眼角的淚水拭掉,堅定地大聲說著。
顯然若水在屋子裡可以聽見她們的話。冷冷地哼了一聲,然後對莉姆說道:「那個格雷斯真的沒問題嗎?科倫才把她帶回來,我們對她幾乎沒什麼瞭解啊。」
莉姆把若水按在椅子上,笑著回應她:「若水姐姐。科倫才剛剛不在你身邊,你就坐立不安了嗎?放心吧。格雷斯雖然在心理上不是很正常,但她對科倫還是很有感情的。而且她暫時不會醒來。」
「我擔心她會很快醒來。到了那時候就熱鬧了……」若水對規則女神絲毫沒有信任感。
小島上暫時恢復了祥和,平穩地繼續朝著大陸的方向飛去。
◆◆◆
一千年前。
科倫和貝雅特繼續在海面上朝前飛著,目標光明聖島。
「光明神族真的就住在一個島上?」貝雅特很是懷疑科倫所說的話。
「到地方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科倫也不多解釋。
貝雅特很不屑地冷哼了一聲。「神神秘秘的!」
當科倫已經可以感覺到迎面的光明氣息,才再次開口說話。「快到了。前面的光明氣息會越來越重。」
貝雅特似乎很不喜歡光明氣息,用手胡亂地在臉上蹭著。「光明氣息很討厭哪!我們盡快離開這裡吧!」
「忍著點兒。我們才剛剛到啊。」科倫知道貝雅特的惡魔之血在和光明氣息進行著抗爭。
這些游離的光明氣息不僅只是有驅邪效果,更是光明聖島對外探測功能的一部分。就算光明神族提前告知民眾科倫即將到來,可他們的到來還是立刻引起了天使族的重視。
一名天使戰士迎著他們飛了過來,嘴裡喊著大陸通用語。「停下,不要再靠近。這裡是光明聖島,上面有很多普通的民眾。」
科倫也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這麼快,順嘴和對方打著招呼。「我們不是來鬧事的,只是想見一下光明神。對了,蘇尼絲*薇在這嗎?」他想起了薇薇老師。
「想見光明神是需要個形式過程的,相信他不會拒絕你來拜訪。至於蘇尼絲,她已經去了阿爾法大陸。聽說是要去當什麼學院的守護天使,暫時不會回來。」這個天使戰士知道的還真多,而且口才很不錯。怪不得派他出來和科倫周旋呢。
科倫有點兒失望。於是又問道:「光明聖女回來了嗎?」
「對不起。光明聖女已經時日無多,正在奮力追殺著傷感女神。相信你是沒機會再見到她了,除非……」這傢伙還真會吊人胃口。
貝雅特早就對這裡的環境感覺到不舒服,現在脾氣又上來了。「除非什麼!有話趕緊都說完,再磨蹭就把你化作灰!」
天使戰士沒見過這麼凶悍的女人,趕緊說道:「除非光明神把她直接召喚回來,那是你們最後能見到她的機會。」
科倫明白了,怎麼著自己也得去見光明神一次。「見到光明神這麼費勁嗎?別浪費時間,快帶我去見他。」他也著急了。不僅是因為貝雅特現在渾身不舒服,也是因為光明聖女沒什麼時間了。自己很想在最後解釋開那個誤會。
天使戰士為難地看了看貝雅特。科倫當然領會他的意思。神之規則內寫得很清楚,神不可以去直接與普通人接觸,所以真正能去見光明神的只有科倫一個人。還沒等科倫和貝雅特說這件事,貝雅特就先挺不住了。「我受不了這個該死的地方啦!」她打開怒之結界抵擋著光明因子靠近自己。
「別勉強了。到遠處去等我吧,我很快就會回來。」科倫覺得她不跟來或許更好一些。
「別讓我久等!」貝雅特如獲大赦,以最快度離開了這裡。
科倫心想,如果是亡靈來到這裡恐怕死得更快。他跟著天使戰士,飛向了光明氣息更加濃厚的光明聖島。
沒有任何阻攔,科倫被帶到了一扇大門前。「光明神在裡面等著你。我不能再靠近了。」天使戰士送到這裡,轉身離開。
科倫感覺到了很多精神力在自己身邊監視著,但現在他已經沒興趣理睬他們。推門就走了進去。
這棟建築在外面看並不大,可進了建築裡面卻是另外的天地。這裡的環境非常清新,並無金碧輝煌。果然是神呆的地方,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完美得不真實。科倫的未來記憶中有關於這些空間技術的研究,可惜自己並不會製造空間,只會破壞空間。
「歡迎你,科倫。」一個渾厚響亮的聲音傳了出來。
科倫朝聲音的方向看了看,只有一個鬍子稀疏的老人。神也可以衰老嗎?這真是奇聞。
「你好。請問你是光明神嗎?」科倫湊近了一些,問道。
「什麼??」這個老人似乎耳朵有點兒背……
科倫又靠近了一些,大聲地說道:「光明神!!」
「對。是我。」老人終於聽清了他說什麼。
科倫不理解光明神怎麼會是個耳朵不靈的糟老頭。「你怎麼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夠偉大?這和傳說相差太遠了。」未來記憶中,很多神都逃離了阿爾法大陸所在的世界,躲進了其他空間。光明神不在自己吞噬的行列內。
科倫的聲音不小,光明神聽到後笑了起來。「呵呵。偉大都是別人說的,我自己從沒承認過。」
雖然看起來光明神很老,但那深陷的眼窩中有著科倫看著熟悉的東西。「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科倫直接提出了這一疑問。
「是啊。我們也許應該算是曾經見過面。你猜猜在哪見的?」光明神為老不尊地笑著逗科倫。
「我可沒時間去猜。麻煩你先把光明聖女召喚回來,我想跟她解釋清楚一些誤會。」科倫不想浪費時間。
光明神居然連討價還價都沒有。「我試試。但不一定成功,因為那是需要她本人同意的。」
「快試試吧。」科倫可不覺得光明聖女會拒絕。
讓科倫失望的是,光明聖女真的拒絕回來聽他解釋。光明神對科倫說道:「她只是不想回來讓你看見那副已經崩潰的身軀。呵呵,小孩子真任性。」
既然光明聖女不願意回來,科倫只好要求光明神替自己代話。「光明神。請你告訴她,無論她能否原諒我對她的傷害,我都會好好愛莎娜。因為她是我最愛的女孩。」
光明神卻是對科倫說道:「你這個笨小子。如果她不願意回來,為什麼你不過去呢?」
科倫愣愣的。「我可以過去嗎?」
「當然。」一個男性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科倫四周。
光明神拍了拍科倫的肩膀。「年輕人。你做了很多正確的事情,神自然會感謝你。空間之神會帶你過去,希望你能得到原諒。」
光明神的手剛一收回去,科倫便被傳送到了光明聖女所在的地方。命運總是喜歡和他們開這種玩笑。這裡正是千年之後的幸福小島,光明聖女拖著殘破的身軀也是剛剛來到這裡。
此時的光明聖女背對著科倫,所以科倫並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只是現她身上的光明氣息消失了。可是已經靠得非常近,她居然還沒有覺自己。科倫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趕緊繞到了光明聖女的正面。
天哪!光明聖女的美貌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了帶著裂痕的臉,連眼球都不知道丟到哪去了。現在的她就如同破碎的花瓶一樣,但似乎還有著某種堅持著不倒下去的理由。
終於在科倫想要去治療她的身軀的時候,她動了。「是科倫嗎?」她的聲音已經不是由嗓子出,而完全是靠剩餘的能量震動。
「是我。難道現在你還要阻止我治療你?」科倫一把拉住了光明聖女的手,但那隻手卻不幸地粉碎了。
光明聖女突然急了。「不要碰我!讓我說完這些話!」
科倫只好聽她的,不敢再亂動。
頓了頓,光明聖女積攢了一些能量,說道:「我知道你可以救我。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恨你!恨你不把我當一回事,恨你在其他女孩面前讓我丟臉,最恨你的是那個蒂芙比我還重要!趁著我是莎娜的時候好好補償我吧,否則等我醒來一定會親手殺死你!」
科倫明白了光明聖女為什麼會那麼恨自己,原來還是為情。一直鐵石心腸的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愛,可卻被傷透了心。換了是誰也會覺得不公平。
「在我還沒來這千年之前的時候,你已經殺了我一次。現在我才明白,我是活該。但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原諒我。無論是哪一世都好……」科倫不再挽留她。
光明聖女的聲音帶著顫抖,不知是悲傷,還是能量不濟。「科倫,你能否被我原諒,不在我,而在你自己。你慢慢去尋找那個機會吧……」說著,她的身體徹底粉碎,化為了帶有光明因子的細小顆粒。
親眼看著她消失在自己面前,科倫回想起了同樣死去的達爾斯。「光明神!你到底搞了什麼鬼!」
待續…………………………………………………………………………………………………